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的两人陡然被这声音打断,两人抬头皆是一愣。

  “柳叔叔,”陈嘉郡比较单纯,也没想到其他,“徐老师和班上的同学一起过来看我。”

  柳惊蛰笑意加深:“一个肯学,一个肯教,还不惜免费上门服务,是好事啊。倒是我回来得不巧,毕竟暴雪运作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费不了那么多时间。”

  一席话,讥诮之意令两人如锋芒在背。

  这两人再听不懂柳惊蛰笑语下的怒意与嘲讽,那就真是智商有问题了。

  徐问连忙站起来,收拾了下东西,道:“不,我也同她讲得差不多了,也该告辞了。”说完,提点了几句陈嘉郡,老实巴交的徐老师触到柳惊蛰那绝非善类的眼神,讪讪地就走了。

  陈嘉郡这会儿也机灵起来了。

  柳惊蛰的私人地界连唐律都很少来,这会儿她住在这儿,带来的人一个又一个把一栋高级公寓硬生生地变成了辅导员办公室,也难怪柳惊蛰会动怒。

  “那个,”陈嘉郡硬着头皮,冲他笑笑,没话找话,“柳叔叔你晚饭想吃什么?我去做。”

  柳惊蛰面无表情地盯了她几分钟。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姑娘显然还没意识到要领,男人跟女人,占有与臣服的要领,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始终克制着自己不能对一个小孩子做成年的事,这么需要克制力的一件事他做到了,却被她误会了,以为他柳惊蛰是可以随便对待的人吗?

  这不行。

  小朋友不懂规矩,就要教。

  男人慢吞吞地踱步过去。

  就在陈嘉都以为这件事过去了的时候,却见他垂手拿起了桌上的那本习题册。

  陈嘉郡的视线下意识就跟随着他的手:“嗯,这个刚才我听懂了,听徐老师讲了好久……”

  “嘶——”陈嘉郡就在这道尖锐的撕扯声中硬生生住了嘴。

  柳惊蛰骨节分明的手不紧不慢地做了个撕碎的动作,整本习题册就在他手下被撕成了碎片,他晃了下手,纷纷扬扬,碎片掉了一地,也掉了一些在陈嘉郡身上。当被撕碎的书本在她眼前落下的时候,她终于回过了神。

  她看着他,不懂他了。

  柳惊蛰撕完习题册,弯腰拿起另一本辅导书,正是方才徐问拿在手里对她讲解的那本,柳惊蛰指尖用力,整本书被撕成两半:“有件很有意思的事以前没告诉过你,今天正好想起来,就讲给你听一听好了。”

  “……”

  “暴雪的烂摊子,我是没兴趣接手的,若非后来你表舅开了口,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才来了这一趟。后来空降暴雪,我对卫朝枫只有一个要求,你猜是什么?”

  “……”

  “那就是,一件事,问过了我的意见,得到过了我的指示,就不准再问任何人的意见,包括卫朝枫在内,都不行。”

  陈嘉郡心里一沉,终于明白她触到了他的哪根底线。

  眼前的男人,是一个有绝对掌控欲的人,她对这样的人三心二意,敷衍了事,即便只是小事,也不行。

  就在她走神的刹那,忽然她整个人被他拉了起来,他用力反锁,就锁住了她的行动力。他居高临下,变成一个让她陌生的柳惊蛰。

  “拿着问过我的问题,再去问别的男人,你有这样的习惯,我还真不会惯着你。”他笑笑,现出一丝妖异之色,“怎么,你在喜欢我之前,没好好研究过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第七章 人可以是不占面积的存在

  他忽然咬上她的颈部。

  陈嘉郡猝不及防,“啊”的一声惊喘。柳惊蛰本来只想教训她,这一叫,彻底勾出了柳惊蛰心底潜藏已久的欲望。

  他是想要她的。

  从很久以前起,就想要她了。

  没有要,是因为他有理智,有自制力,还很有那么一点,道德。

  然而这所有的理智、自制与道德,都只建立在“她听话”的前提下,一旦他感觉到了她随着成长而有的渐渐脱离,他的自我控制力还能剩下多少就很难说了。

  他忽然加重了力道,撕开了她的衣领。

  陈嘉郡这下被吓住了,虽然她过去经常对他问“能抱你吗”“那亲一亲呢”,但那都是好玩来的,就像小孩子讨糖讨到了就开心了也不打算吃,不当真的。

  “柳叔叔——”

  她步步退,终于退无可退,被他抵在了落地窗前。双唇被他堵住,纠缠厮磨,她伸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挤入腿间的一个动作惊得瞬间勾住了他的颈,他顺势低头游移,流连在她精巧的锁骨处,听见她带着颤音对他服软:“不行,我还小。”

  “小?呵,不会。”

