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坐起来, 倒春寒的日子里,后背一片冷汗。许瞳去推窗户,发现窗户已经被人封死。她转身去尝试推门。

门把手转动好几次, 门却纹丝不动。

她被人锁死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许瞳拿起在角落里充电的手机, 看着左上角的空白,脑袋里边有短暂的嗡嗡声闪过。

信号已经被屏蔽。

对方想要制造煤气中毒的假象,对于她而言还算有很大的逃生机会。但若那人想等待煤气积累到一定时间后, 启动某种点火装置。

那么她的机会就很小了。

许瞳不确定那人是否还在,冷静思考片刻后从柜子里拿出防身的武器。

趁着煤气还没有过量,许瞳靠近窗户, 但想起之前江源家里的经历, 转而对准门。

几声枪响之后,门把手被打断, 她抠开里边的那道锁后利落转身贴墙站立。

冷汗顺着滚落,她听见了江源的声音:“小眼睛?”

原来他也早就醒了。

室内一片黑, 没人敢在这种情况下开灯。江源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我的门打不开了, 什么情况?”

许瞳没法回答他的问题, 神经紧绷地握枪将一楼的房间快速清理,确定没人之后进了厨房。

煤气吱吱作响,厨房里的味道已经不那么好。她来到燃气灶面前, 在伸手扭转阀门的刹那又犹豫地收回。

对方花这么大的力气堵住了门和窗,难道就这么容易让她快速关掉燃气阀来寻求安全?

这不太可能。

许瞳屏息,电筒对准阀门仔细看,果真发现了一道细细的银丝。

银丝被深入里边,想必是跟打火的装置连在了一起。豆大的冷汗顺着鬓角滚落,她想,如果不是习惯性的谨慎,恐怕这会早已经被烧成了一团。

而天然气总阀也是,被人处理过,她确实对机械阀门方面不是很懂,许瞳决定上楼把江源带下来。

就在刚要转身的刹那,她猛地察觉到身后来了一阵风。

对方速度快得厉害,力道也十分大,许瞳侧头躲过之后,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后背和后脑勺疼得厉害。

电筒掉在了地上,几下明灭之后陷入了黑暗。室内一片死寂,除了动作带来的风声。

“恩…”

在意识到下一秒的动作后,她快速转身翻滚躲过,手里摸到什么就往那边砸什么,赢得一席喘息之机后转而踢向声音的方向。

正中对方的腰腹!

凭感觉,是个身形结实的男人。

许瞳撑地一跃而起,这是她的家,当黑暗来袭,厨房里的一切她比那人更清楚。

她滚上了案台抽出锋利的刀,这会刀比枪来的更安全。

刀锋横在眼前,寒芒照亮了她冷厉沉着的眼,对方扭动厨房的门把手准备撤退。

哪能给他机会!

许瞳掌心用力推动中间的那张桌子,尽头传来一声闷哼。她翻上去抬脚抵住对方的肩膀,利落卸掉了他手里的东西。

哐当一声,另一把刀落地的声音。

锐利的锋芒抵在了对方的喉头,许瞳压着声音:“你是谁?”

男人没有说话,却深呼吸后开始咳嗽。

煤气的味道越来越浓,再加上室内封闭,里边谁也不好受。但许瞳强迫自己淡定,强迫自己胜他一筹。

她把刀推过去,紧紧贴着对方的颈动脉:“说!”

“咳咳——你再不走,我们两个都会完蛋的。”

背心一寒,许瞳捏紧刀柄:“什么意思?”

“我十分钟后没出去,就、咳咳、就有人会往、往里边扔明火…”

十分钟?

他们打了几分钟?

许瞳猛地捏住他的喉咙:“谁做的?”

“我、不能说。”

“不能说?”

许瞳冷笑了下,单手拎过边上的围裙,反缠几次将对方双手束缚在身后,再一脚踢进厨房边的储物室里。

“那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呆到想起是谁为止。”

许瞳说完,被煤气呛得捂住口鼻,忽然觉得氧气越来越少。

那人在喊什么,但都是求助的无聊废话。许瞳把刀别在腰后,快速上楼破掉江源卧室的锁。

男人捂着口鼻:“好大一股煤气味!”

许瞳推了把他:“快走!”

“走…好,马上!啊,我的设备!”

见他出来又往里去,许瞳很凶地一把拎住他的衣领,近乎呵斥的一声:“走!”

江源从来没见过许瞳发狠,这会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只单手拎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就往楼下跑。

刚跑下去被困在储物室的人也逃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格斗技能不怎么强的江源忙抬起笔记本电脑挡在胸前,奈何那个人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往大门方向冲。

两个就一起冲。

结果到那里,脸都黑了。

许瞳:“怎么了?”

那人声音发抖:“门被堵死了。”

“撞窗!”

“不行啊,窗外有他们的人盯着!”

管不了那么多了!

许瞳一推把那人推到窗户上抵着,单脚压着那人的后背,让江源用凳子集中砸角落的某个点。

一下,两下,裂纹越来越大。

“求求你,别,让我下来!”

