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里面有很多事陆六不知道的,比如他以为那时候的果果一直情绪很稳定,其实每次跟陆六不告而别的失踪是因为她开始歇斯底里的发病,她偷偷躲在城市的角落不让陆六知道。

有一次陆六跟果果聊天,果果问陆六,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陆六笑呵呵回答,找了好多褒义词形容果果,热情啊,可爱啊,活泼啊,捧着她的脸郑重地说:“总之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

讨人喜欢?她为什么会讨陆六的喜欢,因为那时候果果是故意讨他喜欢啊。所以每当果果变得尖锐、疯狂、不讨人喜欢的时候,她就偷偷躲起来,离开没有陆六的世界,然后等陆六口中的“热情”、“可爱”、“讨人喜欢”的果果回来后,她立马开开心心地去找陆六,见到陆六面后立马挂在他的身上:“小六子,想我了没?”

陆六对她每次突然消失又回来都不会给她好脸色看,那时果果真是爱极了陆六的小脾气,因为那是果果很清楚明白陆六是在乎她的,陆六的在乎让她沉浸在自己病态的爱情里,难以自拔。

果果离去的那个晚上是一个大雨磅礴的夜晚,那天陆六去谈生意,果果用陆六的电脑上网,然后他在陆六的电脑里看到一封没有发出的信,一封陆六写回家要娶梅花鹿的信…

那是果果发病最严重的一次,情绪爆发没有了理智,信里陆六说“穆鹿各方面条件很好,我也非常欣赏她,我跟穆鹿目前感情状态也非常稳定。”

果果砸了陆六的电脑,她的脑子一片浑浑噩噩,她整个人处于失控的状态,但是那个时候了,她还是不想陆六知道她是一个脑子有病的女孩,如果这样他知道了,他就更嫌弃她了。这是一个什么心态呢,她可以不跟陆六在一起,但是绝对不允许陆六嫌弃她。因为被嫌弃的感觉很不好,她想,她也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啊,为什么陆六就那么看不上她呢?

果果浑噩的大脑唯一清醒了一会,那就是离开这个公寓,跟以前一样离开这里,然后等恢复正常了她再回来…

只是果果离家了那么多次,那一次她没有再回来,她连夜回了乘坐火车从爱丁堡回到了伦敦,然后在伦敦出了车祸。

有些事情,在一起是缘分,分开也是缘分,而睿睿这个就是缘分创造出来的意外,如果不是这个意外,陆六跟果果就真的结束了。

秦予乔其实没有什么不甘心,不甘心的是果果,那个全身心爱着陆六的女孩,那个每次情绪发作偷偷躲起来的女孩,那个脑子不清却活得恣意盎然的女孩,最后还是因为情字伤了心。

——

秦予乔坐在窗户边走了神,陆景曜伸出右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陆希睿看着好玩,也伸出自己的小手在妈妈的眼前挥了挥:“妈妈,吃汉堡包了。”

秦予乔看向陆希睿:“好。”

陆景曜抢了儿子的位子,坐在秦予乔的身边,然后殷勤地给秦予乔递番茄酱,抬头看见自己儿子吃得嘴角都是番茄,推推秦予乔的手肘说:“乔乔,你看,睿睿吃得跟一只小花猫一样。”然后陆景曜话音刚落,对视上秦予乔看他的眼神,那个冰冷啊。

陆景曜眨了眨眼,默默把剩下的番茄递给儿子:“吃吧。”

“谢谢爸爸。”陆希睿吃得很欢乐,其实陆希睿并不是一个特别爱吃炸鸡的小朋友,只是跟爸爸妈妈一块儿吃炸鸡的感觉太好了,感觉好地影响了他的胃口,现在他真是胃口大开啊。

秦予乔看着希睿吃得那么开心,嘴角也扯出了一个笑。她抬头瞥了穆鹿那个方向,穆鹿还在,不过快要离开了,然后穆鹿对面一

个金发碧眼男人过来帮她提包,穆鹿身后还跟着一个可爱的小朋友,同样也是一家三口的场景。

秦予乔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只是陆景曜发现了秦予乔的异常后立马变得敏感多疑,所以当他顺着秦予乔的目光看到穆鹿时,陆景曜还真是只能自认倒霉。

其实有些长在心上的刺,迟早都是要拔的,陆景曜这样想。只是陆景曜看了眼身边的女人,他忘记拔刺之前给她上点麻醉了。

老实话,如果没有秦予乔那一眼,陆景曜根本是看不到穆鹿的,其实那么多年,他都差点忘记穆鹿长什么样子了,除非人走到他跟前,他还能想起来他曾经跟那个女人是有过结婚的念头。

