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海桐板起脸,有种无力感,对于这样的误会,她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的,只能一脸拒绝的直白的坐在椅子上,抬头,很认真的看着两个女生:

“我不想和你们说话了,走开好吗?”

两个女生似乎不尽兴,刚要说什么,就听见身后的上方,传来一声低沉的男音。

“让一让。”他的声音很熟悉,很沉稳,很低沉,却丝毫不沙哑,清澈至极。

顾海桐的视线随着两个女孩子的转身看过去,只见顾耀岩只穿了一条黑色泳裤站在岸上,两只手搭在精壮的腰间,微微的喘着气。

他刚从水里出来,向后拨了拨湿漉漉的头发,雕刻一般的下颌正有一滴水珠落下,落在宽而平直的锁骨上,顺着胸肌滑落到腹部,最后与黑色的泳裤融为一体。

两个女生愣怔的看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手拉着手向后退了一步,给他让路,随即投来探寻的目光。

罗京从不缺帅哥俊男,但顾耀岩站在搓搓的男教师队伍中,永远是一道最靓丽的风景线,罗京贴吧近期的一个置顶帖子中,就有这样一帖:“罗京女生票选,十大最想睡的男神排行榜。”

这类帖子往往最吸引人眼球,帖子中排名top.1的就是顾耀岩。

发帖人总结了一下女生们的留言,发表了上榜理由,原文这样写道:

顾老师之所以打败赵梓峰和卓蔚凡两大鲜肉校草位居第一的原因有很多,本人根据吧内妹子们的踊跃留言,筛选出几个上榜理由,仅供参考,禁止舔屏,禁止人身攻击:

小小小太阳妹子说:想要领略顾老师的性感,必须去体育馆,他很爱运动,羽毛球乒乓球排球篮球游泳,尤其是游泳,臀翘腹肌深,感觉披着毛巾在泳池便走过的样子像是在走t台。严重怀疑顾老师的生活除了上课就是运动,一定没有时间泡妞或者打飞机吧?就爱这种健康向上的干净男人,投一票。

花颜妹子说:楼上真相,我平时也很爱去体育馆运动的,有一次看到顾老师在打羽毛球,他把羽毛球扔到半空的时候忽然勾起唇角向周老师一笑,然后手臂一扬去发球,周老师接住球后也对他笑来着,但是帅哥的笑容叫倾城,丑男的笑容只能叫傻。

就是就是爱你说:有一次顾老师拿着米分笔,抬手在黑板上写字,那天阳光很好,他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衬衫,袖口随着上举的动作褪到手肘,露出一截小臂,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真挺帅的。

罗京小喇叭说:有一次在男厕所门口看到他在抽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谁,恰好上课铃响,他就把抽了半截的烟往垃圾桶里一扔,往教室去了,谁说男人平均每天性幻想34次?那一瞬间作为女生的我,就很想睡他。

斗罗大陆jkr说:直男,但我很想投一票怎么破?

罗京学生的八卦能力和总结能力不是一般的强,也正因为顾耀岩是个话题人物,所以看似普普通通的顾海桐,才会被莫名其妙的人嫉妒和排挤。

两个女生全都斜着眼睛看着顾耀岩,顾海桐一看他正朝自己走来,立刻紧张得手足无措,这个时候,她绝对应该要装作和他不熟才对。

顾海桐紧张的低下头,不知是谁在座位上放了一瓶矿泉水,她拿起来拧开,假装喝水来拒绝与他交流,像是根本没看见顾耀岩一样。

没想到他走上来两步,把她手上的水一夺,拿在自己手里,站在她的椅子前,蹙着眉头俯视着她:“这是我的。”

“啊?”顾海桐尴尬的搓了搓手,赔着笑:“哦哦,好吧,你喝你喝。哦对了,这个休闲椅也是你的位置吧,真是不好意思。”

顾海桐赶紧站起来,客客气气的看着他,示意顾耀岩坐下休息。

顾耀岩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很听话的坐下了,也没说什么,拧开瓶盖饮了一口水。

两个女生见两人之间的互动竟是这样客气,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着:

女生a:“他俩也没像传说中的那么亲密吧,好像顾海桐还挺怕他的样子。”

女生b说:“你难道没看见?刚刚那瓶水顾海桐喝过的,顾老师拿起来就喝了,一点都不嫌弃。这说明什么?”

