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莲臣“嘶”了一声,伸手在我额头重重的敲了一下,冷声道:“真不巧,朕一时失手。”

我捂着额头悲哀的想,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贺莲臣抱着我走了几分钟后在一个湖泊便停了下来,低沉的道:“到了。”

而我的注意力早就被面前的景色吸引住,夏日当中,烈阳艳照,细腻阳光在清澈的水面折射出七彩光泽,如同美轮美奂的水晶,霎时迷乱了我的眼睛。更别说那湖水清可见底,悠闲游动或者欢畅速游的金色鱼儿,大小不一的圆润石子,通通毫无遮掩的映入视线。

“美吗?”

我情不自禁的点头,美,实在是美。

贺莲臣低笑了一声,松手放开了我,“果然,女子都爱这般景色。”

我蹲在湖边捧了几把湖水,接着撩起袖子伸手捡了颗石子把玩,挑衅的道:“我们来打水漂比赛可好,谁输了就回答对方一个问题,不得说假话。”

贺莲臣走至我身侧,微眯了金眸,道:“你输一次,朕要问两个问题。”

我抽了抽嘴角,“好。”

贺莲臣捡了颗石子抛了几下,突然对我诡异一笑,“朕忘了告诉你,朕玩这个从来没有一次少于七环。”

我闻言立刻挥挥手,假笑道:“其实打水漂有什么好玩的,我们还是玩别的吧。”

贺莲臣俊脸笑的和蔼可亲,语气却是危险迫人,“你想反悔?”

“怎么可能。”我勉强挂着笑容,“乐意之极,乐意之极,那……你先来?”

贺莲臣自信一笑,“好。”他掂了掂石子便弯着身子扔了出去,石子在水面上擦面而过,激起一个个小水波,细碎的水珠映着阳光更显晶莹。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石子,一个,两个,三个……十二环,贺莲臣这厮打了十二环。我悲痛的捂着眼睛道:“皇上好本事。”

贺莲臣睨着我道:“接下来该你了。”

“是。”我一脸悲伤的应道,弯身扔完石头后便不抱多大期望的看着水面。片刻之后我讶异的张大了眼睛,用手抵了抵贺莲臣道:“十三个,贺莲臣,我没看错吧,十三个!”

贺莲臣脸色微僵,“是,你没看错。”

我拍拍胸口侥幸的大叫,“侥幸!”我侧目看他,“那我问第一个问题了。”

贺莲臣双手负在身后,“问吧。”

我不客气的问道:“你刚才说的女人,是指你小时候说的那个宓儿也就是现在的宓妃?”

贺莲臣眼神顿了顿,继而点头,“是。”

“那么……”

“你已经问完了。”贺莲臣打断我的话,又捡了颗石子瞄准了水面,“再来。”

我暗暗笑了声,“好。”

几秒钟之后我捂着嘴讶异的大叫,“天啊,这次不会是我的错觉吧,你十三我十四?”

贺莲臣定定的看着水面,“不是错觉。”

“那我可以再问一个了。”我用手扇了扇风,“你……”

“再来一局,待会一起算。”他皱起浓眉。

“好。”

接下来几次,他十一时我十二,他十个时我十一,他十五时我十六……

贺莲臣整张脸开始发青问道:“安柯蓝,这是怎么回事?”

我摊手,“大概是今天运气好,平日里我都不超过五个的。”

贺莲臣闻言脸上由青转黑,“你……”

“愿赌服输。”我安慰的拍拍他肩膀,“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不服输的人。”

贺莲臣的眼角抽了抽,“你要问什么?”

我淡淡一笑,半敛着眼睑低声问道:“我要问你……既是‘君’,你的名字里为何又要带着‘臣’?”

我如愿的看到贺莲臣的眼神立刻变得冰冷,那种寒意在炎热的夏日里丝毫不被暖化,反而变得更加突兀。他阴冷的看着我许久,看的我似乎觉得自己身处冬天而不是夏日的时候突然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你确定你要听?”

