过于简短的自我介绍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全班连同班主任都愣了两秒,而后不知谁先起的头,鼓起了掌,欢迎新同学。

班主任等着大家掌声停下后才笑着介绍道:“简简刚从广东转学回来,小学时跳过级,年龄比在座的同学可能都要小一些,大家以后多多照顾我们的新同学、新妹妹。”

掌声再响起。

温简尴尬地牵唇,点头感谢。

之后是安排座位,全班女生就只有许冉是独坐的,坐在江承前面,班主任扫了一圈后,把温简安排到了许冉边上。

江承看着慢慢走近的温简,动也不动。

温简快走到座位时目光才不意与江承的撞上,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撞到了旁边桌角。

班主任不明所以:“怎么了?”

温简回头冲老师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没事……”

僵着身体,一步步走回了新座位,连坐下时后背都是打直了的,不敢回头,不敢乱看,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大腿上。

何邵就坐她正后面,按耐不住地伸手拽了拽她椅子:“嘿,我叫何邵。”

温简微微回过头,小心控制着视线移动范围,不敢往上、往左看,只是将视线控制在何邵桌子一角,也微微牵唇和他打了个招呼:“你……你好。”

“你好。”何邵也笑嘻嘻地回了句,手往旁边的江承一指,“这是我江哥。”

温简目光不得不往上移,撞进江承墨色的瞳孔中,嘴角的笑容不大扯得开。

江承也正偏头看着她,也不说话,右手掌心里把玩着个东西,而后手掌一松,一款白色的女款手机落在了桌面上。

何邵“咦”了声,不怀好意地看向江承:“江哥,谁的?”

江承:“别人送的。”

温简手挠着后脑勺,默默把头转了回来,突然发现,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如坐针毡。

课后,一堆人围了过来。

男男女女,有找她的,也有找后面那位的。

转学一小时,温简发现,后面那位声望极高,大家都爱围着他打转,“江哥长”“江哥短”的,不是流里流气的流氓式叫法,单纯一种很崇拜的语气。

只是他似乎不太爱搭理人,不是傲慢式的不理人,就是……一种不问红尘俗世的高冷,很清心寡欲的样子,与刚才酒吧里的左拥右抱截然不同。

温简克制着不回头看,笔不停地在纸上画圈圈,转学第一个晚上的日子,分外难熬。

好在再难熬的日子终有到头的时候。

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时,温简背包往背上一挂,椅子一推,两手拽着肩带、低垂着头就往后门走,也不敢表现得太急,佯装平静地龟速离开。

江承同样是一下课就走人的人,两人差不多同个时间走到了门口,江承稍早一步,温简低垂着头没注意,然后门口相撞。

她一扭头又看到了江承那张很是平静的脸,又急急偏开头,拽紧了书包带,出了门直走,越走越急,最后干脆跑了起来,出了校门又跑了一段才停了下来。

没想到气还没喘匀,一辆自行车突然“吱”的一声在她身侧停了下来,目光所及下,一条大长腿正支着地。

“累吗?”淡淡的嗓音,惊得温简一下扭头。

江承正偏头看她,一只手握着自行车把手,一条腿支地,面色淡淡。

温简:“……”

下意识拽紧了书包带,在他带着略带压迫的目光下,终于嗫嚅开口:“我不是故意扔下你跑了的。”

江承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我看你挺故意的。”

温简:“……”

抬头,鼓起勇气看向他:“我下午在酒吧看到你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女人。”

江承看着她不动:“嗯。”

温简:“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江承:“然后呢?”

温简:“……”

手怯生生地伸向他:“然后能把我手机还我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次遇见江承,什么印象?

