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主动和她打招呼，这让本来打算装作没看见直接走掉的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邓布利多校长。”她望向满头白发的伟大巫师，“最近魔法界很太平，魔咒伤害科也没什么新进病患，您来有什么事吗？”
邓布利多笑了笑说：“只是来看看牙，我想健齿魔药已经不怎么管用了，梅森大概有办法缓解一下我的蛀牙困扰。”
还真是甜蜜的困扰。
凡妮莎略略点头，算是和他道别。
她想离开。
但邓布利多再次开口道：“凡妮莎，关于你上次向我提出的那件事……”
凡妮莎直接打断他说：“您已经用其他方式回绝我了，不是吗？”
邓布利多闻言微微一笑，带着歉意道：“我很遗憾，但我想，这是对大家都好的选择。”
“的确如此。”凡妮莎认同地说，“是我把一切想得太简单，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做这种蠢事了。”
邓布利多微微凝眸道：“孩子，我并不觉得你在做蠢事。”
当然，想要加入凤凰社怎么能说是蠢事呢？这是天大的好事，可惜她不是那个适合进去的人罢了。某些方面，邓布利多其实是愿意让她进入凤凰社的，这可以让他对卢修斯有更好的把控，邓布利多试探过卢修斯对此的态度，结果就是眼前这样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校长。”凡妮莎笑了笑，说，“时间不早了，我还有点事要做，请恕我先告辞。希望下次见到您的时候，您的蛀牙已经好了。”
邓布利多朝她投来感谢的眼神，凡妮莎没再犹豫，走出圣芒戈，离开人群，幻影移形。
其实幻影移形是相当高深的咒语，使用它也没那么舒适，那种被挤压扭曲的感觉，凡妮莎刚刚接触时极其排斥，但后来她也习惯了。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站在翻倒巷入口，凡妮莎拉了拉兜帽，缓缓走进去。
这是洛克希死去的地方。
她还记得她是在哪条街被那个混蛋折磨致死的。
路过那个胡同的时候，凡妮莎停住脚步看了一眼，有肮脏不堪的流浪巫师坐在那不断地点头，微闭着眼睛，神神叨叨。
凡妮莎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折磨洛克希的混蛋早就被卢修斯处理掉了，余下的相关者，除了她自己，就是黑魔王。
那个强大到难以打败的黑魔王。
凡妮莎能感觉到，走在翻倒巷的时候，有不少眼睛盯着自己，她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子，魔力相较于普通巫师来说只强不弱，那些觊觎的视线她并不担心，
她顺利地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博金博克黑魔法商店。
这是位于翻倒巷最大的店铺，专门销售黑魔法物品，其中很一大部分商品都非常危险。凡妮莎以前不怎么喜欢研究这些东西，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要证实一个她一直以来的猜想，需要到这儿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凡妮莎推开店门走进去，发现里面已经有人在了。
还是她认识的人。
是西蒙·莱斯特兰奇。
上一次凡妮莎见到他，是在对角巷，他在和卢修斯说话。
要说他们接连两次碰到，也算挺巧，勉强可以称之为缘分吧。
凡妮莎一进门，莱斯特兰奇就发现她了，他下意识张口，想和她打个招呼，随即又想起在卢修斯婚礼上她说过的话，脸色难看地闭上了嘴。
“这位小姐，欢迎你。”
博金博克黑魔法商店的老板望着凡妮莎，微笑着说：“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现在走也不是个办法，凡妮莎干脆地点点头，就站在外围道：“我随便看看，您可以先招待其他客人。”
到这里来的客人通常都不希望自己想要购买的东西被别人知道，老板很清楚。他有一头褐色的中长发，上了一点年纪，但眼光犀利，仿佛可以看穿任何人。
“当然，请您随意看看，您一定知道，这里的东西都不能随便触碰，对吗？”
凡妮莎继续点头，转开视线盯着橱窗里的商品安静地看。
老板收回视线，望向西蒙·莱斯特兰奇：“那么莱斯特兰奇先生，您确定了吗？”
