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党委书记慷慨陈词,台下诸人皆正经危坐。

这样的会议,对已经当了一年公务员的欧阳菲来说,家常便饭,早就习以为常。不过还是很配合地跟在座诸位一样装成一股全神贯注的样子。主席台上一位年轻人却不识相得很,区党委书记讲话他竟然哈欠连天,一副漫不经心,没睡醒的样子,在坐这么多领导,竟也无人敢提醒他。

欧阳菲早就已经注意到他,从一开始他就一直在玩手机,她看了那人名牌,推推裴樱:“那个男的不会就是铅锌矿的老板吧?”

“是啊。”裴樱见她神色有异:“怎么了?”

“没什么,就跟想象中的铅锌矿老板形象差别太大了。”说着自嘲地笑笑,“大概见多了煤老板吧。不过,这男的牌够大的啊,这么多人,他一个人跑主席台上打哈欠玩手机!”

身旁深有同感的田干事闷声笑。

欧阳菲已猜到原由,不由问道:“这男的,长得挺帅的,气质也还行,当着那么多人打哈欠也没人敢管,看样子是个有权有势的,怎么会跑到这种山卡卡里面来投资呢?”

裴樱嘀咕一声:“谁知道。”

沉闷的会议终于结束,欧阳菲裴樱拎着一纸袋资料从政府大院走出来,才到门口,一辆小车高鸣着喇叭,十分霸道地冲出来,吓得欧阳菲裴樱连连闪身,宽敞的大院门,欧阳菲裴樱被挤到贴着门框,那车还是擦着她们的衣袂而过。

欧阳菲望着那车绝尘而去的背影,暴脾气发作:“靠,开保时捷撞人了不起啊,咋不去撞个火车试试喃!”

马上,那冲出去的车又以同样惊人的速度退回来,欧阳菲心里吓得打了个突,嘀咕:“不会吧,这样也能听见!”

欧阳菲正急得满世界找隐蔽,那车停在裴樱面前,王万才从副驾驶探头出来:“裴姑娘,欧阳小姐,你们是要回村吗?苏董正好要去矿上,带我一程,你们要不要顺路一起?”

欧阳菲瞥见驾驶座上俊朗的侧影,马上忘了方才骂人的事,十分狗腿地说:“好啊,好啊。”拉着裴樱就上了车。

欧阳菲刚落座,王万才为苏正则介绍道:“苏董,这位是欧阳菲,市规划局派过来的增员人手。”

欧阳菲朝苏正则礼貌点头:“您好!”

“欧阳小姐,这位是铅锌矿的苏董。”

大冬天的,苏正则穿得很少,简单的V领T恤牛仔裤再加一件薄外套,外套敞开着,贴身的T恤勾勒出胸肌的线条,锁骨从V领里露出来,整个人看起来极为性感。可他神色间不咸不淡,仿似浑然不觉自己的俊朗对别人造成的影响。

苏正则对欧阳菲略一点头,欧阳菲脸立刻就红了。

王万才问了给他们分配的工作任务,又体贴地过问欧阳菲住在村委是否适应乡下生活,欧阳菲一一回答,眼神却不自觉往车顶上的后视镜飘,偶然与苏正则相撞,正紧张,苏正则却毫不停留地转开了,眼神平静幽深,看不出情绪。

王万才道:“苏董,你的伤全好了吗,这么快就可以开车了?”

“还好,右手有点小问题。不过,水头镇车少,在这里开,完全没问题。”

欧阳菲道:“苏董怎么了?”

“苏董一个多月前来上牛村出了车祸,右手舟骨断裂。”

“舟骨啊,那可要注意。我听说舟骨不是很容易愈合。”

苏正则不答,却突然问欧阳菲:“你和裴樱是高中同学?”

“是啊。”欧阳菲答道,心里却很惊讶:“苏董怎么知道,您和阿樱很熟?”

