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静止下来,郜驰温柔地将她搂进怀里,嗓音低哑着问她:“还好吗?”

简诺的呼吸还没有完全平复,她怯怯地伸出手臂轻环上他赤/裸结实的腰,将她埋进他胸膛,没有说话。

享受般抚摸她光滑如绸的脊背,郜驰低低笑了,任由腰间被她的小手掐了一下。凑过去亲了下她光洁的肩膀,柔声问她:“还记得我第一次吻你吗?”

郜驰此时怀着失而复得的心情回忆着曾经的甜蜜,从相恋,到初吻,接着,便是今天的初/夜,他们之间,永远都是彼此的第一次,他感动到无以复加。

简诺嗯了一声,思绪回到五年前的那个夜晚,他送她蓝色沙漏作为十九岁生日礼物,然后在星星和月亮的见证下,他吻了她,缠绵如丝,温柔似水。

简诺记得他那时说:“我从来不信幸福如指尖流失的细沙的说法。”停顿了下,他牵起她的手握住:“幸福和命运一样,是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你不放弃,我不放弃,就能走得最后。”视线的落点处是她微红的脸,他说:“以后我们每次去海边都带沙子回来,然后装进沙漏里,让一粒粒细沙见证我们一起走过的路,把累积的一点一滴的幸福留住,好不好?”

简诺拿着那个蓝色的沙漏,在他面前哭了。那泪,自然是感动的泪。

也正是他那夜说的话,支撑陪伴她走过了漫长的等待,简诺和他一样相信,她不放弃,他不放弃,就能走到最后。

现实有时也像戏剧一样,巧合得让人分不清真假。或许,那夜已注定了他们必须要面对四年的山长水阔。分离,仅仅是为了考验彼此够不够坚定。简诺庆幸,自己没有放弃。

郜驰搂着她坐起身,伸手按开壁灯,抬起她的脸。简诺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床头柜,发现那上面不知何时摆上了一只形状别致的浅红色水晶沙漏。

“四年里我去过十六次海边,每次都带回一点儿细沙,回国前我把它们装进沙漏里,现在,把它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你。”吻了下她的脸颊,他攀过身去拿过沙漏。

清瞳内蒙上了一层水雾,简诺从他手中小心地接过来,透过水晶定定地看着那一粒粒细沙,仿佛看到他俊挺的身影独自行步在海滩上,孤寂而落寞

晶莹的泪划出眼角,落在透明的器皿上,简诺咬住了下唇,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声来掌心不经意间触到一块凹凸不平,她揉了揉眼晴,迟疑着将沙漏翻转过来,看到厚厚的水晶底座下居然是由四个特制的字构成。

而那四个字竟是——驰年简诺!

“我始终相信,只要你我不放弃,就可以守住急驰年华里许下的相守的诺言。”郜驰将泣不成声的简诺搂进怀里,再开口时声音居然有些哽咽,他缓慢而坚定地说:“简诺,我爱你!”

背后隐忧

或许是过于疲惫,或许是因为郜驰在身边,简诺一夜好眠。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秋日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点点斑痕落在身侧俊逸的脸上,心尖泛起难以言语的甜蜜之感,她羞涩地笑了,笑容柔软而温暖。

郜驰睡觉的样子很可爱,趴睡的姿势宛如酣睡的婴儿,头微微埋下去,柔软的头发散落在枕间,薄唇轻轻地抿着,不羁的脸上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卸下冷漠的他此时极为安静,神情透着无限满足。

简诺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悄悄凑过头去亲了亲他线条优美的下颌,动作轻柔地伸手想要挪开横在她腰间的大手,不料这么轻微的动作还是惊醒了他。

黑深的眼眸静静凝视着她,郜驰缓缓勾起唇角,牵起一抹慵懒迷人的微笑,“小诺。”他语气低柔地唤她,嗓音因刚睡醒而略显沙哑。

简诺的脸上染上一层红晕,不由自主地偏了偏头避开他灼灼地注视,低低地说了声“早”翻过身想要下床,郜驰长臂一伸,将她自背后搂进了怀里,薄被下他赤/裸的长躯不留一丝缝隙地紧紧贴上她玲珑的曲线,以手掌包裹住她胸前的柔软轻轻摩挲,与此同时,温热的唇吻上她细滑的后颈