陆景曜假装自己根本没有看到穆鹿,而是专心地把所有的薯条沾好番茄酱搁在秦予乔跟前,陆希睿伸手去拿,陆景曜拍了下他的手:“自己动手,这是给你妈吃的。”

“乔乔,不爱吃啊。”陆景曜训完儿子,转过头无害地对秦予乔笑笑,“其实我也不喜欢吃这些玩意,等会我们两个再去吃别的,让希睿一个人吃这些就好了。”

陆希睿:“…”

秦予乔突然轻笑出声,脸色有点冷,一副看陆景曜能装多久的表情。陆景曜对上秦予乔的眼睛,诚恳问:“乔乔,我今天哪里表现不好了?”

秦予乔背靠椅子,抬抬下巴示意陆景曜往穆鹿的方向看去,陆景曜很听话,看了一会,眯了眯眼开口问秦予乔:“那个女人有点眼熟,乔乔你认识?”

“不认识。”秦予乔说,陆景曜又看了一眼,因为穆鹿已经朝他这边走过来了,带着孩子丈夫,陆景曜自知不能装下去了,说道,“哦,我想起来了,梅花鹿。”

陆景曜刚说完的时候,穆鹿已经笑着走到陆景曜跟前:“真是巧啊,景曜。”顿了下看了眼秦予乔和陆希睿,“果果。”

秦予乔抬头:“梅花…穆鹿。”秦予乔脱口而出的“梅花鹿”绝对是受到了陆景曜的刚才那句话的影响。这个没有下限的男人!

穆鹿笑得很大方和气,秦予乔瞅了眼陆景曜,陆景曜搂着她的腰站起来跟穆鹿的老公握手,然后跟这位外国友人介绍说:“这是我的妻子,这是我儿子。”

陆希睿在外人跟前绝对是一个注意形象的孩子,当陆景曜介绍到他的时候,连忙用纸巾擦了擦嘴巴和手,然后开口说:“叔叔阿姨好。”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穆鹿看向希睿,话却是对陆景曜说。

陆景曜笑:“孩子比较像乔乔。”

r>“呵呵…”穆鹿温煦地笑了下,然后对秦予乔说,“果果,我刚回国不久,如果有时间我们可以一块儿聚聚。”

“下次吧,乔乔最近挺忙的。”陆景曜替秦予乔回答,秦予乔放在陆景曜腰后的手狠狠掐了他一下,说,“下次吧。”

“哦,那再见吧,我们要回去了。”穆鹿说。

陆景曜点了下头,待穆鹿离去之后,陆景曜小心翼翼地对秦予乔说,“如果混血儿混得不好就混成猴子了。”

陆景曜这句话是讨秦予乔开心的,但是不仅没有效果,还不讨秦予乔的喜欢,他话音落下,秦予乔看他的眼神更是冰冷如同冰凌,然后陆景曜憋了憋嘴,转移视线问儿子:“还想吃什么?”

陆希睿摇头,然后托着下巴问秦予乔:“妈妈,为什么刚刚那个阿姨叫你果果,你也有外号吗?”

“什么外号,你这孩子会不会说话了,是昵称。”

陆希睿乐了:“果果妈妈…我们班也有个叫果果的女孩,她常常给我送贴纸,不过我不喜欢拿东西,是女孩子才玩的东西…”

秦予乔忍不住轻笑起来,拿了一张纸巾给儿子擦了擦嘴角又沾上的番茄酱,说,“睿睿,你是男孩子,可不能随便要女孩子的东西,知道吗?”

“我没有随便要。”

“…更不能正经要。”陆景曜插话。

陆希睿明白爸爸妈妈的话,点头说:“对,我是男孩子,是要送东西给女孩子对不对?”

秦予乔:“…”

陆景曜:“你自己赚钱了再说。”

陆希睿看向自己的爸爸:“我的压岁钱还在你那里。”

——

陆景曜真觉得秦予乔就是一条变色小龙,她那么爱变脸不去演变脸谱真是可惜了,可惜作为男人,永远要把吐槽的话埋在心里,不然他这辈子就甭想吃上荤了。

晚上睡觉,两个人依旧是一张床两条被子。

黑漆漆的室内,陆景曜侧头看看安静睡在自己半丈远的女人,开口说:“乔乔,关于穆鹿,我不希望你多想,我心里只有你你没有她,从来都是你。”

身边的女人依旧沉默得一声不吭,也不知道是真睡假睡,然后陆景曜“喂”了一声:“睡了没,乔乔?”然后过了半晌,秦予乔终于发出一声“哦”,然后…就没然后了。

陆景曜想了想继续说:“乔乔,你心里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秦予乔侧躺着睡,回答得很缓慢:“你说呢?”

