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开目光,辛圆缺通过呼吸让自己放松下来,问,“你给我那些照片并把我叫到这里来的目的,应该跟我猜的没错吧。”

顾天行声音不算洪亮,却很沉很稳,“我希望你能认识到你的该处的位子和身份,不要得意忘形,晕头转向。”

“好笑。顾天行,你怎么会想到用那些照片来刺激我?我妈妈车祸去世,对你来说难道本来不应该难过?我真的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无耻的人!”辛圆缺死死捏着双拳,却恨不得冲上前去给他两脚。

顾天行笑了,“不装冷静了?辛圆缺?对,你妈妈去世我是伤痛欲绝,你看我现在的身体……可这些都是拜你所赐啊,辛圆缺,如果没有你,你妈妈会死么?”

辛圆缺再无法说出话来,脸上的愤怒退潮后,转而变成了悲伤……

顾天行看她表情,微微嗤了一下,语气又恢复到不带感情的平静,“辛圆缺,离开聿衡,我记得当初你答应过我,不会再跟他一起。当时我好像并没有怎么逼你吧。”

“你是没有逼我,你有什么可逼的?真相是我主动要隐瞒的,离开他也是我主动说的,你干的事,不过是在将我赶出来后,顺水推舟的在他面前构陷我,抹黑我,再送他去了国外……”辛圆缺笑了笑,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与顾天行远远的平视,这样让她舒服了许多,哪怕现在触动的,是她这辈子最不愿意触碰的回忆。

顾天行微笑,“是啊,当时我们不是配合的很好么?”

辛圆缺看着他刺眼的笑容,唇角扬起讽刺的弧度,“ 的确,现在,你需要我再一次这样配合你?”

顾天行摊手,“难道不该,还是说圆缺,你已经将你妈妈的死完全放下了,你不相信你做的一切事,她都在看么?”

“是在看,可你能保证,她就不希望我幸福?”辛圆缺这句话说的无比艰难。

“我觉得犯过错的人,都会自私的给自己找借口和理由,这点我谅解,”顾天行沉吟,目光却如刀如箭的直直射向辛圆缺,“可是,就算你妈妈原谅你了,你就能这么轻易的原谅自己?”

辛圆缺沉默不语,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却死死的揪紧了自己的裙子。

“而且,辛圆缺,请你体谅一下我好不好?你要我以怎样的心情接受你这样一个儿媳妇?

害死我爱的人,将我害成这样,还企图让我儿子离开我……

而且,辛圆缺,你自己的作风问题是不是也该检讨一下?

我的身体拜你当年所赐,已经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多半活不了多长。我只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自己的儿子为我找一个安分、乖巧的儿媳,而你,绝对不是适合的人选。”

辛圆缺尽量让自己轻松的笑出来,“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们父子的关系变得那么和谐了。”

“圆缺,我一直在努力,努力了就会有收获……”顾天行一勾唇角,表情却又突地变得狰狞起来,“而且,你‘以为’我和他关系不好?好一个‘以为’!当年难道不是凭借着一个你‘以为’你妈妈不爱我,就想着要破坏我们的婚姻?辛圆缺,你真的很自私,你这些年过得不好,难道就没想过是报应?”

辛圆缺笑笑,“报应?我们彼此彼此吧。”

顾天行对她的反讽置若罔闻,只是表情渐渐平静,很慢很诚恳的说,“辛圆缺,请你积点德,不要再离间我们父子,好么?”

“离间?”辛圆缺真的想笑,她现在没做任何事,来挑拨顾聿衡和顾天行的关系,是他不肯接受,主动挑衅,还寄来她妈妈的照片……

顾天行好像看穿了辛圆缺的想法,只笑着问了一句,“你以为以聿衡的性子,他难道就真的不会追查当年你是为什么想要离开他么?他知道了于敏敏对你所做的事,难道就不会怀疑当年我对他说的那些话的真假?

