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绝不会那么做。”凡妮莎几乎立即反驳道,“他不是那种人,他绝不会真的伤害自己的同学,更不可能想要杀了你。”

  斯内普轻蔑地望向她:“如果你知道原因,你就会确信,他一定是想杀了我。”

  凡妮莎冷静地问:“那还得麻烦斯内普先生告诉我原因是什么。”

  斯内普沉默了一会,语调悠长,不疾不徐地说:“因为我拿你要挟他。”

  “什么?”她一怔。

  “情人节之前,我跟布莱克私下见了一面。我告诉他,如果他不按照我的要求做,我就告诉黑魔王你和他的关系。想一想……”斯内普恶劣地勾起嘴角,“出自于他忠实的信徒布莱克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和一个……纯血叛徒的女儿?黑魔王会发疯的,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然后惩罚布莱克。”

  凡妮莎惊讶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些?”别说她和西里斯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关系,就说她和西里斯有联络的事情,就鲜少有人知道,恐怕连其他三个劫道者都不一定清楚,斯内普为什么知道这么多,还要这样做?

  看着凡妮莎困惑的样子,斯内普微抬下巴睨着她说:“我假设你不是愚蠢地认为那种秘密可以真的永远保守下去,那么你以后和那家伙见面的时候就该谨慎一点,至少不该在破釜酒吧那种公共场合亲、密、无、间。”

  凡妮莎想起之前幻影移形带西里斯去破釜酒吧的事,在酒吧门口他们牵着手。

  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天你看见了。”

  “是的,我看见了,不但看见了,我还听得很清楚。”斯内普讽刺道,“多么令人感动的感情啊,如果对方不是布莱克,我都要感动得为你们落泪了。”

  凡妮莎皱着眉说:“你可以不要冷嘲热讽地说话吗?”

  “不可以。”他利落地拒绝。

  凡妮莎干脆转移话题:“你拿我要挟了他什么,让他那么不理智。”

  那的确不是什么理智的行为。

  斯内普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凡妮莎,凡妮莎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这是病房,周围还有其他病人,不过这会儿除了昏迷不醒的,已经都出去吃午饭了,目前很安全。

  不知在想什么,斯内普沉默了很久,才吐出一句话:“我要求他背叛詹姆·波特。”

  凡妮莎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结果显而易见,我躺在这里,而他们只是受了点轻伤,布莱克没有照我说的做,你真该看看他那矛盾致死的样子——尽管他似乎很爱你,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詹姆·波特。在那之后,他甚至还想杀了我,哪怕他可能会被关进阿兹卡班。”斯内普盯着凡妮莎的绿色眼睛,“他可真自信,觉得他能杀了我,在霍格沃茨那种地方。而且,他也真嚣张,他认为自己什么都可以得到,在不背叛波特的前提下,只要杀了我,就也可以保全你——多聪明啊,我都要为他睿智的选择而鼓掌了。”

  斯内普以为凡妮莎在听见这件事之后会伤心难过。

  但是没有。

  她特别平静,甚至松了口气。

  斯内普有点意外。

  “你不会告诉黑魔王那件事的。”凡妮莎开口的时候,说的是另外的话题。

  斯内普冷着脸不屑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直觉。”凡妮莎走到窗户边,收拾了一下植物,语气淡淡地说。

  “可笑的直觉。”斯内普哼了一声,微垂眸子硬撑着坐在那。

  凡妮莎回头看了他一眼,将病床上的两个枕头叠起来放好,让他可以靠在上面。

  斯内普愣了一下,但她是治疗师,做这些再正常不过,尽管他不怎么愿意,还是被半强迫地靠在了那。

  感觉还不错。

  他脸色缓和了一点,不再那么累了。

  “你要是想说,早就说了,不用等到现在。”凡妮莎平静地分析道,“你完全可以在知道了之后就不给他预警,打得他措手不及,让他陷入痛苦,毁了一切。这不是更合你的心意吗?如果你真的想要折磨他,或者他们的话。”

  斯内普被说中,但还是强硬道:“也许我更想看他在爱情和友情的选择中苦苦挣扎的样子呢?也许我想要的是他们四个人都痛苦,用布莱克来毁了四人组再好不过了。”

  “你不会。”凡妮莎随意而坚定,“你要做就不会在这里告诉我,你反而是在提醒我,西里斯选择了波特而不是我,你想让我以后对他有所防备。我必须得跟你说一声谢谢,斯内普先生,虽然我不是很赞同你之前在学校里对他做得那些试探和折腾。”

