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店,让她马上联想到的就是赌球,因为最近正值世界杯最后几场比赛。

她没有看足球赛的习惯,坐在人生沸腾的酒吧一角,看着进球的瞬间,互不相识的人可以一起哄叫、可以一起使劲跳喊、可以一起喝完半瓶冰冻啤酒。

人生,其实有很多可以快乐的地方,看你是否懂得生活而已。

她感受着这气氛,但是最热门的话题,因为被写得太多太泛,她反而觉得不太多能吸引人的眼球。

静静喝着冰冻啤酒,她准备用一晚的时间,用眼睛户观察,用心慢慢去想题材。

酒吧的光线太昏暗,哄喊声中太多人的情绪又太激动,只有吧台上,有一个戴着厚重的胶框眼镜,衣着朴实到有点落伍的男人,也一边静静喝着冰冻啤酒,一边看着足球,一边和站在吧台里面光头的酒保,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着。

她之所以注意到他,因为,他有点眼熟。

如果她与他不是朋友,而只是众多粉丝中的一员,她会很容易忽略这个大半太过普通的男人,因为毕竟眼耳鼻唇就这几样,世界上五官相似的人真的太多太多。

而眼前那样貌忠厚老实、无趣的形象,盖去了任何能吸引人的风采。

此时的他就象一颗尘埃,很容易被人忽略。

她不敢太确定,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景的私人手机号码。

那头,这个外貌老实的男人,也在口袋里开始掏手机。

“景”!她走过去,兴奋的在他的旁边喊了一声。

外貌老实的男人回过头来,看清楚是她,很意外,“你怎么在这?”

真的是他!天那!

她觉得很想笑,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他不打扮成这样,怎么可能这么自若的坐在酒吧里看球。

“我真的服了你了!她笑得咯咯响。

他现在的打扮就象个大宅男,一点也没有22岁年轻人的样子!

本来还想着等工作稍微稳定一点,一定得约他出来好好感激一番,现在择日不如撞日。

“好巧。”他有点尴尬。

伸手,他正想取下自己厚重的胶框眼镜。

“别别别,你这样很好!我不想待会儿酒吧变成粉丝俱乐部。”她体贴的打趣。

他收回手,玩笑,“这副样子,你熬得下去就好就好。”他笑起来,厚重的眼镜下看不清楚他迷人的单皮眼,但是却能看到他的整张脸瞬间变得好柔和。

其实,近曲礼这样看朴实的他,有点呆,呆得好可爱。

“他这样耸,你也认得出来?”酒保不可思议。

“我也差点不敢上前相认。”她笑得愉快。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他,心情总是会变得很好。

“他是老莫,以前在酒吧的旧友,老北京满族人,族上是以前的皇亲贵族。”他替她介绍。

老莫是个光头佬,年约三十几岁,撇着一个山羊胡,一看就知道是性格比较活跃、比较容易接触的人。

“你好,我是景的朋友,沈织心。”她也落落大方。

“沈织心?”老莫怪叫,故意调侃,“有人每晚必听得《织心》栏目的主持人?!”

他的脸上起了尴尬的红晕,用力呛咳了一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那天在节目里说那些话,型号,她一直也没提,更当没听过。

织心的性格,其实有点阿Q精神。

“呵呵,没想到你还是我的听众!”她的神情很自然,一点也不象有丝毫的尴尬,她对老莫说,“不过我现在已经没有在做主持了,我现在开始当记者。”岁月多过她最大的收获,就是沉稳。

沉稳的面对一切,包括不该存在的男女关系。

“记者…”老莫怪声怪气,“怪不得有人最近找我找得很勤快啊!”

他没辩,只是笑着提醒她,“织心,你该请老莫喝杯酒,把他灌醉了,他就能提供线索给你。”新闻线索,不是靠路边找就能找到。

她眉头一扬,不太懂。

他的话,让老莫得意了,老莫准备好好显一手,靠近她的耳朵,“看见哪些人了吗?他们都现场下注在赌球!”