莱斯特兰奇沉着脸点点头，从口袋取出几个金加隆交给对方，老板接过来细致地数了数，微笑着说：“欢迎您下次光临。”
要走了？太好了。
凡妮莎装作在集中注意力盯着橱窗，原以为这尴尬的巧遇到此就可以结束了，但意外的是，莱斯特兰奇在出门之前，还是跟她打了招呼。
“威尔……格林小姐。”原来的姓氏叫了一半，换成了凡妮莎现在的姓氏。这是卢修斯为她安排的，比较常见，也很难分清楚是纯血还是混血的姓氏。
凡妮莎缓缓站直身子，转头望向对方，微微颔首道：“莱斯特兰奇先生。”
博金博克的老板故作惊讶地望着他们：“原来你们认识。”
莱斯特兰奇道：“我们曾经是同学。”
老板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下凡妮莎和他的表情，知趣地说：“我刚好有点别的事，要进去处理一下，你们慢慢聊。”他一点都不担心这样身份的客人会乱动这里的东西，他们肯定不希望自己在摸到那些商品时被黑魔法伤害。
老板进屋了，凡妮莎稍微放松了一点，她望了一眼店门口，暂时没人路过。
“你最近还好吗？”莱斯特兰奇白着脸说，“我没打算和你打招呼的，但很抱歉，我没忍住。”
凡妮莎无所谓道：“没关系了，就这样也好，你要走了吗？”
她在暗示他赶紧离开，莱斯特兰奇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拳说：“我不着急。我很久没见到你了，你看起来和在学校时没什么差别。”略顿，他更正道，“不，你长高了一点，也……”也更漂亮了。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
凡妮莎有点排斥和他长时间对话，她没忘记他的“无心之失”使她上了伏地魔的名单，如果没有卢修斯，她恐怕就躺在圣芒戈艾沙小姐那个位置。
“格林。”莱斯特兰奇望着她说，“我们不能做朋友吗？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之前那种事。”
凡妮莎看着他：“怎么保证？”
莱斯特兰奇道：“我现在……跟随黑魔王。罗道夫斯和贝拉并不如我在黑暗公爵面前有分量。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我已经有能力保护你了。”
凡妮莎对莱斯特兰奇一家都加入了食死徒不意外，但他说这话她有点怀疑。
“比起你的哥哥和嫂子，黑魔王更看重你？”凡妮莎皱着眉。
莱斯特兰奇道：“是的，因为……”他抿抿唇，“因为我即将是新一任的莱斯特兰奇家主。父亲已经决定让我成为正式的继承人，仪式就在下个月三号举办。”
凡妮莎免不得有些惊讶，要知道在魔法界，一般继承人都会是家里的长子，就像西里斯，虽然他有个弟弟，但他才是大家眼中的布莱克家继承人，西蒙·莱斯特兰奇是莱斯特兰奇家的次子，他会取代哥哥成为继承人，说明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恭喜你。”凡妮莎的态度依然冷淡，“祝你的仪式顺利。”
她想先走了，改天再来好了，对方不打算结束谈话，她只能自己来了。
斯莱特兰奇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追上来道：“等一等。”
凡妮莎回眸望去，眼底有些不耐，莱斯特兰奇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语无伦次道：“不，其实我也没什么事……我今天来博金博克是要买点东西，因为过几天要去霍格莫德，在那有个集会……”
集会？
他话里的这个词引起了凡妮莎的注意，在霍格莫德的集会？食死徒的集会吗？
转回身，凡妮莎似不经意道：“霍格莫德开了什么新的商店吗？你们要一起去转转？”
她能主动和他说话，莱斯特兰奇已经很激动了，他平时引以为傲的智商在这一刻丢得彻彻底底。
“不是什么新开的商店，是……组织的聚会。”尽管被女人迷惑得失去理智，但莱斯特兰奇用词还是很谨慎，“为了迁就一些还在读书的即将要加入的同僚，所以集会在霍格莫德进行。”
……还在读书的，即将加入的同僚。
凡妮莎恍然大悟。
看来伏地魔打算招收新鲜血液了，她以前听说过食死徒是不接受未成年巫师的，是什么让伏地魔改变了主意？
计划频繁失利，手下层出不穷的背叛？
“我过几天恰好也要去霍格莫德。”凡妮莎忽然道，“你知道，这种集会对我来说并不安全，我想，如果你能告诉我确切是哪一天，在什么地方，我就能避开那里了。”