  他们毕竟都是斯莱特林,斯内普别扭的表达方式凡妮莎能看出来一点,但他并不觉得被人理解了好意有多舒服,还有点无语:“你别自作多情了。”

  他负气地说完,扯下枕头,再次躺了下去,背对着她闭上眼睛。

  凡妮莎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病房,到顶楼去吃午餐。

  她顺便也帮斯内普买了一份午餐,他伤得太重了,还不能下床。

  走在前往顶楼的楼梯上,凡妮莎心里还在想斯内普说的那些话。

  西里斯在她和波特之前选择了后者,她虽然也没有对此抱有期望,但知道了之后还是有点难过。

  就像是知道卢修斯在家族利益与她之间,选择了前者时一样。

  她遇见的这些男人可真相似。

  个个都说爱她,然后又都那个样子。

  永远都不会放弃她的,大概也永远都只有她自己了。

  她必须拥有捍卫自己的能力,凡妮莎站定在六楼楼梯口,神情坚定而冷静。

  斯内普需要在圣芒戈住一周,这一周都是凡妮莎负责照顾他。

  他的伤势随着凡妮莎每天的治疗越来越好,算是她在替西里斯犯下的错误进行弥补吧。

  斯内普这个人是真的面很冷,心不确定热不热。

  他常常对凡妮莎冷嘲热讽,她也习惯了被这样对待。她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哪怕他百般抗拒愤怒以对,她也能淡淡定定完成治疗,令他喝下魔药。

  几天下来,斯内普也认清了现实,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凡妮莎比他大四岁,是毕业生,当年成绩也很优秀,他硬扛着也不是办法。

  斯莱特林懂得审时度势。

  所以后来凡妮莎安排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在斯内普即将出院的时候,她收到了一封信。

  写信的人是西里斯·布莱克。

  看得出来他知道了斯内普进圣芒戈的消息,凡妮莎读着他字里行间的隐忧和试探,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心酸。

  算了吧。

  就这样吧。

  她这样想着,没有回信。

  日子一天天过去,斯内普活蹦乱跳地出了院。

  不,确切地说是鸡飞狗跳。

  “够了,那不是我的东西!”他生气地盯着凡妮莎拎着的校袍,“我的校袍呢?他黑着脸道,“我来时的校袍呢?”

  凡妮莎淡淡道:“你来的时候校袍都坏了,也被血弄脏了,你一直昏迷到第二天才醒过来,我给你换衣服的时候就随手扔掉了。”

  斯内普瞪大眼睛:“扔了?”

  “这件是新的,算是我赔给你的。”凡妮莎把衣服递过去,语调诚恳。

  斯内普盯着那件崭新的,显然出自摩金夫人长袍店的校袍,黑着脸说:“你在算计我。”

  “我为什么要算计你?”凡妮莎一脸不解。

  “你故意的,让我没办法拒绝这件新校袍。”他红着眼睛,愤怒道,“你只是可怜我,想给我件新衣服,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不是傻瓜,凡妮莎·格林。”

  凡妮莎沉下脸,把校袍扔到病床上道:“你爱要不要,别把人想得那么多情,斯内普,我干嘛要可怜你?你哪里值得我可怜?我看我还是多可怜可怜我自己吧,我的处境可比你差多了,你的母亲至少来自于普林斯家族,而我呢?”

  斯内普愣了愣,惊讶地望着她,凡妮莎直接转身就走,他坐在那抿唇犹豫半晌,终于还是缓缓拿起了那件校袍。

  站在病房门口偷偷往里看了一眼,见他穿上了,凡妮莎松了口气。

  现在的男孩子们都这么聪明了吗?该死,还好她反应快。

  斯内普回了霍格沃茨。

  凡妮莎依旧没给西里斯回信。

  他几乎一周写一封信过来,凡妮莎每次都看,后来也不想看了,收到了就直接放在抽屉里,堆着堆着,就快满了。

  六月份了。

  凡妮莎看着日历,第一个想到的是,霍格沃茨要放暑假了。

  第二个想到的是……

  卢修斯已经失去联系近四个月了。

  她曾经试着用双面镜联络他,但无人回应。她猜测可能他和黑魔王在一起,又或者跟黑魔王的其他手下在一起,反正一定是不方便,否则他绝对不会不理她。

  这种笃定来得莫名其妙。

  有好几次,凡妮莎都想在休息的时候去一趟阿尔巴尼亚,她没想见卢修斯,只是想确保他的安全。她不是没想过找邓布利多,但邓布利多也消失了,据说出现在霍格沃茨的次数都很少。

