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摊开曲谱,先望了一眼经理去的“芍药”包厢,然后才满腹狐疑的继续弹奏了起来。

九点钟,到顾倾城下班点的时候,经理再一次出现,一脸亲切的询问她在这里工作的好不好,有没有什么哪里觉得不好的。

经理人并不坏,但是总爱摆领导架子,员工私底下也时常会吐槽他两句,现在他竟然对着自己各种好声好气的说话,让顾倾城更加觉得,这一切的转变,肯定和“芍药”包厢里的人有关。

顾倾城九点下班,走出会所之后,她却没有和以前一样,直接拦截出租车回家,反而在楼下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盯着会所的出口和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好久,都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和熟悉的车子出来。

顾倾城一直等到十一点钟,心底才冒出来了一层犹豫,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其实“芍药”包厢里的人,根本不是唐时?或许就是一个打抱不平的侠义之人?

天色越晚,天气越冷,顾倾城怕自己呆久了感冒,所以便慢吞吞的迈着步子,走到了出租车等候区。

以往九点钟的时候,她就算是排了很长的队,也会很快就能等到出租车,可是今天,不知道是天色太晚的缘故,还是临近春节,很多人外出的缘故,她竟然在候车区足足等了二十分钟,都没有等来一辆出租车的影子。

此时没有公交车,而她自从怀孕之后,为了安全起见,也不怎么开车了。

出租车的等候区,又恰好是风口,吹得顾倾城全身一直哆嗦,人在原地不断地跺着脚,犹豫着自己要不要给陈墨深打个电话,让他来接自己。

-

唐时仍旧留在“芍药”的包厢里,没有离开,他站在窗前,恰好可以看到楼下候车区的顾倾城。

风大,天冷,她时不时的举起手,哈气取暖,脚一直不断的跺着,有些焦急望着远方来的车辆,偶尔出现一辆出租车的时候,她脸上的神情,便会变得格外欣喜,可是看到出租车上坐了人,她便沮丧的垂下手臂,继续眼巴巴的望着远处来的车子。

大概约莫过了十分钟,唐时便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老三,你帮我联系一辆出租车,要距离苏苑会所近的。”

“哥,你在苏苑会所?我就在附近,要不我去接你吧。”

“不用,我要出租车,快点。”唐时说完,不等林景辰有所反应,便直接挂断了电话,过了没有两分钟,他的手机叮咚的响了一声,是林景辰发来的短信,一个电话号码,后面附带着三个字,张师傅,唐时点了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被接听:“是您要的出租车吗?我马上就道苏苑会所了,请问您人在哪里?”

“苏苑会所楼下的候车区,那里站着一个齐耳短发,穿着鹅黄色外套的女孩,你接她。”

唐时一边吩咐着,一边盯着楼下,过了一会儿,他就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顾倾城的面前。

唐时再次开口:“不要告诉她,有人帮她叫了车,送她去她想去的地方,正常收费,至于其他的钱,晚一点会有人付给你的。”

唐时挂断电话,站在窗前,看到顾倾城欣喜万分的打出租车的车门,钻了进去,过了没一会儿,车子发动,冲着她住的方向,开去。

唐时随即便转身,按了包厢的呼叫铃,直接刷卡结账,去了地下停车场,开了自己的车,跟了出去。

和往常一样,唐时跟着顾倾城,一路来到了她所居住的小区门口,他看着她付了车费,下车,进了小区,然后等着那辆出租车开离之后,才跟着轻轻地踩了一下油门,将车子稍微往前开了一截。

此时将近午夜十二点,街道上很安静,唐时在车里坐了一会儿,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唐时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看到是陆然的,这才伸出手,拿起手机,接听。

“阿时,你下午让我查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严易这个人,有点好色,也有点无赖,很多小公司都有点怕他,不怎么爱跟他合作,他平日里聚的人也有限,不过前两天,似乎跟荣升集团的人见过一面,应该有了一个新合作,负责和这个合作的人,你是认识的,就是程写意。”

唐时不动声色的听完陆然的这些话,没有出声。

过了一会儿,陆然问:“有什么问题吗?怎么突然间调查起来这些小公司的事情了?”

