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年,香港的古惑仔,正流行,不少青少年不管辍学还是不辍学,都跟潮流一样,自我感觉良好的带着雄心壮志,踏进了“黑社会”这条不正当的职业。

可能学校里一些不学无术的学生,和外面一些混黑的团伙有染,将他们学校有一个人如其名绝世倾城的女学生给泄露了出去。

每一个涉黑的团伙,都有一个大哥,而那些大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身边带着不同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四处炫耀,彰显自以为很高贵的面子。

所以,当那个大哥听说顾倾城美貌的时候,就骑着一辆摩托车,拖着黑烟,跑到了顾倾城的高中,叼着烟,带着一群小弟守在学校门口,一睹顾倾城的芳容之后,赞不绝口,心想着,自己若是能让顾倾城当了他女朋友,那他绝对是走到哪里倍有面子。

于是这大哥从那一天开始,频繁的出现在学校门口。

到底是混黑的,胆子有些大,也没学校里那些好学生的矜持,只是见了顾倾城两次,就让自己小弟去拦住顾倾城,塞给了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的电话号码。

这大哥左等右等,等了整整一周,都没收到顾倾城的电话号码,于是最后就想尽办法的找了其他人,要来了顾倾城的电话号码,自己亲自上阵给顾倾城打了一个电话。

顾倾城接听,发现是自己不认识的人,没有任何犹豫的挂断了电话,那大哥再接再厉继续打,顾倾城继续挂,最后嫌弃烦,就直接拉黑了。

顾倾城完全不知道自己觉得很正常的举动,落在了那大哥的眼中,就是很“彪悍”的行为,触及了他的“龙颜”。

于是被触及“龙颜”的大哥,直接派自己的小弟,去给顾倾城下了一个组后通缉,让顾倾城两天之内主动给自己回电话,否则后果自负。

顾倾城面上微笑友好,心底却暗暗好笑,当是演电视剧啊,后果自负…她不屑的甩了甩长发,高贵典雅的踩着大头皮鞋,走进了校园,然后就将那事,完完全全的抛之脑后。

等到两天之后,顾倾城去学校对面的报刊亭,买瑞丽杂志的时候,被一群吊儿郎当的男生围住,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两天前的警告。

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往学校里跑,结果却被人团团的围住。

“顾倾城,是不是?”

“你还挺傲气啊,我们大哥约你这么多次,你都不理?”

“美女,走吧,我们大哥亲自来接你了,跟我们大哥去玩玩吧…”

当时恰好是下午上学点,有不少学生骑着单车去上学,顾倾城算是学校里新晋的大红人,人人皆知,于是不出十分钟,顾倾城在学校门口,被一群男生围住的消息,就传到了高三一班里。

当时的唐时,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做函数题,突然间有个男生拍了拍坐在他旁边正趴在桌子上沉睡的苏年华的肩膀。

苏年华脾气不好的抬起头,还没说话,那男生就开口说:“苏年华,你那个高一名叫顾倾城的小妹妹,在学校外面,被一群社会上的人围住了。”

那男生话说完,正准备看苏年华这个天天跑去高一部给顾倾城送吃送喝的“哥哥”反应,结果坐在苏年华一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化学题的唐时,突然间将手中的笔,狠狠地扔了出去,整个人猛地蹿了起来,从苏年华的身上跳过去,冲着门外速度极快的跑去,临近门口的时候,唐时还顺手扯了一个扫把。

苏年华此时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他也跟着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甚至还往隔壁班里探了探脑袋,喊上了陆然和林景辰。

唐时,陆然,林景辰和苏年华赶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顾倾城恰好被人正准备拖上摩托车。

四个年少轻狂,血气方刚的少年,二话不说的就直接冲了上去。

那一天的北京城,还是夏季,天蓝云白,温度极高。

那一天,四个出身于贵族,从小受的是高贵优雅教育的人,却为了一个名叫顾倾城的女子,打了一场群架。

那一架,打得轰轰烈烈,唐时,陆然,苏年华和林景辰四个人,竟然打败了二十个人。

尽管到最后,四个人衣服破了,脸也划了,赢得极为惨烈,但是,却成为了学校里的一段千古佳话。

那一场架,打到最后,将学校的保安和附近的警察都引了过来,再然后就惊动了学校的领导。

一般碰到这种事情,学校里都会袒护自己的学生,再加上那些混黑的本来就不务正业,在公安局里前科累累,所以警察一听是他们欺负一个女生,这几个见义勇为的少年冲出来帮忙,更是大为感动,直接二话不说的将那些小混混揪去了公安局。