  他们到底遇见了什么事?凡妮莎没想和卢修斯在感情上纠缠不清,但她至少要保证他的安全,毕竟他做如今的选择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就在凡妮莎忍耐不住想要冒险前往阿尔巴尼亚的时候,她终于见到了卢修斯。

  从圣芒戈回到家,她闻到屋里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她立刻开了灯,她曾经跟洛克希一起生活在麻瓜世界,对电的使用不像纯血那么排斥。

  “卢修斯!”

  凡妮莎惊恐地望向躺在她客厅地板上的男人,他昏迷着,铂金色的长发上染了鲜血,狼狈地贴在他英俊苍白毫无生气的脸颊边。

  她迅速跑上前蹲在他身边,颤抖着使用魔杖为他检查伤势,他受伤很重,有魔咒造成的,也有非巫师生物造成的,她猜测可能是……蛇。

  凡妮莎浑身一凛,迅速想到阿尔巴尼亚原始森林可能存在的生物,使用漂浮咒将卢修斯带到二楼自己的床上,为他清理了一下脸颊和身上的血迹,吸着气说:“我得送你去圣芒戈,你伤得太重了……”

  大概是“圣芒戈”三个字令他排斥,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抓住了凡妮莎的手,无声地拒绝着。

  他还是没有醒过来,凡妮莎发现他身上的外伤和魔法伤害并不足以使他昏迷至此,他好像……好像还遭遇了什么别的。

  “你到底怎么了,我毫无头绪,我不能在家里为你治疗。”凡妮莎语调快速道,“卢修斯,你究竟遇见了什么东西,你必须得告诉我……”

  大约是凡妮莎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卢修斯有了一瞬间的清醒,他虽然还闭着眼睛,紧蹙眉头,但他努力启唇,说了一个单词。

  “摄魂怪……”

  摄魂怪。

  凡妮莎睁大眼睛盯着他:“摄魂怪?你被摄魂怪袭击了?”

  卢修斯·马尔福被摄魂怪袭击?除非是在阿兹卡班,毫无还手之力,否则一个守护神咒就能解决的问题,他怎么会被伤成这样?

  凡妮莎没再迟疑,不断地在他身上念着治疗咒,将他身上肉眼可见的伤口全部处理好,又为他换了衣服。他留在她这里的衣服一直挂在衣柜里,幸好她没弄到别处去,要不然他现在不但要重伤,还得很失礼的赤身躺在这,醒了之后他估计会发疯。

  卢修斯现在的意识很模糊。

  他依稀记得自己跟邓布利多联络之后,便通知了黑魔王他的发现。

  然后,他和邓布利多一起做了一场戏。

  凤凰社里知道他真正站队的目前只有邓布利多一个人,这是卢修斯要求的,在黑魔王百分百倒台之前,他不会冒险让更多人知道他的身份。

  那么,别人不知道,自然会袭击他,他要的也是凤凰社的人对他进行无差别攻击,这些伤势没什么,顶多就是受点疼,他不在乎,这可以让他更为黑魔王所信任,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走拉文克劳的冠冕。

  是的,他被派往阿尔巴尼亚的任务就是找到拉文克劳的冠冕,属于拉文克劳创始人罗伊娜的冠冕。伏地魔在毕业之后进行游历时,在阿尔巴尼亚原始森林里找到了冠冕,并藏在了这里。

  他近期大约觉得不安全了,想找回来换个地方隐藏。他原本打算亲自去,但有另外的事脱不开身,于是他想到了卢修斯。

  但卢修斯觉得,黑魔王并不完全信任自己,虽然食死徒内部活动这几次的消息泄露他做得滴水不漏,但黑魔王如今暴戾、多疑,让他来肯定也存有试探,他猜想那顶冠冕大概和那本日记本一样藏着某样可怕的东西,所以他走之前通知了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和他策划了整件事。

