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好了银行卡,顾倾城潦草的说开口说:“卡我放在这里了,我还要回医院照顾爸爸,我先走了。”

说完,顾倾城便垂着头,转过身,冲着卧室门口走去,只是她还没走了两步,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猛地抓住,随即整个人便一把甩到了床-上。

顾倾城被甩的整个人有些晕眩,还没完全的回过神来,她便感觉到唐时已经压在了她的身上,没有过多的举动,只是简单地扯掉了两个人的衣服,就横冲直撞的直奔主题。

已经有很久,顾倾城都没有尝过这种疼痛的滋味了,她的下意识的想要抬起手,去抓住唐时的肩膀,可是指尖刚刚碰触到他的肌肤,她就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有些失落的垂下,然后用力的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唐时察觉到了她那细小的举动,只是觉得胸口里压抑的怒气更胜,要着她的力道,也跟着变得更大了起来了。

顾倾城没有被唐时温柔对待过的时候,一直单纯的以为,两个人之间的****之事,就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是自从她亲口告诉他,她是怕疼,才吃止疼药之后,在这档子事上,他变得极为有耐心,像是呵护着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亲吻抚摸她许久,直到她舒适不紧张,他才会继续。

可是这一次,他却是如此的残暴而又凶狠,没有亲吻,没有抚摸,甚至一丁点的温柔都没有,他的力道很大,每一次都疼的她死去活来,只是纯粹的为了发泄而发泄。

顾倾城疼的只能像是最初一样,用力的攥着手心,咬着下唇。

真是奇怪啊,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难熬的疼痛,可是现在,她怎么就觉得自己那样的难受?

顾倾城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她感觉到自己的眼角热热的,像是有液体流淌了出来,她只能用力的闭着眼睛,任由着男子,残忍而又凶狠的折腾着她。

过了不知道到底有多久,唐时才终于消停了下来,因为疼痛,顾倾城面色苍白的有些吓人,像是在自我保护一下,下意识的在唐时离开她身体的那一刹那,就缩成了一小团。

唐时主卧的床,是最大号的床,顾倾城身材本就娇小,此时缩了起来,在床-上显得有些不起眼,加上因为疼痛,她的身体还在哆嗦着,像是受了惊吓的猫。

唐时平稳了呼吸,盯着瑟瑟发抖的顾倾城,唇瓣紧紧地抿了抿,然后伸出手,将顾倾城埋在被子里的脸,板正,然后看着她眼底挂着的泪滴,他的表情微微僵硬了一下,开口的声调,依旧有些生冷:“顾倾城,在你心底,你一直要的就是唐时妻子,唐太太的身份,对不对?”

“对你来说,你就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交易品,来送给我,换取你要的利益,然后你我之间,其他的东西,都是互不相干的,至于那些夫妻共患难,同生死,在你这里,统统都是不需要的,对不对?”

唐时说到这里,轻轻地笑了一声,更像是在嘲讽着自己,开口的声音,紧绷之中带了一丝颤抖:“顾倾城,你觉得我们这样的婚姻,有意义吗?”

顾倾城的眼底,泛起了一层错愕,唐时这是要跟她取消婚约了吗?

她的面色,更加白了几分。

她果然是只担心他们之间婚姻会不会取消。

唐时的眼底,划过了一抹失望,他脸上的笑容,却变得更加的柔软,甚至还带了一层惊艳的光彩,他盯着她的眼神略微有些恍惚,只是一刹那,便恢复成了一贯的冰冷薄情,开口的声音,很轻,很凉,没有带着丝毫的感情。

“你放心,这婚约订下了,我就不会取消。”

“唐太太的身份,还是你的。”

“你也放心,从此以后,我不会在奢望你什么。”

说到这里的时候,唐时的语调微微的顿了顿,侧身,从地上捡起了衣服,慢条斯理的穿戴了起来。

时至今日,他才明白,爱她,就是一场漫长的失恋。

她的一点改变,他惊喜万千,他以为她终于对他动心了,可是,每一次的结果,却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异想天开而已。

或许,她是有心的,只是她的心,都给了陈墨深,是他自己一直以来,自欺欺人,对她一次又一次的抱着希望。

他早就知道,她有了唐太太的身份,就再也不会需要唐时,若是他身后没有盛唐企业,若是他不叫唐时,若是他只是大街上一个朝九晚五普普通通的工薪阶级的男子,她顾倾城,压根就不会看他一眼吧。

若是她需要是他,顾氏企业出了那么大的问题,她第一个念头,怎么会是站出去开发布会撇清盛唐企业,会是还给他这五千万,而不是来找他求助。

他是她的丈夫,未来的依靠,可是,她却从未想过去依靠。

因为不爱,才不会去依赖。

想到这里,唐时的眼神微微变得有些薄凉,接着刚刚的话,语调有些寡淡的继续说了下去:“既然你那么想当一个交易品,我以后绝对会好好地把你当成一个交易品来对待!”