是,辛圆缺,当年那些事,我的确做的不厚道,但这些是你认可的,是你主动要离开他,我不过是配合而已。

请你念在我为父之心,和你不幸死去妈妈份上,离开他。”

“顾天行,你真是我见过最卑鄙无耻的人。”辛圆缺起身,唇边带着笑容,慢悠悠的将这句话扔给他。

顾天行微眯起眼睛,冷哼一声,“辛圆缺,我希望你不要逼我,好好离开他,大家面子上比较好看……我听说你外公最近心脏不太好,你或许该回香港去看看他,人嘛,还是念着些亲情,不要太肆意妄为……”

辛圆缺差不多忘了自己离开酒店时,一路上想的是什么。

只是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置身繁华热闹的商业街,四周的人车喧哗一点点慢慢在耳中恢复,她却依旧四顾茫然。顺着人潮走,身边的人终是渐渐少了下来,在一个小巷,找到一个烟摊,买了一包烟和打火机。自从和顾聿衡生活在一起后,她包里的这样东西,便不见了踪影。

就坐在这陋巷,她撕开包装,点燃一只烟,狠狠的吸着,由此一只又一只,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她接通,是顾亦南的。

“喂,圆缺,你现在在哪儿?”

“外面,总经理你有什么事?”

“你嗓子很哑……到底怎么了?”

“没事……”辛圆缺看着自己手上的烟,这是这一包的最后一只,嗓子能不哑么?她笑笑,“有点小感冒,不舒服。”

“哦,我后天要出差去日本,本来需要你替我准备点资料……没事了,你好好休息。”

“你去日本的事我听说了,和迟迟一起去是吧?恭喜恭喜,好机会啊,你得抓住,有时间陪她到处逛逛吧……”

“嗯,那我先挂了。你多注意。”

“好……呃,不,等等,亦南哥,你能帮我订一张今天晚上去香港的机票么?”

顾亦南似是犹豫了一下,终究答应下来,“……好,我让尹助理再跟你联系。”

“谢谢你。”辛圆缺挂了电话,立即又有电话进来。

辛圆缺看着屏幕上闪动的“顾聿衡”三个字,呆了很久,才接起来,“喂。”

“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在忙什么呢?” 他的声音清朗而悦耳。

“没什么。”辛圆缺简单的回答。

顾聿衡稍稍停了片刻才说,“今天开了个庭,给你电话的时间晚了点,不会生气了吧?”

“顾聿衡,我像这么小气的人么?”辛圆缺打起全部精神来应付这个电话,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

“不像,”顾聿衡轻笑,“因为,你、就、是。”

“我打你哟,顾聿衡!”辛圆缺语声恨恨的道,仿如平时的打情骂俏,只是不知不觉的,她已经泪流满面。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今晚去哪里吃饭……”

辛圆缺忙匆匆截住他的话,“今晚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我外公身体最近很不好,我想订今晚的机票回一次香港,对不起……”

“哦……说啥对不起呢,傻瓜,去吧去吧,需要我陪你么?要不我再订一张机票?”

“不用,没事,你很忙,别耽误了。”辛圆缺眨眨眼睛,有一根被泪水浸湿的睫毛倒在了眼睛里很不舒服。

“……那好,你尽量早点回来,到那边就跟我联系。”

“嗯……”辛圆缺应好。

沉默片刻,她挣扎着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

“顾聿衡,你要照顾好自己……

唔,我是说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别忙坏了。”

“呵呵,放心。”

“那我挂了?还得收拾东西。”

“嗯,拜拜,你也要注意安全,反正有什么事就给我电话。”

“好……再见。”辛圆缺匆忙收线,不敢再听他让人心猿意马的磁性声线,也不敢再对他多说一个字,唯恐自己压不住喉头的哽咽,一不小心就泄露了全部的情绪。

对不起,顾聿衡……我还是放不下当年的事情。

幸好,你不是全部都知道,幸好……

又坐在原处半晌,辛圆缺起身,擦干净脸上半干泪水,往小巷外走去。

回到家,简单的收拾了几样东西,拿齐证件,将小白送去寄养,她便登上了飞往香港的飞机。

到了香港,已经是深夜,她找了家酒店住下,吃了两粒安眠药,强制自己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睡眠。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她起来,冲了澡,穿戴整齐,对着镜子,硬生生逼着自己笑出来后,再按照顾亦南给的地址直接去了医院。

辛圆缺在病房里,见到了比上次相见时枯老了太多的她外公。老人正睡着,如果忽略掉那些稀奇古怪的管子和线,他的表情大致是安详的。一边的外婆告诉她,他刚刚从重症监护室移出来,情况好了一些,但每天睡着的时间还是比清醒的时候多太多。