  他们在食死徒内部找了个人,用了夺魂咒,让对方故意泄露卢修斯的动向,给凤凰社名正言顺的理由前阿尔巴尼亚。

  至于如何处理中了夺魂咒的人,使其不被黑魔王发现异常,就是邓布利多要操心的事了。

  紧接着,卢修斯又在凤凰社到达之前先将他们要来的消息告诉黑魔王,以洗脱自己的嫌疑,等黑魔王亲自带人到达了阿尔巴尼亚原始森林的时候,冠冕还好端端地留在卢修斯手里,这就更让他显得无辜。

  黑魔王拿到冠冕,对他及时的汇报和周到的保护感到满意,他打算先带着冠冕离开,放到早就想好的新位置,可他还没来得及幻影移形,邓布利多就带着人到了。

  如卢修斯他们之前计划的一样,一场大战在所难免,邓布利多亲手从伏地魔手里抢走了冠冕,食死徒和凤凰社的人很多都挂了彩,也有一些伤势严重,这都是可以预料到的牺牲,谁都无法避免。

  卢修斯没料到的唯一的纰漏就是,伏地魔召唤了摄魂怪。

  摄魂怪其实没什么好怕的,大部分时间只要一个守护神咒就可以,但是……

  卢修斯不能使用守护神咒。

  摄魂怪本来是要攻击凤凰社的,在被凤凰社的人用守护神咒赶回来之后,它们开始无脑攻击除了黑魔王以外的人。

  食死徒们纷纷发出守护神咒,只有卢修斯一个人僵硬地站在那,用其他魔咒反击,然后想当然的,他受到了袭击。

  邓布利多远远地望了他一眼,使用了大型的守护神咒,将摄魂怪全部驱逐,然后带领着凤凰社的残兵幻影移形。

  失去了冠冕的伏地魔愤怒至极,他嘶哑地说着蛇语,纳吉尼腾空而起,开始对在场所有的食死徒进行攻击。

  伏地魔愤怒极了,他已经失去理智了,根本不管站在面前的人是谁、有没有罪,他命令纳吉尼惩罚他们,因为他们没能拦住邓布利多。

  卢修斯身上来自于蛇的伤口就是因为这个。

  他在伏地魔折腾够了,盛怒离开之后,幻影移形了十几个地方,才将自己放心地扔在了凡妮莎家的地板上。

  他逐渐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他靠在床上,看着熟悉的景象,稍稍松了口气。

  右手臂上的黑魔标记毫无温度,伏地魔并未召唤过他,他既觉得应当如此,又有些担心。

  他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计划万无一失,就算有人要受到惩罚,也绝不会几乎丢了命的他。

  “你醒了?”凡妮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过来,伸出魔杖为他检查,过了好一会才说,“好多了。把这个喝了。”

  她弯下腰,将药瓶送到卢修斯干燥的唇边,等他一口一口喝下去之后,又拿来水杯,轻声说:“蜂蜜水,你需要补充水分。”

  卢修斯对她一切的安排都十分顺从,老老实实地喝完了一大杯蜂蜜水,干燥的嘴唇终于潮湿了一些。

  放下杯子,坐在他身边,凡妮莎沉默很久,说:“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被摄魂怪袭击。”她望着他,“我不觉得你连守护神咒都用不出来。”

  有传闻说食死徒是没有守护神的,因为他们把灵魂出卖给了黑暗公爵。

  但其实不是的,没有守护神的只有伏地魔一个人,食死徒毕竟都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生活,他们虽然追随伏地魔,但也有自己开心快乐的回忆,所以他们可以召唤守护神。

  “到底是为什么?”这个问题困惑了凡妮莎两天,她皱着眉说,“为什么在被袭击的时候不使用守护神咒?”

  卢修斯灰蓝色的眸子无神地注视着她:“你想知道?”

  凡妮莎点点头。

  “你不后悔?”他微微扬唇,似乎想笑,但他之前被纳吉尼伤了肋骨,喝了生骨魔药,这会儿肋骨的位置正疼得不行,要想笑的话就更疼了,所以他皱了皱眉。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凡妮莎有些焦急地催促道,“快点告诉我为什么。”

  卢修斯安静地凝视了她一会,拿起枕头边的魔杖,轻轻挥舞,声线沙哑道:“呼神护卫。”

  咒语响起,又结束,一道银色的光从卢修斯的魔杖中出现,一点点化作……一只展翼的美丽蝴蝶。

  凡妮莎错愕地望着他的守护神,听见他在她耳边自嘲地说:“我能当着黑暗公爵的面使用守护神咒吗?你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