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昱昕，你干嘛？”厉千雪的头皮有些疼，她忍不住就瞪了苏昱昕一眼：“你到底想干嘛？”
“没什么。”苏昱昕捏紧了掌心的两根头发。他站了起来：“妈，你先好好休息，我要出去一下。”
“这么晚了，你要去干嘛？”
“妈。”苏昱昕退后了两步，看着厉千雪，目光有明显的不忍。
他知道，当那个结果出来，厉千雪说不定是第一个受不了的人。她甚至可能会崩溃，会发疯。
可是他更怕，怕厉千雪知道的时间太晚。怕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无法弥补。
以厉千雪的个性，一定会受不了的。
“我有点事，你放心吧。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只可惜，你不知道。
厉千雪看着儿子走出去，她的头皮已经不疼了，她看了眼自己的头发，又看了眼苏昱昕离开的方向。
苏昱昕他到底想干嘛？
有这个事情在前，厉千雪跟苏沛真第二天都没有了玩乐的心情。
两个人在附近随便逛了逛，最后决定订机票回家。
走之前厉千雪打了个电话给苏昱昕，他从昨天晚上走了之后就不见人影。这会她们要回家了，想问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苏昱昕的电话并没有打通。厉千雪的眉心拧了起来，苏沛真将手机从她手中拿走。
“我看他已经先回国去了。这个昱昕，以前看他还挺懂事的。哪里知道最近做的事情，越来越不着调。”
厉千雪没有说话，她难得的没有回应苏沛真的话。
从昨天晚上苏昱昕拔走她一根头发之后，她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的直觉告诉他，有事情要发生，而且是跟她有关的事情。
可是她一时想不出来，会是什么事情。
“妈？”苏沛真勾上她的手臂：“我们就订三张机票好了。他要是要回去，就跟我们一起，不回去，我们也不等他了。反而他也长大了。”
厉千雪看了女儿一眼，最终没有反对。
她订了三张机票准备回国。机票是第二天下午的，她们还有机会可以在这边玩一天。
走之前厉千雪终于联系上了苏昱昕。他说，他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明天会跟他们一起回国。
厉千雪挂了电话，却没有多少高兴的情绪。她感觉得出来，儿子大了，开始有自己的心思跟主见了。
她现在唯一亲近的，就只剩下女儿了。
…
林市。
苏青桑将手中的软垫放在了向采萍的身后：“妈，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在后面垫这以厚，我哪还会有不舒服？”
向采萍这一个多月住院的时间，真的是越跟苏青桑相处，越心疼跟亲近这个女儿。
“妈。你的腰现在虽然做些简单的动作没有问题，但还是要注意的。以后定期要来医院检查，复健。”
“不过这些要等去了荣城再说了。”
“机票都订好了是吗？”向采萍想到要回荣城，还有些感慨。
兜兜转转一圈，从林市去到荣城，又从荣城回来林市。
“是啊。靳尧都安排好了。”
苏青桑说话的时候看了霍靳尧一眼，他笑着上前走到另一边，扶着向采萍。
“妈，不要管飞机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他让助理包机，到时候带两个医生，两个护工随行。向采萍的腰伤没有痊愈，还是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
“你们看，我这一把老骨头说是来照顾你们，结果尽让你们照顾了。”
“妈，你看你，这个话我可不爱听。”
苏青桑扶着她在轮椅上坐下：“你是我妈，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
向采萍不说了，只是心里是真的很感动。
霍靳尧跟苏青桑对视一眼，一起推着向采萍离开了病房。
回到家，安顿好向采萍，让她再躺着休息一会。
苏青桑从房间里出来看着霍靳尧：“你订的机票是什么时候的？怎么神神秘秘的？”
“没订机票。直接包机。”霍靳尧这会可以告诉苏青桑了：“就是后天。”
“这么快？”
“不快了。”霍靳尧帮她算时间：“后来是正月十三。时间不会太早，中午的飞机。可以让妈多睡一会。我们到了之后，还要带妈去做详细检查，然后把妈安顿好。安顿好了之后，休息一下。十五刚好去家里陪爷爷过节。”
苏青桑点头，霍靳尧既然安排好了，那她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脸色平静，但是眼神中却透出几分纠结。霍靳尧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
“听说苏昱昕也去美国了。”
“是吗？”挺好啊。一家三口一起去玩。
