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裴樱去上课时,他约了师姐会面,

过了一阵开始做噩梦。

抱着衣服想了好久。

每一次想着跟你远隔天涯,就心如刀割。

陪了她几天,仍旧很难过,师姐说状态一时很难调整过来

之前去欧洲还差点跳下去。每天都在做噩梦。苏正则总是说,我在我,我在

裴樱说自己好不起来了。每天都担心他,抱着他

想起机场里面离开自己。想起在省城根本不理会自己,想起送回去的那些东西

想着那张报纸,想着王成福的死刑,每一件事都让他离得她更远了

其实她早就已经失去他了,根本回不来的。

苏正则说我们结婚吧。裴樱不做声。苏正则也不敢逼得太紧。

裴樱总是封闭自己,不敢投入地去爱。苏正则不能待太久,也要离别。

裴樱总是不会想太多

尽量维持自己的生活,床上都小心克制着自己

不肯回国,苏来救借着。苏特别难过。这个人已经失去了吗。抱在怀里也感觉已经失去了。

去找心理医生,建议他生个孩子

结果那天

裴樱那件衣服。裴樱以为他跟别人生了孩子。电脑里保存着他跟王婕妤的婚纱照。删除了。盒子里的戒指。他在的时候,她就依偎着他,但是绝对不谈将来。也不谈过去。封闭了。家里放了很多治疗抑郁的药物。说要结婚,在床上最亲密的时候,也仍然是那种忧心忡忡。邮箱里泪流满面的照片。办公室里焦躁的影子。本来以为一生都不可能了。

纷乱的人群里面找不到苏正则。

不知道是不是起火了。

封锁了,我丈夫在里面,说到最后开始用中文大喊。

忽然想起什么,往楼上去。他是不是还在里面。

裴樱扑在他怀里,你永远都不许再走。

苏正则再度从国内返回法国时,欧洲的初春已经来临。为了争取团聚时间,他特地将手上所有事务都分给了程远,由他全权代理,打着来发展法国项目的幌子,堂而皇之常驻了巴黎。

两人仍旧住在裴樱的公寓里,只不过裴樱换了一个大房间。裴樱学业繁忙,其实也没太多时间陪他。

没过几日,裴樱像是患上了肠胃炎,吃了就吐,吐也只吐酸水。等裴樱去上课后,苏正则仔细一算,又给杨明慧打了个电话,瞬间有些高兴。趁着裴樱没下课,借了朋友的车去买了些食材,回来拿着平板百度了几张菜谱,边学边做。

裴樱下课回来时,她的公寓楼道已经被封锁,楼下停着救护车,房子周围弥漫着一股浓烟,两个消防警察正在试图疏散人口。裴樱仔细一看,浓烟正是从自家窗口飘出来的。她心里咯噔一声响,拔腿往楼上去。消防警察抓住她,不许她上楼。

裴樱拼命挣扎,那警察只是不让她上去,不停劝说她危险。

裴樱眼泪都出来了:“放开我,我丈夫在里面,我丈夫在里面。”

最后不知是不是那警察被她感动了,她竟然摆脱那人冲上了楼。

家门洞开,厨房门口一个警察拿着灭火器往灶台上,往屋子里一顿狂喷,整个厨房杯盘狼藉。苏正则一身灰粉,脸上乌黑,瞧见她有些赧然,又有些无奈。

裴樱捂住嘴,顿时眼泪狂涌而出。

“怎么了?”苏正则慌乱跑出来,想要抱她,又介意自己一身灭火器干粉,有些手足无措。

裴樱毫不在乎扑他身上,揉他,打他,捶他:“你干嘛啊?你没事进厨房干什么啊?你为什么要搞得家里起火啊!你到底想干嘛?”

苏正则甩甩灰尘,搂住她:“我给你做饭。”

“谁让你做饭了,谁让你把他们搞来的,谁让你做饭了?”

