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应俊。

她睁开疲惫的眼,迷糊道:“谁啊?”

他亲吻她的额头、脸颊、鼻子、嘴唇、下巴、耳垂,……

“睡吧……”

她闭着眼乖乖点头:“恩。”

又下意识的往他那里蹭了蹭,轻声咕哝:“困死了,醒了再跟你算账。”

何子衿笑,看着她迷糊的样子,心底的某个角落,瞬间又火热起来。

【07】那一日,垒起玛尼堆,不为修德,只为投下心湖的石子8(修正)

常悠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她睁开眼睛,浑身像是被火车碾过了一般,骨头都仿佛错位了,疼的厉害。

她发觉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房间很大,被装修成了暖灰色,床头的壁灯柔柔的亮着,四周的墙壁上却没有任何的装饰,看上去简单而严谨。

耳边是清清浅浅的呼吸声,常悠悠咽了一口吐沫,回忆如潮水一样,瞬间往上涌。

她想尖叫!

囤她想要跑!

她昨天都干嘛了?她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丢人现眼?

她的动作已经很轻了,生怕会弄醒旁边那个一身坦荡荡的男人。她也只是稍稍翻了下身子,他的手臂跟长了眼睛似地,自然的又把她捞回怀里,面朝自己,轻轻柔柔的拍她的后背,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一般,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亨常悠悠咬手指,觉得晕眩,她感觉自己的心如擂鼓般狂跳着,脑子里一片一片的空白。周遭全是何子衿的味道,一阵一阵的,越发浓烈,静谧而强烈。她不敢想象,自己会不会就此心率停止。

“睡不着了?”

何子衿柔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的声音微微暗哑,带着惯有的低沉。

常悠悠不敢看他,只是使劲儿的咬手。

何子衿眯了眯眼睛,稍稍坐起身,朝她的方向侧卧着,把她的手握到自己手里。

“这什么毛病啊。”

他轻笑,学着她的模样,轻咬她的手指。

常悠悠一愣,脸一下子烧起来,又想起昨天的事情,便连耳根都红了。

何子衿看着她的模样,胸口一热,身体似乎也随之火热起来,忍不住再次靠过去。

常悠悠吓的一动不敢动,眼底却泛起薄薄的雾气,何子衿缓缓向下亲吻着,嘴唇、颈子。

他忽然发觉,自己竟有些开始心浮气躁起来。

她的身子在不自觉的轻颤,他知道她疼,也知道她在害怕。

他太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心中的呐喊声竟有些震耳欲聋,他伸手碰触她的脸,却是生生将那股子的欲-望给压了下去。

常悠悠挣扎了下,分明觉得她的,还有他的身子都渐渐的滚热起来,便不敢再动,双瞳如剪水般,可怜兮兮望着何子衿,说:“我,我饿了……”

何子衿把脸埋进她的肩窝,闷闷的笑。

常悠悠自己也觉得这话熟悉,脑中一闪,脸越发烫的厉害,她咬了一下唇,小声说:“这次,这次是真的饿了。”

何子衿笑,抬起头,大手拍在她的臀部,说:“在这乖乖等着。”

他坐起身,起身去衣柜里拿出一条睡袍穿,只是随意的扎了下腰带,前面的敞开着,露出大片胸膛。

常悠悠看着他,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这……算不算秀色可餐?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何子衿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她慌忙的下床,从地板上捡起自己的衣服,都已经不能再穿了。她想了想,打开何子衿的衣帽间。

她在里面翻翻捡捡,发现何子衿的衣服都很正统,西服,衬衫,裤子排列整齐的排排挂好。

并没有看到任何女式用品,她稍稍松了一口气,随手拿了一件衬衫,裹在身上,艰难的走进卫生间。

昨天的事情太过突然,常悠悠这才发觉,何子衿的这个卫生间,着实大的有些夸张。

她抱着膝盖,坐在洁白干净的马桶盖上。何子衿的衬衫穿在她身上,肥大的像是个小丑。

她发了一会儿呆,却仍是理不清头绪,只好站起来,打开花洒。热水喷洒下来,卫生间里很快就变得雾气蒙蒙。她盯着旁边硕大的镜子,伸手轻轻抹去上面的水汽,愣楞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身都是红红紫紫的烙印,暧昧的让人的心慌。

只是几个小时罢了,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常悠悠勉强收拾好自己,打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

她又去翻衣帽间的门,想给自己找条裤子穿上,但找了一圈发现没有她能穿的裤子。如果要想穿他的裤子,估计还得把裤腰提到胸部。

最后只得放弃,在角落里翻出一条何子衿的运动裤套上,裤子上有松紧带,她只要把裤腿挽高一些就可以了。

她勉强把自己弄干净整齐了,一转身又看见凌乱的床单,上面还带着昨天旖旎的证据。她脸一红,七手八脚的把床单扯下来,揉成一团,抱在怀里。东看西看,似乎没有地方可放,索性扔到地上,脚丫子踢了两踢,踢到床底下。又翻出一条新床单来,重新换上。

这样一忙活,她呼了一口气,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她终于有心情好好打量何子衿的屋子,布局很简单却又不失奢华,屋子大的令人咂舌。

她在客厅里没有看见何子衿,厨房里却传来声音。她循着声音走过去,看见何子衿站在灶台跟前,袖口高高地挽在胳膊上。他正准备转身,两只手上各端着一个盘子。

一转身看见了她,便说:“怎么起来了?”