顾海桐自然不想像现在这样,穿着泳装,和顾耀岩站在一起,被人指指点点的议论,于是也不打声招呼,直接转身,小心翼翼的往班级的队伍里走,那两个女生没戏看了,也只能互挽着手臂,跟在她身后回去。

没走两步,身后又传来了顾耀岩的声音。

“女生游泳课有补考,身体不方便的话,记得和老师说。”

顾海桐和那两个女生全都停在了原地。

两个女生诧异的回过头去,只见顾耀岩已经站起来,转身走向了更衣室,让人不禁怀疑,刚才的那句话,根本就不是他说的。

而回过头去看顾海桐,却发现她也早已经一溜烟似地跑了。

第49章

【“赵梓峰,你这样的人,就算有一天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喜欢你一、分、一、毫!”】

正午,盛夏的烈日大大的在头顶炙烤着,学校里正修建二食堂,工地的作业声叫人烦躁。

顾海桐正在体育馆的草地上,跟着校园剧组拍戏,拿着剧本挡在头顶,抬头看一眼,刺眼的光变成巨大的白洞,叫人瞳孔收缩,眩晕。

例假的第一天,身体极其不舒服,可能和那天下水游泳着凉有关。她带着鸭舌帽,轻轻的揉着坠痛难忍的小腹,就这么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头脑便浑浊了起来,一股强烈的恶心和眩晕感侵袭而来,腿一软,整个身体便向后仰了过去。

一双有力的手接住了他,顾海桐闻到了一股男士香水的味道,迷迷糊糊的回头一看,额头恰好撞在了那人的下颌上。

“吓死我了。”原来即使扶住她的是赵梓峰,他也戴着一顶鸭舌帽,压得很低,黑色polo衫,黑色长裤,看起来像个杀手,正担心的蹙着眉头看着她。

顾海桐赶紧打起精神站稳,轻轻的推开他,憔悴的说:“我只是有点中暑而已,你怎么来了?”

赵梓峰看着她有点婴儿肥的白皙脸蛋,那鼻尖上浮着一层薄汗,两腮因燥热而变得潮红,他笑了,伸手暧昧的点了点她的鼻尖,道:“我是溜出来的,想看看你。”

他暧昧的语气和小孩子一般的理直气壮,让顾海桐心头涌起一股巨大的无奈,她深吸一口气,瞪了他一眼,离开人群往体育场外面走,冷冷的说:

“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我要说多少遍你才明白呢?”

赵梓峰赶紧迈开长腿跟上她:“我知道,可我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你,我控制不住。”

直白,执拗,永远是赵梓峰的代名词。

顾海桐停住脚步,仰头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屑,她发现,一向没什么出息的自己,偏偏对待赵梓峰的时候,总是刻薄的:“真是情圣啊,可我怎么一点都不感动呢?赵梓峰,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给我带来很多困扰?你既然这么重感情,那不如干脆去承担你应该承担的责任,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我们除了那孩子,能不能聊点别的?”

“那你要我跟你这种绝情的人谈情说爱?”顾海桐不屑的说。

赵梓峰定定的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的动摇:“你说我绝情也好,但那个孩子我永远都不会承认的。她是我的错误,我的麻烦。”

麻烦…

在他心里,那样一个鲜活可爱的生命,只能用麻烦两字来定义?

一世为人,凭什么小肉球就得不到父母的爱?要将她丢来丢去,这未免太不公平,太不公平。

顾海桐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嘴角不禁抽搐着冷笑,着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又侵袭而来,她忽然想到多年前,也曾有一个男人对自己的母亲讲过类似的话。

那时天很黑,她趴在墙头上,露出一双探究的眼睛,看着胡同里她的母亲拉着那个黑影的手臂,摇了摇,听不清说什么,而那个男人的声音稍稍浑厚些,顾海桐听得真真切切。

“不,我绝对不能承认她,太麻烦,太麻烦了!”

顾海桐笑了,笑得心寒,她缓缓地对上赵梓峰的眼睛,严肃的挑了挑眉:“赵梓峰,你这样的人,就算有一天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喜欢你一、分、一、毫!”