“你想去吗？”如果她想去，他可以安排人先送向采萍回荣城。他单独带苏青桑去美国找厉千雪。
“不用了。去了又怎么样？”
苏青桑抬头，轻轻的叹了口气：“她其实如果不知道，会过得比较幸福一点。”
确实。这一点，霍靳尧也承认：“那个前提是，你爸决定放弃报复。不会在多年时候又去戳破那残忍的真木目。”
苏青桑脸色有些不好，她圈紧了霍靳尧的腰，将脸在他身上蹭了蹭：“他应该不会吧？”
“我不知道。”他不是苏成辉，他无法为他以后的日子做保证。但是他能感觉得出来，苏成辉已经后悔了。
苏青桑没有开口。她希望不会。如果苏成辉放弃报复，那她今天的选择才有意义。
如果苏成辉不放报复，那她今天的报复没有丝毫意义。
“不想了。”苏青桑抬头看他：“我现在已经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老公，还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对吧？”
“是。”霍靳尧点头，在她的唇上落下轻轻的一记吻。
“霍靳尧。”苏青桑凑过去看他：“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是吗？”
“当然。”霍靳尧将下颌抵着她的发顶：“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
苏青桑满足的笑了，小脸贴近了霍靳尧的胸膛，聆听他的心跳，觉得就这样也很好。
…
厉千雪为了让女儿开心，最终还是放开了心怀，跟着苏沛真两个人去血拼，去逛街。
两母女扫了一堆的战利品。导致她们带来的箱子都装不下了。又买了两个箱子还是太少了。
苏昱昕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他手上拿着一个文件袋。
看到苏沛真在，他很冷静的将那个文件袋不经意的放进了行李箱。
“昱昕你来得正好，我们行李太多的。你的箱子还能放得下吗？”
“可以的。”苏昱昕这次来匆忙，并没有带多少衣服。
帮着苏沛真跟厉千雪把行李收拾好。发现刚刚好。
三个人，就有六个行李箱。苏昱昕一直没有说话，他沉默得有些诡异。
厉千雪看着儿子不对劲，心里决定等回国再跟他好好聊一下。
正月十三，厉千雪三个人昨天下午的飞机。今天上午飞机落地。
回到林市，苏沛真心情有些忐忑。坐在苏昱昕安排好来接的车上，她有些紧张地看着厉千雪：“妈，爸知道我回来，会不会生气啊？”
“我管他生气不生气。”厉千雪现在已经看透苏成辉了。他都不在意她，她又何必去在意他呢？
“可是——”
苏沛真想说什么，她虽然知道苏成辉疼爱自己。可是也知道有些事情他有原则。
“姐。”苏昱昕突然淡淡的开口：“要不，你先去酒店住两天。或者是住到你市区的公寓里。我们先回家探探爸爸的口风，他若是没有生气，你再回家？”
“昱昕。”厉千雪看了儿子一眼，对于儿子这个安排，她总觉得怪怪的：“直接回家就好了。我看有你外公在，你爸敢说什么。”
“妈。”苏昱昕的声音淡淡的：“让姐去美国，外公也是支持的。”
厉千雪不说话了，她脸色有些难看，目光看向苏沛真。她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噘着嘴，有些不高兴的看着苏昱昕。
只是最后她到底还是怕苏成辉会不高兴，先回了她名下的公寓。
苏昱昕把她送走之后，跟着厉千雪上了车。他将中间的玻璃升起来。车厢后面只剩下他们两母子。
“昱昕，你——”
苏昱昕把之前就从行李箱里拿出来的文件，放到了厉千雪面前。
“妈，给你看这个。”
“这是什么？”厉千雪看着那份全部是英文的文件，没有伸手去接。
“亲子鉴定。”
第430章 你应该问我爸做了什么
苏昱昕面无表情的看着厉千雪。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得有多快。有多剧烈。
他的眼中，有隐隐的期待，还有不顾一切的疯狂。
他在去美国之前，还曾经想过，也许霍靳尧是胡说八道的。也许那两个孩子根本没有抱错。
他甚至想过去找那份霍靳尧说的亲子鉴定。可是他没有找到。
没找到，他心里有怀疑，有不信，还有期待。
事实上他比谁都清楚，揭穿苏青桑的身世，伤害最大的是厉千雪，不是别人。
他给厉千雪跟苏沛真做亲子鉴定的时候，还在想，会不会他错了？会不会霍靳尧错了？会不会苏青桑错了。
可是现在，他知道了，只有一个人的错。苏成辉。所有的错，都是从他开始。
而自己作为苏成辉的儿子，他现在要挽回这个错误。他要让一切回到正轨。
“亲子鉴定？谁的？”
厉千雪看着那份鉴定，她心里一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跟姐的。”苏昱昕的声音很轻：“在美国的时候，我拿了你跟姐的头发，去做了亲子鉴定。”
厉千雪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苏昱昕，你什么意思？”
