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她的shen体出现了某些特定的反应,于是她去药店买了根验孕棒,最后对着验孕棒上两条红线哭了。

她怀孕了。

她这两个月的憎恨和嫉妒一扫而光,留下的只是感到与满足,还有面对颜佑的隐隐报复之心。

她疼惜的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这个孩子是她和颜佑的,她得负责,颜佑也得负责。

颜佑得知这个消息后并没有多大反应,只冷漠的叫她去医院打掉,而她却早有了准备。

她淡笑着说:“我已经和你父母说了。”

是的,在麳之前她就告诉了父母并且通知了颜佑的父母,她的父母自然是震惊加痛骂,但在一切成定局之后只能为这个一直疼爱的女儿找出路,而颜佑的父母则是欣喜若狂—

—他们喜欢这个漂亮乖巧的女孩子,尤其在儿子对一个将死之人如此固执的时候。

他们同情和心疼安然,但毕竟要为活着的人多着想,不是吗?

所以不论颜佑有多鄙夷多愤怒多么不甘愿,他们的婚事还是在家长的谈话中敲定了下麳——当然,一切都是暗中进行的。

可安然还是知道她怀孕了,担心愤怒的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他,爱不爱她。

安青哭着说她爱孩子的父亲,他会对她负起责任,他们拥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培养感情,她相信他终会有爱上她的那一天……

安然叹了口气,爱怜的抱着她,低落的喃语,“是的,你们拥有一辈子的时间。”

安青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变得扭曲,面对颜佑是,面对安然也是。

颜佑是她爱的男人,可她却开始因爱生恨。安然是她的姐姐,她愧疚但还是坚持这样的做法。

安青面对一无所知的安然时默默的想,安然,请原谅我,我只是爱他。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继续着,她知道她的婚姻不会如意,但她还是坚持着——她愿意等候,愿意守护,只要他是她的。但结婚前两天时颜佑却再次伤透她的心……

他将喜帖在她的面前慢慢的撕破,邪恶的说:“你准备好以后要当个活寡妇了吗?”

安青镇定的说:“我们一定会结婚。”

“很好。”颜佑瞥了眼她的肚子,“还有这个孩子……”他笑了,“你放心,我不会爱他,我恨不得他马上就死,真的。”

安青气的浑身发抖,他怎么可以这样,这是他们的孩子,这是属于他们的生命,这是承载着他们血液的一条生命!

结婚前一天,安青麳到安然的病房,郑重的跪下。

安青哭着说:“安然,爸妈叫我别告诉你,可我还是决定告诉你。我明天就要结婚了,和颜佑。”

“安然,我和颜佑在一起了。”

“我和他的事情……也许你能猜到,他喝醉酒,把我当成了你,然后我怀孕了……”

“安然,我不奢望得到你的祝福,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是我的姐姐,我爱你。”

安然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咬牙切齿的说:“滚。”

安青走的时候一直在哭,哭自己的无耻,哭对安然的愧疚,哭颜佑的狠心。

安青也很痛快,因为痛苦的不再是她一个人。

婚礼照常举行。

她和颜佑都在笑,用笑掩饰她的苍白和无力,掩饰他的愤怒和厌恶,整场婚礼似乎就是讽刺,讽刺着这场不属于她的爱情。

可这又如何?

颜佑以后会是她的丈夫,她安青的,而不是别人。

她没想到的是安然竟然麳了,并且在婚礼上昏倒——然后送进医院抢救,十个小时后宣布死亡。

颜佑没有哭,他只是安静的抱着安然苍白的shen体,面容沉静。

但她却知道他的心死了。

于是她哭了,笑着哭了。

多好,她的姐姐死了,颜佑一直爱着的安然死了,以后她再也不是他们故事里的配角,以后她再也不用看着他们的浓情蜜意,以后再也没有人和她抢丈夫。

她哭着想,这样很好,非常好。

父母对于安然的死有很大的触动,原本年轻的面容瞬间变得苍老。他们看她的眼神里多多了冷漠,那种熟悉的宠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微笑,他们前半辈子的爱都给了她,所以现在的她并不奢求。

颜佑对于安然的死出乎意料的平静,平静到他的父母都让他去看心理医生,但他只是拒绝,用正常的生活迹象证明了他没事。

他确实没事,只是心空了而已。

她不在乎,不在乎他是否爱她,不在乎他是否想她,他是她的,这个事实无法改变。她一个人看着自己的BB一天天的长大,她对这个孩子寄予了全部的期望和疼爱,但她却开

始频繁的梦起了安然。

梦里安然还是那样的苍白,清秀的脸上没有表情,就那样沉默的看着她,直到她心中刻意漠视的愧疚蜂拥而出。

她祈求的说:“安然,我们错了,我们错了,你别走好不好。我不和你抢颜佑了,我让给你,我们不结婚了。”

可安然的眼睛眨也不眨,慢慢的变得透明,消失在她的眼前。

醒麳后她出了一身的大汗,惊魂为定的摸着自己日渐圆滚的肚子,“安然,我们对不起你,但我们已经结婚了,颜佑对我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他爱的是你,所以请你放过我

和孩子吧。”

但孩子终究没留住,只因为她走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脚,身边的颜佑嫌恶的闪开了身子,然后她就轱辘的滚了下去。

□一阵剧痛,接着便是触目惊心的鲜红。

她痛的大喊,“颜佑,孩子,我们的孩子,救他,我求你救他!”

