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说的哑口无言的叶李愣了愣,蔫蔫的起身,“是不是当医生的都这么凶啊?”

他想到了夏东柘,心里明白了陈轻之前生气的原因,却不想承认夏东柘也是伟大的一个。

观察室的气氛不比刚刚好多少,独立的房间虽然不闷,他仍然不想在这里呆下去。

拿着手机,他发短信给陈轻。回复来的很快,陈轻的语气比他想的轻松。

“没事就好。”他噼里啪啦的按着按键,“陈轻,他们说我有可能传染你是吗?”

“不是啊,我没发烧,就是保险起见,需要观察确认一段时间。”

他放了心,可马上又紧张了起来。

“可万一呢?”

“有万一也没事,我们的医生很棒,再难的病也能治。”

说到医生,叶李撇了下嘴,“你都不知道刚刚那个医生多凶。”

对方一阵沉默。

“陈轻,怎么不说话了,是发烧了吗?还是不舒服了?”

“不是。叶李,我也是才知道的,给你看病的那个医生,她先生是夏东柘的同事,才过世。”

叶李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之前叶蓝说他幼稚他不觉得,陈轻说他自私他不承认,可是此刻,他觉得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有些不懂事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有些想哭。

观察期因为这种情绪变得格外漫长,终于,在又一个黎明来到时,他离开了隔离室。

陈轻站在远处,声音遥遥,“还发烧吗?”

“不发烧了。”他摇着头,“陈轻,等姓夏的出来,我决定对他好点儿。”

“嗯?”

她看着叶李,惊讶于他的这个转变,这样的叶李,确定没发烧?

她摇了摇头。

叶李等着对夏东柘好的日子终于还是没那么快来到,病毒比想象的要难缠的多。

又是近十七个小时的连续作业,夏东柘步伐沉重的回了休息间。

就在今天,又一个同事被确诊感染,住进了病房。

曾经和自己并肩战斗的同事成了自己要救治的病患,那种感觉凄凉无奈的很。

他步履踉跄,筋疲力尽的坐在沙发里,无力的拿出了手机,短信箱如期地塞满了各式短信,无外乎关心问候的,他却没了回复的兴致,包括陈轻的。

“实验室那边正在研究对抗药物,而且,已经几天没有死人了。”他阖目嘀咕,“没有死人”在他看来是唯一能支撑他走下去的好消息了。

可学医的人也都知道,在非典疫情里活下来的人,身体却遭受着各种后遗症的折磨,对他们而言,能活下来未必不如死了。

他也会被感染吗?

他也会躺在病床上,看着戴着口罩、身穿防护服的同事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给他使用着各种不知道有没有效的针剂药物吗?

未来的某天,他也会看着同事无能为力的朝他摇头,让他安静等死吗?

想法太多,乱糟糟地塞满脑子。

他揉着头,想那么多干嘛?现在不是还活着吗?活着就要继续干下去啊。

微微一笑,他重新执起手机。短信箱里找到陈轻那栏,简单编辑了文字后,他阖眼睡去,实在是太累了。

信息提示音响了有一会儿了,陈轻仍对着手机发呆。

“他死了?还是被感染了”几天的等待,叶李的神经也不像之前那么大条,他夺过手机,待看清上面的短信内容,顿时有些生气,“还以为怎么了呢?不就是提醒你还有多少遍消毒细则没默吗?干嘛弄地丢了魂一样?吓死小爷了。”

“他说我还差二十三遍没默。”

“是啊,怎么了?”叶李眨着眼,对陈轻这幅要死不活的表情不明所以。

“前几天我和他说我都默写完了。”

“……说不准他记错了呢?”

“你觉得他是那种会轻易记错东西的人吗?”

想想夏东柘平时说话的臭屁样子,叶李摇摇头,“真不像。”

所以现在的他一定过得特别累,特别难。不过她相信一切都会好的,夏东柘也会平安无事的。

信念这东西,有时真的很重要,已经记不清是封闭抗疾的第多少天了,针对新病毒的药物终于研制成功,在确认好病区里最后一个感染病患病情稳定后,夏东柘接到通知,封闭解除,可以回家了。

终于是种什么感觉呢?

大约就是再不用透过窗子看蓝天,闻得到风的味道,看得到绿树红花飘荡。

站在医院门口,他朝远处的小胖子招了招手,紧接着又是一皱眉。

“你不是说已经和他断交了吗?”指着陈轻旁边的叶李,夏东柘鼻子出气问道。

原本的叶李还在考虑是否要说两句赞扬的话给夏东柘,听他这么讲,叶李当时也翻了脸。

学着夏东柘的样子,他哼了声,“你没在里面壮烈牺牲啊?”

“不是说了要好好相处的吗?”陈轻揉揉太阳穴,头疼。

“我才没说过呢!”

夏东柘看着跳脚的叶李,了然的点头,“我信你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

“你……”

不再理会叶李,夏东柘转头看向陈轻,“记得你之前问我的问题吗?”