他半压在她身上,深深地吻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狂放激烈,就连手机铃声响过一遍又一遍都置之不理,还在简诺伸手想要推开他去拿电话的时候,在唇唇相贴的情况下,单手取下电池将手机扔到床下,对一切的喧嚣全然听而不闻。

他紧紧拥住她,掌心滚烫地抚过她光洁的肌肤,薄唇更似火种,从她柔软的唇烧到细滑的颈,再到性感的锁骨,最后落在她胸前的蓓蕾,流连不已,引得她的柔若无骨的身子微微颤抖。

简诺在他甜蜜的折磨中渐渐放松下来,她伸出纤细的手臂攀住他,主动抬起身贴近他,唇齿间断断续续逸出娇软的轻吟,在寂静的清晨,显得媚惑而撩人。

被她细碎的嘤咛憾动,体内快速涌起难耐的欲望,有力的手臂更加抱紧她不盈一握的腰,眼眸愈发深遂,呼吸粗重而紊乱,他粗喘着唤她:“小诺”

简诺微启双眸,在他炙热的注视下羞怯地抬起修长的腿盘上他毫无赘肉的窄腰,轻轻吻上他嘴角。

与她柔滑的肌肤相触,酥麻的感觉令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呻吟止不住地从喉间溢出,郜驰深深回吻她,腰间用力一挺,瞬间与她合二为一。

他们的身体那样契合,像是天生为彼此而生,在缱绻的缠绵中把对方融化成了水,融进心里,融入血液,蜿蜒流淌不息

情动时,郜驰抱紧她,重重地,深深地冲刺着,蚀骨的快感逼得他低沉喘息着,似乎再也顾不上许多,男人带着聚积了四年的相思渴望,奋力撞击着身下柔软的娇躯,直至将两人推上云之顶端,把灼烫的热流倾入她体内

清晨的卧室,又是一片旖旋风光。

再度醒来时,诺大的双人床上只有简诺一人,她静静躺了会儿,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的错觉。当意识渐渐回笼,忆起昨夜乃至清晨的疯狂缠绵,脸颊上浮起可爱的红晕。听见门外传来渐近的脚步声,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掀被下床,裹着散落在地的宽大浴袍逃进了浴室。

郜驰站在卧室门口抿嘴笑,将给她取回来的衣服放在床上,转向去了书房。

当简诺换好衣服一身清爽地出来,竹海的工作人员刚好把午餐送过来。郜驰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毛巾帮她擦头发,随口说:“跃明打电话来说好晚上一起吃饭,等会儿我陪你回公寓收拾下东西时间刚刚好。”

想到可以见到辛锐,简诺很开心,笑完才反应过来,傻气地问:“收拾什么东西?”

“当然是生活用品。”郜驰弯唇,伸手摩挲她嫩白的脸蛋:“搬来和我住。”

听说女人的爱情会随着身体的接触而变深,而男人却相反,然而这话放在简诺和郜驰身上显然再次失效。昨夜看着心爱的女孩儿在他怀里沉睡,郜驰发现,那种零距离的拥抱让他的心变得异常柔软,她轻浅的呼吸和心跳,犹如天籁。有她在身边,他才能一夜好眠,安心的感觉让他舍不得放开她,只想和她寸步不离。而另一方面,郜驰也出于对她安全的考虑,有些事情,他不得不防。

简诺抬眸,望着他墨色的眼晴,低声却坚定地说:“不要。”

“为什么?”郜驰蹙眉,明显不满她的拒绝。

挠了挠小脸,她解释:“昨天我给小姨打电话,她说妈妈的腿恢复得不太好,我想接她到宜城来看看。”相比明港的医疗条件宜城的自然要好出许多,简诺要接简母上来看腿,也想尽孝心照顾妈妈。

如果换成步温柔郜驰还可以抗议下,现在是未来岳母,他自然说不出什么,叹了口气,他说:“伯母哪天上来?我陪你去接她。”

简诺咧嘴笑,露出一口珠贝般的牙齿,“怕她们知道我崴了脚担心,说好周末上来。”

周末?那还有好几天。郜驰满意地点了点头,搂过她霸道地说:“那在此之前必须留下。”见她还要说什么,他狡猾地抢先岔开了话题:“等会儿我给五院的李院长打个电话,听说好像有个骨科专家要过来,刚好让他给看看,嗯?”