温简:表里不如一

自从遇见温简,江哥每天都在花式收礼~今天300个红包,100个按顺序~剩下200随机,其中50个200点,2分小长评论送~从字数多往少的开始送~另记得收藏一下哦,更新了可以直接后台进来看,最近还没上榜可能不太好找江承小哥哥和温简

☆、003

江承:“……”

从上衣口袋抽出那只白色手机,她眼巴巴地看着,拉长的小脖子,渴望的小眼神,江承一下有些恍惚,想起那天晚上,她没能等到她妈妈,他要睡觉,她怕被赶出去,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铺床,也是这样仰着小脖子,渴望地看着他软乎乎的床铺,然后嗫嚅着开口:“哥哥,我也好困。”

黑眸敛下,看着掌心里小巧的手机,江承淡道:“我记得有人说送给我了。”

“……”温简抿唇,“那……那你把卡还我就可以了。”

眼眸缓缓对上他的:“我又没说送你手机卡。”

江承:“……”

她手掌还在眼前平举着,睁得圆大的眼眸看不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还真是……胆怯又理直气壮。

他没将手机递还给她,问她:“你今天在厕所看到了什么?”

黑亮的眼睛升起防备,她轻轻摇头:“没有看到什么啊。”

江承:“那些人为什么要抓你?”

温简依然只是摇头:“我也不知道。”

江承:“你为什么要假装在打电话?”

温简民抿住了唇,不说话了。

看后面放学的学生大军已浩浩荡荡地出来了,冲他挥了挥手,转身就想走。

“等等。”江承叫住她。

她困惑回头,只觉眼前一晃,有东西朝她飞了过来。

温简下意识伸手接住,是她的手机。

她有些讶异看他。

江承脚已踩上自行车脚踏,骑了出去。

“那个……”她追了上去。

江承按下刹车,扭头看她。

“我看到厕所隔间里有一大滩血,一只女人的手垂在地板,里面好像还藏着人,但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还活着。”

江承皱眉:“报警了吗?”

温简想点头,又摸不准他的身份,有点怕他和里面的人是一伙的,又迟疑地摇了摇头:“我没敢告诉任何人。”

江承似是笑了下:“如果我真和里面的人是一伙的,就冲你说我说的这段话,你报没报警,还有差吗?”

温简:“……”

江承突然倾身,扯掉了她胸前的校徽:“这东西最好扔了。”

骑上车,走了。

他的话让温简有些不安,忐忑着回到暂居的酒店时,她的母亲温司屏还没睡,看她脸色不太对劲,有些担心地拉过她,问她是不是不适应新学校。

温简摇摇头,想起下午不意间看到的背影,想和温司屏说她看到她爸爸了,又怕说了她担心,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温司屏明显感觉到她心里有事,也不追问,只是捋了捋她头发,问她新学校情况。

“老师和同学都挺好的。”温简轻声回,为避免温司屏担心,没敢提下午疑似见到她爸的事,也没敢提她厕所撞见的事。

温司屏点点头,提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

其实她并不希望温简这个时候转学,临近高考,怕突然换环境影响了她高考发挥,她从小就跟着她在广东学习生活,她的同学朋友都在那边,这边一个朋友也没有,再加上她爸在老家这边的声名狼藉,温司屏怕这些外在因素影响了她,只是她的户口没转出去,不得不回这边。

好在她成绩一向优异,这边的好学校很愿意接纳她,不用转回到她奶奶家那边的乡镇中学,因此温司屏给她联系上松城附中后,就和她一块回来了,但回来得仓促,温简也要上学,没时间慢慢找房子,温司屏只得在网上托中介找,她没别的要求,就是不能离学校太远,小区环境一定要好,最好是相对高端的小区,贵点没关系,主要是管理好,人员成分相对简单,安全。

一番筛选下来,符合温司屏要求的只有一个叫“明湾世纪城”的小区,学校周边最高端的小区了,小区面积大,住户素质也高,但只有一套一楼的小两居在出租,温司屏下午去现场看过后,当场租了下来,第二天搬了过去。