突然变得不好的预感让胖女生开始砰砰心跳,可她还是摇摇头,“忘记了。”

“没关系,我记得。你说我对你的喜欢是真的喜欢还是习惯,当时我答不上来,现在我还是答不上来。”

她的心微微一沉,有些失落。

低着头,她“哦”了一下。

“我对你不可能是一见钟情,在我安逸生活的时候,你每次出现在我梦里都是笨笨傻傻的在我身后追我,我很不喜欢那样的你,很烦,让我很苦恼,是个正常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朋友漂亮苗条,至少不是你这样的,我曾经不止一次渴望你从我生命里消失,我以为那样我就不会烦了。可就在这几天的封闭治疗里,我却总想起你,想你的坚持,想你的固执,不管你信不信,是你支撑我走到现在的。所以,我想说什么,你懂吧。”

话说的有点多,夏东柘的脸微微赧色。

“嗯,懂。你的意思是你弄懂了你是有些在意喜欢我的,是吗?”

“算是吧。”踢飞脚边的石子,夏东柘看着天,“所以,在一起,怎么样?”

从没料想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的叶李脸涨得通红,不知道该怎么阻止,陈轻怎么能和夏东柘在一起呢?她该是他的啊,她的初吻都是他的啊。

随即想起陈轻的初吻不是他的,叶李咬着牙,或许把这事说出来能膈应夏东柘一下。

他正准备说,不料陈轻竟早他一步开口。

“不行呢。”

“为什么?”

夏东柘和叶李一同看着陈轻。

“爸爸说过,人是平等的,我追了你那么久,我想要平等。”

……

————

今天的小段子是,100天,他花了几千块买了条链子给我,当晚就被我弄坏了,边哭边给你们码字啊,~~~~(>_<)~~~~

☆、Chapter 4匆匆而过(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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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个平等法?”思忖片刻,夏东柘还是不大确认他脑子里得出的答案是否正确。

“她的意思是她追了你那么久,现在你也该追她一阵,这样才公平。”叶李瞪了夏东柘一眼,心想这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这么简单的意思他听不懂?同样的,他也觉得另一个人让他不开心。“陈轻,他哪里好了?哪里比我好了?”

陈轻挠挠头,不知从何答起。

风徐起,吹断了两人的互动。夏东柘的声音夹在风里,透着新鲜。

“可是……怎么追?”一直以来都是别人追夏东柘,即便是杭舟,他也没有竭尽心思去想怎么追过。

追女生他不懂,他一直以为他不需要懂。

三秒后,一片尘土飞扬里,叶李笑倒在地上,不计形象地捶着地,嘴里幸灾乐祸地嚷嚷:“夏东柘,你不是吧……”

不就是没追过人吗?

谁还没有个第一次?

不会的不是可以学吗?

看着抽风一样的叶李,夏东柘眉头微蹙,抑扬顿挫的甩出几个字:“没追过至少比追了没追着的好些。”

直到夏东柘走远了,叶李这才反应过来,夏东柘说的是他。

“靠,我对陈轻根本就没认真追过好不好?”

最不高兴被夏东柘比下去的他正气的七窍生烟,却听到身后陈轻幽幽的声音,“哦……”

意味深长,他脊背紧随着一抖。

“夏东柘,你就是我克星。”路边的碎石子接二连三被踢飞,兼顾扬起阵阵尘土。

他低着头,闷闷不乐地看着脚下,心里回忆着之前怎么就生出了和夏东柘重修旧好的念头了。

入夜,路灯拉长人影,随着东摇西晃的步伐,叶李身后一片暗沉。

就在刚刚,回到寝室的他又和夏东柘吵了两句,赌气的他跑出了宿舍。

“不就是个住的地方吗?没你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最不习惯夏东柘那副浑然天成的臭屁样子,叶李打算今晚去影碟店里凑合一晚。

人才转过公共浴室的的双层红砖房,甚至还没看见黄色的影碟店幌子,一阵突然的争吵声便让他停下了脚步。

路灯昏黄,无力的延伸进遍布杂草的小径。近处,两个模糊的人影对骂的难解难分。

仔细辨认了一下,他认出其中那个女声竟然是他认识的。

“大a,这小子想干嘛?”几步跑过去,人挡在大a前面,叶李眯眼打量着对面的人。光线暗淡,只看得清是张男生的脸。

对方也觉察到叶李的敌意,停止了胡搅蛮缠。手掐腰,下巴朝叶李昂了昂,他问大a,“这人,谁啊?”

“和你没关系。”

生怕把叶李卷进来,大a连推了他几下,想把他推走,无奈固执的叶李认定了大a是遇到了麻烦,死活不肯走。

“既然没关系,还不快走。”不耐烦的做着驱赶动作,男生再不搭理叶李,转而再度盯紧了大a,“怎么样,期末的时候问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现在该有答复了吧?”

男生手腕上的骷髅纹身在树影与灯光间狰狞骇人,在片刻间,大a几乎要认命答应了,如果没有叶李在的话。

“她可不能做你女朋友。”叶李哼哼着。

“为什么?”被意外忤逆的男生声音当即拔高,指关节更是被扳得咯吱作响,他甚至还威慑地向前一步,气势直压叶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