唐时清了清嗓子:“没事。”

顿了一下,他想到严易下午,在会所里,骂顾倾城是他不要的破鞋,唐时的眼神顿时变得冷了一些,又开口说:“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办法把严易的公司并掉。”

“嗯。”陆然在电话那一段应了一声,快速的在键盘上打了一行字,才又开口问:“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唐时沉默了一会儿,说:“找个时间帮我约下程写意,我要单独跟她见个面。”

-

出现了被骚扰的意外之后,顾倾城在苏苑会所里的地位,一瞬间提升了好几个档次,甚至在发工资的时候,她明明只是工作了二十天,经理却发给了她一个月的工资。

她一直都想着见一见“芍药”包厢里的人,中间也找了一个机会,去了一趟“芍药”包厢,可是里面坐着的人,她全部都是不认识,她这才彻底相信,真的是自己想多了,随后她的心底,便浮现了一丝苦笑,还真的是她想多了,她怎么就忘记了,唐时守着那么大的一个公司,每天忙得昏天暗地,自己当他秘书的时候,很多次看到他的行程安排的满当当的,经常会忙碌到凌晨一两点钟才能闲下来,所以怎么可能会花费那么大的时间和精力,围着她团团转?或许那一天,自己险些被摩托车撞得时候,唐时恰好碰见自己,顺手帮了自己,一直以来,不过,就是她想多了而已。

明明已经和唐时分开,他和她之间,再无瓜葛。

明明已经和唐时分开,他和她之间,再无瓜葛。

可是,等到顾倾城认清这个现实的时候,心底还是有着深深地失落。

以至于这个下午,她弹琴的时候,情绪都很低落。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不要的。

或许那天,调-戏她的那个中年男子说的是对的,她就是唐时不要的破鞋。

那一晚,回到家里,顾倾城照旧洗澡,做孕妇瑜伽,然后睡觉。

可是睡到半夜,却从梦中惊醒。

她又梦见她和唐时最后在一起的那个场景,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去问他,想不想要个孩子,他毫不犹豫的用那么冷而又那么笃定的语气,对她说,不想,不要,没兴趣。

顾倾城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重新爬回了床-上,却没有半点的困意。

她打开一旁的床头柜,从里面拿出当初唐时给她的那一瓶维生素,里面装的是她吃剩下的药丸,一颗一颗,都是让她痛不欲生的长期避孕药。

顾倾城沉默了良久,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盯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心底想着不知道自己的父母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他们始终都没有联系她,是还在生着她的气吗?后天就是除夕之夜了,每一家每一户都聚在一起团圆,而她呢?要不要回一趟顾家,看看他们?

顾倾城是从大年三十的那一天开始休假的,一直休息到正月初六。

除夕的那一天上午,她好几次拿着手机想要给顾宅去个电话,可是每一次拿起,却又放下,始终没有鼓足勇气。

最后她挣扎了许久,还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回趟顾宅,去看看顾正南和顾夫人。

不管他们之间闹的多么难堪,可是他们终究是生她养她的父母,更何况她是女儿,本就应该她先低头认错的。

这只是除夕的中午,北京城大街上的人就已经少的可怜,出租车难打的要死,最后顾倾城没有办法,只好搭乘公交车,回的西郊别墅区。

公交车每隔一公里,便会停一下,她住的地方,距离西郊别墅区,相对有些晚,行驶了大概一个半小时,才终于到了终点站。

顾倾城需要换乘另一辆公交车,才能到了西郊别墅区,她站在公交车站牌上,一个人有些无聊的等着公交车,面前时不时的有豪车开过。

其实去往西郊别墅区的人,很少搭乘公交车,而她现在准备搭乘的这辆公交车,也不能完全到了西郊别墅区的门口,还是需要她行走一段距离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明明是十五分钟一班的公交车,她等了将近半个小时,都没看到车影。

这里属于郊区,根本没有出租车来,顾倾城冻得双脚都泛起了凉意。

就在顾倾城眼巴巴的盼着公交车快点来的时候,突然间耳边传来了一道刹车声,顾倾城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到面前车子的车窗缓缓地落下。就在顾倾城眼巴巴的盼着公交车快点来的时候,突然间耳边传来了一道刹车声,顾倾城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到面前车子的车窗缓缓地落下,露出坐在驾驶座上四月那张精致而又惊讶的面孔。

自从顾倾城和唐时取消婚约之后,她一直都在躲着和唐时相关的人,所以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和四月联系过,现在突然间撞见了四月,顾倾城瞬间愣住,盯着四月那张依旧漂亮的脸,看了好大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回神,弯着唇角,冲着四月喊了一句:“小月。”