常悠悠扫了一眼盘子,金黄色的火腿煎蛋,旁边是两块土司。

她皱了一下鼻子,闻着空气里飘散的食物的香气,顿时觉得腹中空空的。

她说:“我不喜欢这么吃土司。”

何子衿瞄了她一眼,侧过身走出厨房,边走边说:“我知道,待会儿给你抹番茄酱。”

常悠悠眨眨眼,追上去,问:“你怎么知道我要抹番茄酱?”

何子衿的动作熟练,听到这话,却有片刻的楞滞,继续手中的动作:“猜的……是不是有奖励?”

他说完,冲她一笑。幽深的黑眸,静静的对上她的眼睛。

常悠悠扁了扁嘴巴,不理他。

这边,何子衿已经弄好了餐点,把盘子放到餐桌上,扭头对她说:“过来吃点。”

常悠悠边走边提着裤子,坐下来以后,又把宽大的袖口往上捋了捋。

何子衿忍不住笑,他刚刚看见她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样子着实有些滑稽的可爱,裤腿厚厚的折了好几折,两手提着裤腰。他估摸着,她要是不提着,裤子就会滑下去。

常悠悠见他笑的开心,心中更窘,脸一红,起身又躲回了房间。

何子衿忙收起笑容,想了想,将盘子放进托盘,端进房间。

“起来吃点东西,不是饿了么。”

“不要。”

她用被子捂着脑袋,直接拒绝,软糯嘟囔的声音令他莞尔。

他掀开被子,索性把抱她起来,扶紧她的腰肢,借出胸膛让她托住她的后背。自己也在床边坐好,使她在他怀内倚得更为舒适,所有的动作都自然到了极点。

“不笑你了,等天亮了,我让他们送衣服过来。”他亲她的侧脸,嘴角含笑。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起早回海棠湾拿衣服……”

“怎么麻烦?早晚都要备着这些的,不然下次,你又没衣服穿,还得跟我耍小性子。”

他说的轻巧,也不等她反应,用银色的筷子夹了一块火腿塞进她口里。

常悠悠还在纠结,什么是下次?哪里还有下次?

她嚼着火腿,完全没了形象,从他怀里钻出来,义正言辞说:“何子衿,这是个意外!”

他的眼睛眯了眯,紧紧的盯着她。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别人提这件事,等天一亮,我就走。你就当自己是做了一个梦……”

何子衿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尖一颤,全身都紧绷起来。在她的话还未结束的那一刹,他弯腰低头,猛地咬她白晰的颈子。

常悠悠错愕,颈子上传来的疼痛让她闷哼了一声。

何子衿轻抿的唇边渗出了一股恶狠狠的味道,他压低嗓音,盯着她的眼睛:“你今天特殊,下次再说这种话,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小东西。”

常悠悠一愣,一时竟被他凶狠的样子唬住了,下面的话也不知道忘记到哪里去了。

只是木然的就着他的手,小口地饮下一口牛奶,然后,被他抹了番茄酱的土司也递到了她唇边。

也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已经饿到了极点,亦或是,何子衿的手艺太好。常悠悠吃了两口,便顿觉胃口大开,自己用两只手捏起一片土司,一小口一小口地咬。

她一边很努力地往嘴里送,一边回眸,眼中闪着晶淘亮光,问他:“你不吃嘛?”

何子衿看她贪吃的样子,也觉得胃口大好,俯下身子,吞掉她手里刚刚被她咬去半边的土司。

两人吃完,何子衿把盘子就放在床头柜上,自己也钻进被窝,不等她逃,已经开始小心地吻她,牙齿轻轻地啃噬着她小巧的耳垂。

常悠悠的心脏都在轻颤,半边身子仿佛被定住了一般,随之酥软。她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承受着他的动作。直到他最终忍不住将她的身体扳过来,密密麻麻的吻,铺天盖地的也跟着落下来。

迷迷糊糊中,常悠悠感觉胸口一阵沁凉,她伸手去够起来一看,是那枚翡翠坠子。

“不许摘下来,也不许再胡思乱想。”

何子衿的眸中掠过温柔暖色,嘴角也牵出微弯笑痕。他从掂起坠子,手指在其上轻轻抚着。

“我父亲,生前做的……原先是要用来送给我……母亲的。”他顿了顿,目光有些飘远,手里的力道却大了些,拢紧了她的身子。

常悠悠还是第一次听他提及他的父母,不禁有些好奇:“后来呢?这块翡翠好像是你拍卖得来的”

