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个手机半晌，将电话给厉千雪重新拨了回去。
“苏成辉，你还想怎么样？”
“千雪。我不会签字的。”苏成辉像是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一样，他看着前面的厉家大宅。听着电话那头厉千雪的呼吸声，极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口。
“我最宝贝的是你。”
“你——”厉千雪没想到会听到这个话：“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跟你离婚。”苏成辉极认真的开口：“我现在终于知道了，我最宝贝的人，是你。”
电话那头有几秒的沉默，厉千雪冷笑一声：“你是想用这样的办法来让我同意不离婚？”
“我不是。”
“我告诉你，你休想。”厉千雪的声音比刚才听了还要生气：“苏成辉，把你那些龌龊的心思收起来。你要是以为你说几句甜言蜜语就可以让我不跟你离婚，你做梦。”
扔下这句，厉千雪想也不想的挂了电话。
可就算是电话挂断了，她也还觉得那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忍不住就又给苏成辉打了个电话：“后天，最晚后天。你要是不签字，我就让全林市的人知道苏沛真的身世。就这样。”
厉千雪说完这句将手机挂断，关机。一抬头就发现苏青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站在门口看着她。
她一时有些不自在，站了起来向着苏青桑走去。
“怎么上来也不叫我一声？不是在楼下陪外公？”
“恩。”苏青桑点头，看着厉千雪拉着自己的手：“外公在跟昱昕下棋。我也看不太懂。就上来找你了。刚才张妈说，差不多可以吃饭了，让我叫你下楼。”
“好。”厉千雪平复了下呼吸，拉着苏青桑的手。想到她刚才可能听到自己打电话，一时有些不自在。
“青桑，你不会怪妈妈吧？”
“我为什么要怪你？”
“我怕你怪我太狠，把你爸爸赶出去。”苏青桑跟苏成辉到底是父女，她就怕她怪自己：“要是你真的怪我，我也没办法。我跟爸。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我理解你。我也不会怪你的。”
厉千雪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很难得的奇迹了。换了其它的女人，只怕早就发作了。
“那就好。”厉千雪牵着苏青桑的手往外面走：“以后啊，我就跟你外公，还有你们两姐弟相依为命。”
苏青桑看了她一眼，半咬着唇，神情似乎有些纠结。
“怎么了？跟妈妈一起生活你不高兴吗？”
厉千雪是真的担心，她可没有忘记。之前她跟苏青桑的关系并不好。
“不是。”苏青桑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妈。我知道你刚认了我，舍不得我。不过我毕竟跟霍靳尧结婚了。他现在回荣城去了。我却还在这里，这不太合适。我在想过两天，我是不是就去荣城。”
“不行。”厉千雪握紧了她的手：“你怎么可以走？我，我这才刚认你。我——”
“妈。来日方长。”苏青桑想到之前霍曼姿的话：“霍靳尧家里有一大家子在。我跟他结婚到现在，才回去过一次。现在过年也不回去，过节又不回去。真的不太好。”
“那，那——”厉千雪那了两句，却是说不出话来。
她结婚的时候身份比苏成辉要高。苏成辉的父母几乎都是捧着她的。
再后来苏昱昕出生没两年，苏成辉的父母相继去世。她上头连个正经婆婆都没有。