见裂纹出现蜘蛛网式,江源再一用力,出现了大腿大小的一个洞。

可还是不够。

味道越来越浓,那洞里出来的冷风如同救赎的光。那人见了飞快地撞开他们,如同困兽一般抬脚去踢。

许瞳没来得及拦住,锐利的玻璃片划破男人腿,划得很深,大股大股的血涌了出来。

“废物。”

她火大地低咒,把男人拉到一边,站在墙壁挡住自己的位置举起椅子继续用力砸。

终于,洞口扩大。

“差不多——”

“了”字尚未出口,许瞳感觉一股灼热从手掌边的位置擦过。

——

程野不眠不休地跑了很多地方,哪怕是凌晨2点多,审讯不会因为时间晚而停止。

不过打探到的好消息是,因为霍廷琛这些年的表现和人品都摆在那,这件事应该不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不过对于他的父亲,就另当别论了。

“野哥,这要求确实有麻烦,不过是你来我放心。你等等,我和里边沟通一下,这也得他愿意才可以。”

程野点点头,拍拍小伙子的肩膀:“上次看你还是小毛头子,没想到几年时间混的还不错。”

赵康向来严肃的脸上浮现一抹苦笑:“别挖苦我了,调这里之后差不多没朋友,谁见了我都怕…里边说可以,那你先进去?”

“行。”

程野有十分钟的时间和霍廷琛交流,出于私人关系,赵康关闭了一切监控,整个房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雪白的室内亮着一盏很刺眼的灯,霍廷琛除了些许疲惫,其余的状态都很不错。

“是你。”

程野拉开椅子坐下:“没错。”

“你来做什么?”

“受人之托。”

霍廷琛沉默了,隔了会开口:“视频里的记录是真的?”

他说的视频,正是许瞳在家里找到的那一份。

程野:“是。”

放在桌上的双手用力紧握,霍廷琛喉头动了一下,声音发涩:“我欠她的。”

“你不欠她任何情谊,那些纠葛都是上一辈的事,于许瞳而言,你是她的好队长,兄长,甚至是导师。”

霍廷琛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只是往那儿随意一坐,就能散发出不一样的气场。

霍廷琛笑了下:“你今天出现在这里,就想跟我说这个?”

“也是,也不是。”

程野扯了下领口:“许瞳总觉得欠了你什么,让我想办法让你快点出去。当然,我来这里还有别的目的。”

霍廷琛垂眼:“什么目的?”

男人探身,沉眉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确定?”

“确定。”

霍廷琛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抬手晃晃手里的铐子:“只不过我现在要做这个,有点麻烦。”

“不麻烦,明天你会有一个保外就医的机会,到时候对霍队的身手…”程野站了起来,右手在额上划出个利落的告别收拾:“拭目以待。”

等人走后,霍廷琛仰头看向刺眼的白炽灯,慢慢吐了一口气,情绪复杂地闭上眼睛。

他从没想过自己和许瞳之间,原来隔了那么深的一道鸿沟。

深到黑暗将那里一点点吞噬,没有任何代表希望的光存在。而黑暗深渊的最深处,是他深藏在心底十几年的感情。

从第一眼开始。

从她梳着黑长的头发,乖巧在窗边弹钢琴的那一刻开始。

那时候他也才14岁,每天最舒心的事,就是在傍晚推开书房的那扇窗,看着对面的漂亮女孩认认真真地对着曲谱弹奏。

哆瑞米发嗦,嗦发米瑞哆。

夕阳在她柔软的睫毛上跳舞,音乐在空气中跳舞,而她细长的手指和不自觉随着节拍点着的小下巴,在他的心间跳舞。

每个人都有人生的一段黑暗期,他承认自己的黑暗就是没有童年。父母望子成龙的心意迫切,他在学习之外又有很多学习。没有朋友,没有玩伴,没有童话,没有童年。

所以许瞳的琴声成了他孤独时候唯一的慰藉,甚至上了瘾。以至于在她被领到自己家之后,他内心甚至有一种难以压抑的狂喜。

可是到了他家,她却不快乐。

霍廷琛抬仰头,慢慢捂住了眼。

--

程野在开车回去的路上差点撞上一只流浪狗,猛打方向错开自后,引发一阵心悸。

他加快车速,拨通许瞳的号码。

关机。

尝试江源的,同样关机。

不好的念头刚起,他就听见了划破夜色的尖锐警报声。

火警的声音。

没隔几分钟,陌生的号码打入,距离自家还有两条街的他的心越来越沉。

“野哥——!”

江源的声音在电话接通的瞬间喊了出来,程野的手瞬间握紧了方向盘。

“他们带走了小眼睛!!”

吱呀。

刹车声刺耳,两道焦黑的印记留在了路面。

许瞳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为最近的更新。

确实太忙了,因为不是全职,两头没办法兼顾到。好在这一波已经忙过了,咱一鼓作气到完结吧!

第68章 只有他知道(10)

警报声划破夜空, 熊熊燃烧的火焰直接窜到了楼上。消防队的高压水枪对准每个窗户喷去, 楼上的人惊魂未定地被救了下来。

火场附近聚集了一些人,大半夜围观的不少。

但伴随一阵尖锐的吱呀声, 外围的几个人吓的尖叫起来。一辆黑色的车仿佛失控般从正道开上了人行路上,几乎挨着他们的衣袖急刹而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