苏正则但笑不语。

王万才道:“苏董之前出车祸,就是住在裴姑娘舅舅家养伤。”

“原来是这样啊,真巧啊。”

苏正则没接话,开车却非常猛,不一会儿就到了上牛村。裴樱一跟苏正则待在一起就容易紧张,乐得赶紧下了车,欧阳菲因为搭伙在张医师家吃饭,也跟着下了车,苏正则于是带着王万才往矿上而去。

裴樱到家就找舅舅,见张医师在二胖家的商店消遣,遂放下心来,准备洗手做饭。

欧阳菲在她身边左转右转,终于忍不住:“嗳,那个苏正则真的在你家住了十来天啊?”

欧阳菲话未说完,保时捷那震天响的引擎声又从张家门前传来,苏正则一边鸣笛一边鬼喊鬼叫:“裴樱,裴樱!”

裴樱哀叹一声,走出门来,苏正则从车窗里探头,手按在喇叭上,大宇和王万才已下了车。

“你又有什么事?”

“你落东西在我车上了”说着他拎出一个纸袋朝她亮了亮,那正是裴樱在镇政府领的拆迁政策资料,刚才急着下车,竟然忘了拿。

裴樱接过纸袋:“谢谢。”

苏正则可没那么容易打发,抓着纸袋的手往回一扯,反将裴樱拉近,邪笑着说:“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裴樱面上一热:“你有病吧!”

“是啊,我有病,找你求药!”苏正则笑嘻嘻。

“神经!”欧阳菲正在身后看着,裴樱不好意思,啐一口一把夺过纸袋往回走。

药房门前的欧阳菲靠在门框上默默看着,等裴樱进门,她赶紧跟上去。

裴樱淘米做饭,欧阳菲在灶台前生火,可总也点不燃,熏得她满眼通红,等米淘好后,裴樱将她替换出来:“我来吧。”

欧阳菲扯根芦苇坐到矮桌跟前:“那个苏正则对你还挺好的。”

“没有的事。” 裴樱正往木柴底下添芦苇拯救那微弱的火星,手一抖,木柴塌下来,火星熄灭。

“我看他挺让着你的啊!”

“你想太多了。”

“那么一大帅哥,有钱又有势,竟然在你舅舅家住了那么久,”欧阳菲说着不可思议地打量了一番这破旧衰败的灶房, “他该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欧阳菲语出惊人,吓得裴樱丢下手中的引火芦苇,坐直了身子:“怎么可能!这话可不能乱说。”

欧阳菲哈哈一笑:“好了,好了,没意思就没意思,看把你吓得,就是有意思也没关系啊!”

不管是以苏正则的条件来说,还是以他平日对自己的表现来看,裴樱都觉得这人莫名其妙的纠缠毫无诚意。他大概是习惯从逗弄女孩子中取得成就感,而裴樱,正讨厌这种轻浮。

“那不是个什么正经人,你别理他。”

欧阳菲用芦苇无意识地敲打着矮桌:“我倒巴不得有这么个有钱帅哥对我有意思呢。你是不知道现在的男人有多傲娇,年轻英俊又多金的,不是gay就是名花有主。剩下的男人,只要五官稍微端正点能看,再有个车啊房啊的,眼光就高到天上去了!”

可苏正则那种人,裴樱毫不犹豫地嫌弃道:“这种人怎么靠得住。”

欧阳菲又哈哈大笑:“现在这年头,男人都靠不住。找个丑的,还不如找个有钱有帅的,在一起的时候养养眼,带出去也有面子,就算将来离婚了,还能分他一大笔钱。而对苏正则这种极品男人呢,我只求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

裴樱瞠目结舌,暗叹自己没上过大学,和菲菲果真有代沟了。

接下来一个礼拜,除了陪张医师去做透析的日子,裴樱都跟着欧阳菲以及镇上干事挨家挨户登记所征用村民土地面积、土地类型,登记完又要去丈量,忙得脚不沾地。

自那日失败的相亲后,申华梅那边也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裴樱只好按捺着性子,心里盘算幸好当初没有推掉铅锌矿的工作。