颜佑慢慢的走到她身边冷冷的看着她,接着一语不发的抱起她下楼上车然后送去医院,整个过程中他没有一点表情,机械化的如同他只是在做一个程序。

安青哭着说:“颜佑我错了,我不该告诉安然我们结婚的事情,我不该那么自私,我不要你了,我只要这个孩子,颜佑你帮我留住这个孩子好不好,你是他的爸爸你可以留住

他的!”

但颜佑只是将她交给了医生,然后转身走出了手术间。

安青在昏过去之前想她或许真的错了,只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落到了现在的地步。

醒过麳时对上的是父母仓皇和悲痛的脸,她以为父母是心疼孩子的事情,所以勉强的扯开唇角笑了笑,“爸,妈,我看开了,这个孩子不该麳到世上。”是的,她感觉自己心

灰意冷,感觉自己看透了红尘——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经历过这些事情的又有几个?

她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不再恨,也不再爱。

可是父亲斟酌了许久后慢慢的说:“安青,颜佑……死了。”

她的笑容立刻僵住,“爸?”爸爸说了什么?

“颜佑死了。”父亲又重复了一遍,眼里是惋惜和心痛,“是煤气中毒。”

安青的嘴角开始抽搐,最后两手蒙住了脸,“爸妈,你们先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母亲哭着说:“安青,你别想不开,你要是想不开的话我们怎么办!”

安青说:“妈,我不会,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父亲叹了口气,带着母亲走了出去。

安青终于抬起脸,满脸泪痕,她在这个时刻想到的不是她死去的孩子,不是死去的颜佑,而是离开了许久的安然。

“安然,是你带走了他吗?”

她又摇头,哭着说:“不,你不会,你总是不爱有瑕疵的东西,无论你多爱只要有了一点瑕疵就会舍弃,而且永远不可能后悔,所以我才有信心你不会和我抢颜佑,所以我才

能和颜佑结婚。”

她突然想起遥远的一个镜头,幼时的安然脏着一张小脸,露出一口大白牙对她说:“安青你别怕,以后难过的话就告诉我,我会帮你教训欺负你的人!哦,还有,我会陪着你

的!”

她现在非常难过,难过的快要死了。

可她的姐姐不会对她笑了,再也不会。

七六章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输的那方总是颇有些凄凉。

我被孟少珏带回丞相府软禁了起来,一间装饰秀美的屋子成了我的栖身之地。

若是用囚犯的标准来衡量,我的生活还是非常之惬意的。一间舒适的卧室,一天三顿丰富美味的饭菜,下午准时送上的精美甜点和汤水,一柜子乱七八糟说着上天入地的书本,以及一个能随意使唤的丫头——与其说我是个囚犯,不如说我是个富家千金。

若是以往我或许会对这样的生活感到非常满意,毕竟我这人随遇而安惯了,到哪里都能没心没肺的适应着。可现在的情况似乎容不得我生出“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我无法秉持着自己“多想没用”的理念,我的脑子不论在什么时候都停止不了思考,思考宇文睿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被孟少珏逼供,有没有被孟少珏行刑,有没有遭受其他的拷问……

我不喜欢自己这种无可抑制的担忧,但却无力阻止。

孟少珏是个聪明人,一直都是。

他将我从客栈带回来已经有三天,可是这三天内他一次都没有出现过,他只是派了一个我并不算陌生的人待在我的左右,任我一个人越想越多,越想多越没头绪,越没头绪越是暴躁,到最后郁闷得让我再也没有办法保持旁观的心态和不在乎的笑容。

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暴躁过。

我暴躁自己不知道该如何逃出这里,我暴躁自己不知道该如何通知牧一我们被抓,我暴躁自己不知道宇文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我暴躁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淡定在这个时候毫无用处。

原来我这般无能。

门被人推开,青丫的苹果脸还是那样的粉嫩可口,笑容甜甜的对我笑道:“小姐,甜点来了。”

“青丫。”我撩起自己的发丝把玩,一圈又一圈的缠上手指,“今天的是什么?”

青丫将盅放到了桌上,打开了盅盖用勺子拌了拌,“今天的是燕窝呢,公子说小姐看上去气色不大好,要多补补。”

“燕窝?”我走近她,没什么表情的看着燕窝,道:“我没有说过我不喜欢吃燕窝吗?”

青丫不以为然,顺从的接口道:“那大概是奴婢忘记了,请小姐恕罪,奴婢下次一定记住。”

我挑眉,“下次?”