此时的四月,已经闻风赶来。

唐时在学校领导面前,向来讨喜,他只是说了两句话,学校领导便没有联系大家的家长,一伙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去了医院。

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打了一架,折腾了一下午,大家彼此也肚子了,六个人直接一同去吃了晚饭。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天热血的行为,让他们太过于激动和兴奋,大家吃饭的时候,喝了一些酒,到最后不知道是谁提议的,今晚的他们,集体夜不归宿。

陆然给自己家里打电话说住在苏年华家里,苏年华说他住在林景辰家里,林景辰说他住在唐时家里,四月和顾倾城只好说他们彼此住在彼此的家里,唯独最后唐时拿起手机,直接说了一句:“今晚我不回去了。”然后就在一桌子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轻松自然地挂断了电话,引得当时夜不归宿还要汇报的陆然,苏年华,林景辰一阵拜膜。

那个时候的他们,并非不是没钱开酒店,只是,一登记身份证,便会被家里的人识破谎言。

所以,吃过晚饭之后,几个人就去了隔壁的公园里。

大家在草坪上席地而躺,唐时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苏年华陆然林景辰却在一旁喋喋不休。

“老五,今天打架的时候,你是不是踹了我屁股一脚!”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抓了我脸一下吗?”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我的头发谁给我扯下去了一撮,是不是你老三!”

“那我还被你踹了一脚呢!”

“你给我闭嘴,你不抓了我的脸吗?我可是靠脸吃饭的…”

“你都没脸,还靠什么脸吃饭!”

四月听着三个人的争辩,在一旁拿着手机拍着他们的鼻青脸肿照,咯咯的笑着。

顾倾城和唐时在不远处,安静的靠着一颗树,肩并肩的坐着。

顾倾城被苏年华陆然林景辰三个人的拌嘴,逗得一直抿着唇笑,笑到最后,她才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唐时,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的抬着头,望着天边已经出来的星辰。

顾倾城止住了笑:“唐时,你怎么了?”

唐时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的顾倾城已经能分辨唐时的喜怒哀乐,她看得出来男子的心情并不打好,她嘟着嘴,歪着脑袋想了一阵子,最后望着唐时眼角处贴着的创可贴,说:“是不是你的伤口在疼?”

唐时侧过头,看了一眼顾倾城,仍旧是没有说话。

顾倾城撅了撅嘴,也跟着闭上了嘴。

夜色越来越深,大家聊天的性质逐渐被困意取代,几个少年就那么席地躺着睡去。

顾倾城渐渐地也有些支撑不住,靠着树睡了过去。

究竟不是家里柔软的公主床,顾倾城睡眠格外差劲,频繁的醒来,其中一次醒来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竟然窝在唐时的怀里,而男子手中拿着一个硬纸板,不断地扇着,将蚊虫从她的身边赶离。

顾倾城心底浮现了一丝暖意,没了半点的困意,她脑袋在唐时的怀中,轻轻地动了动,恰好和唐时的视线碰在一起,顾倾城眨了眨眼睛,开口的声音很轻:“唐时,你现在心情还不好吗?”

唐时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问了她一个问题:“曾经我不是告诉过你,不管你出了什么麻烦,都可以来找我吗?为什么今天不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唐时的语气,略带着几分指责,说的顾倾城一怔,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声的说:“我当时太紧张了,就忘记了。”

顾倾城看到唐时面色依旧低沉,转了转眼睛,就抬起手,做出一个发誓的举动,说:“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再有类似危险,我第一时间第一个联系你。”

唐时的神情这才微微缓和了一些。

顾倾城眉眼跟着笑了起来,咬着手指,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你喊我倾倾,我却只能喊你唐时,这样显得关系有些远,小时,时时…”顾倾城说着,自己咯咯的笑了起来,然后嘴里轻轻地念着一词,说:“时光吧,唐时,以后我喊你时光好不好?”

突然,一道敲门声,打破了唐时的沉思。

唐时将思绪从回忆里拉了回来,苏年华一脸睡意朦胧的走了进来:“哥,刚刚张秘书打来电话,说今天上午,你约了冯总签合同。”

冯总,冯依依的父亲。

昨天下午,他们已经从那些人的口中,知道是冯依依派人绑架的顾倾城。

苏年华神情顿了一下,继续说:“这合同,还要不要去签?”