赵梓峰眯起眼,想要去拉她的手,却终究是被她脸上极端的表情吓了一跳,没敢动作。

“那我走了...”他落寞的垂下眼帘,双手插着口袋,缓缓地转过身去,回了回头,看了她一眼。

顾海桐自然没有留他,要走就走,少来气她最好。

赵梓峰一走,顾海桐就独自跑到童装店去逛,越逛心里越烦,干脆一反平常的节俭作风,买了一大堆衣服,左手拎着两个纸袋,右手拎着两个,都是品牌女童装,拎着沉甸甸的衣服,想象着小肉球穿上的样子,顾海桐糟糕的心情才得以缓解。

回到寝室天已经黑了,王娉婷正抱着小肉球看奢侈品杂志,小肉球趟着口水,黑溜溜的眼睛盯着杂志看,小手搭在王娉婷的手上,示意她翻页。

“哎呦呦,我们家肉球不喜欢这款手表呀?”王娉婷温柔的问。

小肉球点点头,用脑袋在王娉婷的脸颊上蹭了蹭。

尽管小肉球的身世可怜,但丝毫不影响她长肉,和同龄的小女孩比起来,小肉球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胖子,手臂像是米其林轮胎的吉祥物一样一段一段的,脸上也是肉乎乎的,蹭了王娉婷一脸的口水。

“好好好,咱们不看这个。”王娉婷也不嫌弃,一边哄着她一边看看顾海桐,见她脸色不太好,便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一下子买了这么多小孩子的衣服?咱们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呀?”

顾海桐没回答,放下手里的纸袋说道:“他们俩呢?”

“程贞贞去试镜了,霍燕还没回来,对了霍燕这个家伙最近是不是处对象了,怎么总是早出晚归的?”

“我不知道啊,她也没和我说。”

两人正说着话,顾海桐的电话便响了起来,程贞贞很少给顾海桐打电话的,没想到一接起来,她便听到了程贞贞急促的呼吸声。

“海桐!你让王娉婷在家看孩子,你来一趟人民医院!”

“怎么啦?”

“出事了!霍燕出事了!”

顾海桐心急如焚的赶到人民医院的时候,还不清楚到底除了什么事,程贞贞在电话里没有说,只说是霍燕出了事。霍燕和她是最亲近的,感情也最深,顾海桐吓坏了,走进医院的时候,腿还在发抖。

因为如果情况不是很严重,程贞贞绝不会用那样的语气。

顾海桐在极度不安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总是顾耀岩,她给顾耀岩发了一条短信,叫他来医院帮忙。

到了急诊大厅,正赶上有大型车祸,伤的残的死的全部用推车推着,那铁床的滑轮让顾海桐头皮发麻。

不会是车祸吧?她在一个个被塑料帘子围成的临时病房里寻找着霍燕,慌乱之中,只听到有人在叫她,顾海桐一抬头,就看见程贞贞站在远处的一个床位上,朝自己招手。

顾海桐跑过去,冲到病床前,用力的拉开帘子,程贞贞却攥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摇摇头。

顾海桐停住了动作,将帘子合上,轻轻的打开一个小口,钻了进去。

她刚一进去,就被自己眼前的景象吓傻了,一股巨大的恐惧和心疼涌上心头,顾海桐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慢慢的溢了出来!

顾海桐冲到床边抓起霍燕的手,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霍燕见来人是她,艰难的动了动头部,干涸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发不出声音的哑者。

“你…”顾海桐的五官因为哭泣而扭曲,沙哑的啜泣着,恐惧道:“这是怎么了呀…燕子…”

霍燕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全都是土,肩膀,手臂,大腿,没有一处不泛青紫,头发是湿的,带着刺鼻的呕吐味和酒味,而她的低腰牛仔裙下,有几缕干涸的血渍,已经成了暗红色。

“救我…海桐…”霍燕艰难的吐出这样几个字,让顾海桐瞬间打了个冷颤,泪水夺眶而出。

“我会救你的!燕子我在这呢啊,不怕不怕,我和程贞贞都在这里,我们都在!”顾海桐钻进她的手,不停地摇晃着,让意识不清的她知道自己就在她身边。

这时,程贞贞拉开帘子叫她:“海桐,你不是有霍燕她妈妈的电话吗?警察现在正在联系受害者家属,你出来一下。”