她说话时语调温柔，和之前的抗拒冷漠完全不一样，莱斯特兰奇高兴坏了，往前走了一步，靠近她说：“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
凡妮莎瞥了一眼空荡荡的黑魔法商店，点了一下头。
她和莱斯特兰奇进了翻倒巷一家酒馆，里面什么人都有，凌乱肮脏，莱斯特兰奇倒是很熟悉的样子，他一个纯血世家的少爷，轻车熟路地要了个包间。
凡妮莎拉紧兜帽，不露出脸，跟在他后面进了包间。
“现在可以说了。”他挥舞魔杖，下了无声咒和忽略咒，现在这个包间别人看不见了。
“你也要去霍格莫德？”他有点紧张地说，“那你千万不要在这周末去，那是霍格沃茨的霍格莫德开放日，即将加入食死徒的学生们会在那一天来参加集会，他们将有幸在那儿先跟黑暗公爵见一面。”尽管已经用了所有防护咒语，但他还是不自觉压低声音，“就在霍格莫德新开的扫帚店二楼。”
霍格莫德新开的扫帚店？好久没往那边去，她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新开了扫帚店。
见她面露疑惑，莱斯特兰奇解释说：“哦，是马尔福先生开的扫帚店，专门销售最昂贵的飞天扫帚，最新型号的，你知道……”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尴尬道，“我记得你好像不喜欢魁地奇，算了，我还是不要提起那个了。”
凡妮莎笑了笑，没说话，看来是卢修斯为了集会，特别开了一家店来迁就不能随意离开学校的学生们，他为了帮伏地魔办事真是尽心尽力、富豪做派，相信邓布利多也会对这家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说白了，卢修斯现在真正服务的是这位老校长。
“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个，莱斯特兰奇先生。”凡妮莎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兜帽道，“我会避开那一天的，祝你一切顺利，我先告辞了。”
莱斯特兰奇站起来看着她说：“你这就要走了吗？我还没有……”还没有和她好好聊一聊，喝点什么。
凡妮莎向他致以歉意，手放在门把手上，开门之前，她对他说：“您不会把今天遇见我的事告诉别人的，对吗？”
莱斯特兰奇一怔，立刻道：“当然不会。我绝对不会同样的错误犯第二次。”
凡妮莎盯着他看了一会，确定他是认真的之后，才再次和他道别，头也不回地离开。
西蒙·莱斯特兰奇愣在原地，痴痴地望着她刚才坐过的地方许久，才失落地拉着长袍离开。
周末很快就到了。
凡妮莎今天休息，当然就算不休息，她也会请假的。
她没吃早饭，在心里算了一下霍格莫德日的时间，在恰好的时候隐秘地到了霍格莫德。
躲在三把扫帚酒吧旁边的角落，望着不断走过的巫师和学生，有说有笑的肯定不是今天要参加集会的人，格兰芬多也可以排除。她最终将视线定在那些明显来自于斯莱特林的学生身上，其中有个孤零零闷头往前走的女孩，哪怕到了霍格莫德也没换下校服，黑色的校袍披在她瘦弱的身上，与周围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凡妮莎微微凝眸，锁定了目标，悄无声息地跟上她。
令人意外的是，她没多久就发现了她，她们已经到了一条比较偏僻的小路，那女孩转过头，面容丑陋扭曲，警惕地对着空气道：“是谁？想干什么？”
她显然是平时受多了欺负，对异样的靠近很敏锐。
凡妮莎想都没想，直接幻影移形到她背后，对着她念了昏昏倒地。
丑陋的女孩连她的脸都没看见，便晕了过去。
凡妮莎认识她。
海伦·卡特。
她和斯内普是同一年级的学生，是个纯血，但因为家世一般，相貌十分丑陋，性格又古怪，整天阴森森的，在斯莱特林特别不招人喜欢，几乎没人愿意和她交朋友。
说起来也是，一个满脸雀斑，大鼻子，还龅牙，眼睛又细又小，不讲卫生，皮肤粗糙不堪的丑女，取了个代表着美女的名字，在学校里，单单是这一点就足够别人嘲笑她整整七年了。
海伦·卡特作为纯血，过得要比凡妮莎这个混血还艰难，凡妮莎至少有一张漂亮的脸，还有……卢修斯不着痕迹的维护，但海伦·卡特，她什么都没有。
凡妮莎拔下了她一根头发，用漂浮咒将她带到隐蔽的地方藏起来，随后拿出自己改良之后的复方汤剂，将她的头发放进去，混合之后，它变成了该有的颜色。
来之前凡妮莎做了充足的准备。