苏沛真是她亲生的女儿，现在苏昱昕却帮她跟苏沛真做亲子鉴定？他疯了吗？
“妈。你先不要急。你先看，你看完了我再告诉你，我什么意思。”
“我不要看。”厉千雪直觉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拒绝去看。
“妈。你确实吗？你真的不要看吗？”
苏昱昕将那份鉴定报告又往前送了几分，他的目光坚定，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厉千雪的脸。
厉千雪想到苏昱昕一回林市就让苏沛真离开，又想到他特意去美国，说的那些在她听来莫名其妙的话——
她瞪着眼睛看他，慢慢的将那份鉴定结果抽了过去。她没有急着翻开看，而是瞪着眼前的苏昱昕。
“苏昱昕。你知道了些什么事？你说。”
“妈，你还是先看完了，再来听我说吧。”
苏昱昕极力控制，声音却依然有丝颤抖。谁会想得到呢？
有谁会想得到，苏成辉竟然会做那样的事情？
厉千雪抽出了那一份鉴定报告，她一直看着苏昱昕，紧紧的盯着他的脸。
直到那薄薄的纸张被抽出来，她低下头，目光落在了鉴定报告上。
鉴定报告是在美国做的，全英文。但对于厉千雪来说，那些都不是问题。
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上面的那些英文字母，几乎要将每一个字母分开，再重新组合一般。
可再怎么拆开，再怎么组合。不会变的内容，就是不会变。
厉千雪跟苏沛真，不符合遗传规律（100%排除为母女关系）。
她捏紧了那张纸，抬头看向苏昱昕：“你做了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
苏昱昕感觉到心头的大石此时一点一点压上来，他伸出手握紧了厉千雪的手。
“妈，你不应该问我做了什么，你应该问，我爸做了什么？”
厉千雪是何等聪明的人，她捏紧了苏昱昕的手。用力得几乎要将指甲掐进他的肉里。
“什么意思？你爸做了什么？我的女儿呢？沛真不是我的女儿。那么我的女儿呢？”
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呢？如果不是苏沛真，现在在哪里？
她的眼睛都红了，苏昱昕有些不忍了。他转开了脸：“妈，你其实一直都看着她的。”
“反话说清楚。苏昱昕。”厉千雪的手越发的用力了。苏昱昕吃痛，却没有拉开她的手。
他闭了闭眼睛，压下那一股想流泪的冲动。转身看着厉千雪，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口。
“妈。你还没听明白吗？你一直都看着她的。她也一直生活在家里的。她——”
厉千雪的手松开了，苏昱昕的话，将所有的事情指向一个十分可怕的事实。
他刚去美国那天好像说过了。她听了，可是她没有往心里去。
现在，苏昱昕又一次把这个事情摊到台面上来。她那些隐隐的女人的第六感，此时让她已经可以猜测得出来了。
可是她拒绝这样的猜测，她要问清楚，她要确定那个最后的答案。
她咬着唇，几乎要咬出血来。保养得宜的脸上再不见一丝优雅，有的只有震惊，不敢置信，还有拒绝。
“苏昱昕。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想表达什么意思？你说。”
“妈。”苏昱昕轻笑一声，那个笑里，有嘲讽，有无奈，有苦涩，有怜惜，还有同情：“你何必还要自欺欺人呢？你这么聪明，你其实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不可能。”厉千雪闭了闭眼睛，脑子里电光火石之间，闪过了很多画面，很多事。
她不相信，她怎么能相信？
苏昱昕不给她机会。他扶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的脸看，里面满满的，都是同情。
“妈。二十五年前，你生下的孩子被爸爸换掉了。他把那个女人生的孩子抱了回来当成你的孩子。而你的孩子被他抱走。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让他最终还是把那个孩子抱回来了，养在苏家。”
“可是那个孩子，已经不是厉家的外孙女。也不再是苏家的千金大小姐了。”
“那个孩子，变成了苏家的私生女。就是苏青桑。”
厉千雪的脸白得不见一丝血色，她整个人僵在那里，呆滞的，无法动弹的僵在那里。
苏昱昕不忍心，却不得不继续说。
“妈。苏青桑才是你的女儿，才是我的姐姐，亲姐姐。”
“妈。这些都是真的。霍靳尧查出来姐姐的身世，找上门向爸爸质问。我刚好听到了。”
“妈。你听清楚了吗？苏青桑才是你的女儿。苏沛真，她是，她是——”
苏昱昕不忍再说了。有些事情一旦揭开，露出来的就只能是真实的丑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