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耶路撒冷不同,耶路撒冷靠埋。

屹立三千年,经历好几个帝国,每一个来了,都把前一个帝国的城给埋了,在那基础上又重建自己的城。

也因此,耶路撒冷老城的城墙很高很高,分为好几种砖,一眼分明。

最下有巴比伦时期的古城墙,往上有凯撒时期的城墙,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时期的城墙,还有后来的新城墙。

乔恺看着那城墙,喝光了手里的可乐,将空罐子扔进垃圾桶里。

转头打了个电话。

打给乔妈。

“你跟我二姨三姨四姨五姨还有七大姑八大爷都说清楚,小爷我以后都不用相亲,叫他们省省心吧,这辈子都别再给我攒什么局。不去!”

乔妈捧心,含泪,“儿子啊,你是受什么刺激了,这会儿不相亲不要紧,为啥要一辈子打光棍儿啊!”

乔恺说:“谁说我要打光棍了?”

“我不打光棍。”

“不相亲是因为,我有看上的女人了。”

乔妈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呆滞状。

乔恺却倏地笑了,“装那么多天傻白甜,全为了接近她,卸下她的防备。您放心吧,我这么多年没谈对象,敢情全是为了今天遇见她。妈我跟您说,您儿子到今天总算知道了啥叫一见钟情。”

乔妈迟疑着:“啥叫一见钟情?”

乔恺唇角一扬,笃定地说:“就是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这辈子该是我女人。”

没有任何道理的,想无限靠近她。

前几日,他与童艳阳共处一室,免不了交谈。

从那女人的言辞里,他听得出她不相信爱情,以前也谈过很多对象,有点看破红尘的意思。

抬头再看耶路撒冷古城,他挂了电话,目光灼灼。

谈过很多,那又怎样?

看看这城墙,经历那么多帝国,最终还不是被犹太人好端端给埋了,安安稳稳立在那了?

那女人,看着就跟个妖精似的。不过没关系,他也能当一当法海,毕竟像他这样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收了她,正好。

*

祝清晨回了小屋,情绪很有点复杂。

然而此刻的薛定,心情也是十分复杂的,虽然两人复杂的原因不尽相同。

祝清晨走后,薛定接了一通电话。

电话是赵令平打来的。

开门见山点题:“昨天社里接到个采访邀请,国内有个好像还挺红的一线综艺,要到以色列去录三期。节目组说想弘扬正能量,宣传一下主旋律,做一期跟战地记者有关的节目。昨儿咱们开会商量了一下午,觉得可行。”

薛定下意识皱眉,“综艺节目,哪点可行?”

赵令平把开会的几个点都说给他听了,末了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低落,“那么多人牺牲,我们这些留下来的却不能让人记住他们的名字,这事儿,是我一直解不开的结。”

薛定知道,因为他也是,社里所有人都是。

没人放得下陈一丁的死。

至今回想起来,都觉得喉头一堵。

赵令平说,社里开会之后,觉得节目可做,不管是什么形式,大家都是媒体,本来就应该团结一致,弘扬一些正能量。

“你就配合配合,把这事儿办了。”

薛定说:“让乔恺去。”

“放屁。那兔崽子就一京城公子哥儿,让我头疼得要命,说话油腔滑调、吊儿郎当,做事随心所欲。没你镇场子,我可不敢让他一个人挑大梁。”

薛定:“不就一综艺吗?他那种调调,更有综艺感,适合上。”

赵令平气结,“你小子,甭推辞了,这事儿板上钉钉,就你带头,不去扣工资!现在那边就你俩,谁也跑不掉,都得上节目。”

薛定说:“那你就派个人来呗,来个会处事,上镜带感的。我不行。”

赵令平呸了一声,说:“人人手上都有活儿干,你以为谁闲着没事,哦,就跑来以色列录节目?你俩就在那,这事不找你们,敢情你俩在那光吃干饭,不干事的?”

薛定:“我也可以不吃干饭,改喝粥的。”

“你瞧瞧,你这话说的,这不挺有综艺感的吗?”赵令平笑了,四两拨千斤,“好了好了,别和我扯犊子,就决定是你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薛定:“我又不是皮卡丘,还就决定是你了……喂?喂???”

话没说完,被挂电话了。

薛定一扔手机,无语了。

上综艺?

谁他妈谁出的馊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一对磨磨唧唧,一对进展神速。

我也很佩服乔·伪傻白甜·肌肉男·恺。

一波新的节奏即将袭来ing...

今天发200个红包,大家不要霸王我,要亲亲要抱抱要一起滚床单…………

第53章 骗子

第五十三章

录制综艺节目的事情定在三月末。

还有一周多的时间。

薛定压根没把这事放心上, 倒是乔恺骚里骚气的,又是对着镜子琢磨发型, 又是打开衣柜搭配衣服。

薛定从电脑前站起来,赶了一上午通讯稿,准备去浴室洗把脸。结果看见乔恺一身正装,手里拿了只大红色领结, 正往脖子上戴。

沉默两秒,他问:“你要在节目上出//柜?”

乔恺的脸顿时黑了。

“你才出柜,你全家都出//柜!”

自从昨天早上, 被祝清晨看见他从童艳阳的床上裸//奔出来一幕后, 乔恺就被祝清晨提溜着搬到了薛定这。

他从老城晨跑回去,就发现自己的行李全部被拎到了薛定的客厅。

祝清晨说:“你行为不检点, 不能跟童艳阳一起住了。”

乔恺:“???”