简诺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她偎进他怀里,幸福地笑了。

下午的时候,郜驰没有去办公室,他留在公寓陪简诺,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经典怀旧电影《人鬼情未了》。当看到男主角公萨姆终于达成心愿,在离去之前从幽灵显现人形和爱人美莉告别时,简诺哭得不能自已。

郜驰轻拍着她的背递上纸巾,无奈苦笑。这部片子他们在恋爱的时候就常看,简诺根本就是百看不厌,她总说:“这种阴阳相隔,无法表达的爱情才叫生死不渝,是人类很难达到的境界。尽管知道故事是虚构的,我就是控制不住感动。”

这个可爱的小女人,从来都是这么感性。郜驰觉得自己捡到了宝,在她哭得像花猫的情况下,依然抑制不住唇边的笑意。

晚上七点,当祁跃明携辛锐来到竹海餐饮娱乐中心的豪华包间里,郜驰和简诺已经等在那了。

入座后,祁跃明调侃:“这可真是如胶似漆啊,宝贝似地把人藏起来,搞得我们想探望都找不到人。”自从简诺伤了脚,郜驰有向二十四孝男友发展的驱向,像是为了弥补四年来不在她身边的亏欠般温柔体贴得不得了,惹得祁跃明都忍不住笑他。

郜驰横他一眼:“有时间多陪陪你老婆吧,哪来那么多闲心探望小诺?”

辛锐闻言接口:“我们还没结婚,郜驰你不要胡说,小心下次简诺上庭我公报私仇。”

简诺不甘示弱:“辛庭长的铁面无私是出了名的,我才不担心。”尽管以前不认识,然而中院民事一庭辛锐的名字倒也不是没听说过。

与辛锐对望一眼,祁跃明作无奈状感叹:“果然是一家人,惹不得啊,老婆,我看我们还是先闪为妙。”话语间,伸手欲拉辛锐起身。

郜驰失笑,拿起筷子作势向他手背上打过去,惹得祁跃明哇哇大叫,躲闪的时候差点撞到进来送菜的工作人员身上。

四个人第二次坐到一起吃饭,气氛是很融洽的,比起竹海开业时大家见面要放松很多。那天的情景似乎将他们几人分成了两派,步温柔和叶优里明显向着骆羿恒说话,而祁跃明和辛锐自然是站在郜驰一边,简诺总有些不自然。或许郜驰也感觉到了,所以从来没有提要和骆羿恒及叶优里他们私下聚的事,甚至连步温柔,似乎也有意无意地被他列入了拒绝往来户。

席间,祁跃明趁简诺和辛锐去洗手间的空档问郜驰:“收购竹海的尾款付给那个家伙了?”

郜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支票我签了。”

“怎么这么痛快?不是说拖一阵儿让他急急?”

“拖到最后也得给。”既然是以“买”的形式拿回竹海,郜驰觉得还是秉持生意之道处理这件事更有风度些,而且他已有了打算:“他早点拿到钱就能开始投资,我才有机会和他在商场上碰面。属于郜家的钱他必须一分不少地给我吐出来。”

祁跃明点头,心想在商言商,如果元毅在生意场上输掉了全部家当,就怪不得任何人了。相较于他的不择手断,郜驰用这样的方法回敬他,已经太过宽容了。

“肖鹏那边就这么算了,不准备追究了?”以祁跃明对郜驰的了解,他不该放弃这个机会收拾肖家,毕竟他们和元毅有着不浅的交情,四年前的事说不定也是出了力的。

“就算辛锐和步温柔在场可以作为人证,可是就小诺的伤而言真追究起来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而且肖冠华屈尊来接人就是不想把事闹上法庭,我也就顺水推舟见好收了。”

“不过,他该庆幸小诺没事,如果小诺出了什么意外,我让他倾家荡产。”以简诺的伤势而言,就算要告肖鹏故意伤害罪也根本不能成立,无非就是逼着他官司缠身,与其和他耗到法庭上,还不如在商场上挫肖家的势气,让他损失金钱来得更为直接。所以说,郜驰并不是以德抱怨的人。

“一亿两千万也够他喘了。”祁跃明想到郜驰的手段,忍不住为肖冠华掬一把同情泪,要是他知道肖鹏这一推就让业成损失了一亿多会不会气得犯心脏病?