苏正则这才紧紧抱住她,下巴低着她的头顶,柔声道:“好了,好了,我没事,我没事,你乖,你最乖了。”

裴樱扑他怀里,仍旧泪流不止。

苏正则静静地抱了她一阵,裴樱才小声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每天都在做梦,我生怕哪天醒来,你就再也不见了。”

苏正则等了一会儿,才清清嗓子道:“我们回去结婚吧。”

婚礼不在巴黎,也不在省城,而是选在了上牛村。

苏正则请村长安排,上春香园请了最好的大师傅,在上牛村开了十几桌。开席前,带了鲜花纸钱若干上山祭拜张医师,宣告二人成婚。回村后,两人又感谢全村为张医师丧事出钱出力。酒足饭饱后,王万才来询问这对新婚夫妇是否回镇上。

苏正则道:“就在村里住。”

王万才从善如流:“那我马上叫人去村委活动室布置出来。”

席散,苏正则带着裴樱往山里散步,爬上山腰后,苏正则忽然兴起说要在半山腰的棚屋里“洞房”。棚屋内只得木板桌木板床棕垫各一张,稻草若干,无灯,无被,屋后水井一口。

裴樱想起两人的第一次,满脸通红羞恼下山,苏正则放任自流也不去追。裴樱下到山脚还没见那人,不放心,又折回去。棚屋内却已不见他人影,裴樱犹记得上回那只狼,趁着太阳未下山,里里外外寻了一遍,一直走到水库边才听见有人应答。

水库大堤上堆着叠衣物,苏正则人从水里钻出来,头一扬,水花往后甩去,喉结微动,水珠从遒劲平滑的肌肉上滑下去。

裴樱脸一红,避开脸。

苏正则忽然往水下猛地一沉,惊叫:“啊,啊,好痛,抽筋了。”

裴樱大惊,慌忙冲进水里,因不知水深,正试探,苏正则伸手一捞,裴樱便落入深水处。裴樱不会水,脚踩不到底,拼命蹬踢扑打。苏正则连连挨了好几下,不由将她捉好:“好了,好了!”

裴樱挂回苏正则胳膊上,这才捡回一丝安全感,正愣神,苏正则忽然使坏又将她甩进水里。

裴樱大惊,想要扶他,那人偏把她往水里推,要笑不笑瞧她:“叫老公!”

裴樱心内惧慌,扑腾着,苏正则偏不救她,含笑道:“叫不叫!”

裴樱哪还有力气叫人,浮浮沉沉呛了好几口水,眼眶都红了,苏正则才赶忙搂住她,裴樱气苦推拒。苏正则柔声道:“好了,好了,我在呢,你乖啦。”

裴樱泪流不止,苏正则拍着她的背心:“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别怕。我们已经结婚了,全村人和你舅舅都知道,我们不会分开了,不会再分开了。”

裴樱仍旧哭。

苏正则低头瞧了瞧她,裴樱眼眶通红,那人抬起她的下巴亲上去。一边亲,一边不满足地上下其手,不多时把她衣物剥光扔上岸,裴樱情绪终于被转移。她在水中无法保持平衡,只能紧紧抱住他的身子,任他为所欲为。苏正则便按住她的腰,直奔主题。

这么荒郊野地,裴樱脸红气喘压抑着。

不多时,苏正则将她换个位置,从后头贴着她的脸道:“你看山上是什么?”

暮色下,山腰上一人背着竹篓,正捉着物事对准棵树畅快地方便着。

苏正则一把捂住她的眼睛,一边喘气一边动作:“你怎么什么都爱看?”

裴樱大囧,苏正则又朝那山腰大吼一声:“干嘛呢!”

那人这才注意到水下竟还藏了两个人,慌慌张张,忙提裤子,捡柴刀,忽然又想起什么,忙回头一看。

裴樱立刻慌忙把脸栽进苏正则怀里。

苏正则心满意足:“这么主动?”