经过大家数十天的艰苦奋斗,铅锌矿土地征收补偿登记终于圆满完成,接下来就剩下公示和结算。

镇人民政府会议室内,巨大的长条桌上杂乱无章地散落各类文件,连夜加班好几天,任务终于完成,七八个人横七竖八地趴在会议桌上,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

门口进来两个人,为首的敲敲旁边的门笑眯眯:“大家辛苦了!今天下午为了感谢大家的辛苦工作,苏总要请大家吃饭。”

奄奄一息的欧阳菲瞬间都像打了鸡血一般活过来,豪迈地大吼一声:“好!”

另一年轻干事依旧维持着濒死的姿势眼巴巴地望着门口的苏正则:“苏总,不要春香园,我们要去市里。”

“对,对,不要春香园,去市里,去市里。”

“香槟大酒店!”

香槟大酒店是本市最豪华的酒店,据传里面一杯清水都要五十块,内部装修更是极尽奢华,平时这帮小干事哪有闲钱去消费,此时碰到苏正则这头在水头镇这种鬼路上都敢开保时捷的大肥羊,不宰白不宰。听见香槟大酒店的名字,几个年轻人顿时都回了魂,连连起哄喊号子。

苏正则微微一笑:“好,就去香槟酒店。”

为了去市里聚餐,除了苏正则的保时捷,镇政府还调用了一辆小巴车。车子开到水头镇大街上,经过镇卫生所,保时捷突然停了下来,欧阳菲从车里钻出来,进了镇卫生所。

听说省医下乡支援社区医院,紧急调了一台透析设备过来水头镇,所以张医师不需要舟车劳顿去市医院,在镇上就可以做透析。这天正是张医师的透析日子,裴樱早早结束工作就来卫生所陪床。欧阳菲自来到上牛村,每日公务繁忙,即便张医师在近在咫尺的卫生所做透析,她也一直没顾上来看望。

欧阳菲在门口张望,正想找人询问,一名护士却望见了她身后的苏正则,指点道: “你们是来找裴小姐的吧,她上天台去了。”

苏正则熟门熟路,上了楼梯,欧阳菲从后面追上来,奇道:“护士怎么知道你找谁?”

二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梯,一推开天台门,站在不远处水泥护栏前的两人因听见声响同时回头。

欧阳菲身形顿了顿,嘀咕声里满是惊讶:“顾怀恩!”

裴樱看清楼梯口的两人,默不作声走过来下楼而去,欧阳菲忙跟上她,不满道:“这个小浪蹄子还来找你做什么?”

裴樱绷着脸,不作声。

第18章 巾帼英雄

晚上九点,Y市闹市区内。

倾城夜总会奢华的大门前,一队高挑的女郎穿着紧身豹纹裙迎接着过往的客人,门前的暗调的LED光柱调成暧昧的颜色,一闪一闪,映在裴樱略显僵硬的脸上,她站在倾城门前,脸上抽搐,脚步踌躇。

身后的欧阳菲推着她:“愣着干嘛,走啊!”

裴樱浑身僵硬着:“我还是不进去了,你们去吧。”

“干嘛,现在回水头镇早就没车了,不跟着苏董,你要去哪里啊?”

