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离婚进行中”第四章
转了两趟公车， 她来到《城都周刊》的办公点。
那是一座老式三层的房子。
“请问，余总编辑在吗?”她问了好几个人，不是睬都不睬她，就是冷漠的看她一眼就走开。
她不气馁，继续礼貌的又询问另一位一脸青春痘正在忙的小青年。
小青年回头， 见到五官细致的她，眼前一亮。
“你找我们老大?请问，你是哪里的广告商吗?”小青年莫名兴奋，急忙拉了张椅子给她，热络的问。
她松了一口气，这里总算还有一个稍微热情的人。
“您好，我是来应聘的。”但是，她没敢理所当然的坐下，态度保持谦和。
她有自知之名，知道对方误会了，通常广告商在任一家媒体都很受重视。
幸好，小青年没有拉下脸，依旧对她很有好感的样子，他主动起身带路， “应聘?ok，我带你上楼!”
楼下办公区的其他工作人员们忙得一塌糊涂，见到同事这么热情，忍不住酸几句， “小光，你也太色了吧，一见美女就发春!有时间带路的话，你还不如快点写好你的新闻稿，别让副编辑发火!”
因为对方无所顾忌的酸言酸语，她的神色一麻。
“别理他们，我们这行就是这样，平时大家都是哥们，出刊的时候，为争个醒目的版面，同事们之间都仇深似海，个个象杀父仇人一样。”叫小光的小青年不以为然。
一边走，他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宇?”
“沈织心。”
好熟的名字，好象在哪听过。
“你是来应聘什么职位?”小光好奇的问。
她的气质很出众，看起来又不象来应聘打字员什么工种的。但是如果是来应征记者的话，她适应得了楼下那种弱肉强食，适者才能生存的快节奏职场生活吗?他深深持保留态度。
“我都可以。”她有问必答。
都可以?
虽然有点惊讶，小光还是收起好奇心，象征性的敲敲总编辑办公室的门，推门而入，开玩笑： “老大，有美女来应聘!”老大很随和，他们底下的人都喜欢“欺负”老大。
她尴尬到头皮一阵发麻。
她的样貌不错，但“美女”两字，她自认绝对够不上，但是偏偏很奇怪，从小到大都不少男生追过她。
办公桌前的男人，先和属下打了个手势，只见他低着头，依然专心在讲电话，耐心十足的样子应该是刚好妻子来电。
“美女，你先里面坐一下，老大刚结婚，新婚夫妻难免会痴缠一点。”
小光打趣。
她道谢入内，刚一坐定，男人正好接完电话，他放下电话，客气道， “您好，我是《城都周刊》的总编辑兼老板，我是余……”接下所有的自我介绍，在看清楚来者以后，都僵凝在了唇边。
沙发上的她，也整个人愣住了。
余仁书。
大学里，追了她四年，即使知道她己有男朋友，也神伤到不愿放弃的余仁书。
大学三年级时，整个新闻系都在传她堕过胎的消息，那些奚落的话越传越难听，即识再难过她也不敢去在意，因为这些都是事实。只有余仁书，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乖宝宝，却为了她和其他同学打架。
后来，那些传闻在许彦琛一如继往强势的保护下渐渐消散，但是她却永远记得，有个人因为她在无人的操场上捂头痛哭。
这些，都是青春踏过的痕迹。
因为毕业后五年没见的那张清妍，余仁书连指间也僵硬了，握在手里的圆珠笔，咚咚滚到桌下。
她首先回过神来，笑着低头帮他捡起笔， “余同学，好久不见。”
腾得，余仁书突然站起来，紧张到象个小学生一样，四肢僵硬，开始结巴，“织、织心……你、你怎么会来?”
认识的?小光奇怪了， “老大，你重听啊?我不是刚才说过了，沈织心是来应聘的!”
应聘?怎么可能!!!织心一毕业就嫁给许彦琛了，怎么可能出来打工!
余仁书还是一副完全状态外的样子。
她的头皮一阵发麻，只能强自镇定，从包里取出个人简介，公事公办，不敢攀私交， “您好，余总编，我是景竹介绍过来应聘的。”
余仁书直直的看着她，呆呆的接过她的简介。
真的是来应聘的?!
“你……要、要什么职位?”好不容易，他才结巴着找到自己的声音。
真的是太意外了!
“我是来应聘记者的。”她强装神情自若，既然对方都不看她的个人简介，她只好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沈织心，毕业于广电新闻系。2005年，我在华娱电台上班，从事后勤工作，2006年，我被转挡为情感栏目的主持人，一直到2010年6月，因为私人原因辞职……”
“我知道你叫沈织心……”
余仁书傻傻的回答，头脑至今还被震得一片空白。
他不仅知道她叫沈织心，也知道，她在电台一直半休假状态的上班，更知道自己当年有多喜欢她!
“除了在学校时实习过一个月，我没有任何从事新闻行业的经验，但是，只要您聘用我的话， 我会很努力很用心!”她努力争取。
“织心……你喜欢当记者……”余仁书怔怔。
他以为，她会比较喜欢当少奶奶。
“恩!我知道您可能会质疑我没有工作经验，但是我愿意从低做起，留在这个行业里一边学习一边工作!”这些，她早就事先准备好说词。
按照正常程序，可能，她还会被问一些问题。
但是。
“你要走哪个版面的新闻?”余仁书想都不想，直直的问。
小光傻眼。
织心错鄂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美食、健康、旅游、娱乐、国际新闻、人物采访、金融财政，你喜欢哪方面?”余仁书怔怔的问。
“老大，我们只缺科技版块的记者!”小光提醒。
她也直直看着他。
科技版块?虽然很枯燥学不到东西，但是如果他点头的话，她很乐意。
“跑IT、房产、汽车的话，收入会比较高。”余仁书还在一直看着她，脑袋更还是不太灵光。
所以，她被录用了?