取消婚礼的那一天,唐时警告过他们几个人,让他们谁也不要去打扰顾倾城,四月向来畏惧唐时,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却隔三差五给顾倾城去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可是却从来都没有得到回复。

今天是除夕,四月从昨天下午在盛唐企业开会时见了苏年华一面,到现在一直都没找到他的人影,所以心情沉闷的一个人开着车,回西苑别墅区过春节,结果远远地就看到前方的公交车站牌下,站了一个熟悉的人,特别像是顾倾城,但是头发却短了许多,让她又不敢确认,于是车速就放的慢了一些,靠的近了,看清了五官,她才知道,原来真的是她联系了许久都没联系到了顾倾城。

四月听到顾倾城的喊了自己的名字,才微微的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眼底的惊讶,变成了欣喜若狂:“倾倾,真的是你。”

说着,四月便开了车锁:“天气这么冷,你快点上车,小心冻感冒了。”

顾倾城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四月将车内的暖风开的稍微大了一些,嘴里还有几分埋怨的说:“你说你一个人怎么出来也不开车?竟然在这里等公交车,年底了,公交车现在只有两趟,你至少要等到下午五点多钟了。”

四月一边说着,一边发动了车子,她透过后视镜,看了一下后面的道路,然后将车子往中间的道路上并了过去,随后又望了一眼顾倾城的头发,唇瓣动了动,声音有些低的说:“倾倾,你怎么把头发剪了呢?是为了剪掉,跟我哥的那些过去吗?”

顾倾城是真的没有学那些小说或者电视剧里的人,剪发断情,她只是因为冬季天气太冷,洗头干的慢,怀孕怕感冒,才剪的,可是她却又不能告诉四月自己怀孕的事情,最后便勾着唇,笑了笑,没有吱声。

四月也跟着沉默了下去,她直视着正前方,开着车,前方出现红灯,四月踩了刹车,车子缓缓地停了下来,她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的再次开口,埋怨的语气里,充满了心疼:“倾倾,这些日子,你一个人都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担心死你了。”

“小月,对不起,我只是当时心情没有调整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顾倾城冲着四月笑了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坐在你面前了吗?”

就在顾倾城眼巴巴的盼着公交车快点来的时候,突然间耳边传来了一道刹车声,顾倾城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到面前车子的车窗缓缓地落下,露出坐在驾驶座上四月那张精致而又惊讶的面孔。

自从顾倾城和唐时取消婚约之后,她一直都在躲着和唐时相关的人,所以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和四月联系过,现在突然间撞见了四月,顾倾城瞬间愣住,盯着四月那张依旧漂亮的脸,看了好大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回神,弯着唇角,冲着四月喊了一句:“小月。”

取消婚礼的那一天,唐时警告过他们几个人,让他们谁也不要去打扰顾倾城,四月向来畏惧唐时,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却隔三差五给顾倾城去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可是却从来都没有得到回复。

今天是除夕,四月从昨天下午在盛唐企业开会时见了苏年华一面,到现在一直都没找到他的人影,所以心情沉闷的一个人开着车,回西苑别墅区过春节,结果远远地就看到前方的公交车站牌下,站了一个熟悉的人,特别像是顾倾城,但是头发却短了许多,让她又不敢确认,于是车速就放的慢了一些,靠的近了,看清了五官,她才知道,原来真的是她联系了许久都没联系到了顾倾城。

四月听到顾倾城的喊了自己的名字,才微微的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眼底的惊讶,变成了欣喜若狂:“倾倾,真的是你。”

说着,四月便开了车锁:“天气这么冷,你快点上车,小心冻感冒了。”

顾倾城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四月将车内的暖风开的稍微大了一些,嘴里还有几分埋怨的说:“你说你一个人怎么出来也不开车?竟然在这里等公交车,年底了,公交车现在只有两趟,你至少要等到下午五点多钟了。”

四月一边说着,一边发动了车子,她透过后视镜,看了一下后面的道路,然后将车子往中间的道路上并了过去,随后又望了一眼顾倾城的头发,唇瓣动了动,声音有些低的说:“倾倾,你怎么把头发剪了呢?是为了剪掉,跟我哥的那些过去吗?”