我忍不住哆嗦了下,“那我还是……”不要听好了。

“你要听。”他附在我耳边笃定的说道:“你要听,那我就告诉你。”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惹祸上身了,可贺莲臣此刻似笑非笑的神情却是在警告我,我不听也得听。罢了罢了,我知道的秘密那么多,少了这个不少,但多了这个也不会多。于是我一屁股坐到了草地上笑道:“洗耳恭听。”

贺莲臣也跟着我坐下,顺手摘了我的帽子拆了发髻任由长发散落,他撩起我的发丝漫不经心的把玩,带些事不关己的嘲讽道:“普天之下估计只有你敢问这个问题。”他抓着我头发的力道微微加重, “自古‘君’与‘臣’身份不得逾越,我父皇替我取了这个名字也就是意味着他只要我是个‘臣’,而不是‘君’。”

我注意到他自称的是“我”而不是“朕”,此刻的他就如同我当年遇见的那个少年,只是单纯的诉说自己的愤怒与不平。

他眼中浮上轻蔑,“我出生那日天赋异象,国师匆忙进宫说有战星坠落,而我便是那战星附身之人,日后定当是天下霸主。只是我命格太硬,身边亲眷必定会被我克死,而亲眷亡尽那日就是霸主之时。父皇听后立刻将准备将我掐死,亏的我母后拼死相救才保下我一命,只是父皇却替我赐了这个名,而且在当日就毒瞎了我的眼睛。”

他拉住我的手抚上他的眼睛,笑容讥讽至极,“看到没,金眸战星,必当克父克母克兄妹,直至称霸天下。”

我微微颤了下睫毛,云战的皇子和公主一直不断事故或者夭折,原先的储君二皇子前几日在牢中自尽,现在仅剩的只有贺莲臣和贺星彦……

他眸子里的金色更盛,耀眼让我有些失神,“幼时不懂,只觉着父皇怎么对我这般冷淡,可幸好有母后和宓儿一直陪着我,只是齐云山那年发生了太多事,宓儿被指给了二皇弟,母后突然暴毙过世,外公对我坦白一切……原来父皇这般害怕,怕母后死了之后便轮到他,于是三番两次的派人来杀我,若不是外公一直护着我我此刻早成了一堆黄土。”

他斜勾起唇角,眼中满是恨意,“‘臣’又如何,他让我成臣我偏成君,他怕死我便让他死。”他握住我的双肩低头看我,斩钉截铁的道:“这天下,注定是我的。”

我突然笑出声,“贺莲臣,照你这样的说法你只要做一件事情就可以顺利夺得这个天下。”我淡淡的看着他道:“你只要亲手杀了贺星彦,那么一切就都会顺利。”

贺莲臣的神情在一瞬间僵住,眼中闪过许多复杂的情绪,最终化成浓烈的笑意,他在我额间落下一吻,继而笃定的对我道:“我会得到这个天下,也会保住我唯一的弟弟和我爱的人。人,终可逆天。”

“如果不可逆呢?”我问。

他伸手在我头上胡乱的揉了一把,“只要得到了宝图,那么便没有什么不可逆。”

我的心脏猛的一跳,宝图……我浅勾起了唇角,起身道:“贺莲臣,我只希望你得到想要的东西时不要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人总是惯性的去犯一些错误,比如在失去后才落寂的发现已无人可以守护和相伴,在空着掌心后才意识到自己剩下的只有永无止尽的贪婪和自私。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没有。

“宝贝啊宝贝。”贺莲臣从身后抱住了我,清爽的味道弥漫了我的鼻间,他低笑着问:“阿蓝,我将自己的秘密都告诉了你,你可知代价是什么?”他不等我回答便暧昧的咬了咬我的耳垂,话里满是霸道,“我不会放你走,你会是我的。”

我有些失神,也有人对我说过我注定是他的。可是说话的那人现在又在哪里?我猛的给了身后那人一手肘,笑道:“皇上,咱们回去吧。”

贺莲臣闷哼了一声,接着不客气的将我扛在了肩上,“也是,走吧。”

我脑子极度充血的想着他果然是个心眼很小的男人,妈的,连这样都要报复回来,贺莲臣你个贺小眼!

当我和贺莲臣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众人的眼神里纷纷充满了暧昧和了然,对着我的视线里更是数不清的鄙夷和不屑。我后来分析后得出了两大因素,一是因为贺莲臣很亲密的将我抱在怀□ 乘一骑,二是因为在无端消失了一个时辰后我头发凌乱身体虚弱的回来,结合贺莲臣前段时间对我的宠溺,众人都默契的将我归成了他的男宠。

然后“轰”的一声,自此宫中一片沸腾,原来皇上不上妃子宫里是因为他不爱佳丽而爱俊草!