想到肖冠华凭白多花了一亿两千万拿下那块地皮,郜驰弯唇:“活该他没管好儿子。本来我还不想和他冲突,可肖鹏居然带着元毅出现在竹海的开业酒会上还伤了小诺,我只能说句不好意思了。”元毅的出现在他意料之外,而简诺认识元毅更让他惊诧莫名,想到简诺对四年前遗嘱案的关注,郜驰有些头疼,“申请调卷宗的资料我被逼无奈准备了,你别忘了随时注意着这事,要是上面有信儿了第一时间通知我,等我先看了资料才好安排,免得小诺知道她父亲牵涉其中。”

祁跃明点头:“行了,我知道。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下来的事。”想了想,又问:“纸包不住火,能瞒住吗?”对于简父介入案子之中,他也是前几天接到郜驰电话才知道的,想到兄弟为爱放弃了仇恨,他十分欣慰也很佩服。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郜驰叹气,“小诺太敏感。那天晚上遇上元毅之后她就变得有点焦虑,如果不是我事先撂下了话,估计她会约元毅见面。”

祁跃明闻言感叹:“女人太聪明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郜驰揉揉眉心:“这个时候我真希望她能笨一点。”

忽然想到什么,祁跃明问:“元毅之前叫邵毅?他为什么改名你知道吗?”

郜驰摇头,“元毅接手竹海后大部份资料档案都被他毁了,包括他应聘时候的资料表。不过我问了一位我爸生前的下属,他说记得元毅的母亲是元的。”

祁跃明闻言神情变了变,看着郜驰欲言又止。

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郜驰蹙眉,“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他不是我爸的私生子。”

“行啊,终于能开玩笑了。”祁跃明失笑,抬手捶了他一拳,调侃道:“简诺就是简诺,以柔克钢啊。”他一直担心郜驰活在父母离世的阴影里无法自拔,现在看来有了简诺在身边,情况有所好转。

郜驰没有说话,不否认心底的伤痛确实因为简诺得到了抚慰。现在,她才是他的全部。

“你联手单蜀溪摆了肖家一道,就不担心肖冠华反应过味儿来报复?竹海这么大的摊子,早晚还不得向银行贷款,到时候他从中一搅和,你怎么办?”祁跃明的心思跳转回来。

“别说竹海的运营资金来自国外的公司,即便是要贷款,我也不信玩不过他。”郜驰敛了笑,神情略显严肃:“一亿两千万是给他的小小教训,他要是识相和元毅保持距离,业成的这个工程就能顺利进行下去,否则我让他翻不了身。”

祁跃明又问:“听我家那位说好像单蜀溪向公安机关提出申请要求立案,追究单蜀柔敲诈罪,不会也是你搞的吧?”

郜驰挑了下眉梢,算是默认。

土地拍卖的事,单蜀溪之所以肯出面帮忙抬高地价,当然不是凌惕一通电话就能搞定的,那关系着单氏地产的存活,身为企业的最高决策人,单蜀溪很谨慎。郜驰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约他见了一面,承诺如果万一肖冠华中途放弃让单氏拿下那块地,他愿意注资五个亿为单氏解决资金难题。单蜀溪刚刚掌权,为了树立威信,也让单氏在地产界再度挺起腰板,这才答应冒险。然而郜驰却另有条件,他在临走的时候对单蜀溪说:“郜驰生平最讨厌一种人,就是不择手断企图谋夺不属于自己钱财的人。”

单蜀溪是何等聪明,瞬间领悟了郜驰的意思,当即说道:“我能接管下父亲创下的事业多亏简律师帮忙。至于蜀柔,我要追究她敲诈罪。”

从他的目光读到某种信息,郜驰满意地点头,两人就这样在没有说穿的情况下达成了共识。

单蜀柔到现在还不知道厄运正一步步向她走来,以为直接害简诺受伤的人是肖鹏,而且凭远在国外的好朋友和郜驰的关系,自己肯定不会受到牵连,可她却忘了郜驰向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包括她以为能护着她的好姐妹。

简诺崴伤脚踝,郜驰不仅仅让肖家损失了一亿两千万,单蜀柔也即将以敲诈罪被再度告上法庭。至于元毅,那是这件事之后,郜驰倾力对付的一个人。然而,他的全盘计划却因为一个人的意外而至被打断,暂时搁浅。