温简请了一天假和温司屏一块搬家,母女俩忙活了一天才把新房子收拾妥当了。

65平的小两居,不大,但胜在位置好,位于小区深处,环境清幽,虽靠着个小区入口,但不是主干道,入口早已封了,不会像大门那样来往的人群多,嘈杂,而且采光和格局都不错。

唯一让温司屏不放心的就是窗户没有装防盗网,高端小区为着外观的统一和美观,都严禁安装防盗网类的东西,好在窗户结实完好。

把房间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后,温司屏尚算满意。

温简也很满意,她对住没什么要求,有自己的小房间,有大书桌就够了。

这套房子满足了她所有的要求。

温简和妈妈忙到了下午六点才彻底空了下来,吃完饭时已经近六点半。

晚自习六点四十开始,温简在上课前几分钟赶到了学校,班里大部分人都来了,嬉闹闲聊看书的都有,她一进来,一个个突然停止了喧哗,扭头看她,眼神有些奇怪。

温简被看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样的眼神让她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慌,不自觉拽紧了背包肩带,一个人往座位去。

江承还没来,后座就何邵一人在,正睁着双眼看她。

那眼神看得温简更是没来由地发慌,连坐下的动作都带了丝小心翼翼,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她只是请了一天假而已。

何邵在她坐下后轻轻拽了拽她椅背。

温简微微回头,小声问他:“怎么了?”

何邵也压低了声音:“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下午有警察来学校找你。”

温简一下想起了昨晚厕所里那根白皙的手臂,以及那个报警电话。

班主任刚好在这时走了进来,往教室里扫了一眼:“林简简来了吗?”

刚问完便看到了温简,冲她招了招手:“简简,你来办公室一趟。”

温简迟疑地点点头,慢慢将背包扯下,在众人投过来的打探的目光下缓缓站了起身,走了出去。

人刚到办公室便看到了背对着门口坐在办公桌前的高大民警,穿着浅蓝色的制服,背影年轻挺拔。

看她过来,班主任站起了身,冲她招了招手:“简简,过来。”

背对她的民警回过身,看到她时眼里似是掠过了一丝困惑,而后站起身,嘴角咧开一个爽朗帅气的笑容,一口白牙白皙整齐。

“你就是林简简是吧?”他微笑,冲她伸出一只手,“你好,我是红关路派出所的办案民警,汪思宇。”

向她出示了他的证件。

温简也忐忑地冲他打了声招呼:“您好。”

作者有话要说: 江承童鞋,请注意,你未来的情敌已经上线~后半段剧情我要临时调整一下,明天早上八点再给你们补到这章吧~1000个红包~抢吗?记得2分哦~

☆、004

温简不知道这个案子会不会涉及保密,不敢多说,只是微微摇着头,说了声“没事。”

但她的沉默止不住其他人的好奇心。

下课铃一响,还是一堆人涌了过来。

她刚转学过来,大家和她还不熟,不敢明着问,除了林凭凭。

温简昨晚转学回来才知道林凭凭的。

当时一大堆人涌来这个角落,虽然大部分人的目的是背后那位,但也有找她的,大概是还处于对新同学的好奇中,围着她天南海北地瞎聊,话题从她为什么转学到她原来的学校怎么样,其中最热情的就是林凭凭。

温简也是那时才知道林凭凭是小时候住一条马路的邻居小姐姐的。

她爸爸那边的亲戚都住在松城底下一个叫“文良”的乡镇上,爷爷奶奶和一个伯伯两个叔叔都住在那边,一大家子人住在一栋5层的楼里,一户一层。温简四岁以前和妈妈是住那里的,她爸爸名声不好,妈妈当年又是不惜与家人决裂倒贴她爸爸的,又是外地人,并不是很招她爷爷奶奶那边待见。那个年代穷,伯母婶婶也不是好说话的人,邻里闲话也多,她妈妈最终是待不下去,辞了小学老师的工作,带她去找在城里的爸爸。