她外婆宁明玉见到她时几乎不敢相信,泪水都激动的连连从眼角滑下,带着她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定后,颤抖着声音不断的问她,为什么不提前打个招呼,现在又住在哪里。还不断的说,她如果早一些知道,定会为她准备一大桌好吃的,她外公如果知道她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等等。

辛圆缺浅笑着在一边简短的回答,虽然她外婆不停含笑打量她的欣慰的眼神和如此高兴的反应,让她有些不自在。

待宁明玉终是稍稍冷静下来后,握住她手说,“圆缺,这次来了,就多住几天吧,陪陪我们。”

“嗯,好。”辛圆缺只一犹豫,便点头答应了。

宁明玉盯着她看了半晌,轻轻叹了声,“圆缺,我知道你恨我们。”

辛圆缺一愣,看向她外婆,她还记得,当她妈妈死后,外婆和外公来找她时,她心里对他们超乎常人的仪表和气质的惊讶。虽然悲痛欲绝,他们看上去依旧年轻、高贵、风度翩翩。可此时,她外公躺在病床上,又瘦又老,她外婆,虽然打扮依旧庄重而精细,鬓发却已苍苍。

而她外婆这个时候,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并且毫不尊重他们的外孙女的突然造访探病,如此激动欣喜。当静下来,该谈心的时候,却握着外孙女的手,说,“我知道你恨我们。”

可辛圆缺无法否认,她的确恨过。

宁明玉摇了摇头,继续说下去,“你恨我们,因为你觉得,当初不是我们反对你妈妈和你爸爸的事情,你妈妈不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我和你外公这些年也悔过,这后悔折磨的我们常常相视而泣,静默的不愿意再有任何社交活动,就这般枯坐整日整夜。我和你外公只有你妈妈一个女儿,爱之如命,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都送到她面前。

可是你妈妈爱上了你爸爸,这样说你可能不喜欢,可是,在我们看来,他的确是个不务正业的小混混。圆缺,等你成为妈妈,站在同样的角度,你会明白,这对于我们来说,有多么不能接受。

雪儿那么乖巧,却居然会为了你爸爸私奔,而且不过16岁,就怀上了他的孩子,直到你爸爸因为车祸去世,她也拼死不肯打掉。

我和她爸爸都是性格火爆的,当即就说当没生过她这个女儿。

可怎么能当没生过,分开那么多年,我就想了那么多年,想她在外面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吃亏,会不会过不下去,我们请人暗中保护她,只愿她终有一天能服个软,直到她嫁给了天行……

天行这孩子,一直喜欢她,在她与你爸爸私奔前,我们本来就说让天行和她定亲……我们想,她这下终是该幸福了,也便放下了心。却不妨隔了几年,却得到了这个噩耗,她居然也出了车祸……如果在最最开始,能知道后来发生的一切……

圆缺,或许,你只看到了你妈妈的不幸福,却没有看到我们的伤心。

我们没有成全她是有错……可在当时那个时候,让我们怎么成全?

圆缺,你告诉我,难道为了爱情,就真的能忍心割舍血脉亲情?”

46美梦(上) ...

辛圆缺正准备慢慢脱离陈易的怀抱,就突然感觉到一股外力作用,将她生生与陈易拉扯开来。

“顾聿衡?”陈易率先轻轻喊出声来,尾音稍稍上扬,带着半分不确定和好笑。

顾聿衡仿佛感觉到了他这种语气和态度中所暗藏的挑衅,就好像在问:你凭什么将她扯开我的怀抱?

他唇角一勾,声音如寒冰碾碎,一字一字的说,“别碰我的……妹妹。”

辛圆缺一怔,好歹因为他话中的隐忍和自讽回过神来,看向扶在自己臂弯,和自己紧贴着的顾聿衡,正待说些什么,眼角就收进了不远处草坪外的顾天行他们,顿时呆住。

而除了原本的四个大人,竟还多了两个,一男一女。六个人似是在爽朗笑谈,却又隐约看向这边。

顾天行突然笑着向这边招了招手,“聿衡,圆缺,敏敏,快过来。”

顾聿衡身侧几步处的于敏敏此时也终是忍不住插口,“聿衡,我们先过去吧……”

辛圆缺面对着这边,将这一切看的清楚,可顾聿衡却只是冷冷看着辛圆缺,不动分毫。

“顾聿衡,放手。”辛圆缺稍稍挣扎了一下,小声说着,见顾聿衡不动,看向自己的目光却越发狠戾,她便大声了一点,“放手!”