“我

…不知道啊。”陆景曜说,“你有想法一定要跟我交流啊,我有哪些做得不好的地方,你跟我说…”

“好。”秦予乔回答。然后也然后了。

陆景曜根本不满意这次的沟通效果,把秦予乔翻过身:“这是夫妻之前交流应该有的态度吗?乔乔,你态度能不能给我放好一点!”

陆景曜话说得有点重,然后秦予乔猛地拿起一个枕头打陆景曜,边打边说:“好,那我说,陆景曜,你做人能不能那么虚伪!”

黑暗中陆景曜任由秦予乔打,但是也不忘给自己辩解:“我…怎么虚伪了?”

秦予乔慢慢冷静下来,过了会她放下枕头,半靠在床头冷冷看着陆景曜。

陆景曜说:“等会”,然后他转身打开了床头灯。顿时橘黄色的灯光柔和地罩在两人的上方,静静地流淌着光流。

“你难道不虚伪吗,陆六,你忘了你跟穆鹿的关系吗?如果我没有记错,如果果果没有生下睿睿,今天就没有希睿,也没有那个混血宝宝,而是你跟穆鹿的孩子。”

“我跟穆鹿的孩子…乔乔,我们不能那么想啊…”陆景曜琢磨了下脑子里的话说,“你不是跟我说要一起忘了以前的往事吗,你知道的,我当时太年轻了…乔乔,我真的很后悔,但是现在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们要一起走下去啊,如果你都不原谅我,我这辈子…真的没有盼头了。”

秦予乔斜睨了一眼陆景曜,这种男人多看一眼都是烦上加烦,所以她心烦意乱地关上灯:“睡觉。”

陆景曜并不想秦予乔继续逃避,开口说下去:“不行,你今晚非要给我表个态。”说完,将手放在秦予乔肩膀上,想要把她拉起来。

秦予乔又烦又火,过来会疲软地开口:“景曜,你知道的,我以前有精神疾病,我现在都分不清当年果果是不是我自己,我真的很烦,你能不能别吵我…”

陆景曜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秦予乔,过了一会说:“果果不是你吗?但是我爱上的明明的是一个人,不是两个人。”

“你总说果果不是你,怎么不是了?同样生气会跟我冷战,同样心善乐观乐于助人,同样遇上开心的事就爱说个不停,同样…同样不珍惜眼前人…”

秦予乔:“…我…”

“不说了,睡觉。”陆景曜关上灯盖上被子,过了会,他突然弓起脚:“哎呦哎…脚抽了。”

“哎哎哎,真抽了…”

“疼啊,不能动了,要命,这样疼下去要怎么办啊…”

然而秦予乔始终没有反应,所以陆景曜“哎呦”了一阵也就安静下来,只是他依旧睡不着,待秦予乔真的睡着之后,确定听到身边的女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陆景曜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

陆景曜真的睡不着,他对爱丁堡的往事不是没有记忆,只是他真的知道错了啊,不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么?

陆景曜来到书房继续办公,然后想到一件事,也不考虑自己那位助理是不是睡了,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

“王小姐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大结局,但是明天元宵更新不了,因为开学开会神马的事情一大堆,我争取后天让大家看到大结局~~

然后提早跟大家说声元宵节快乐~一辈子团团圆圆,祝愿每个姑娘们年轻的有一段美好的爱情,然后中年是有一个圆满的家庭,老年则是子孙承欢膝下…(扯远了,哈哈~)

然后说下元宵节赛诗的事~今天看到了有些童鞋的佳作~真的很不错~然后面前有几个同学不是在规定日期发的,现在能不能再发一下呢,因为如果不是在规定时间内,还有格式,需要在上方加一个元宵赛诗会,然后诗歌就会自动进入比赛页面,然后开始选比哈~

嗷嗷~来吧来吧~争光的时候到了~不怕没质量,就怕没数量啊~

具体比赛请看这里————

结局章

陆景曜跟助理打完电话的时候走到露台外面去看夜色,四月份的室外气温还有点冷意,群星满天的夜空,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星星多可爱,无声无息挂在上面,看着却像是调皮地在说话。