看不出来啊!她坐了好久,也不见有庄家来收钱,她诧异。

“都提前在里面下注了!”老莫指指一个包厢的位置,“而且,借贷的话,可以免费三到五天的利息。”

她瞠大目。

她以为赌球就两种方式下注,或电话下注,或上网下注。

“昨天我来得时候,也下注了一点,你要下注吗?我带你去!”看穿她的心思,他主动问她。

果然,她赶紧点头。

“喂,我什么也不知道!”老莫赶紧撇清。

“她只是对新鲜的事物比较感兴趣而已”虽然都是老朋友了,但是,他还是替她撇清。

说完,他牢牢牵住她的手,带着她起身,慢慢挤过人群,走向那个包厢。

她的心跳好快。

觉得莫名其妙的刺激,天生的鸟胆又觉得好害怕,幸好,他一直有牵着她,给她安定的力量。

她敲一下那个包厢的门。

“谁?”对方谨慎的问。

没办法,现在警察扫荡的次数太频繁。

对了几声暗号以后,对方打开一点门隙。

他带着她,挤进去。

“你好,我和朋友合股想下点注。”厚重的胶框眼镜给了他优势,一看就象那种很诚恳很好骗的老实人。

对方稍稍有点放心,“我们的规矩吧,五千块起赌。”

“我昨天来过,赢了一点。”他憨厚的笑。

“那你今天要赌哪只队伍…”有点印象了,对方放松了警惕。

“今天,我想赌大一点,但是,我和朋友身上钱不太够…”

他一边和对方谈着借贷的详情,她一边仔细听,一边仔细观察周边的环境。

这个包厢里,烟雾缭绕,空气闷燥,只有两台简单的笔记本电脑,另一个男人开着电脑,夹着烟,抖动者二郎腿,应该是在下注。

她想靠近点,但是柔荑被景拽得很严实。

“我们二点就歇业了!接下的球赛,你可以回家看!”对方粗声粗气地和他说。

“但是…在家看球,实在意犹未尽啊!”他奥恼的样子,象极了十足的足球呆子。

“对啊,他好喜欢看球!清场以后,你们有什么可以供大家一边和酒一边看球的吗?”她也把自己装得很好此道。

“这样啊!”对方摸摸自己满是青须的下巴,“那二点以后,你们在对面的麦当劳等我,我带你们去好地方!除了赌球,我们还有很多好东西…”对方神神秘秘。

她兴奋的用力捏捏他的掌。

好可惜,今天没带相机。

他说颀长的身影倚靠在窗边,出神凝思。

“三表哥,你有听到我的话吗?”夏荷放下手上的文件。他们认识的时候,他就是她名以上的三表哥,很喜欢他以后,她便开始喊他小老头,最恨他的时候,她咬牙切齿喊他许彦琛。

现在,还是三表哥的称呼,比较适合他们的关系。

他回过神来,矜淡的回答,“听到了,未来的日子可能与全东南亚最大的唱片公司合作,是我们许氏的容幸。”他的答案,相当官方语言。

“为什么,你的心情还是很差。”夏荷奇怪了。

许氏一直希望和金星合作,但是双方老人都各持已见,合作案一拖再拖,这次,她特意让爸爸把这件合作案交给她来处理,作为继承人的磨炼。

为此,“真正”的二表哥接触过她好几次。姑父的身体日渐衰弱,许家分家的日子,指日可待,她知道许彦琛现在很需要什么,偏心的想让他立功。

她比谁都更清楚,从小到大,许彦琛有多不容易。

他坐回座位上,开始认真的翻看文件,就是不愿意回答她的话。

“因为,织心…找到工作了?”夏荷试探。

他的身子一僵,“你怎么知道织心的事?”声音看似平静,其实满是堤防。

“我猜得。”看出他的戒备,夏荷把微微的不舒坦埋在心里。

没办法,他从就是这样的个性,他粘在他身边,赶都赶不走,粘了几乎十年的时间,他才真正信任她。

她不仅知道织心找到工作,还知道织心被同事排挤,嘿嘿,她知道的远远比他要多。

他头也不抬,眼神依然只落在案前的文件,“她的事,和我们的合作案无关。”他不想谈。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找她好好谈谈,把态度放柔一点,让她知道,你没有她不行,OK?!”夏荷对他的硬脾气,很无语。

“我说过了,她知道的。”他表现的还不明显?如果可以放开她,他也不会就那么追出去。

我不懂,你就教到我懂!