想混进集会，见到黑魔王，确认她的猜想，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
这个身份要不起眼，最好还没多少人愿意靠近，这样才不易被发现。
她还得准备改良版的复方汤剂，可以在熬制完成后放入人的头发，否则复方汤剂的熬制需要一段时间，根本赶不上集会。
她得感谢自己魔药学得很好，改良版的药剂熬制成功，否则她今天的行动就毫无意义了。
服下复方汤剂，凡妮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缩小，胸部变化最大，本来弧度优美，现在却扁扁平平。她的腰上也多了许多赘肉，腿也短了，手臂往里缩了一点，金色的柔顺长发变成了灰褐色，脏兮兮的，莫名让人想到斯内普。
浑身哆嗦了一下，将身上的衣服和海伦·卡特对调，凡妮莎最后又给她补了一道石化咒和昏迷咒，便拉紧了校袍，学着卡特的样子朝霍格莫德新开的扫帚店走去。
她站在扫帚店门口的时候，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学生，全都是斯莱特林，正在交头接耳的议论什么。
凡妮莎稳稳心神，面无表情地走进去，一停住脚步，就被众人的视线笼罩了。
“瞧瞧这是谁。”一个高傲的男生嫌恶地说，“梅林啊，到底为什么这种人也会被招募进来，我到现在都还想不通。和她一起参加集会，感觉她身上的虱子都要跳到我身上来了。”
很好，海伦·卡特果然也是食死徒预备役的一员，否则从来不去霍格莫德的她今天为什么要来呢？
凡妮莎朝前走了几步，身边的人立刻都躲开了，好像她有毒一样。
凡妮莎瞥了一眼那些人，最后将目光放在了仍然站在原地没躲开的人身上。
是西弗勒斯·斯内普。
斯内普身上穿着的是凡妮莎给他买的新校袍，大约是今天要来参加黑魔王的集会，他着重清洁了一下自己，头发竟然不油腻了，面色也不那么蜡黄，颇有几分翩翩少年的风度。
凡妮莎慢慢走到他身边，站定。其他人嗤笑一声，都在议论果然是物以类聚。凡妮莎眼神暗了暗，越发低下头，让灰褐色的长发挡住自己的脸。
原来她活得也并不算辛苦。
是纯血又怎么样呢，海伦·卡特的人生更加糟糕。
凡妮莎心事重重地立在那，不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二楼拐角处，他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人们很难不专注地凝视他，他就像个发光体，走到哪都耀眼夺目。
“马尔福先生！”
刚才嘲讽凡妮莎的那个男学生立刻走上前，激动地说：“黑暗公爵殿下要召见我们了吗？”
卢修斯灰蓝色的眸子淡漠地扫过在场众人，依然是那副属于古老纯血贵族的、高高在上的做派。他不屑跟那个年轻人说话，直接偏了偏头，长发掠过肩膀，接着便转身往回走。
哪怕他没说话，但意思也很明显了——他让他们上去。
男学生兴奋极了，一点都不生气自己被无视，毕竟那可是马尔福家主，被他无视那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凡妮莎麻木地跟随在众人身上往楼上走，走着走着，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复方汤剂的味道。”是斯内普。
凡妮莎立刻停住脚步望向他，他讽刺地睨着她说：“非常完美的药剂，你扮演得也很像，希望你呆会不要被明察秋毫的黑魔王发现。”
语毕，他加快脚步离开，凡妮莎停在原地，立刻从口袋取出准备好用来防备不时之需的魔药，混杂着洒在自己身上，然后用烘干咒。
这样一来，她身上复方汤剂的味道就可以被中和了，会让人觉得她只是熬制了很多魔药之后没换袍子。
凡妮莎稍稍松了口气，跟在队伍末端走上二楼，比起不算大的一楼，二楼要大得多，大约用了空间伸展咒。
凡妮莎站在所有人的最后，低着头立在那没敢往前看。她不知道黑魔王是否已经在这里，但看左右人的反应，大约不在。
不在的话，也许可以继续看看食死徒预备役都有些什么人。
凡妮莎眨了眨眼，悄无声息地抬了抬头，目光快速扫过所有人，有生面孔，也有熟面孔，毕竟她曾经是斯莱特林的学生，学院里有存在感的低年级她都认识。
视线最后停在卢修斯身上，他穿着黑色的昂贵长袍，戴着兜帽，铂金色的发丝偶尔会从兜帽边沿露出来，衬得他如玉般的脸庞越发白皙、英俊。
他真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