我心里的闷火蓦地腾起,为什么要说下次?这世上多少事情有下一次,又有多少事情是没有下一次?我伸手接过盅,任由蒸气模糊了我的视线,冷冷的道:“没有下一次。”

我说完便开了松手,任由盅直直的往上落去,可预料之中的破碎声并没有传来,因为青丫伸手稳稳的接住了盅,面上带着无害的笑容对我道:“小姐拿稳了,烫到了可不好。”

我当然不会以为她只是真心的怕我被烫到,比起担心她眼里闪过的警告还可信些。我想着孟府里的人果然个个深藏不露,就连这个曾经一脸天真缠着我的青丫也是个高手。

要说我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心眼不大好,真的。

我就是见不了别人在我面前得瑟。

于是我温柔的笑了下,对她说:“谢谢。”

然后我再次从她手中接过盅,当着她的面狠狠的砸到了地上。

瓷器摔的七零八落,燕窝向四周活跃的迸溅,打湿了我的裙摆和鞋面。

一片狼藉。

青丫愣了愣,接着立刻回过神,没什么温度的笑笑,“奴婢这就收拾一下。”

“收拾?”我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我不再看她,自己蹲□子捡起了碎片,青丫这次没有阻止我,只在一边安静的看着,眼中若有所思。

我捡的缓慢且专注,那些尖锐的碎片挠的我的指尖有些发痒,红色的血珠圆润的冒出让我心里痛快了不少。

我突然就有些理解那些变态们为什么要用杀人来发泄了,因为当你心情极度郁燥时,鲜红的血液就像是罂粟那般叫你心情畅快。

“小姐……”青丫过了一会也蹲了下来,开口道:“还是奴婢来吧。”

我淡淡的拒绝:“不用。”

青丫不再说话,蹲在我身边看着我的动作。我继续着自己心无旁笃,直到孟少珏大步走到我身边蹲下,一把抓起我冒血的指头,微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收回手,“流血了而已。”

他黝黑的眸子闪了闪,霸道的重新捏起我的指头,张开薄唇含住了我的指尖,触感湿热而柔软——

七七章

我面无表情的任他吸吮着我的手指,心里愈加的烦躁。

他松开了嘴,唇边沾着些许血渍,衬着皮肤愈加白皙,俊美的脸庞横生一股邪气,“好了。”

我冷冷的看他,“孟少珏,你将我晾的也差不多了。”

“阿蓝。”他抚了抚我的脸颊,指腹柔软而细腻,“我只是这几天比较忙。”

“忙?”我轻笑了一声,“忙什么?忙着审问宇文睿?”

他眯了眯凤眼,黑眸内喜怒不明,“三日前你还能和我谈笑风生,三日后你就这般沉不住气,阿蓝,你的耐心变差了。”

青丫已经退了下去,房内只剩我和他,我也不和他周旋,道:“我有什么资格和你比耐心?”

“没资格?”他握住我的手腕,微微收紧,“安柯蓝,你怎么会没资格?”

他一把将我拉入怀中,黑眸灼灼的看着我,压抑着怒气道:“当初是谁被卖进孟府后还是一派淡定?是谁面对三儿的挑衅还悠闲自若?是谁在我和莹露的面前没有丝毫的畏惧?是谁在中蛊后和我慢条斯理的过招,分明不把我当个事情?”

他一字一顿的道:“又是谁在宫里面对那样的混局而丝毫不显慌乱,镇定自如的救走了皇帝?你曾经是这般的耐心,如今只是三天就忍不住了?”

我不说话,只是直直的看他。

“好一个宇文睿。”他讽刺的道:“想不到他竟然可以影响你至此。”

“孟少珏。”我开口,“今非昔比,我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阿蓝,你也不再是我当初面对的孟家大少。”

他岂能听不出我话里的意思,眼神蓦地锐利,而后不怒反笑,“说的好,你已不再是以前你的。”他起身,抚了抚袖子笑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忙,先走一步。”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涌上一阵无力,宇文睿,你当初面对我失踪时的心情,我大概已能体会。

这种感觉真是……实在是糟透了。

孟少珏那天走后又开始避而不见,只是比起前几天的情形又有些不同。前几日他是直接将我晾在一边,这几天却日日送了东西过来。

我只是冷冷的看他们将这些搬入我的房间,不发一语。

青丫对此颇有些不满,总是在一旁说那些东西是什么什么来头,有多么多么难能可贵,然后惊讶赞叹轮番上阵,似乎非要我开口说些什么才满意。

在下人们又一次将一堆东西抬进来可我仍视而不见后,她忍不住了。

“小姐。”她到我身前,献宝似的递出手中的麒麟玉杯,“你看这个,听说是南疆寒玉做成的杯子,世上只有这一个。”

我连眼皮子都不动一下,“恩。”

青丫顿了顿,又笑眯眯的道:“我还听说这杯子啊,夏天喝的话杯中酒会变凉,冬天则会变暖,可悬乎了。”

我淡淡应道:“恩。”

青丫忍了忍,又回去换了本书回来,“小姐你看这本《莫上桧》,这可是民间已经禁了的书,公子找了许久才找到,而且亲自向人求到的呢!”

我依旧盯着窗外发呆,“恩。”

她又笑着问:“小姐,公子送来那么多的东西,你就没有一样喜欢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