这已经是他所能表达的所有,但是她的态度还是继续找工作,继续远离他。

《城都周刊》,他记住了!

“别告诉你,你这种恐怖的眼神代表想对付那间杂志社?”夏荷马上看出他阴郁的眼神下,那股不对劲。

他不睬她,心念一动,就按下一组号码,“吴助理,把《城都周刊》…

夏荷用力按断他的电话,她大叫,“拜托,你想继续把你们的关系僵化下去?你理智一点行不行?你现在得做得不是你的强压下,把她越推越远,而是重新把她追回来!”

闻言,他用严厉的目光瞪视着夏荷,心,却如擂鼓般,猛跳了几下。

卷四“离婚进行中”第七章

夜色越深,越放纵。

她和景在那间地下夜店里待了三个通宵。

“那个穿红色高跟鞋的女孩子,再这样不停跳下去,就会因为耗竭全力而虚脱,甚至死亡。” 景靠近她的耳朵,说着悄悄话,看在外人的眼里,象是情人之间的厮磨。

她在拍了。

第一次偷拍,拿着卡片机的她,难免心情紧张,幸好,景一直用身体帮她作掩护。

这里,午夜二点以后,什么都会出现,摇头丸、K他命、强奸药水、大麻,这里的毒品就象冰冻啤酒一样堂而皇之。

那头,因为一个进球,角落里一个胖乎乎的男人兴奋之下,居然压着一个瘦皮猴的男人,做尽污秽之事。

景用温暖的掌蒙住她的眼睛,让她不要见到连他都恶心到有点待不下去的一幕。

这里铁闸门一拉,完全是一个颠覆、扭曲的世界。

前面,有个看球的女人,慢节奏地傻笑,走路像没魂一样,飘来飘去的鼓着掌,很明显就是吸了大麻。

那天,还有一个男人讲话支离破碎,根本让人很难听得懂。因此他很生气,觉得大家都糊弄他,其实他的脑子已经被过量的可卡因吸坏了。

“拍到了吗?我们今天提早走。“前两晚,只是用来松懈他人的戒备心,今晚才是真正付诸行动。

“恩。”她点头。

看场的人目光锐利的扫过来,景瘫在她的怀里,他腰间的位置正好压住她的卡片机,他的神情象在亢奋,象在甜言蜜语,他贴着她的脸颊,两个人的姿势,给人一种错位的感觉,以为在接吻。

他们的座位下,隐隐约约的散着几颗他们新购买的药丸。

但是脸颊上凉凉的感觉,是他厚重的胶框眼镜。

唇与唇只有几寸的距离,她一低下眸,就能看到他的左耳闪烁着一颗蓝宝石光芒的钻钉。

“他很固执,不想做的事情,很难有人可以勉强他。”

“比如说打耳洞吧,我和他说了好几次,他就是不愿意点头。”

吴大山的话,在她脑海里回旋。

呆样的打扮,白衬衣,下面的西裤却是黑色牛仔面料,土土的发型,却戴着个钻钉,就是他这样外表老师、心灵空虚的打扮,才取信了这里的人。

看场的人,走过他们面前,他刚好松开她。

对方替他们把杯子里的冰块换掉,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跺步走开。

他将她的相机收在自己的口袋里。

“我玩累了,走吧!”他喝掉最后一口酒,拉着她起身。看场的人看看空掉的酒杯,没有拦他们。

一出夜店,他的脚步很快,他们的运气很好,没跑几步路,就在街头刚好拦下一辆出租车,他把她塞进车里。

“你先走,我们分开走!”

他的掌心好烫,她感觉到不对劲。

“不,一起走!”织心坚持。

现在凌晨四点多,不一定刚巧马上就下一辆出租车。

“刚才冰块里有药,我现在心跳很快,浑身很热。”他将相机递还给她,匆匆告诉她不能一起走的原因。

正确的来说,他现在好像置身在游戏世界的魔界内,暗夜是蓝色的,她的脸也是暗蓝色的,他浑身都凉透了,又燥热的发狂。

“你快上车,你归出事的!”织心担心极了。

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是她更怕哪些人会起疑心追出来。

他全身都是冷汗,却还是笑着说,“毒品是选人的,它们只会挑选那些只剩下躯壳的人做容器,别担心,我会克服它。”

他人司机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