顾倾城是真的没有学那些小说或者电视剧里的人,剪发断情,她只是因为冬季天气太冷,洗头干的慢,怀孕怕感冒,才剪的,可是她却又不能告诉四月自己怀孕的事情,最后便勾着唇,笑了笑,没有吱声。

四月也跟着沉默了下去,她直视着正前方,开着车,前方出现红灯,四月踩了刹车,车子缓缓地停了下来,她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的再次开口,埋怨的语气里,充满了心疼:“倾倾,这些日子,你一个人都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担心死你了。”

“小月,对不起,我只是当时心情没有调整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顾倾城冲着四月笑了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坐在你面前了吗?”

四月有些不放心的打量了顾倾城一会儿,前方的红灯变成了绿灯,她的车子依旧停在原地没动:“可我总觉得替你难过。”

“小月,我真的没有事情,红灯变绿了,你别把车子停在这里,挡着路。”顾倾城出声提醒了一下四月。

四月撇了撇唇,发动了车子。

顾倾城坐在副驾驶座上,直视着正前方熟悉的街道,过了片刻,才轻声开口,说:“其实,小月,你也知道,我跟唐时…本来就是利益纠缠,这些年我为了顾家,天天想着怎么样讨好他,在那些年里,我过得也很累,我在他面前,总是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他,倒是现在…”

说到这里,顾倾城侧过头,冲着四月,眉眼弯了一下:“我跟他撇清了那些利益关系,我反而没有那么多的压力,我心底轻松自在,我倒是觉得过得挺好的。”

四月没有接话。

顾倾城再次扭过头,盯着四月的侧脸,望了一会儿:“小月,你呢?这些日子里,你过得怎么样?和年华哥有没有好转一些?”

“好转什么呢,还是老样子。”一提起苏年华,四月的神情变得有些低落,然而不过只是一刹那,她便眉眼明媚的笑了起来,像是对着顾倾城说着别人的故事一样,语气散漫的说:“在这一个多月里,我总共动手打了40个女人,你消失了也不过才三十七天,我知道的他的女人,平均一天一个还多出来了三个,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你说他天天这么挥霍无度,他的肾怎么还不废掉呢!”

说完,四月还“呵呵”的笑了两声。

虽然四月话语说的很调侃,但是顾倾城却能猜得出来,四月这一个多月里,过得到底有多心酸。

顾倾城抿了抿唇,这次换成她不说话了。

车内很安静,四月随手开了车载收音机,里面的节目,做的都很有春节的喜庆气氛。

过了良久,四月在前方的道路,转了一个弯,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突然间对着顾倾城开口说:“倾倾,你知道吗?我哥最近有点不对劲。”

以前的时候,顾倾城时时刻刻关注着唐时的动态,想尽办法讨他欢心的时候,四月没少帮着她,将唐时的一些情况告诉她。

现在顾倾城和唐时没有关系了,四月这个毛病,一时半会儿却没有改变过来:“我哥最近每天都是早上会在公司里露个面,然后到了中午十一点钟,人就不见了,很多次重要的会议,都是让二哥或者三哥帮他开的。”

顾倾城和唐时分开之后,除了偶尔她在新闻头条上扫到关于他的消息之外,她从没有刻意的去了解过他的情况。

更或者说,是她自己故意避开了有关唐时的信息。

可是,现在四月对着她情不自禁的说起来唐时的情况,她的心底虽然下意识的有些排斥,可是人还是不受克制的留意了起来。

“还有一次,公司里临时有个紧急文件,需要我哥签字,我打电话给他,他说让我等,结果我等到晚上十一点钟,都没得到他的回复,于是我就去了他的公寓,我干巴巴的在门口站到了将近凌晨一点,才看到他回来,我问他去干什么了,他也不说,给我签了字,就直把我轰走了。”四月说到这里的时候,还翻了翻眼睛,完全是一副埋怨唐时的模样。

顾倾城垂下了眼帘,始终没有出声。

四月停顿了一下,突然间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侧过头望着顾倾城说了一句:“我哥前几天腿受伤了。”

顾倾城听到这话的时候,手下意识的握紧,她想起来自己那一天下班从超市里回来的时候,险些被摩托车撞了。

顾倾城眉心微微蹙了蹙,出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弄的,反正得有四五天了,腿上划了一个很深的口子。”

四五天前…她就是四五天前险些出的事故啊…难道唐时是在那一次救她的时候,受的伤?