顾聿衡稍稍动了下唇角,笑容却让此时的他显得更为疏离和冷漠,他手上慢慢松了力气,辛圆缺也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放松,梗在喉头的那口气正待完全呼出,被心中无限制的空落取代,顾聿衡却又猛然抓紧了她,力气大的几乎将她的骨头捏碎。

痛!

心也被这一下死死揪紧,辛圆缺泪水本能上涌,一片朦胧中却只辨的他唇边的恶魔般的冷酷笑容。此时的他像只肆意玩弄爪间老鼠的猫,抬开爪子,让你感觉自己有了一线生机时,却一巴掌将你拍入地狱。永无翻身之机。

“一起过去,”他温文有礼的笑着,好像怕她摔倒一般小心翼翼搀扶着她慢慢走过去,实则却紧紧钳制住她,令她逃脱不得,他却还不满足的在她耳边警告般低语,“你,最好装的再像一些。”

辛圆缺如被电击,浑身巨震,这下好像真得靠顾聿衡的力气才能稳住身体。不待多想,已经到了草坪边缘。陈易和于敏敏也随着他们过来,陈易走向了辛圆缺不认识的那个中年男人。

辛圆缺不用再辨认和回想,心里已经明白,霎时一片空白中泛起点点苦涩。

“来来来,圆缺,聿衡,快来打个招呼,这是陈叔叔、白阿姨。”顾天行示意他们向面前另外一个中年男子问好。

“陈叔叔好,白阿姨好。”两人同声喊道,扮出来的乖巧,脆弱的一撕即碎。

陈省长也是个温和之人,笑得和蔼,“好好好,我说天行啊,你家两个孩子可是优秀非常啊。”

顾天行忙谦虚几句,却又立马笑着看向陈易,“如果我没猜错,老陈你旁边这位是你公子吧,这才是虎父无犬子,当之无愧的人中龙凤!”

陈省长显然十分开怀,“哈哈哈,天行你才是过奖了,陈易,快喊顾叔叔。”

“顾叔叔。”陈易有礼的微笑。

顾天行笑意从内心深处渗了出来,分外真心的同时,也分外瘆人,至少当他别有深意的一眼落在辛圆缺身上时,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她尾椎,直直上爬。

辛圆缺知道顾天行肯定想到了以前所撞见的陈易送她回家,对她细心安慰的样子,还有刚刚那个不知他看没看见的拥抱……

“你的脸色还真的越来越差了。”顾聿衡用只有她可闻的声音对她说,随即稍稍惊慌的放大声音,满是关心,“圆缺,你好点没?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他这一问果然唤得了大人们的瞩目,将话题从顾聿衡陈易他们几个同学感情有多真,缘分有多深转移开来,纷纷对辛圆缺投来关心。

肖雪满是担忧的走过来,理开她黏在额头上的几缕头发,摸了摸辛圆缺的额头,“怎么了?脸色很差。”

“没事,妈,可能刚刚在太阳下走的时间太久,有点中暑。我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嗯,”肖雪爱怜的摸摸她脸,又对顾天行说,“那……天行,我送她回房,等会儿再来找你们。”

“阿姨,要不我……”

“干脆我……”

顾聿衡和陈易同时开口,又几乎同时停住,相互对视着,眸中颜色一深,唇边都弯出了点别有深意的笑容,只是一个温和内敛,一个锋芒毕露。

顾聿衡保持着那点不羁笑容,在众人的怔愕中率先平声说,“我送圆缺回去吧,肖阿姨,您跟白阿姨、凌阿姨她们多聊聊。”

肖雪这下倒是不好再找借口推辞,“那……行吧……”

“不用不用……”辛圆缺心知不妙,忙不迭的摇手。

“没关系,走吧,让陈易和敏敏先去玩,等会儿我来找他们。”顾聿衡微微眯着眼,满是温柔的对她说完,墨色流动的眼睛又颇有深意的瞥向陈易和于敏敏。

顾天行笑了笑,无比配合和关心的接口,“他当哥哥的,让他送送没事,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聊聊天,聿衡把手机带着,等会儿跟你联系。”

顾聿衡扶着一路胆战心惊心神难定的辛圆缺回到他们所住的那栋别墅并将她送到房间,辛圆缺对他挤出点笑容,正准备找个理由将门关上,却被顾聿衡一个闪身,率先抢入房中。他直接大喇喇坐在床上,面对着门口,看向表情僵硬的辛圆缺,一挑眉一眯眼,唇边还有三分无懈可击的笑容,“这下你满意了?辛圆缺?”