“银货两讫,互不相干,这样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你放心,从此以后,我肯定会跟你之间好好地划清界限,如你所愿,互不干涉!”

唐时说到这里,系着纽扣的手指微微顿了顿,然后从床边捞起顾倾城还给他的那张银行卡,狠狠地摔倒了顾倾城的面前:“这五千万,你不用还给我,做为一个交易品,这是你应得的!”

说着唐时,便将衣服整理整齐,然后冷冷的转身,离开了卧室。

-

交易品…他说她是交易品。

顾倾城下意识的又蜷缩了一下身体,眼神变得有些茫然。

最初的时候,她是将自己当成联姻工具,来嫁给唐时的,的确是交易品。

可是,当这个词语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竟然发觉自己是这样的难过。

顾倾城一直听着楼下公寓的门被唐时狠狠地甩上,这才转了转眼珠子,将脑袋埋在了被子里,眼泪一颗一颗砸落了下来,越砸越狠,到了最后,顾倾城直接呜呜的低声哭泣了起来。

她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唐时刚刚那样残忍的对待哭泣,还是因为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而哭泣。

她只是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心中尽数都是满满的悲伤。

她从小到大都是在为了唐时这个男子活着,喜好他喜欢的,厌恶他厌恶的,就连自己的悲喜情绪,都要跟着他的走。

从前他不喜欢她的利用,现如今,她不去用他了,她本以为这样做,他就会高兴,会欣喜,可是,谁知,最后还是惹得他大怒。

真是糟糕啊,不管她怎样去做,终究还是做不到他满意。

甚至最后,还换来他一句,从此以后,他和她之间好好地划清界限,互不干涉!

顾倾城想到这里,委屈的心底,浮现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恐慌,眼角的泪水,流淌的更猛了。

-

凌晨一点钟,冬季的北京城,显得格外寂静。

在晚上十点的时候,天边飘起了初雪,短短的两三个小时,整个城市便裹上了一层白。

霓虹灯静静地照着,街道安静的了无人烟,唯独金碧辉煌,依旧灯光璀璨,人声鼎沸。

金碧辉煌的开放舞池里,一群男男女女完全没有任何困意,像是刚刚起兴一样,玩的正嗨。

林景辰从人满为患的舞池里,挤了出来,绕着周围的沙发座扫了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即使身处在如此奢靡喧闹的场景里,依旧能捧着一台笔记本工作的陆然身上。

林景辰费力的挤过人群,坐在了陆然的对面,端起桌子上的洋酒,倒了一杯,喝了一气,然后抬起眼睛,望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专注认真的噼里啪啦打键盘的陆然,开口说:“老二,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出来玩的时候,都在工作,好歹现在关心关心咱哥?”

陆然没有理会林景辰,继续敲打了一阵子键盘,然后端起自己的那杯酒,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才开口,问:“咱哥咋样了?”

“还能咋样,性情大变,跟老五附体了一样,在舞池里跟一群女的,跳嗨了。”林景辰说着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的说:“你说前几天咱哥和倾倾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一瞬间,这两人,就跟冤家一样,又成这样了!哦,不不不,比之前还过,你瞧咱哥啥时候喜欢这种场合?今晚上,到了这舞池里,足足三个小时了,就没出来过,比老五还能玩!”

“咱哥一直以来,不是不能玩,咱们这几个人里,咱哥是最有玩的资本的一个,只不过,是他不想玩而已。”陆然一边继续盯着电脑修改着资料,一边好不分心的对着林景辰说:“倾倾这一出,咱哥心底肯定难受极了,你想想啊,都是未婚妻了,结果出了事,自己站出来独当一面,那订婚贴都发出去了,多少人知道倾倾是咱哥的准未婚妻,她站出去开那个发布会,不知道多少人心底笑话咱哥,连自己的女人都不护着。”

“咱哥倒是想护着,那倾倾得给咱哥机会啊!上午顾氏一出事,咱哥立刻让我准备了五套方案和两亿资金,那不明白着是要帮着顾氏东山再起啊!”