顾倾城眉心皱的更厉害了。

四月并没有发现顾倾城神情有些异样,径自的继续开口说:“我们最初都不知道的,我哥那人,你也知道,向来很会掩饰,平常在公司里见他,就跟一正常人没什么区别,还是二哥无意之间去他找他签文件的时候,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去,看到他在处理腿上的伤口,才知道的。”

四月说着,望了一下后视镜,观察了一下路况,将车往右边并了一下道,继续说:“二哥说我哥腿上的伤都看到了白骨,你说我二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当时看的都觉得自己肉疼,可是我哥却像是个没事的人一样,拿着酒精随便消了一下毒,就拿着绷带包扎了起来。”

以前的顾倾城,关心唐时,都是冲着讨他欢心去的,现在的她,再也不需要想着哄他高兴,求助他些什么,可是在听到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时,她却发现自己的心底,竟然泛起了一丝心疼,她迟疑了一下,忍不住出声问:“没有去医院看一看吗?”

“我们倒是想让他去医院里处理一下伤口啊,他说有更重要的时期要处理,死活不肯去,三哥还亲自帮他安排了好几次医生晚上去他公寓给他处理伤口,结果每次都是医生等了好几个小时,也见不到他人,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四月越说,越有些恨铁不成钢,可是语气里,却透露着明显的心疼:“而且,我哥也没什么忌讳,这几天应酬还喝酒,回家照样洗澡,伤口变得有点严重,幸好是冬天,若是放在夏天,人一出汗,估计腿都烂了,但是情况还是有些糟糕啊,我看他这几天在公司里开会的时候,走路姿势都不大对。”

顾倾城的面色,微微变得有些苍白,她握起拳头的手,抓的更紧加用力,指甲都深深地掐入了掌心。

“以前你跟我哥在一起的时候,你还能劝动他,现在…”四月说到这里,才意识到自己喋喋不休的到底说了一些什么,她的面色微微尴尬了一下,侧头望着顾倾城略微有些泛白的小脸,然后一下子顿住了声,过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倾倾,对不起啊,我只是习惯了,跟你在一起一聊天,就爱提起我哥,刚刚,刚刚我…”

顾倾城知道四月接下来要说点什么,她微微扯了扯唇角,冲着四月浅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四月透过后视镜,打量着她的神情,看了两眼,观察到顾倾城是真的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车内安静了不过一分钟,四月再一次没有经过大脑的脱口而出:“还有一件事啊,倾倾,前两天我听三哥说,我哥这阵子白天不在公司,好像都是去了一家会所,那个会所叫…”

四月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恍然大悟一样,脆生生的说:“苏苑会所。”

“真是奇怪啊,那个会所虽然也算得上高档会所,但是真心算一般,我哥天天泡在那里做什么…而且前两天晚上十一点钟还让三哥叫了一辆出租车,三哥开了一千块钱的高价呢,后来付钱的时候,三哥随口询问了一句,说是给一个女孩叫的…啧啧啧…我哥该不会有了新的心仪女子…”四月再一次猛地闭上了嘴,这一次她连看都不敢去看顾倾城,而是一脸懊恼的直视着正前方,屏着呼吸,专心致志的开着自己的车。

顾倾城却被四月嘴里那一长串的话,说的有些发怔。

前两天,十一点钟,出租车…完全跟她被人调-戏的那一晚,等不到出租车的情况吻合。

那一天晚,她在出租车等候区吹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冷风,好不容易等来的那一辆出租车,是他帮她叫的?

那么也就是说,“芍药”包厢里的客人,一直都是唐时…那天下午经理去见的人也是他,也正因为他,经理才对她那么客气的…

顾倾城越推测,越是笃定自己的推测,她的心跳速度跟着逐渐加快了起来。

其实这几天,根本不是她多想敏感了,而是唐时真的一直都在她的周围?