婚后不久,裴樱又回了法国。

仍旧是苏正则百忙之中抽空过去看她,却没想到,千里迢迢飞过来,裴樱为了导师画展,每天都在彻夜赶工,根本没空陪他。苏正则只好自己跑来画室,裴樱赶也赶不走,只好由他。

这日,苏正则在她身后坐了半晌,裴樱视若无睹。过了好半晌,裴樱挽了挽颊边碎发,直起脖子端详几眼画板,忽然回头凑苏正则脸上轻吻一下,再继续忙碌。苏正则满腔怨气顿时消于无形,从椅背后空隙伸手搂住她,脸埋她肩头深吸一口气。

不多时裴樱的注意力又被画板牵引住,等到半夜三更才想起身后的人来,回头一瞧,那人已抱着椅背睡着了。这么大个男人,情形很是滑稽,可裴樱心中一动,有些酸楚。她小心扶他去休息的床上睡了,正给他盖毯子,手却被人扯住,那人捞她上床,禁锢住她手脚翻身裹住她继续睡。裴樱想起他方才抱椅子的模样,泛起些许柔情,由着他抱了。

这么过了几天,裴樱没有忙病,苏正则反而陪发烧了。偏偏画展开始,那人一天到晚不见人。裴樱忙碌空隙,想着家中病患,上中国城买了食材回来匆匆做了些开胃小菜,粥熬得浓稠软腻,琳琳朗朗摆满一桌。

临走之前,裴樱理亏,好声好气安抚他:“导师画展实在太忙,自己在家先吃,乖啦。”

苏正则生闷气:“哼!”

结果裴樱忙完回家,饭菜仍旧搁在桌上,纹丝未动,瞧他那有气无力的样子,裴樱焦头烂额:“生病不吃饭,你到底想干嘛?”

苏正则乜一眼那碗粥:“我要吃水果粥!”

病人最大,裴樱耐着性子捡了几样水果,苏正则跟进厨房,指着果盘道:“我要吃这里面没有的。”

裴樱手一滞,恨不得将那盆水果扣他脸上。

苏正则没好气地瞧她,好似专等她发作。

裴樱摇摇头,心想,罢了罢了,跟个吃药的计较什么。打电话叫超市重新送来几样水果,一一给苏正则过目,苏正则勉强斜眼瞧,哼一声。

裴樱懒得理他,锅已架起来。不多时,端出一碗粥重重顿在苏正则面前:“吃饭!”

苏正则正眼不瞧,盯着电视屏幕蛮横道:“要喂!”

裴樱想着这人已一天未进水米耐着性子端起碗,深吸一口气,用汤匙舀了,往他嘴边送。

苏正则不肯张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电视屏幕:“用嘴喂!”

“你…”

苏正则终于瞧了她一眼:“随便你,反正你不喂,我不吃!”

“不吃拉倒!”裴樱将碗重重顿回去,气不过,回了厨房。

裴樱在厨房里收拾一番,偷眼去瞧,客厅歪在沙发上的人面容清俊,轮廓分明,似是清减了不少。想起他这些年的遭际,能将他大爷的脾性惯回来,其实也不容易,终于不忍心,走出来端了粥吃一口,含着,凑过去。

苏正则瞧她一眼,裴樱望着他,脸有些红。

苏正则不动。

裴樱只好红着脸凑近他。

苏正则不理。

裴樱亲在他唇上,他仍不张嘴。

裴樱憋不住,只好将那粥吞了,再含了一口,送过去,依然没反应。

裴樱已经有些生气了,伸出舌头,抵着他,试图叩开他的唇。

苏正则终于张开嘴接了,顺便将她舌头也接过来,挺身按倒下去。等他吃完,裴樱满脸通红,从他身下气喘吁吁推开他:“你还没吃饭。”

端粥给他,苏正则不肯张嘴,瞧了瞧她,要笑不笑地:“还要像刚才那样!”

裴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