“我行为不检点?”

祝清晨点头。

“是对面那女人跟你说的?”乔恺匪夷所思盯着她,“你知道是谁先扑上来的吗?你想看看对面的小姐姐在我身上啃出多少牙印吗?要不要了解一下昨晚我们一共试了多少种姿——”

话音未落,乔恺被薛定轻而易举用黄瓜堵住了嘴。

完完整整的,一整根黄瓜,就这么捅进他嘴里。

薛定面无表情,“再不住嘴,你就只能流浪街头、风餐露宿了。”

乔恺一把抽出黄瓜, 还咬了一口, 恶狠狠边嚼边说:“少装大尾巴狼, 一脸纯情的样子,谁还不知道你和你家祝大姐昨天在椅子上这样又那样,隔着巷子都感受到你俩如狼似虎的骚气了。你好意思说我吗你!”

他人在气头上, 语气很冲。

祝清晨:“……”

她万万没想到,昨夜的场景竟然被对面的两个人看见了!

薛定:“这世界上有的事情,只能自己做,听不得别人说。”

乔恺只有一个字:“呸。”

他倒是想去对面找童艳阳算账,哪知道童艳阳的速度比他还快,当天下午就拉着祝清晨一起去特拉维夫了。

昨夜两人还呼吸交融,一把火烧得理智全无。他记得她额头上被汗意浸湿的刘海,记得她咬着嘴唇难耐的模样。

哪知道一夜过去,她跑了。

乔恺很气。

更气的是,因为他和童艳阳的一/夜/情东窗事发,薛定的女人也被拉着去了特拉维夫。这个一边说着自己是不婚主义,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沦为妻奴的男人,怨气相当大。

薛定怨气大,乔恺就得吃苦头。

例如吃饭时,薛定弄了个满汉全素,不给他吃肉。

理由很简单:“我都没肉吃,你还想吃?”

这个肉,很抽象。

例如薛定开始使唤他去买菜,大哥在前挑三拣四,小弟在后负责拎东西。

乔恺拎着足够两个人吃一周的口粮,怀疑自己被整了。

这是故意的吧?

例如薛定坐在阳台上的书桌前写通讯稿,头也不回就吩咐他:“别在沙发上摊着,有这闲工夫,把地拖了。厨房里的垃圾桶满了,得倒。厕所里的卷纸没存货了,你闲着没事,去便利店买一提。”

乔恺终于忍不住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所以我是来这儿做苦力,做菲佣的?”

薛定正在打字的手一顿。

停了下来,回头看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反问一句:“怎么,不乐意?”

乔恺看他片刻,举手投降,“成,成成成,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定哥,您老人家有话直说,别这么折磨我了。”

他们俩,没有谁比谁蠢这一说。

薛定不是个爱找茬的人,乔恺在这跟了他两年多,从未见他使唤人。虽是组长,但薛定半点没有领导架子,凡事亲力亲为,不爱找人挡在前面。

相反,一旦遇上什么事,他还会把人护在身后头。

这两日这么反常,一定也是事出有因。

薛定笑了,索性将椅子转了半圈,朝着乔恺的方向坐下来。

背后是窗户,半下午的日光浓烈火热,屋内倒还凉爽。

他逆着光,面容柔和,整个人仿佛沉入浩荡深海之中,边缘淌着水,沉静而明亮。

薛定看了看乔恺,问:“知道你昨晚身边睡的是什么人吗?”

乔恺答:“……难道不是童艳阳?”

“是。她是叫童艳阳。”薛定轻描淡写,“那除了她的名字,你对她这个人,还了解多少?”

乔恺不假思索,“胸围36D,身高173,体重大概一百斤左右,偏瘦。当然,我也只是抱了几下,手测,不知道准不准。”

薛定:“……”

看着眼前的人,他很有些头疼。

乔恺聪明,有天分,胆大心细,枪林弹雨也敢闯,但不是鲁莽硬闯。如果可以,薛定也想他一直留在以色列,这样的战友可遇而不可求。

可同样的,乔恺也有缺点。

他比薛定小几岁,父亲手握权势,不同于薛定出身于文人家庭,他是真正意义上的高/=//干子弟。哪怕父母教育得好,他依然是在锦衣玉食、花团锦簇中长大的孩子。

薛定说:“童艳阳和你差不多,家庭背景挺好。她父亲是经商的,母亲出生于官//场家庭,可以说她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到大顺风顺水。”

“那不挺好?我俩还挺配。”

薛定笑了,“是啊,都不爱做家务,都不食人间烟火,都不管买菜做饭洗衣打扫。乔恺,你想没想过,如果有一天你想找个人一起过日子,余下半生,你们谁都不管柴米油盐酱醋茶,谁都昂首挺胸当大爷,日子能过?”

“大不了请保姆,谁说非得跟你一样会做饭买菜,才能找对象了?”

薛定不笑了。

“合不合适这种话,我不爱说,也不会说。你要考虑的问题,目前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想不想安定下来,对你只是一时兴起、生理所需,还是真的想和你发展下去。”

祝清晨有所顾虑,临走时跟他谈了一次。

乔恺是薛定的兄弟,童艳阳又是她的挚友,一个骨子里很认真,一个表面上玩世不恭□□一个。若是真的闹出什么事情来,不欢而散,两人夹在中间为难倒不是问题,问题是乔恺会受伤。

祝清晨是清楚童艳阳的,她从来不相信爱情。

她怕乔恺这个愣头青搞不清状况,一头扎进沼泽里,弄得一身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