  他伸手探入她的毛衣下摆,抚上她后背,蝴蝶骨突兀,振翅欲飞。柳惊蛰眼色一深,将她整个人翻了过来背对他,他低头咬了一口蝴蝶骨的骨节如同折翼,在她人生展翅的一瞬间折断情路,叫她从此无力振飞。

  “一点点引诱我上钩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还小?现在如你所愿我上了钩,你再想用这样的理由让我停下来,太晚了。”

  攻守交缠,臣服与强占的交锋,她不敌他。这样的好手,存心要引火,是注定了最后焚城的结局的。他一手拉她堕入男女红尘:“放松一点,好好享受。”

  陈嘉郡只觉心底有股原始的渴望不断地被他勾起来。

  跃跃欲试,带着饥渴,未满足,情热冲撞,想要寻找堕落的途径。一个不小心,她被打败了,交给他控制权,任他予取予求。她的毛衣被拉扯下一半,半个肩头暴露在空气中,被他索求时抵在巨幅玻璃墙上,冰冷的触感令她本能地发颤:“外面会看见。”

  “看见才好,”他已经不肯停下来,扶住她的腿抱起她时放纵到极致,“看见我是怎么要的你,看清楚,除了我,谁敢这么要你。”

  陈嘉郡整个人被他托着,那些禁忌与带着耻意的男女间情事由他一件件教会她,当着她的面,她连骨子里都发麻到战栗,想尖叫,然而喉咙口发出的声音出卖了她,不是恐惧是快感,陈嘉郡从来不知道她也会发出那种声音,那种堕落的、回不了头的情声欲调。

  本能的恐惧令陈嘉郡心里的警戒线猛地一紧,攀紧他的肩头一字一言道:“柳叔叙,你对我做任何事,我都不会后悔。你呢?”

  “……”

  柳惊蛰忽然停了下来,像是一地月光透进心里终于得了片刻清醒。

  柳惊蛰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烟味出现的一瞬间,像是忽然想起陈嘉郡受不了烟昧,旋即又掐灭,丢进了烟灰缸。

  男人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烈性的酒,混合了冰块,酒精触及玻璃杯,冒着嘶嘶声。柳惊蛰斜斜倚靠在客厅吧台,站也没个站法,拿起酒杯一钦而尽。

  他很清楚,有些事过分了。他不能确定的是,他怎么会让事情一步步过分到这个地步。

  他这个人,快要连他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

  佛教中说蛇毒,最剧烈的一种叫见毒,双目一见了,便会叫人中毒身亡。柳惊蛰十岁起研佛修性,练得一身金刚不坏,红男绿女,只叫他见了也不曾如何,他都不太确定这世上是否还有能令他动心乱欲的剧毒。

  是要到这一刻才明白,一切是在劫难逃。

  “女”字始终在他身边,尚未成“色”,年年岁岁地一长,长出个样子来,说不清是哪一天他见了她,忽然心里一动,只觉瑰丽莫名,带着禁忌,

  根本不是人间颜色。

  何况这已长成“色”的“女”,不惜伤筋动骨,也要来喜欢他。

  想起方才对她的占有,全情的投入令他自己都心惊。太久没有过了,这种逆了世界也要将之夺到手的侵略心。

  有人在他身旁倚着站住了。

  这间屋子除了他如今只有陈嘉郡有这个权利自由出入,他又灌了一口酒,转了个身面对吧台,背对着和她拉开距离:“和我保持点距离,我的自制力没那么高。下一次,你不会再有那个运气让我停下来。”

  陈嘉郡背靠着吧台,柔柔地问:“如果,我说刚才我没有准备好,现在可以了,你会怎么样?”

  柳惊蛰动作一顿,手中玻璃杯里的冰块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声碰响。

  他忽然出其不意地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抬高一点,他就这么看着这个小姑娘。

  如果说欲拒还迎是女人的天性,那么他的这个小姑娘,真是把这天性发挥到了极致。西洋文化中讲女性时有很生动的比喻,狡猾的女人是女巫,诚实的女孩则是羊羔,这在柳惊蛰看来都不如中国女性的七情来得生动,中国民间的小女子有一种正经的刁,就如同陈嘉郡,正经的人做正经的事,师出有名所以越加刁得狡猾,令柳惊蛰这样的男人都疏于防范。

  他细细地盯着她:“陈嘉郡,你是真的不懂男人,还是有意为之?”

  “我是,担惊受怕地喜欢着你。”

  她对上他的视线,满心的苦与甜:“我喜欢你,很多年了,从‘不奢望’回应到‘期待回应’。又知道,你所在的那个世界,大概是没有我这样喜欢人的方式的,我虽然不懂男女之间的事,但也明白,要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来迁就十九岁的小女孩,所谓的喜欢只停留在表面,是不可能的。”

  她对他,总是无端有一种“自己人”的感觉。

  在千人万人中见着了他就像是她的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