苏年华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说的完全就说一句废话,他望着唐时,立刻改口说:“我现在就吩咐张秘书回绝冯总。”

说着,苏年华举起了手机。

“老五…”可能因为刚刚响起了年少红尘里的那些如同诗篇一般的美好,唐时的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温存,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里面就成了一贯的冰冷薄凉,淡然的扫了一眼苏年华,说:“让张小姐给我送一套干净的西装来。”

苏年华神情愣了愣,便明白过来唐时这是要去的意思,他的心底浮现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语气有些迟疑的问:“哥,你这是要去见冯总的意思?”

唐时没有吭声,漠然的脸上,却让苏年华看到了答案。

苏年华动了动唇,下意识地望了一眼一旁站着的陆然。

陆然自然知道苏年华这道眼神里,代表着什么含义,顾倾城昨天闹出那样大的事,身为幕后黑手的冯依依,唐时怎么可能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只是,有些事情,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风平浪静,就像是唐家,有着唐家嫡系血脉的唐时,一出生就注定是唐家的接班人,但是,这并不代表盛唐企业这个庞大的商业王国,唐家的其他人就不眼馋。

例如唐时的四表哥,他看似娶了冯家的女儿,是照顾了冯家,其实也不过是在给自己培养坚实的后盾。

唐时四表哥的母亲,是唐时的小姑妈,唐时爷爷最小的女儿,和唐时奶奶的长得最想象,唐时奶奶在世的时候,唐时爷爷就很宠溺这个小女儿,现如今唐时奶奶走了,唐时爷爷宠的更是变本加厉,甚至在去年过年的时候,唐时爷爷直接将自己手中持有的百分之五的盛唐企业股份送给了自己的小女儿做新年礼物。

唐时接管盛唐企业三年,虽然已经坐稳了这片江山,但是有些人却是抱着异心的。

不是不想动,而是还没到动的时机,有些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动不好,可能会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如果现在,唐时就这么冲冠一怒为红颜,说不好,这三年来,他们的步步为营,便会功亏一篑!

陆然沉思了一刻,冲着苏年华点了点头:“你先帮咱哥去拿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苏年华原本是想让陆然劝劝唐时,没想到他竟然顺着唐时的意思,立刻皱起了眉:“老二,咱哥冲动,你也跟着没长脑子?”

陆然却显得极为淡定,直接忽视了苏年华,拿起手机,自己给张秘书去了一个电话。

苏年华愤愤的转了身,走出了病房。

张秘书很快将衣服送了过来,唐时直接去病房的卫生间,洗澡更衣,再出来的时候,全身上下又是从前干净高贵的模样,仿佛刚才他全身狼狈的场景只是一场幻觉。

唐时站在病房的落地镜前,抽过张秘书捧上来的领带,对着镜子,熟练地打了一个漂亮的领结,然后拿了白金镶钻的领带夹固定住领带,这才从张秘书的手中,接过了西装外套。

始终没有从病房里出去的陆然,这才对着张秘书摆了摆手,张秘书识趣的走出了病房,还贴心的将房门关上,陆然这才直起一直靠着桌子的身体,慢慢的踏着步子,走到了唐时旁边,双手插兜的望着镜子里唐时那张俊逸出尘的面孔,开口说:“阿时,有些事,你心底比我们更清楚。”

唐时系着纽扣的手顿了顿,他自然知道陆然这句话里暗示着什么,他的神情没有丝毫的转变,继续不紧不慢动作优雅的继续着系扣子的举动。

“阿时,你和冯家撕破脸,就等同于你和你四表哥小姑妈他们都撕破了脸,你也知道,现在绝对不是和冯家撕破脸的好时候。”

唐时依旧没有说些什么,他在系完最后一颗扣子的时候,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仪表,然后看了一眼陆然,仍是一句话没说的踏过陆然的身边,走出了病房。

张秘书是唐时秘书办公室里的秘书长,她来的时候,便将和冯氏企业的合作案带了过来,现在看唐时出来,立刻识趣的跟在了唐时的身后离去。

唐时走了两步,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停了下来,他微微侧头,对着跟在自己身后半米远的张秘书说:“把合作案直接给我吧。”

张秘书双手奉上。

唐时单手接了过来,抬起头望了一眼张秘书说:“你先回公司,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顿了顿,唐时又补充了一句:“你给冯总去个电话,把地址改成盛唐企业公司楼下的茶餐厅,让他带上冯依依一个人就可以,好久没见,大家叙叙旧。”