辛圆缺脑中贴近头皮的一根血管突突跳着,她徐徐合上门,靠在门廊的墙边,极为无力的说,“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顾聿衡笑着追问,“不知道于敏敏会来还是不知道陈易会来?辛圆缺,这样你是不是很满意?不光是我被塞给于敏敏,你也能顺利跟陈易在一起了,看上去真是完美的结局不是么?”

“我没有……”辛圆缺只觉得自己人生中从来没有这般语拙过,好像有很多的话想说,该说,却不知道从何下手,只能让远坐在床边的顾聿衡在视线中越发的模糊与陌生。

顾聿衡站起身走向她,手撑在墙边,抚着她的脸,声音轻柔如春水,“辛圆缺啊辛圆缺,我真不知道,你究竟是真的早就计划好了,要这样给我一个惊喜?还是为了掩饰我跟你的事,演戏演习惯了,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所以才和陈易搂搂抱抱?”

“顾聿衡!”

辛圆缺喊出这三个字几乎已经花掉了她全部的力气,头脑却一下子清醒了起来,像是一直堵塞在那里的洪水突然找到了泄洪的闸口。她避开他抚在自己脸上的大手,却毫不躲闪的迎上他越发深不见底的瞳仁,哑声道,“顾聿衡,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可你一定要这样怀疑我?”

“你哪件事对不起我?说说看?”顾聿衡依旧浑不吝的笑着,悠然自得的问。

辛圆缺脸上现过一丝悲哀,“顾聿衡,你这不是说事情的态度。”

“那我要什么态度!”顾聿衡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松开辛圆缺,后退了两步,重重呼吸着,懊愤到了极点,目光移向别处后又极快的回到辛圆缺脸上,死死盯住,裹着剜人的凌厉,唇边又复扬起讽刺的弧度,“你需要我什么态度?你为了你妈妈,随时可以牺牲我,你让处在这样尴尬位子的我有什么态度?我心里厌烦到极点,还得强忍着,笑着配合他们,可转过眼,你不在了……顾天行接到电话说陈省长来了,一起过来接,远远的就能看到你们靠在一起……明明我们是男女朋友,很好,你和陈易拥抱,我却不能名正言顺的阻止,你却还眼巴巴送去给顾天行卖,你让我怎么想?你让我什么态度?嗯?”

“顾聿衡,我不知道那是陈省长……而且我真的不知道陈易会来,我跟陈易……呵,你一定要怀疑?而且,你迫于于副省长是你的救命恩人,不好无礼,我理解,可于敏敏能够那样明目张胆的挑衅我,你以为我不难受?而这一切,是源于我……都是我自找的……”

顾聿衡冷冷截断她,“这当然是你自找的。”

绝望和悲哀将辛圆缺逐渐淹没,她垂下眼帘,也讽笑了一下,喃喃呢哝,“对,我自找的,是我,是我太天真了。演戏演的再好,最多也只能骗过别人……”

重新抬起视线,她凝视着顾聿衡令人痴迷的完美轮廓,轻声却清晰的说,“顾聿衡,你觉得这一切的错都源于我不该在你跟我妈妈之间左右逢源是么?可我能怎样呢?你们对我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人,你可能会觉得我常常舍弃你亏待你,可就这次这件事来说,我事先并不知道这个安排,如果真的事先知道会伤害你,我是不会做的。

你说,等你18岁后我们在一起,我就觉得有了希望,可这点希望有多么难实现你想过么?这不是说说就可以的……我们还能随意妄为么?

其实,这或许都是因为我以前骗你太多,让你对我不信任,认为我会我妈妈舍弃你,而我,却害怕再失去你一次,所以太过小心翼翼。

这样的生活,注定压抑,为了一个看上去虚无缥缈的未来,是不是很难坚持?你为了我,要不停的克制自己的性子,是不是很痛苦?你认为你在不停的付出,我却肆意践踏你的心意,是不是很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