其实产生这样的误会就算了,更可恶的是贺莲臣这混蛋居然变本加厉的在人前对我动手动脚。比如摸摸我的脸啦,碰碰我的手啊,偶尔楼搂我的腰啊,自此人们的视线更加色彩斑斓和多变,更甚至有妃子上我跟前借机要给我几个巴掌。可不巧的是那人被贺莲臣刚好撞破且关进了冷宫,接着就是宫中一片震惊——原来这篮公公是皇上的宝贝,谁也动不得一根汗毛!

我无语哽咽,谁人知我的苦衷,这厮对我这般宠溺另一个程度上也在整我,看我如何应对别人暗地里的报复,看我如何打退他那些缠人的妃子,我容易么我!

某天一位意外的人找到了我,说了一番也让我意外的话,然后,故事发生了变化。

某个人——也就是宓妃淡笑的站定我身前,语调轻柔里带着轻蔑,一字一顿的道:“你以为他是真心宠你爱你?莲的心里只会有我,而不是你,一个敌国被冷落的公主,一个什么也不能为他带来的人。”

五十章

我承认宓妃这番突如其来的话让我感觉有些诧异,继而便是满腔的笑意和趣味。原本毫无波澜的生活终于掀起了该有的波浪,皇宫这个地方没有事平之处,此话果然当真。

我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露出心虚的表情,只是弯起红唇笑的愈加甜美,“娘娘此话何解?”

宓妃不似刚才那般尖锐和冷然,入耳的嗓音如糯米那般软侬诱人,“明人不说暗话,我既然能站到你面前说这一番话便代表我对着一切都有把握。既然这样,公主又何必藏着掩着?”

我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娘娘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就肯定皇上对我不是真心宠爱,怎么就肯定他对我只是虚情假意?”我故作娇羞的道:“皇上他说他是真心对我的。”

宓妃掩嘴轻笑出声,面容精致,姿态优雅,“妹妹果然还只是个孩子,男子的话岂可全信,更何况那人还是个一国之君。”她半敛着水眸柔声道:“你啊,怎么会是莲的对手。莲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连你这般可爱的小丫头都要戏弄。”

我听的愈发有趣,疑惑问道:“娘娘,你很了解皇上?”

“莲啊……”她眼神如水,情意缓缓流转其中,“这世上还有谁比我更了解他?”

我咬咬下唇,忐忑的道:“娘娘的意思是……”

她素手抚上我的脸,以一种温和的语调道:“我与他自小便是青梅竹马,也是自小便许诺以后共伴一生……”她突的轻撅细眉,“只是后来出了些意外,使得我和他产生了点误会……”

我呆呆的看着她,“啊?”

“傻妹妹,情人之间容不得一粒沙,自然是容易产生误会,可这误会终有解开的一天啊……”她纤细的手指有些冰冷,脸上却是笑意融融,“他总爱找些人来气我,可那些姑娘家着实无辜。莲啊莲,这是何必呢。”

我暗暗发笑,傻妹妹?我看你是真把我当成了个傻子才是,当我这十五年白混的不成。我闻言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最后喏喏的道:“可是……”

“恩,可是什么?”

“可是……”我慢吞吞的对着她道:“皇上从未和我说起过娘娘你啊。”

宓妃的脸一瞬间有些变色,接着幽暗了眸子忧伤的道:“自然是不可能提起,莲恐怕还在生我的气吧。妹妹是云弥的公主自然是不知我和莲的往事……”她幽幽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都过去了。”

我似乎也感染了她的忧伤,低了语调道:“原来,原来是这样……”

“傻妹妹。”她拉起我的手,“我知道是莲不好,不该将你从云弥掳到这里……可莲也只是被你那表哥给气的,又听闻你那表哥最宠爱的是你,所以才将你掳了过来……妹妹可千万不要责怪于他。”

啧啧,明里暗里指的不就是贺莲臣是为了报复她和宇文睿才对我好,我要真是个天真的小丫头这回可真该心碎了。可抱歉的是,我不是。

我咬了咬下唇,“娘娘,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她笑道:“妹妹有什么要问的?”