顾海桐送开霍燕的手,擦了擦眼泪,出来,便看见两个警察,还有脸上挂着伤的海辰。

顾耀岩匆匆赶到医院,进了急诊大厅,张望一圈,看到顾海桐正哭着站在警察面前,他的脸色一沉,深邃的眼眸更加冷静几分,快步走过来。

“您好,我是霍燕的老师。”顾耀岩对警察说。

到了警察局,其中一个当班的警察是顾耀岩的朋友,叫许照,顾耀岩来之前提前给他打了电话,许照很客气的给顾海桐倒了一杯水喝,远远看着那边的警察给海辰录口供,坐在两人面前,说:“他一定是受到了严重的心理打击,现在并不怎么配合我们。”

顾海桐转头望去,海辰的情绪很不好,始终用手抱着头,沉默不语。

海辰虽然平时不怎么说话,但总是笑呵呵的,脾气很好,而现在,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顾海桐和顾耀岩坐在一起,顾耀岩时而握着她的手,时而拍着她的肩膀,许照看在眼里,挑挑眉,问:“哥,这位受害人朋友不会是你的…”

“我女朋友。”顾耀岩淡淡的说。

“嫂子好。”许照很会说话,伸出手来想和她握手,没想到顾海桐却红肿着眼睛怯生生的看着他,一动不动。

顾耀岩揽住她的肩,在她肩头轻轻抚了抚,对许照说:“她吓坏了,平时很有礼貌的。”

许照收回手,无所谓的笑笑:“没关系,嫂子一看就小,能理解,其实这种事,对于女孩子来说,的确很可怕。”

第50章

【“真的啊,我发誓。”顾海桐竖起两根指头做起誓状:“我爱顾耀岩,只爱顾耀岩,不是最爱,是只爱。”】

顾海桐还想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顾耀岩却将她的手握在了手里,攥紧,硬生生的打算了她想问出的话。

有些事,还是在冷静的时候知道比较好。

她的眼睛已经哭红了,惊魂未定的望着他,顾耀岩没有看她,只是对许照交代了几句,三个人便动身回医院陪霍燕了,临走之前,顾海桐走到海辰身边去,将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海辰始终保持着抱头的姿势,被她这样一个安慰下的动作唤醒了神智,缓缓地抬起头来,顾海桐的身形一僵,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海辰如清澈湖水般的眼眸浑浊不堪,早已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血丝。

...

回医院的路上,顾耀岩和顾海桐坐在许照的车子后面,谁也没有说话,顾海桐趴在车窗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至今还希望突发来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你今天下午是不是还在新体育场拍戏?”顾耀岩打破了沉默,问道。

顾海桐回过头来,看着他,点点头:“嗯,你怎么知道?”

“我路过那里,看到你和赵梓峰在一起。”

他说这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表情,而顾海桐却发现,他平直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像是在压抑着某种表情。

车厢里安静极了,许照探寻的目光从倒后镜里投过来,瞄了一眼,很快便识相的收回目光,认真开车。

他不高兴的时候,气场很强,很压抑,海桐轻轻的伸过手去,抓住了他的大手,解释道:“你别乱想…”

顾耀岩微微笑了一下,笑得很勉强,很僵硬,然后握住她的手,搭在她的脑袋上,避开这个话题说:“新体育场和老操场挨着,我真的无法想象,如果出事的是你,我会怎么办。”

他说这话的时候,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后怕,不安,仿佛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顾海桐疲倦的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心事太重,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霍燕躺在床上的样子,那么狼狈,那么惨烈,像是个被撕坏的娃娃,她平日那样活泼闯实,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攥住她的手求救,该会是经历了怎样一段可怕的遭遇。

程贞贞还在病床边守着,衣服也没换,高跟鞋夜店装在医院里显得格外乍眼,见到顾海桐他们回来,赶紧晃晃头,驱赶走困意,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程贞贞昨晚在夜店玩了通宵,没睡上一分钟,眼下体力透支,有点打晃,刑警许照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肘,将她的身子扶正。

程贞贞觉得有点丢人,骂了句“操”,随即换上一副笑脸,对许照说了声“谢谢”。

这样一面暴力一面温柔的转变,许照一愣,看着眼前的女孩时多了几分审视。

“顾老师也来了?刚才没看见您。”程贞贞礼貌的说。

“嗯,医生检查过了吗?”顾耀岩把手插进西裤口袋里,笔直的立在顾海桐身边。

程贞贞瞄了一眼哭成兔子眼的顾海桐,看向顾耀岩:“检查过了。”

顾海桐紧张的抓住她的雪纺袖子:“医生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