“后来啊……”何子衿笑了笑,亲了亲她的头发,说,“他买了很多脚料,也做了很多次品,最后终于用一块脚料做成了一块坠子,又用剩下的脚料做了另一块小的。大的那枚,他说要送给我母亲,小的那枚,他说留到以后送给他儿媳妇。”

何子衿笑了笑,声音有些发哑:“他费了很多心力,后来……没能送出去。因为父亲师从香港的一位有名的翡翠制造大师,便把这两块成品寄放在那位大师那里。”

“那位师傅后来去世了,他的徒弟便把那两块坠子当做他的遗作,举办了拍卖会。等我辗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在很多年后了。”

“你戴着的这块,便是那枚原先要送给我母亲的。”

常悠悠想了想,心里像是有了答案,小心的问:“那枚小的呢?”

【08】那一月,我转过所有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1(修正)

“小的啊?”何子衿嘴角往下沉,“那块想要拿回来还有点儿费劲……”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翡翠坠子上轻轻一捻,他笑着亲她的侧脸,低声说:“本来不想说这个,小东西脾气拧的很……旁人的话,你掐头去尾的听了点儿,就开始胡乱给我定罪了?嗯?”

常悠悠听他这样说,心里一甜,扁了扁嘴巴,嘟囔道:“我知道,那一块在徐思捷那里,我看到过。”

那次在高尔夫球场,她看见徐思捷的颈子上吊着一块玉佛,她看不出质地来,只觉得那微显翠色的玉佛,跟那雪白的肌肤极为相衬。

囤而她现在戴着的这块,是一尊线条流畅的观音,有着浓郁明亮的翠绿色,稍稍举高,透过灯光,甚至呈现出半透明来。掂在手心里,沁凉温润。

何子衿亲吻她的手背:“又在想什么?那块是她早前自己在唐人街淘来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父亲的事情……拿自然是要拿回来的,只怕得就此欠她个人情。”

“我才不要……”

亨才不要别的女人戴过的东西。

常悠悠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点儿不自觉的娇嗔:“我就喜欢现在这个。”

“可不能!”何子衿扬眉,温柔的笑了一下,“我若不拿回来,以后更要说不清。你都跟我表白了,我也不能太过分了,是不是?”

常悠悠扭头瞪他:“我怎么跟你表白了?”

“想抵赖,嗯?”何子衿往里面移了移,抱她坐在他怀里,双手圈住她的细腰,“需要我帮你回忆么?”

贴着她颈子的唇,一张一合,声音里有着轻轻的笑意。

常悠悠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脑中似是闪过浴室里发生过的某个片段。

似乎……好像……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他问他,那你呢,喜欢我?

她好像……点头了。

“小丫头,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我就勉为其难……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常悠悠被这话噎的,差点没把刚刚吃完的东西又给重新吐出来。

两个人从来没有试过这样子,相拥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常悠悠原先有些紧张,生怕他一时兴起又来“碰”她,提心吊胆了一会儿,却一直风平浪静,便渐渐放下心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暗色的地毯上。刚刚醒来不久的何子衿保持着侧卧的姿势,一动不动,害怕把怀中的人吵醒。只是悄悄的打量她,未施粉黛的小脸,长长的眼睫毛,凌乱的长发,小脑袋很有依附感地放在他的怀里。

醒来的时候,仍然窝在何子衿的臂弯里,她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无意识地低喃:“好累啊。”

“那再睡会儿。”

何子衿动了动身子,半边的手臂都麻痹了。

“不行,我一个晚上没回去,常有良指不定要怎么收拾我呢。”常悠悠扁了扁嘴巴。

夜不归宿,跟男人发生进行one-night-stand……哪一条加起来都是死罪。她虽然总跟常有良闹不痛快,却从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本质上,她还是个传统的女孩子。

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了二十五年,现在可好,便宜这只大色狼了。

常悠悠越想越委屈,眼底倏地又升起一股雾气。

“没关系,我送你回去。”何子衿一派风轻云淡。

两人均是一晚没好好睡,眼底有着浓重青影,常悠悠还在洗漱的当口,门铃响了。

她一边用毛巾抹脸,一边偷偷的瞧外面的情景。

何子衿正端坐在沙发上,非常认真的翻着手里的图册。

站在一边的西装男不时在一边介绍:“这款薄纱裙是我们店里的最新款,穿上去不仅修身,还能……”

“太透了。”

“这款上面有手工镶钻,胸前还有一款手工苏绣的花束……”

“太暴露了。”

“这一款是绸料制作,是我们从旗袍上得到的灵感,加以……”

“太贴身。”

……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么挑剔磨叽?

常悠悠忽然觉得这位西装男着实可怜,她抿着唇,走过去,从何子衿手里接过图册,合上。

“好了,不用看了,待会儿我直接找块被单,包严实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