“是,唐总。”张秘书毕恭毕敬的点了点头,就立刻拿起手机执行唐时的吩咐。

唐时直接转身,踏入电梯,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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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时抵达盛唐企业公司楼下的茶餐厅时,冯总和冯依依还没到。

茶餐厅里的服务员对唐时再熟悉不过,并没有过多的询问,便将他直接引入了他惯用的包厢。

唐时坐下没多久,服务员便带着冯总和冯依依走了进来。

此时已经深秋的天,冯依依却穿了薄薄的一件外套,里面搭配了秋季最新款的香奈儿连衣裙,配了一双高靴,显得时尚而又靓丽。

冯总踏入包厢,一看见唐时,立刻眉开眼笑,热情十足的开口:“阿时,竟然已经到了?”

面对冯总的热情,唐时略显得有些冷漠,他淡然的坐在位子上,盯着冯总的笑,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冯总原本很开的笑,逐渐变得有些凝固,然后一点一点的收拢了回来,就在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的时候,唐时才轻轻地扯了扯唇角,绽放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仍旧坐在位子上,望着冯总,声音清冽的说:“冯叔,请坐。”

冯总和冯依依在唐时的对面坐下,可能因为唐时刚刚太过于冷漠,包厢里的气氛,略显得有些停滞。

唐时倒像是没事的人一样,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三杯茶,将第一杯推到了冯总的面前:“冯叔,喝茶。”

冯总脸上的神情,这才微微松懈了一些:“谢谢。”

唐时弯了弯唇角,没有说话,将第二杯茶推到了冯依依的面前,然后,他这才微微的抬了抬眼皮,望了一眼冯依依,说了两个字:“喝茶。”

自从红园的那一件事过后,冯依依和唐时边再也没有任何的交集,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唐时那里,彻底没了希望。

可是却未曾想到,今天秘书长打来电话,却让她陪着父亲来见唐时,说是好久不见,叙叙旧。

叙叙旧…这三个字,就宛如是一场春雨,洒在了她干枯已久的心上,让她的心,重新有了跳动的迹象。

冯依依伸出手,端着唐时亲手给自己倒的这杯茶,压着心底的激动,垂着眼帘,轻声细语乖巧柔顺的说:“谢谢时哥。”

唐时倒是没有接话,脸上也并没有因为冯依依喊“时哥”而浮现丝毫的不悦,只是端起最后一杯茶,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将自己带来的合作案推到了冯总的面前,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这是合同,冯总看下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合同,在制定的时候,两个公司已经有负责人沟通过,电子版本也在网上浏览过,确定没问题才打印,走最后正式的流程,所以合同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但是冯总却还是象征意义的将合同大致浏览了一遍,然后冯总抬起头,对着唐时说:“阿时,希望冯氏企业和盛唐企业的合作,一如既往的愉快。”

唐时弯了弯唇,没有说话,神态略显得有些懒散的往身后的沙发上靠了靠:“冯叔这几年,倒是越赚越多了。”

冯总笑着说:“那还不是托盛唐的福。”

“哪能是盛唐的福,是冯叔的本事。”唐时笑了笑,眼睛飘到了冯依依的脸上,语气很放松地说:“盛唐给依依开的那点工资,哪里能让依依一出手就是二十万…”

唐时像是刻意一样,咬重了最后两个字:“美金。”

从唐时懒散的语气里,真的无法分辨出他的心底究竟想些什么,倒是让人觉得真的像是在唠家常,冯总放下了手中原本准备签字的笔,笑着望了一眼身边的冯依依,嘴里的语气没有丝毫责怪的说着责怪的话:“依依这些年还真是被我惯坏了,胡乱花钱,这个样子下去,还怎么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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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冯依依脸一红,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斥责。

唐时眯着眼睛笑了笑,神态变得越发轻松自然,他端起茶杯,慢吞吞的喝了一口茶:“按照冯叔身后着雄厚的资产,依依将来嫁的人,也必然会家世出色,哪里会介意依依花的那点小钱?”

唐时嘴里一口一个“依依”,冯依依的面上都浮现了一层娇羞。

冯总也被唐时这样亲昵的喊声,逗得心花怒放,笑呵呵的端起茶壶,给唐时亲自倒了一杯茶:“话虽然是这样说,那也不能这么骄纵着这孩子,要不然未来怎么持家过日子,还是要管教管教。”

唐时勾了勾唇,却没有在接这句话。

冯总这才继续拿起了签字笔,掀开了合同的签字页,在签字栏那里,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唐时端着茶杯,垂着眼帘,看着冯总如同画画一样,行云流畅写下来的签名,突然间,问了一句不找边际的话:“冯叔,这几年顾氏怎么样?”