“老二,老三,你们在说什么?”林景辰的话刚说完,便传来苏年华因为喝醉,有些咬字不清的话。

陆然和林景辰侧头,看到苏年华搭着唐时的肩膀,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平日里高冷优雅的唐时,西装外套早已经不知去了哪里,白色的衬衣领口处的纽扣解开了两三颗,身上散发着各种香水的气息。

林景辰倒了两杯酒,推到了唐时和苏年华的面前:“没说什么。”

陆然扫了一眼电脑屏幕下方的时间,在键盘上继续敲打了两下,然后合上了电脑,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撤了。”

“撤什么撤,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才是夜晚真真正正的开始?”苏年华喝了一气久,拍着唐时的肩膀,说:“哥,你别听他们的,心情不好,就应该出来耍,听说金碧辉煌今晚来了好几个漂亮的妞,等下让经理叫过来,好好地挑一挑。”

陆然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有些严肃:“老五,你瞎玩归你瞎玩,别带着咱哥胡来。”

“什么叫做我带着咱哥胡来,我告诉你,老二,你少在这里正人君子了,色乃本性也,人生在世,何必在一个人身上吊死!”

“老五!”陆然只是刚说了两个字,姿态悠闲的站在一旁的唐时却率先笑了起来:“老五说的没错,人生在世,这么长的光阴,何必在一个人身上死吊着。”

“对嘛,哥,你可终于想明白了!”苏年华打了个酒嗝,用力的拍了拍唐时的肩膀:“走,哥,去看看今晚的女人咋样。”

说着,苏年华便勾着唐时的背,离去。

陆然喊了一声:“哥。”

唐时却像是没有听到陆然的话一样,丝毫没有拒绝苏年华的意思,跟着他勾肩搭背的一同离开。

陆然下意识的站起身,想要去追,林景辰却站起身,拦住了陆然:“得了,咱哥咋高兴咋玩,你就别瞎掺合了。”

“你懂个屁,老五才是瞎胡闹,咱哥现在正不理智呢,真要是今晚上在老五煽风点火下找个妞闹出来点啥,明天咱哥清醒了,那才真叫完了!”

林景辰只是一秒钟,便明白过来陆然话里的意思,立刻让开身,跟陆然冲着唐时和苏年华追去。

只是当林景辰和陆然从汹涌的人堆里,挤出来,找到金碧辉煌经理的时候,得到的消息是,苏年华和唐时一人挑了一个姑娘,去了隔壁的四季酒店。

-

房间,是苏年华开的,两间总统套房。

姑娘,却是唐时自己点的,一个穿着天蓝色连衣裙,长发柔顺的垂在脑后,看起来很青涩的少女。

从电梯出来,率先到了苏年华的房间,他塞给唐时一盒东西,留了一句:“哥,好好玩”,然后就搂着花枝招展,身材火辣的姑娘,进了自己的房间。

唐时低头,看了一眼苏年华塞的东西,是一盒避-孕-套,他眉心轻轻地动了动,然后将避-孕-套塞进了自己的兜子里,不动声色的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刷卡,进入。

那女子站在总统套房的门口,略微显得有些迟疑,过了片刻,才慢吞吞的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唐时高贵优雅的坐在沙发上,目光直直的盯着那个女子,直到她快要走近自己的时候,才轻轻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过来。”

女子忐忑的望了一眼唐时,然后柔顺的坐在了唐时的身边,低眉顺眼,和顾倾城平日里乖巧的样子,有几分相似。

唐时看的有些出神,心底涌起了一阵异常柔软的情绪。

那女子意识到唐时一直都在盯着自己瞧着,便抬起了眼皮,恰好和唐时的视线对在一起,她的面色微微红了一下,然后就勾着唇,对着唐时灿灿的笑了一下。

尽管这女子除却这一身天蓝色的衣服和柔直的长发,其余的地方和顾倾城没有丝毫想象,然而,在这一刹那,唐时竟然有一种是顾倾城对着自己巧笑嫣然的错觉,他的心底,瞬间萌生了一种宠爱,就连开口的声音,都略显得有些温存:”你叫什么名字?”