“就是……”我微微眯眸,凝眉问道:“娘娘为何一口唤皇上一个‘莲’?”

她柔声道:“因为皇上的名字里带个‘莲’字。”

我眨眨眼,“那为何皇上叫我唤她的是‘臣’?”

宓妃这下可谓是真正的脸色大变,眼中满是震惊,刚才刻意装出的温婉和淡定也随之不见,“你说他让你唤他‘臣’?”

我点头,“正是。”

“你……”宓妃高举了手就要向我扇来,我却是卸了原本的窝囊样儿敏捷的往后退了几步。我淡笑着道:“娘娘这可不好,不是说皇上对我只是嬉戏,只是报复么,既然如此娘娘还担心什么。”

宓妃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安柯蓝,我好好和你说这番话你又何必故意激我!”

“娘娘这话说的不实在,我何来激你之说?”我一脸冤枉,“明明是娘娘怕他对我动了真情,按捺不住来警告我一番,而我刚才说的那番话也都是真的,没有半分虚假。”

宓妃美目圆瞪,“我同你好言好语你反倒暗地里讽刺我,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我刚才说的就是假话?”她嘲讽的笑笑,眼中闪过鄙夷,“只不过被宇文睿气极了才逮了你这个没用的,图个新鲜留在身边玩玩儿,你还真以为自己得他欢喜了?简直是不自量力!”

我笑,原来她并不晓得事情的真相,我哪是他为报复掳来的,我是被掳错之后顺手当成报复品的!我道:“既然娘娘这么肯定皇上对我不是真的,那今天这一番举动是为了什么?”我故作疑惑的道:“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宓妃狠狠的甩了下袖子,清丽的容颜生出几分狰狞,“云弥国的五公主?哼,你能替他带来什么?只不过是个装傻充愣的臭丫头,还真以为自己得了谁的宠爱!他要的不是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你也没那个本事和他站一起!只有我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也只有我有他要的东西!”

“娘娘说的是。”我笑道:“我还真不知道你口里说的他要的是什么,我只知道他现在要我将盘子里的葡萄赶紧送过去。”

宓妃的视线又定在我盘子里的葡萄上,方才狰狞的脸色竟然平静了下来,她有些诡异的对我轻声道:“这是莲说要吃的?”

我点头,“自然。”

“好,很好。”她竟然笑出了声,“好一个安柯蓝。”

我回以一笑,“谢谢夸奖。娘娘,我先行一步,你慢慢逛。”我说完便不再看她,转身自顾自的离去。边还对她最后的转变感到疑惑,明明就是激动的不行,怎么后来变得那么平静?

诡异,着实诡异。

这个诡异在我对着贺莲臣的时候终于得到了解释,只因俊朗的男子一把将葡萄推到我的面前,头也不抬的道:“朕从来不吃这东西。”

“呃,你的意思是……”这是给我的?

“扔了也是可惜,赏给你了。”他漫不经心的道。

我对着那晶莹欲滴的葡萄无语了一阵,特意给我的就特意给我的,逞什么面子。我坐在桌子边扔了颗葡萄进嘴,不知是不是水土的差异这葡萄并没有以前那些个的水甜,我舔了舔嘴唇,最终决定不对这“御赐”的水果挑东拣西。我呷了呷嘴,托腮对着那埋头苦干的黄袍男子道:“贺莲臣,我刚才碰到你那青梅竹马了。”

贺莲臣语调不变,“恩?”

“我有些好奇,你和她是否真如她口中那般恩爱?”

他总算是放下了奏折,俊脸在夕阳的映射下更显英挺,他唇角含笑,金眸熠熠发亮,“你很有兴趣?”