虽然这样，但不表示她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霍靳尧是什么样的家族出身。之前她也不是不知道。
以前还觉得苏青桑走了大运，嫁给了霍靳尧这样的门户，怕是撑不起人家长孙媳妇的责任。
现在听苏青桑这样说，她却又开始难受了。可是再怎么难受，她也知道苏青桑说的是事实。
她已经结婚了，不再是一个人了。
这么一想，厉千雪的心里又不是个滋味了。
“你看你，我这才认下你没几天。你也不说多陪陪我。”
苏青桑不知道能说什么。她也自觉很对不起厉千雪：“妈，对不起。我——”
“行啦。要去就去。不过，你晚两天再去。明天肯定是不行，晚几天，让妈安排一下。”
苏青桑很意外，她呆呆的看着厉千雪，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干嘛？以为我会不放人啊？”厉千雪还真想这样做：“我现在就觉得太便宜霍靳尧那小子了。我以前就看他不顺眼。现在我就更看他不顺眼了。”
她的女儿，她自己还没疼够呢。就被霍靳尧娶了回去。想想就觉得便宜霍靳尧那小子了。
“妈。”苏青桑笑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行啦。谁要你回来了。我想好了。我陪你一起去。”厉千雪是真的不舍得女儿：“反正我跟你外公也很久没出门了。我们订好机票，一起去荣城玩他个十天半个月。”
“那敢情好。我自己还没怎么在荣城玩过呢。”
苏青桑笑了，感觉心头的乌云就这样消散了。勾着厉千雪的手臂：“妈，谢谢你。”
厉千雪这样的退让，其实还是为了她。苏青桑心头有丝淡淡的感动。
“谢什么。你跟我，永远不要说谢谢。”厉千雪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苏青桑一脸正色：“我也想当一个自私的妈妈。但是我更希望你幸福。”
所谓的夫妻，其实是相互的。之前霍靳尧为了苏青桑做过多少事情，她也是有所了解的。
苏青桑若是以后想跟霍靳尧和和美美的过下去，换位思考也是很重要的。
苏青桑咬着唇，莫名就觉得眼睛有些湿润。
“青桑。妈这一辈子过得很失败。也很辛苦。因为一直单方面的付出，却得不到回报是非常累人的。霍靳尧这人，虽然不怎么喜欢他。但是如果他对你好，你也要对他好。不然时间久了。人心也就冷了。”
厉千雪说的是她跟霍靳尧，苏青桑却知道她还想到了自己。
“妈，你放心吧。我知道的。”
“知道就行。”
苏青桑想了想，还是有些忍不住的开口：“妈，你还年轻，要是你以后真的能遇到好男人。其实重新开始，也是可以的。”
“干嘛？嫌你亲爸不好，想找个后爸？”厉千雪被苏成辉伤透了心，哪还会有心情找过一个？
不过她不想让女儿担心，也不希望苏青桑多想。勾着苏青桑的手臂往楼下走：“放心吧。你妈我就算是这把年纪了，也依然貌美如花。一两个男人，我还是搞得定的。回头我就去找一个，又年轻，又帅的。”
“那好啊。到时候我也帮你参考参考。”
两个人之间说起这些事情，就像是一对真正的母女一般。仿佛过去那二十多年的隔阂完全不存在一般。
……
元宵节。
相对于春节时的冷清，苏宅今天要热闹得多。
厉老爷子认回了外孙女，心里高兴。虽然不能昭告天下，让整个林市都知道苏青桑才是正牌的千金大小姐。但是让厉家的亲戚知道，还是可以的。
跟厉老爷子平辈的亲戚里，有一个厉老爷子的堂兄，有一个他的表妹。
剩下的，就是这两个人的后代。另外还有几个旁支的亲戚。关系很远，但平时也有来往。
厉老爷子请了这些人，这些人一早就过来了。佣人得了吩咐，早早的摆上茶水，开始招待这些客人。
苏青桑则还在楼上，厉千雪觉得女儿这是第一次亮相。就算只有自家亲戚，也要隆重一些才是。
昨天她就让人送了礼服过来，今天则打开了自己的保险柜。里面放着这些年她收藏的首饰。
“你看看，喜欢哪套。”
刚认了苏青桑的厉千雪，恨不得把全部的好东西都给她才好。