“小怡。”女子说的是自己在金碧辉煌的化名。

唐时眉心轻轻地蹙了蹙,然后冲着女子摇了摇头,说:“不,不对,你叫倾倾。”

随后他就盯着那女子,再一次的出口,问:“你叫什么?”

女子拿了钱,便会有职业道德,虽然她不知道,倾倾究竟是谁,却还是顺从着唐时的意思,莞尔一笑:“我叫倾倾。”

唐时脸上瞬间绽放出了一丝接近于宠溺的笑容,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长发,低声叫了两句:“倾倾,倾倾…”

随后他脑海里便浮现出曾经那个娇俏的顾倾城,因为懒惰,水壶就在旁边,却愣是嘟着嘴,撒娇的吵着正在忙碌的他去倒水的场景,于是便继续对着身边的女子,低声的说:“对我撒娇,让我去帮你倒水。”

干他们这一行的,向来都是他们伺候男人,却从没见过有男人提出要伺候他们的要求。

那女子心底越发的疑惑,可是却还是听从着唐时的命令,冲着男子撅了撅嘴,语气娇娇的说:“我要喝水。”

“不对,不对…”唐时突然摇了摇头,更正:“要喊我时光…”

时光?好奇怪的名字…女子心底嘀咕了一下,却还是用刚才的继续,将话语重新说了一遍:“时光,我要喝水。”

原本坐在她身边的唐时,在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眉眼之间瞬间布满了柔情,没有丝毫停留的站起身,走到一旁的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水,递给了那个女子。

女子象征意义的喝了一气水,将水杯放在了桌子上。

水杯里明明还有大半杯水,可是男子却声调低低的,继续询问:“还要不要喝?”

女子心底更加古怪的摇了摇头。

唐时冲着她暖暖的一笑,再一次伸出手,勾起了她的一缕长发,拿在指尖把玩了一阵子,然后突然间开口,说:“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女子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唐时的眉心,却突然间狠狠地蹙了起来,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低沉,扯着女子的头发有些用力,疼的女子面色苍白,全身都跟着紧绷了起来,急急忙忙的将摇头改成了点头。

唐时这才缓和了下来,脸上的神情,又恢复成了刚刚的温柔如水,一双眼睛深情款款的盯着她,很是认真的开口问:“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我都会帮你办到。”

他和她只不过是一场银货两讫的交易,萍水相逢,一夜欢好,分道扬镳,即便有困难,也没有道理找他帮助,所以那女子立刻笑着说:“唐先生,我真的没什么…”

“说,你让我帮你做什么?”唐时没等那女子话说完,便声调有些冷的打断了她的话。

女子被吓得又是一哆嗦,她眨着眼睛,盯着唐时看了一会儿,然后说了一个最大众的借口:“我需要钱。”

“好。”唐时仿佛听到了人间最让他心动的话语一样,眉眼之间,都跟着浮现了一层淡淡的笑意,他想也没用想的就伸出手,从自己的兜子里,摸出来了钱包,然后看也没看的从里面抽了两张卡,塞进了那个女人的手中,用温柔的有些不像话的语气,说:“够吗?”

唐时问完之后,不等那女人回答,又从里面抽了一张卡,塞到了那女人的手中,说:“不够的话,这张也给你。”

那女人看着自己手心里莫名其妙就多出来的几张银行卡,整个人被震的有些发懵。

可是唐时却仿佛觉得还不够一样,想了想,便直接从钱包里摸出来了身份证,然后将整个钱包都放进了那个女人的手中:“都给你。”

钱包是爱马仕的精品限量版,里面装了厚厚的一叠现金,那女子拿的,只是觉得手心里有些烫。

可是唐时却盯着她拿着他钱包和银行卡的手指,弯着唇,略微有些满足的微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很干净,很真诚,就仿佛是小时候,得到奖励和糖果的孩子。

这样多好,倾倾,你说这样多好,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对着我开口,我毫不犹豫的为你去做,这样多好…可是,为什么你偏偏就不需要我?