戏剧人生

与郜驰和祁跃明略显沉重的对话相比,简诺与辛锐的话题也并不轻松。

“辛锐,你能不能帮我了解一下四年前经办郜家遗嘱案的庭长是哪位?”简诺敛了脸上浅淡的笑意,神情透着几分严肃,让辛锐不自觉想起法庭上言词犀利的她。

“郜驰打算上诉吗?怎么没听跃明提起?” 辛锐讶然。

“那倒不是。我缠了他好久他才同意提出申请调卷宗出来。可你知道程序过于繁复需要一定的时间,我想如果有关系不妨先了解下。”简诺想不通郜驰为何甘愿“买”回竹海却不打算上诉翻案,她坚信法律可以维护每个人的合法权益,她觉得有必要通过法律的途径让元毅交还属于郜家的一切。另外其实她多少有些担心,怕郜驰通过某种途径向元毅报复,她不希望他有任何危险。

“郜驰回国以前我也和跃明说起过这事,好像郜驰并不想上诉。”郜家的变故辛锐并不知道内情,也曾问过祁跃明,可他明摆着不愿意多谈,只说那是郜驰的事他自然有所打算,身为朋友,他们只在他需要帮忙的时候出面就好,至于其它,不要多问,更不必多说。

“我认识邵毅的时候他还在上大学,听我爸爸说他父母的感情似乎不是很好,他一直都是住在学校里的,后来他出国了一段时间,大概有一年多,回来后应该就进入了竹海。可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不惜触犯法律夺人家财,不可能无缘无故,一定有原因。”令人匪疑所思的变故简诺想了很多天依然无法将一切串联起来,她甚至猜想元毅不是他父母亲生,才让他在父亲过世后改随母姓,那么他的亲人会是郜家人吗?会和郜驰的父亲有什么关系?简诺忽然不敢想下去,越想越觉得事情太过盘根错节,当然也不敢轻易问郜驰,怕触及他深埋于心的伤痛。

原本辛锐就对这件案子很好奇,现在得知简诺与元毅居然是旧识让她愈发感兴趣了,加之想到祁跃明也在想方设法帮郜驰,于是对简诺耳语:“等我了解一下再告诉你。”

得到辛锐的允诺,简诺调皮的眨眼,“先别让你家明明知道,免得郜驰说我。”

听她叫祁跃明为明明,辛锐失笑,比了个OK的手势,“我们的秘密,坚决不让驰驰知道。”

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子就这样达成了共识,决定先私下里了解案子的情况,然后再商量下一步对策。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在辛锐还在为简诺奔忙的时候,有人抢先一步获知了当年的事,而真实足以令简诺崩溃。

案子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当她们回到包间的时候,郜驰与祁跃明关于元毅和肖鹏的话题也适时打住,两个男人极有兴致地拼上酒了。简诺和辛锐见他们情绪高涨,很懂事的没有阻止,只是体贴地给他们布菜,免得喝醉了。吃完晚饭,四个人又在竹海的水上俱乐部吹了会儿夜风,才结束了这场愉快的聚会。

之后,简诺亲昵地挽着郜驰的胳膊在竹林外散步。

“一亿两千万的代价未免太高了点,我哪有那么娇贵?”简诺已经知道他为了她受伤的事和单蜀溪连手摆了肖家一道。

郜驰不以为意地弯唇笑了笑,揽臂搂过她的肩膀,好半天才说:“这么多年,我从来没为你做过什么,如果今时今日再眼睁睁看你被人欺负而无动于衷,那就太委屈你了。”或许确实高调了些,可是想到肖鹏的目中无人郜驰无论如何不能允许简诺受委屈。

简诺听得鼻子发酸。她并没有怪他,可他依然耿耿于怀那四年的不告而别。爱他的心意被感知被回应,无论是她的感情,亦或是她整颗心,已经彻底沦陷了。

“不过就是崴了一下,不能全怪他,主要是我穿不惯高跟鞋,所以真的没有什么委屈的。而且温柔也没有吃到亏。”

简诺是善良的,即便自己是受害者,她也不愿意把别人想得太坏,至少在她看来,世界上每个人心里都有良善的一面。也正是有这样的简诺,才在后来的一次庭审中,为司法界留下了最为动情的一幕。在所有人都在为她的际遇伤感落泪的时候,她选择了微笑。那个瞬间,郜驰和骆羿恒均湿了眼眶。为他们深爱的女孩那种倔强而纯净的微笑,湿了眼眶。

“如果他是存心我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停下来将她圈在胸前,郜驰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纤细的手臂伸进他外套里抱住了他的腰,简诺感动得有些哽咽:“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别担心。”他太紧张她了,那种被珍视的感觉让简诺心里被温暖和甜蜜涨得满满的。这样的男人,这样的郜驰,怎么能让她不爱呢?!