苏青桑还是第一次踏足这里，看着那些珠宝，一时有些眼晕。
“妈，不用这么夸张吧？”
“要的。”厉千雪看着女儿身上的衣服：“你看你喜欢哪个。妈全部都给你，不过今天先戴一个。”
两母女挑着首饰，楼下的厉老爷子跟苏昱昕则招待起了来的客人。
没有人说是因为什么事，只等着苏青桑下了楼再说。
同一时间，花园外面的院墙门口。苏沛真一下车，就看到院子里面停车场放着的那些车辆。
车子停了很多，有几辆她也认识。是家里的亲戚的。之前看他们开过。
远远的，还可以听到屋子里的说笑声。苏沛真心头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她还一个人在外面孤孤单单的，家里现在却大张旗鼓的过起了节？
第449章 原来那些疼爱统统都是假的
苏沛真今天本来是还窝在自己的公寓的。
可是之前打电话给厉千雪，她也不说自己能不能回去。打给苏成辉，她又不敢。
就是这样忐忑的心情，让她在公寓呆了一天。虽然有人照顾她的日常起居，可是又怎么能比得上家里？
昨天还好，今天是过节，看着微博也好，朋友圈也好都是庆祝节日的。苏沛真实在是受不了了，真的不想一个人呆着了。
她就算是冒着会挨骂的风险，也要回家来。跟父母呆在一起，总比她自己一个人在公寓呆着要强。
可是她没想到她一回到苏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样车水马龙的场面。她突然就觉得难受了。
合着她不在家，他们也还是一样可以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过节？
苏沛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以前觉得父母疼爱她，现在却觉得她好像有些自以为是了。
心里没憋着口气，她抬脚快速的往里面走去。她是真的想问问父母，她不在家，他们是不是一点都不在意？
…
楼上苏青桑看着那些首饰，只觉得眼睛都是花的。她有些无声的看着厉千雪。
“妈，你都换了三套了。我看刚才那个就很好，不用再换了。”
“不行，我总觉得还不够华贵。”厉千雪是真的恨不得把里面的珠宝都给苏青桑戴上。
挑来挑去，最后还是拿起刚才戴的一套粉钻首饰：“我要让他们知道，我女儿值得最好的。”
苏青桑无法拒绝厉千雪的心意。这几天的时间她也算是看出来了。
要是不让厉千雪弥补，只怕她是过不了心头那道坎的。更何况这些东西对厉千雪来说，真的也不算什么。
到底没有抠，任厉千雪将那套首饰给她戴上。厉千雪退后一步，看着苏青桑。
“我女儿真漂亮。”
“妈也很漂亮。”
今天这个宴会虽然有些匆忙，但是厉千雪却不是没有准备的。昨天就让人拿了礼服过来。
她的是浅粉色，厉千雪是白色。虽然颜色不一样，但是款式很接近。尤其是胸口绣的玫瑰暗纹，两人站到一起，都会让人觉得这是一对姐妹花。
“对了。我听说你有一个好朋友，你今天怎么不叫她一起来？”
苏青桑有些窘。她留在林市的事，还没跟施梦绾说呢。她还以为自己已经荣城了。
她的身世太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苏青桑想着过了今天再跟她说的。
“她有工作要忙，过了这几天再跟她说吧。”
厉千雪脸色一变，神情突然就有些不对了：“青桑，你不会是还想着不认我吧？所以都不肯去跟你朋友说？”
“妈，你想什么呢？”苏青桑这会对厉千雪是有点无奈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失去，让厉千雪对于她的事情格外的在意。她都有些无奈了。
“不是就好。下次挑个时间，我请她吃饭。”厉千雪说话的时候，将苏青桑的脸颊旁落下的一缕秀发帮她挼到了耳后。
“青桑，以后你的朋友，你的同事，还有你以后去了荣城霍靳尧那些亲戚。我都要认识一下。”