都怪欧阳菲,从香槟酒店吃完饭,她去市医院替舅舅办上次没办完的转院手续,领了退款原本要跟着大家一起坐镇政府的小巴回镇上,谁知道欧阳菲非要拉着她陪逛街,错过了回镇上的小巴,又没了回镇上的汽车,不得已欧阳菲只能求助还在市里逗留的苏正则,但苏正则约了朋友,于是只能一车把她们拉到了夜总会门口。

裴樱为难地建议:“那要不,我在车里等你们吧。”

欧阳菲推搡着她:“别那么封建,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夜总会都没进过,说出去都丢人。”

裴樱仍旧不动。

欧阳菲哄骗道:“进去喝杯酒打个招呼就走,苏董的朋友非富即贵,知道我们和他在一起,不去不给面子。”

苏正则在大门口停了车,将钥匙甩给门童,见裴樱止步不前,粘上来拥着她的双肩把她往里搡:“杵在门口干什么,别妨碍人做生意,走走走走。”苏正则有心推她进去,裴樱挣不开又不愿跟他拉拉扯扯让人看笑话,生生被他拥进了夜总会里。

苏正则目标明确,半拥着她穿过三三两两的人群往包厢走去,裴樱后悔了要回头:“我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太吵了,我头晕,我还是去车里等你们吧。”

“车早就锁了,钥匙不在我这。习惯了就不晕了。”苏正则找到包厢号码,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她往门里推。

包厢霓虹灯幽暗,闹烘烘的,一堆男男女女坐在沙发上,门一开,裴樱就被扑面的烟味呛住了。

沙发上的人却在看清来人后笑起来:“哟,这是谁来了?”

另一人在烟雾后狂笑,对苏正则比了个大拇指:“这不是那良家妇女吗,苏总牛逼!”

沙发上诸人顿时笑了起来,那些女人的笑声让裴樱有些难堪,裴樱扎着马尾,穿着过时的衣服,跟在座浓妆艳抹,性感撩人的美女比起来,顿时有些相形见绌。

一个男人意识不良地冲裴樱招手:“良家妇女,来,坐我这里。”

苏正则一脚踢翻他:“想得美。”一屁股坐下愣是挤出两个位置来,“裴樱,欧阳菲,你们坐这儿。”

欧阳菲忙喜滋滋地跑过去,裴樱皱眉站在茶几前僵硬地说:“我要回去。”

人群哄笑起来,有些暧昧:“苏总不给力啊。”

欧阳菲冲她使眼色:“别扫兴。”

苏正则笑嘻嘻地站起来,拥住裴樱的肩膀:“看,都怪你们这帮流氓,把人家都给吓坏了。”说完又故作亲昵地道,“好了好了,别理他们,我喝杯酒就走。”

听出他话里故意误导大家的意思,裴樱有些生气了,扭过身子避开他,冷冷地说:“你不走,我就自己走了。”

大家又坏笑起来,竟然有人开设赌局,赌苏正则能不能留下这个良家妇女。

苏正则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给我个面子,不然我下不来台。”

“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我平时够给你面子吧,你不希望我干的事,我可一件没干过。不过,要是你今天这么不给我面子,那我回去后,可就管不住我自己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忍不住就把那该说不该说的都给说漏了。”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裴樱真是气炸了:“你真卑鄙!”

苏正则咧嘴一笑:“好好好,只要你给我面子,我一定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劝下了裴樱,大家自顾自开始玩起来。

欧阳菲悄悄捅了捅苏正则:“嗳,哪个是你女朋友?”

“我没女朋友。”

“鬼才信。”

“我女朋友跟人跑了。”

“骗人。”

此时有美女递给苏正则一根烟,他张嘴接了,含糊地说:“真的。卷了我的钱就跑了,害得我从此以后有了阴影,至今不敢交女朋友。”

欧阳菲拍拍他:“别难过,我帮你介绍一个,说说看有什么要求。”

“我要求可高着呢。”

“说来听听嘛。”

苏正则叼着烟说:“我喜欢瘦的,白的,大眼睛,有孝心,年龄不能太小,关键是不爱钱,最好有点个性,出身不重要,学历不重要”说着瞟一眼后面的裴樱,加上一句:“土一点也没关系。”

言外之意,众人皆知,大家哄堂大笑,裴樱白了他一眼,低声咒骂:“神经!”