郜驰用力抱了抱她:“回去吧,小心感冒。”相较于别的女孩子,简诺算是爱运动的,身体素质和抵抗力也还说得过去,但他总是感觉瘦瘦小小的她很娇弱,就该被宠着疼着。

简诺随口嗯了一声,闭着眼晴将脸埋在他胸前一动不动。郜驰摸摸她的头发,唇弯笑了笑,任由她抱着,静静地陪她站在竹林边。

偶尔有工作人员经过这里,看到老板与一个疑似简律师的女孩相拥着站着,不知道该礼貌地上前打个招呼还是装作啥也没看见直接路过,但见郜驰一脸温和的笑意,于是也微微一笑,鞠躬后快速离开,深怕扰了老板的好事。

半个小时之后,郜驰将简诺背回了公寓。昏昏欲睡的小女人一沾床就不肯动,他哄着半天才让她乖乖脱了衣服。当他躺下的时候,简诺已经裹着被子睡着了,样子恬静而乖巧。知道昨晚她累坏了,郜驰宠爱的亲亲她的脸颊,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将她搂进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简诺回事务所消了假开始投入到工作中。骆羿恒将单氏的聘请合同交给她,想到单蜀溪在肖家的事情上帮了忙,简诺没有推辞,同意作单氏地产的法律顾问。

像是多事之秋,事务所在这个秋季业务量明显增加,不止骆羿恒,每位律师都很忙碌,简诺在身兼竹海和单氏法律顾问的同时还接手了一宗离婚案,忙得脚不沾地。

在郜驰的坚持下,简诺晚上都留宿在他那里。直到这样和他相处,简诺才知道他有多忙。竹海还没有完全进入轨道,尽管有得力的人管理,郜驰也没有丝毫松懈,很是谨慎,另外他还要兼顾国外公司的业务,通过电邮处理重要的文件,常常往书房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简诺心疼他,总是跑过去帮他按摩,搞得郜驰挺享受她的服侍,直说等她妈妈的腿好了,必须要她搬过来住,惹得简诺哭笑不得,感觉自己成了他的小跟班。

日子悄如流水,眨眼就到了周五。因为步温柔临时授命要到临城出差,去机场前约简诺和骆羿恒一起吃午饭。

吃饭的地点还是这几年来他们常去的那家“私房菜”。坐定后,骆羿恒点了几个菜,大多是简诺爱吃的,也有两道菜是步温柔的最爱。

菜上齐后,骆羿恒想到简诺胃不太好先给她盛了半碗热汤,随后又夹了块她爱吃的鱼放进碗里,自然而然的动作像是做惯了的,以前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然而这次不止是他,就连步温柔也明显怔了下。

简诺说了声谢谢,端起碗把汤喝了,没让人看到她微红的眼晴。他向来体贴,然而用在她身上,总让简诺觉得愧疚。

步温柔很快反应过来,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岔开话题:“师兄,我们会不会把你吃穷了?”

“就凭你俩这点食量要吃穷我难度似乎有点大。”骆羿恒笑,抬手给步温柔添了一点菜,然后说:“大学的时候你和小诺总是吃食堂,我和优里先工作了,好歹得有个当师兄的样子。”

当师兄的样子?步温柔苦笑,心想谁不知道你是为了见简诺,我只是沾光的人。思及此,她端起碗狠狠喝了一口,根本忘了那汤有多烫,搞得差点全吐出来。

“你慢点喝,像是谁要和你抢似的。”简诺给她递纸巾,“你这吃相和优里真是有得一拼。”

“他?得了吧,我比他优雅多了。”步温柔抗议,抬眸看向骆羿恒:“你说句公道话,师兄。”

骆羿恒看看她,又看看简诺,说道:“半斤八两。”