冯总当然知道顾倾城回来的消息,也一直关注着顾氏的动态,现在听到唐时突然间问起顾氏,心底咯噔了一下,表情却看起来很平静:“阿时怎么突然间想起来顾氏了?”

“没什么…”唐时有些轻描淡写的说:“只是好久都没有听到顾氏的消息了,所以随口问问,毕竟这样上不了台面不起眼的小公司,我也不会过多的去关注。”

上不了台面,不起眼…

这两个形容词倒是让冯总的心底微微喜悦了一下,他转着手中的笔,带着几分试探,假惺惺的说:“顾氏也算是一个大公司,只是这两年生意不景气,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起来了。”

“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起来了?”唐时将冯总的这句话低声重复了一遍,然后嗤的笑了一声,神情略带着几分不屑的说:“不过就是临死之前的无谓挣扎罢了。”

冯总看到唐时这样的表情,更加的放心,看来顾倾城的回来,也未必能挽救得了顾氏。

唐时像是随性聊天一样,继续说:“听说顾氏最近一直都在在到处找银行贷款。”

有了刚刚唐时的那两句话,冯总这次倒并没有在惺惺作态:“很多银行的行长见到顾正南就跟见到债主一样,拼命地躲。”

唐时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是吗?”

冯总也以为唐时很感兴趣:“阿时,你都不知道,顾正南当初是怎么讨好那些银行行长的,完全就是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

唐时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停了停,随后动作流畅的举起茶杯,用喝茶掩饰住了自己的停顿。

“阿时,就像你说的,顾氏的死,是早晚的,顾正南现在不过就是垂死挣扎,现在他的那些客户,大多数都是被他缠的烦,施舍他一样,勉勉强器的和他合作…”冯总一边说着,一边将将剩下的两份合同签了名字,然后将合同一一摊开到签名页的那一张,推到了唐时的面前:“

“更何况,现在顾氏在大家的眼底,不过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公司,大家谁还愿意继续和顾氏合作?”

唐时抿着唇,接过了冯总的签字笔,并没有说话,只是随意的掀了掀合同的内容。

冯总只是以为唐时习惯性地检查一下合同有没有出现什么差错,并没有特别在意的继续说:“有很多商业活动和宴会,大家并没有请顾正南,顾正南每次都巴巴的凑了上去,大家也不过就是和顾正南做做很友好的样子,他却真的以为大家看得起他…”

冯总的话还没说完,唐时突然间将手中的签字笔,随意的扔在了桌子上,笔滚了两圈,落到了冯总的手边。

冯总闭上嘴,拿起了笔,望了一眼唐时,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唐时怎么了,唐时却盯着他的眼睛,轻笑了一声,然后语调轻飘飘的说:“看到你这么讨厌顾氏,我倒是放心了。”

冯总皱了皱眉,有些摸不透唐时心底到底是几个意思,他盯着唐时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阿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唐时语调轻松随性,盯着冯总的眼底,还透着一丝隐隐的笑意:“冯总,需不需要我给你解释一下这字面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唐时并没有等冯总说话,他就淡淡的笑了笑,风轻云淡敲了敲桌子上的那份合同,语调温温吞吞的说:“不好意思,就在刚刚我做了一个决定,我临时打消了和冯总合作的念头,我准备改成和顾氏合作。”

冯总的面色,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阿时,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噗…”唐时轻笑出声,语调带着几分懒洋洋的说:“冯总,刚刚你问这个问题,我还可以理解冯总是不懂我话里的含义,现在我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冯总还问我是什么意思,真是让我有点…”唐时摇了摇头,摆出一副我不想说这是你逼我说的表情,继续说:“既然冯总真的不懂,那我就不介意解释给冯总听了,简单来说,就是恶心冯总!”

冯总的面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阿时,这合作案可是你小姑妈敲定的冯氏。”

“别跟我提我小姑妈!”唐时猛地站起身,一直轻松淡然的神情,突然间突然间变的又冷又沉,盯着冯总的眼底,透着一股阴凉:“如果不是看在我冯家和唐家有点亲戚关系的份上,冯氏企业在昨晚上就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