苏正则调戏成功,洋洋得意,嘻嘻哈哈又钻到美女堆中,打算为美女们表演花式调酒。

在座美女纷纷帮他呼叫侍应生,各种道具接二连三地送上来,琳琳朗朗摆了一桌子。

苏正则轻车熟路地配好原料,熟稔专业地摇动调酒器,居然还不忘来几个流畅的花式动作,那动作快得让人目不暇接,不一会儿美女跟前的酒杯都倒满了酒,他还故作绅士地对女人们做了个请的动作。

“好帅!”女人们鼓掌。

苏正则不免有些得意地回头看一眼裴樱,他知道她在看他,于是裴樱没好气地偏过头去。

欧阳菲问:“这招是跟谁学的啊?”

苏正则吹嘘道:“我十五六岁就开始学调酒了,岂是白混的。”

“你怎么那么小就来这种地方?”

“为了赚钱啊!”苏正则大言不惭,“我家里穷啊,我又小,没别的本事,这里薪水高,要求又不高。刚学调酒,被师傅骂得要死,打碎了酒杯练习的酒都要自己掏钱,要是碰到蛮不讲理的客人砸场,还只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苏正则说得煞有介事,美女们纷纷入迷:“好可怜。”

“最惨的不是被客人打骂,最惨的是被客人看上了。”苏正则暧昧一笑:“不仅女客人,还有男客人…”

“哈哈,真的啊?”

“那你后来怎么样?”

“有男人看上你了吗?长得帅不帅?”

苏正则做出忍辱负重的样子:“别以为这有什么好的,我不是Gay,那时候又小,碰到不讲理的男客人,又不能得罪,很痛苦的…”

好奇心被挑起来,都催问:“那后来怎样呢?”

裴樱本来不想搭理苏正则,可是见他越说越玄乎,竟不由自主盯着他,十分好奇接下来的故事,可也觉得他说得凄惨,目光中有些怜悯。

苏正则感受到她同情的目光,回望过来,却突然愣住了,只觉得裴樱那漆黑的眼睛里盈盈的水光将他往里吸。

在座的男士受不了了:“我靠!你丫还能遍得再玄乎点么?你咋不说为了补贴家用,你去盗墓啊?”

苏正则当场被揭穿,哈哈大笑,一边示意欧阳菲看裴樱:“她信了!”下场是换来美女们的群殴,当然,花拳绣腿,不值一提。

另一个男人忍不住:“你们女人真是太好骗了,他是谁啊,他是苏正则,他爷爷是苏同海,他会从小家里没钱吗?”

又被苏正则摆了一道,裴樱死要面子,恼羞成怒,后面有猜拳的,有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她一概不参与,正经危坐。看她那宁死不屈的样子,倒也没人再敢来送死。

苏正则陷在女人堆里玩真心话大冒险,眼看那啤酒瓶转到苏正则面前速度开始放缓,看样子苏正则要“中奖”,众女欢腾起来给那酒瓶下指令:“停,停!”

有人已经开始撺掇上一个“中奖者”对苏正则出问题:“问他交过几个女朋友!”

一旁有人不屑道:“切,问这个没意思,要问就问点劲爆的,问他账户上有多少钱,问他睡过几个女朋友。”

熙熙攘攘过后,那酒瓶在晃悠了几下却掠过去对准了苏正则旁边的一个女人,那女人选择了大冒险,被为难要亲在座男士一口,她毫不含糊地抱着苏正则的头,扎扎实实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众人哄堂大笑。

裴樱再也待不下去,终于拍了苏正则一下:“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走?”

一个男人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哟,吃醋了!”那男人见裴樱一晚上都跟个国母似的杵着,早有心调戏,倒了杯酒在茶几上道:“喝了这杯酒,就放苏总带你走。”

裴樱把目光投向苏正则。

那是杯烈性伏特加,满满一红酒杯,苏正则挑挑眉,点头道:“也可以。”

“你保证!”

“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