顾倾城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定格。

四月却以为是自己不经过大脑的说话,惹得顾倾城伤心,她半天,才敢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顾倾城,轻声的再次开口,说了一句:“对不起,倾倾。”

顾倾城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没有反应。

四月焦急:“倾倾,真的很对不住,我刚刚嘴快了,其实我这个人,就是对着你的时候,才这么口无遮拦的,倾倾,你别忘心里去…”

顾倾城回神,她压根都没听到四月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对着四月敷衍的摇了摇头,她突然间很想一个人单独静一静,侧过头,看到四月的车子已经开进了西苑别墅区,距离顾家没多远的距离,便轻声开口说:“小月,你把我在这里放下来吧。”

四月却以为顾倾城这是伤心过度:“倾倾,我只是那么胡诌的,我哥怎么会看得上其他的女人…”

四月说到这里一顿,干脆直接转了话题:“倾倾,今晚上跨年的时刻,西苑别墅区,在山顶放烟花的,我们到时候一起去看好不好?”

顾倾城满脑子想的都是四月刚刚跟她说的那些话,她整个人都没有彻底的消化完,哪里有心思去看烟花,略显得有些怠慢的摇了摇头:“再说吧,我坐车坐的有些恶心,而且路也没有多远了,我想走走。”

“好吧。”四月讪讪的说了两个字,将车子停了下来。

顾倾城下车,冲着四月挥了挥手,然后关上车门,等着四月慢吞吞的将车开走了之后,才迈着步子,冲着顾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的脑海里,都是乱糟糟的。

四月停车的地方,距离顾家没多远,顾倾城走了不过十分钟,便看到了顾家的大门。

两个佣人和顾正南正站在别墅的大门口,贴对联,挂红灯笼,顾正南站在大门口的正中央,时不时的抬起手,指指点点着佣人,两个佣人将对联来回比划了好久,顾正南才点了点头,佣人将大红色的对联,用力的往墙壁上按去。

顾倾城是在距离顾家大门还有十米远的时候,停下的脚步,虽然才隔了四十天没有见顾正南,但是大病之后的他,看起来比自己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要苍老许多,背也微微有些驼,鬓角两边的头发,也有些泛白,时不时的抬起手,掩着嘴巴,咳嗽两声。

最先发现顾倾城的,是站在梯子上,贴对联的那个佣人,她在望见顾倾城的时候,先是明显的一顿,然后才略微有些惊喜的出声,喊了一句:“小姐回来了?”

随着佣人的话,顾正南转过头,和顾倾城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顾倾城在原地站了大约一分钟,然后才迈着步子,缓缓地走了过去,出声,喊了一句:“爸。”

顾正南盯着她凝视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回来了?”

顾倾城也跟着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佣人倒是激动的对着站在不远处唐家的大门外,和唐夫人说话的顾夫人,喊了一声:“夫人,夫人,小姐回来了。”

唐家的门口,也正在贴对联,站了不少人,顿时纷纷的转过头,看向了顾倾城。

唐家的人,并不知道顾倾城和唐时婚约怎么好端端的就解除了,但是他们得到的消息,却是唐时的意思,所以唐夫人看到顾倾城的时候,觉得脸上有些无光,尴尬的点了点头:“倾倾,回来了。”

顾倾城和唐时险些订婚,现如今却落得分道扬镳的局面,突然间面对唐家的人,顾倾城不是不尴尬,却还是努力地维持着笑意,喊了一声:“唐伯母。”

顾倾城的话音刚落,完全不明白外面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的唐时,手里拎着两个大红灯笼,从唐家的院里走了出来。

原本就有些轻微尴尬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彻底尴尬了起来。

唐时意识到气氛不对,微微蹙了蹙眉,还没开口来得及问“怎么了”,便率先看到了顾倾城,他脸上原本略显得有些懒散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停顿,唇瓣动了动,没有发出一个字符。

既然回家过年,顾倾城就想到过,自己很有可能会碰上唐时,可是她却没想到,自己刚刚站在顾家的门口,就和唐时这样猝不及防的撞上了面。

他依旧还是那种高冷淡漠的老样子,可能因为是除夕的缘故,身上穿的不再是平日里的那些衣装革履,只是随意的穿了一件白色毛衣,外面搭配了一件长款的黑色风衣,休闲而又高雅,衬得他人看起来,比办公室要年轻许多。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人精,气氛只是僵硬了不过半分钟,唐时的大姐唐婉便笑着从唐时的手中接过了灯笼:“阿时,我刚想起来,我在厨房炖了甜品,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你去帮我找佣人端下锅。”

唐时哪里不知道唐婉这是支开自己,缓解气氛,他目光直直的盯着顾倾城继续看了约莫五秒钟,然后就伸出手,将两个大红灯笼交给了唐婉,然后转身,冲着唐家院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