这些星星明亮,清澈、可爱…就像秦予乔的眼睛,但是看着那么亮,再瞧一眼,陆景曜瞧着却没有多少温度。

真是越想越悲凉,夜晚的不顺利,同样让男人也多愁善感起来。然后陆景曜一颗百年不裂缝的钻石心也变得湿润、松软、细腻、脆弱…当夜晚的冷风呼呼呼地灌入,胸口是凉飕飕的。

秦予乔在陆景曜从床上爬起来后醒了过来,然后起来走到外面就看到站在露台悲春伤秋的陆景曜。只是前一秒还沉着一张脸的男人,下一秒立马眉开眼笑地看向她:“乔乔,你也出来散心啊。”

散心,还真是一个好词,秦予乔面无表情折回房。

半夜,秦予乔感觉身后半张床往后深陷,过了会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腰上,然后慢慢收紧,随着力道加重,秦予乔突然紧张地自己就像一只煮熟的红虾,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陆景曜不说话,就这样默默地抱着他,两个人静地只有呼吸声,秦予乔突然想起果果的第一次,那时候她和陆六,也是这样抱到半夜,睡都没睡着,但是谁都没说话,但是对方稍微靠近点的呼吸声都可以让彼此立马心猿意马。

陆景曜慢慢移动自己的身子,最后整个人贴着秦予乔的身子后终于满意地开始睡觉,秦予乔被贴得很难受,稍微挣脱下,陆景曜低声开口:“乔乔,我不做什么,就抱抱。”

那晚陆六也说就抱抱,但是那晚之后,果果和陆六就进入了同居状态。

秦予乔转过身,陆景曜没有睡,一双眼睁得比谁都亮,然后秦予乔将自己的手放在陆景曜的身上。

她这个动作让陆景曜整个人骚动起来,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秦予乔说:“别说话了,睡觉吧。”

一夜静寂,第二天秦予乔起得比陆景曜还早,陆景曜很少睡过头,醒来后秦予乔已经在楼下给希睿检查书包,她的头发半挽着,低头检查书包的时候几缕细长的头发散落下来,添加了一份安静柔和。

陆景曜突然觉得一切都很值得,即使乔乔要对他发一辈子的脾气,他也觉得老天爷很厚待他,是岁月让他明白,两个人要在一起是有多难,也许走到一起的时候,一个任性地转身,就放走了爱情和幸福,然后再也遇上不上最初的美好

陆景曜换好衣服下楼还赶上跟老婆孩子一块儿吃早点。早饭结束后他跟乔乔一块儿送希睿上学,之后他和乔乔各自回公司,在车上的时候越好下午一块儿去医院看老爷子。

陆和烁快要出院了,但是距离出院的时间越近,他就越暴躁,导致每次秦予乔去看他都难免要被陆和烁的毒舌讽刺一两句。

但是秦予乔也不恼,该还击的还击,该笑纳就笑纳,有时候干脆不说话,然后难受的还是陆和烁,过不了多久主动问她:“刚刚我也没说什么吧,你不会那么小气受不了了吧?”

“爸爸,你不知道你刚刚说我每次买的水果都不好吃时,我有多伤心。”

“要伤心也是水果伤心,你伤哪门子心。”陆和烁脸色就稍微缓一点,跟陆景曜一样死要面子活受罪,“本来就不好吃,难道非要我恭维你的水果不成,我还不能说老实话了?”

“那爸爸要吃什么水果,我等会就去给你买。”然后秦予乔就笑着迎合陆和烁。她清楚了陆和烁的脾气,自然有些话该听就听,不该听就左耳进右耳出,但是她该做的事情一件也没有落下,即使看护就在边上,秦予乔也把几点钟量体温,什么时候该吃药,今天的药剂是多少等等这种问题都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当陆和烁出院的时候,陆和烁对秦予乔的态度连陆家敏都这样说:“以前爸爸最疼我,现在是乔乔了,如果妈妈还在,她自小偏心六弟,现在准也是最疼乔乔。”

秦予乔倒是没感觉陆和烁疼她,不过倒是亲近了不少,然后在陆和烁去世后面几天,一帮人在陆宅听律师和管家念陆和烁财产分配赠送的时候,陆和烁的确很厚待她和希睿。

陆和烁是在同年九月六号去世的,享年八十三岁。

有时候老人生病是一转眼的事情,六月,陆和烁又检查出了肝癌,是小细胞淋巴癌。

刚开始一家人都是瞒着陆和烁,陆和烁呢,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子女骗自己,再次住院后他的脾气倒是突然好起来了,有时候在医院可以对秦予乔讲一个下午他和希睿奶奶的事情。

“我和她以前真是冤家啊,整天吵来吵去,女人嘛要温柔,但是她就是一个坏脾气,心眼比我还多,但是这样吵吵闹闹过一辈子,我觉得我比很多男人都幸福,因为跟我吵吵闹闹的人是阿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