骆羿恒从来不打击人,简诺闻言失笑,步温柔则又被狠狠呛了一下。

吃过饭,骆羿恒本想送步温柔去机场,但林珊打来电话说是有人在事务所等他,结果还是按原定计划由简诺送步温柔过去。

路上,步温柔始终沉默,就连简诺嘱咐她到了给打话来报平安时,她都没有应,直到办好登机手续,几次欲言又止后终于说:“简诺,我知道郜驰对你而言是全世界,可是你知道你是师兄的全世界,如果可以,能不能把伤害减到最低?”骆羿恒不是情感外露的人,然而连向来大条的步温柔都在竹海开业那天意识到他的落寞,终于忍不住说点什么。

简诺一时语塞,有些后知后觉得发现步温柔情感上的转变,她偏过头,将目光投向机场大厅内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再开口时声音略显哽咽,她说:“对不起!”自从郜驰离开后,她似乎变得冷漠了许多,以至没有看出来在她为情所苦的时候身边的好友也为爱情所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像是一条隐形的食物链,她不知道谁是站在最末端的那个。

这句“对不起”听在步温柔耳里让她觉得难过。她何尝不懂爱情不是同情,不会因为你爱我我就一定要爱你,她有些后悔不该冲动地告诉简诺骆羿恒喜欢她,如果她什么都不说,或许他们现在会好过一点。也许,有些关系是不该被打破的。而简诺的这句“对不起”,无论是她,还是骆羿恒,其实都承受不起。

坚持心中所爱并没有错,她不该向任何人说对不起。况且她的心意他们一直都知道,是他们不肯正视她的固执,天真地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包括她心里的那个人。他们把她想得太简单,而她又确实是个太过简单的人。认定了,就是一辈子。爱上了,就是一生一世。

步温柔觉得自己自私了,为了骆羿恒让她为难,转身走向安检前同样说了句:“对不起!”

简诺追上去握住她手腕,真诚地说:“温柔,师兄是个好男人,别错过了。”然后她倾身上前,用力地抱住了好友,“谢谢你,温柔!”

步温柔怔了下,随即眼晴霎时红了,她更加用力地回抱住简诺,心想他那个人有多执著谁不知道,他的温柔并不是与生俱来,仅仅是对你才会自然而然地流露,正常人都不会选择自找苦吃,我哪里有勇气去触那块“冰山”。

送走了步温柔,简诺的情绪莫名低落起来。她一个在机场外的椅子上坐了很久,直到手机响了,才注意到时间不早了,起身时没有注意到刚好有人从大厅里出来,一不小心撞到人家的拉杆箱上,她迭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没有易碎的东西。”女人穿着很时尚,黑发如瀑,眉眼之间尽显妩媚,笑起来的样子和她竟然有几分莫名的相似,腮边现出浅浅的酒窝,声音极为轻柔,从她并不流利普通话判断应该是在国外生活了很多年。

见她一个人拖着行李箱似乎很吃力的样子,简诺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女人张望了下四周:“你能告诉我在哪里能打到车吗?”

“没有人来接你吗?机场距市区有点远,出租车并不是很多,一般情况下都是坐机场大巴。那边可以坐到大巴,我带你去。”

“麻烦你了。”女人道谢,拖着行李箱跟着简诺往停车场右边而去。

就在简诺把她送到地方的时候,女人问道:“我要到竹海渡假酒店,可以直接坐到吗?”

居然是竹海的客人?简诺停下脚步,柔软的笑了笑,“竹海位于宜城的城郊,大巴只到市区不能直接到竹海。”见她皱眉,简诺问:“我正好要去竹海,需要我载你一程吗?”虽然她长得并不像坏人,可简诺还是怕人家误会她居心不良,所以很礼貌地询问她的意思。

女人犹豫了一瞬,淡漠的目光打量了简诺一番:“谢谢你了。”

就这样,简诺帮她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将银灰色的东风本田平稳地滑入车流。

女人并不是十分健谈,大约四十分钟的车程中简诺和她只是随口聊了几句,知道她从小生活在国外,这次回来是看朋友的,因为想给他个惊喜,所以没有提前通知以至没有人来接机。简诺的好奇心本就不重,尽管竹海的管理人员差不多都认识,依然没有逾越地问人家要找的朋友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