温简对于那段记忆还是有些印象的。她记得她们刚找到她爸爸没多久,她和妈妈就连夜被她爸爸赶了出来,她被她妈妈送到了一处大房子里,在那里待了四天,那种被遗弃的惶恐心情还是记忆深刻的,好在那个时候有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哥哥陪她,虽然过程有些惨烈,那几天待得她很是惶恐不安,恨不得离那个严肃过头的小哥哥远远的,但那时确实幸亏他照顾和陪伴着,她才得以安然等到她妈妈。

对于他,温简是真心感激的。只是那时确实年纪小了些,又隔了那么多年,她也不太记得他长什么样了,就记得脸长得很好看,但性子很板正,小毛病特别多,这个不能碰那个不能碰,这个要摆端正那个要叠整齐,小老头似的,还不能随便说话。

她小时候有些聒噪,加上总是等不到妈妈心里慌,总忍不住想找他说话,“哥哥长”“哥哥短”的,但每次刚一开口他就板着脸看她,也不说话,就那么端着着张好看的脸,用现在的话说叫面无表情,然后动也不动地看她,这种时候她多半是吓得默默把嘴巴闭上,看着他不敢说话的。

好在他只是嘴上嫌弃,对她还是很不错的,任由她在他房间待了几天,虽然每天晚上只能睡地板。

她当年被她妈妈接走后就去了广东,当年因为她妈妈执意要嫁她爸爸的事,她外公至今不肯原谅她,连家都不让她回,她外婆虽然心疼女儿,但在家里说不上话,外公人又倔,只能私底下偷偷来看她们。

温简至今不知道那几天她妈妈到底去哪儿了,只知道她来接回她后,当天就坐上了去广东某城的汽车,她爸爸没有一起。婆家待不下,娘家回不去,她妈妈只能带着她另谋出路,这么多年来她们从没再回过松城。

她爸爸在半年多后去找过她们,一身的伤。

后来也会每隔一段时间回来看她们,从没像现在这样,一走两年,音讯全无。

虽然是常年在外漂泊,温简一直觉得她从小过得挺幸福的。她爸爸妈妈都对她很好,她妈妈工作能力强,给她的物质生活不差,再加上前几年她两个舅舅也去广东那边设厂,住得近,舅舅和表哥们都对她挺照顾的。

只是对于这边,因为没回来过,温简对老家的人事记忆都淡了,如果不是昨晚林凭凭迟疑而困惑地问她小时候是不是在文良镇待过,她都快记不起这个小时候一起玩过的小姐姐了。

林凭凭家和她爷爷家都住同一条路上上,左右邻居,好几年前才举家搬到了城里来,但逢年过节还是会回去,她比温简大两岁,对幼时的记忆要比温简清楚一些,又经常回老家听她爷爷奶奶念叨起他们不成器的二儿子和带着孙女离家出走的二儿媳,对她自然印象深刻一些。

大概因为幼时的这段友谊,林凭凭对她比任何人都要来得热情一些,也没其他人拘谨,人一到她这边,就担心问她,警察为什么找她。

其他人也竖起了耳朵。

温简不知道这个案子到底什么情况,不敢随便透露,也就摇摇头:“没什么事的。”

林凭凭皱紧了眉:“是不是和你爸有关?”

温简笑容有些僵,连连摇头:“不是的,和他没关系的。”

旁边有人悄悄问林凭凭:“林简简爸爸怎么了?”

“她爸爸是个通缉犯。”林凭凭说,有些义愤填膺,“要不是他很早就扔下简简和妈妈不管,简简家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周边一下静了下来,气氛都变微妙了。

温简有些尴尬,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反驳更不能。

她想起小时候被小朋友孤立,指责她爸爸是坏蛋时,她还能倔强地与人争论说,她爸爸是好人,现在长大了些,也没有了小时候的懵懂无知,凡事要争出个结果,更何况,她爸爸确实就是个通缉犯,好几年前就被通缉了的。

在这一片尴尬里,左侧肩膀突然被人敲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