“老大!”小光膛目。
这几个版面是来“油水”最快的、工作最轻松的，随便跑跑会，就有少则200
元多则500元的“车马费”，己经是行业中公开的秘密。
但是，把这么一个香饽饽给一个新人，让底下的人怎么服气?
“虽然是同届同学，但是，你真的不必特别照顾我。”她微微笑。
她要得只是一份工作，不需要特别照顾。
余仁书低头沉思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如果想快速累积经验的话，社会前沿版面比较适合，只是，找题材、做专访很辛苦。”
“我没问题!”她马上露出笑容。
“底薪三千，稿费150元每千字，如果你能争取到一期封面的话，另外奖金五千。”他报出的薪水价格，绝不是给实习生的价格。
“如果可以的话……明天开始上班?”他迟疑、不确定的问。
如果不满意的话，他可以再给她调工资。
“谢谢老板!”她的笑容更深了。
看着那朵笑花，余仁书跟着发愣，心跳快到将跃出心脏的位置， “你……不必叫我老板……”他承受不起，也不想承受。
“是，老大!”她笑着，也跟着改口。
就这样?为什么他进杂志社的时候得过五关斩六将，沈织心就这么容易?小光彻底昏头了。
等等!沈织心……这名字好熟.……
“老大、老大，不好了!”小光激动的拍老大肩膀。
惨了惨了!那时候老大还在蜜月，所以根本不知道国内最大的龙头传媒业的管理层，对所有媒体行业内部下过一个很奇怪的通知.
被属下大力急拍着肩膀的余仁书，却根本没有反应，他所有的注意力，全被她临走前，擢在唇边那朵欢愉的笑花吸引住，久久回不了神。
她找到工作了。
本该是普天同庆的好事，但是，好心情只维持到走出办公室，她甚至连喊菲菲出来庆祝的兴致也没有。
正值中午下班高峰，公车上，人拥人挤，处处蔓延着让人极其不舒服的体味。
她把座位让给一位提着西瓜的孕妇，然后紧紧拉着公车吊环，怔怔的发呆。
“我不懂，你就教到我懂!你的本事就这么点吗?!你不行吗?”
她把自己靠在凉凉的不锈钢竖杠上，心情一阵沉窒。
“沈织心，你不要再闹脾气了!”
闭上眼睛，不想再受折磨，但是，心酸、痛苦的感觉，还是会缠绕着她。
心，很难受。
快要透不过气。
中途一个站点，公车上又涌入更多的人。
她被挤得更往里靠着，站在她身后，一个穿色白色裤子，面相斯文的男人被挤得也往她的方向更加贴近。
她的臀部，好象被什么硬硬的东西搁了一下。
是错觉吗?
她全身发毛，急忙更往里靠，几乎已经整个人都贴在门边的位置。
但是那条雪白雪白的裤子，靠得她更紧了，那个硬到好象“枪”一样的东西，在她的臀部来回摩擦了好几下。
一股恶心，涌上她的喉咙。
18岁的她，可能害怕到不敢吱声，但是，28岁的她，绝不容忍这种侮辱。
她勇敢的用高跟鞋，狠狠踩在对方的皮鞋上，用力再磨上几秒。
男人发出痛楚的嚎叫声。
她急忙转身，严厉的瞪着对方。
她不害怕，她不害怕!其实，从没遇见这种事的她，很怕。
“小姐，你有毛病啊，无缘无故踩我!”男人却恶人先告状。
她厉声质问， “是你一个劲往我身上挤!”还用那么忍心的东西……
“车上这么挤，我不靠到你那边，靠到哪里?有钱的话，你就打的，你就做私家车，和我们这些百姓挤什么挤啊!”男人长相斯文，说起话来可耻的理直气壮。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她。
她被梗得百口莫辨。
她总不能， 直接指着他那里，让大家评评理吧……
她气得直发抖。
突然，有个帅气的身影，挤到她旁边，点点一直低着头，棒着个大西瓜，明明看到一切却不敢吭声的孕妇。
“大姐，拜托， 你的胸部开得太低，宝宝会着凉拉!”那个一身牛仔服，马尾辫，帅气、高挑的身影，调侃地说。
孕妇一怔，急忙拉了拉有点掉下来的领口。因为怀孕激素变化，孕妇的胸部很丰满。
“对拉!拉好衣服，刚才这位先生对你这大肚婆当场都起反应了!”
太意外，孕妇完全说不出话了。
她随口的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齐刷刷地看向男人的裤裆。
顿得，男人白净的脸，窘得爆红成一片，急急忙忙用双手挡住自己正在亢奋的重要部位。
“大姐，你都不生气吗?可是我很生气啊!”帅气的女人，趴到孕妇面前，一脸认真的问。
孕妇己经痴傻。
“大姐，吃多了西瓜，对宝宝不好!”她又极其认真的说。
众人都黑线三条。
“西瓜这东西，除了吃，还有另一个用处。”
她五指按向孕妇的西瓜，才一个眨眼的功夫，孕妇的手，已经空空如也。
后面， “啊!”有人惨叫，一头湿潞潞的粉红狼狈的跌在地上，痛嚎。
练完身手，她利落的拍拍手， “西瓜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砸色狼!”
公车里，所有人都哄堂大笑。
公交车停靠在站头，她走过去，拉起织心的手，跑下了车。
大马路上，织心这才回过神来，大笑， “天那!你好厉害!”
嘴巴厉害，身手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