我吐出口中的籽,“当做消遣也好。”

“朕和宓儿……”他单手支着下巴,“你不说朕都快忘了,朕和她认识竟有十二年。”

我咬咬葡萄肉,继续继续,我最爱听这些秘密啊往事啊之类的了。

他的嗓音如同大提琴声那般低沉悠缓,“朕幼时看不见东西,况且父皇对朕厌恶至极,所以没有任何兄弟或者妹妹愿意和朕一起玩耍。朕那时候只能躲在角落听着其他人玩耍嬉闹的声音,也试过上去和他们一起玩,可结果都是朕一个人被扔在了原地,而其他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直到六岁那年朕接住了一个在树上不小心掉落的女娃娃后才有了个玩伴。”

他有些沉浸到回忆,“朕那时候才体会到和人玩耍是多么的开心,她不会嫌弃朕是个瞎子,不会看不起朕受人冷落,亦不会故意将朕带到陌生的地方而离朕而去……朕那时候以为朕可以和宓儿一直下去,直到永远。”

“可十一岁时宓儿就被指给了皇弟,朕开始以为只是宓儿同朕开的玩笑,可后来才知道是真的。宓儿要定了亲,那男子却不是朕,而是皇弟。”他笑了一声,无奈而愤怒,“朕质问宓儿为何要嫁给皇弟,朕甚至冲到父皇面前说朕要娶宓儿,可父皇只是当做没听到似地走掉,任由朕在那里磕了几十个响头。”

“朕保不住宓儿,只因朕太弱小,朕只是个孩子。”他突然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张扬而霸道,“朕发誓要拿回朕应该有的一切,当然,也包括了宓儿。”

“恩,祝贺你,你成功了。”我含糊不清的吃着葡萄道。

贺莲臣突然怅然一笑,“只是拿回了后才发现,或许朕并没有那么的在乎她,也或许朕在乎的,不是现在的这个她。”

我当然不会蠢到去问他,既然不在乎那你还娶她干嘛。贺莲臣娶宓妃自然是为了她口中“他想要的东西”,可到底贺莲臣要的是什么东西,叹气,她为毛不直截了当的告诉我呢。

这世道,太复杂了鸟。

“阿蓝。”贺莲臣俊目带笑,“你瞧朕可是什么都跟你说了,你可做好了一辈子留在朕身边的准备?”

我扯了扯耳朵,“皇上你刚才都和我说了什么?声音太小我都没听到。唔,这葡萄不够甜,有待加强。”

“……”贺莲臣的眼角抽了抽,继而无奈的一笑,“鬼丫头。”

贺莲臣啊贺莲臣,论鬼我可怎么比的上你。你做的这些事情可真是一举两得,由着我宠着我要我对你产生好感,另一方面还能刺激一直按兵不动的宓妃,你这一箭双雕之计还真不赖。

青梅竹马,前弟媳,最后再纳成妃子,宓妃身后的势力必定还未倒,这样就可以解释了她为何能在后宫之中被冷落还能无事,也能解释她为何能知晓我的身份。加上她信誓旦旦的自己拥有的东西……

隐匿在众多冷妃中的黑马,宓妃当之无愧。

有言云敌不动我不动,现在宓妃动了,你又待如何?

事实证明贺莲臣是个好猎手,宓妃是动了一下,可贺大爷还是按兵不动,依旧过着忙碌皇帝和偶尔调戏我的生活。日子就那样哗啦啦的流淌着,淌的我都懒得去思考这两人该怎么动时,终于有人动了。

这次动的还是宓妃,而且动的还是个人。而这个人呢,很不巧的,就是区区在下我了。

话说某日白天时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然后晚上时也是夜风飒爽透凉沁心。我脱了衣服上床睡的酣甜,可不知何时却被腹内一阵绞痛给痛醒。那种痛就像是肚子里所有的肠子都被人像拧衣服那样拧了起来,我努力的想喊出声却只能吃力的喘气,以求减弱肠子快要断掉似的疼痛。我感觉浑身都迅速的冒着冷汗,而后便使劲的咬着舌头期望能精神些,但最后的结果是昏了过去。

后来的意识迷迷糊糊,似乎听到了有人怒吼,接着有人说“是食物中毒,幸好发现及时,迟些的话恐怕公公要咬断自己的舌头了”。

我郁闷的想着我才不要做个没舌头的人,到时连舔个牙都比登天还难。

有人不断轻啄着我的脸颊和唇瓣,大手牢牢握住我的,低沉的声音带丝温柔的道:“阿蓝,不疼,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

可是……你又是谁?

五一章

我醒来感觉身子有些乏力,尔后便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发起了呆。

我不知别人孩童时期有没有玩过这样的游戏:被人从身后忽的蒙住双眼,而后听人或神秘兮兮或故作玄妙的问:“猜猜,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