“你也不要嫌弃妈烦。我总觉得不太真实。我一想到苏成辉曾经想着把你送到孤儿院，我这颗心就受不了。”
厉千雪这会甚至要庆幸，庆幸苏成辉还没有泯灭那最后一丝人性。
如果苏青桑真的被他送到孤儿院。现在就算是她知道了苏沛真不是她的女儿，天大地大，她又要去哪里找到自己的女儿？
“妈，爸不是那样的人。”
苏成辉可能当初有想过，可是他毕竟没有真的那样做。
“不提他。”厉千雪现在提到苏成辉就烦。尤其是昨天他竟然为了不离婚，连你是我最宝贝的人都说得出来。
厉千雪真的觉得比吃了一个苍蝇还让她恶心。她跟苏成辉结婚这么久，竟然没看出来他是那样一个虚伪的小人。
“好。不提。妈，我们下去吧。”
刚才就听到楼下隐隐传来的说笑声。这会客人应该差不多都来了吧？
“走。”厉千雪又看了苏青桑一眼，最后将手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往楼下去了。
刚好走到楼梯口，就遇到了来接她们下楼的苏昱昕。苏昱昕看着眼前两个穿着相似服装的母女，摸了摸鼻子。
“妈，我这是多了两个姐姐吧？”
“你就知道贫嘴。”厉千雪心情也很好。她本来保养得就好，跟苏青桑站在一起，确实不像是母女，倒像是姐妹。
“来吧。两位美丽的女士，请给小的这个荣幸。牵你们的手下楼。”
苏昱昕弯了弯腰，对着两个人伸出了手。
苏青桑有些想笑，又觉得有些感动。将手放进了苏昱昕的手中。苏昱昕却还是将她的手递给了厉千雪，然后站到厉千雪旁边。
两姐弟一左一右的跟着厉千雪往楼下去。厉千雪看看儿子，又看看女儿。
突然觉得有他们在，其它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那一头，苏沛真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遇到了苏家的女佣小语。
她看到苏沛真时大吃一惊：“大，大，大小姐？”
大小姐不是在美国吗？怎么回来了？不对。昨天夫人说过了。以后家里的大小姐就是苏青桑小姐。
可是现在苏沛真又回来了。这，这要怎么办？
小语那一脸见鬼的模样引得苏沛真不满。她瞪了她一眼：“干什么？不认识我了吗？”
“大，小姐。”小语想到今天夫人说的事情，一时有些急了。
这主人家的事情，他们这些当佣人的也不太懂。但是今天可是一早就被管家提点过了。
是苏青桑认祖归宗的日子。这苏青桑既然是苏家的大小姐，那苏沛真自然就不是了。
苏沛真的脾气，小语在老宅干了这么多年的活也是知道一二的。她脾气不好。向来说一不二。
这要是让苏沛真知道今天的事，指不定呆会怎么闹呢。
小语这会急得不得。想阻止苏沛真吧，又没那个能力。不阻止她吧。又怕呆会管家跟厉千雪责怪下来她担不起。
“小姐。你看你这么冷的天过来，一定很冷的？外面今天风也挺大的。不如我们去厨房里，喝一碗热汤，然后再去见夫人好了。”
厨房有两个门，一个是从餐厅过去，还有一个小门平时买菜的佣人进出的。
小语想着把苏沛真带到厨房去，再去问问厉千雪要怎么办。
厉千雪却被小语的话弄恼了：“我不冷。你让开。我要见我妈。”
“不是。小姐。我真的是为你好。你看这天真的挺冷的。你看你脸都是红的。要不我们先进厨房——”
“滚开。”苏沛真推了小语一把。小语没防备，身体往边上退了两三步。
她这下更急了。苏沛真这个样子。真的让她进去了只怕要闯出祸来。
“小姐，小姐你听我说。”
“你叫我什么？”苏沛真好像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了。她在家里的称呼都是大小姐。苏昱昕是小少爷。
今天小语却一直叫她小姐：“你叫谁小姐。你懂不懂规矩？我告诉你，我回头就让我妈炒了你。”
苏沛真说完这句，又要往里面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