唐时想着想着,脸上的微笑,变得有些悲伤。

被唐时带来的女子,坐在他的身边,不敢说话,不敢动,只是僵硬的拿着他冷塞进手心里的钱包和银行卡。

过了许久,那女子看到唐时都没有反应,忍不住出声,喊了一句:“唐先生。”

唐时脸上的笑容,随着她这三个字,瞬间凝滞。

这个他自编自演自欺欺人导演的一场梦,终究还是要醒来了。

唐时盯着天花板的水晶灯,眨了眨眼角,看也没有看一眼自己身边的女子,声调有些凉的说:“你可以走了。”

他掏了一大笔的钱,让她过来,只是为了让她这样说两句话?女子有些呆怔的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

唐时有些不耐烦的继续重复了一遍:“走!”

女子吓得连忙起身,想了想,将唐时的钱包和卡扔在了沙发上,然后就拿着自己的东西,匆匆的离去。

套房里,很快便安静的只剩下唐时一个人,他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态,一动也不动,只是盯着水晶灯的眼角,泛起了一丝晶莹。

套房里,很快便安静的只剩下唐时一个人,他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态,一动也不动,只是盯着水晶灯的眼角,泛起了一丝晶莹。

过了约莫一分钟,套房的门传来了轻微的刷卡声,紧接着便有人推门而入,唐时却像是浑然不知一样,没有丝毫的反应。

陆然站在门口,一眼便看到昂着头坐在沙发上的唐时,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关上了门,踱着慢吞吞的步子,走到了沙发前。

屋内的气味很正常,飘散酒店特有的清淡果香,没有那些欢-爱之后的淫-靡气味混杂着,而唐时的衣服,虽然有些皱,但是却完好的穿在身上,这说明,唐时和那个女人,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亲密接触。

陆然亲眼目睹了唐时点的女人,从他房间里急急匆匆的跑了出来,他扫了一眼长相,虽不能说是倾国倾城之姿,但是站在人群里,却也是十分抢眼。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面对的还是一个美女,对于一个正常男人来说,恐怕都会失去理智。

要有多爱,才会有如此好的定力。

陆然无声无息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了唐时的面前:“喝了那么多酒,肯定口渴,喝点水吧。”

唐时目光一眨不眨的继续盯着水晶灯看了许久,长而卷的睫毛轻轻地抖了抖,这才将脑袋直了起来,没有伸出手去喝水,而是抬起手指,揉了揉眉心,低声说:“老三提供的那些方案,你都整理好了?”

陆然当然知道,那些方案,指的是顾氏企业的挽救方案。

放纵了那么久,清醒过来,第一个念头,却依旧心底挂念的是关于那个名叫顾倾城女子的事。

陆然将随身携带的文件掏出来,递到了唐时的面前:“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着她。”

唐时听到这话,表情微怔了一下,随即便眉眼平静的打开了面前的文件,略略的扫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然后才抬起头,说:“明早通知下家里的人,去医院看看顾叔吧。”

“我知道了。”陆然点了一下头,却扫件唐时漂亮精致的眼角,有着干涩的泪痕,他的喉咙瞬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泛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难受,良久,陆然才像是没有发现一样,慢慢的飘开了视线,笑着说:“明明心疼的要死,为什么每次不迁就她一下,非要闹得鸡飞狗跳?”

迁就?迁就的还不够吗?

唐时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低低轻笑起来。

也对,她不爱他,他怎么迁就,她都是不爱他的,到最后,只会让他心底越来越不平衡。

他想起,同学聚会那一晚,大家回忆往事,说她和陈墨深金童玉女,天作之合,让他们唱歌,她却说自己感冒拒绝了,那时的他受宠若惊到感动,险些当场跪下去,对着她求婚。

可是,那样的美好,都没有维持多久,他就看见,她和陈墨深,单独站在古树下讲话的场景。

他当时告诉自己,他们可能就是叙叙旧,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说服自己不要去计较,可是,终究还是被她递上来的那一张银行卡打败。

一瞬间,从天堂将他推入地狱。

顾倾城永远都是如此心狠手辣,毫不手软。

就如三年前一样。

唐时想到这里,微微的眨了眨眼睛,抽回了神思,低声说:“以后不会这样了。”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略显得有些颓软:“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会爱她,但是不再喜欢她了。”

他会爱她,但是,再也不会因为她看不到他的喜怒哀乐,看不到他的难过伤心而生气愤怒了,因为他不再喜欢她了。

他会爱她,但是,再也不会因为她拥有了他所有的回忆,却从未把他放在她的心底而不甘心了,因为他不再喜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