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轻轻地吻了一下他光洁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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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宋悠悠抬脸看一下余欢的脖颈,闷笑一声,埋头刨饭,刨了没几口,抬头看一眼,继续闷笑。

余欢被她笑的胆战心惊:“怎么了?”

楚瑶悠悠荡荡地说:“昨晚上,战况激烈啊。你可别告诉我,是被蚊子咬的。”

楚琼琚傻白甜:“什么战况啊?这么冷,已经开始有蚊子了?你们打蚊子了?”

余欢这才想起来,脖子上被祁北杨咬了一口。她没注意,被这么一说,这才伸手遮住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楚琼琚甜爆了,继续追问:“真的有蚊子吗?”

一直沉默的祁北杨说话了:“嗯。”

他目不斜视,端坐的泰然又正经,衬衫的纽扣扣到最顶端,来接他的飞机已经在机场停靠,就等着他回国。

临行之际,除了余欢,其他人都是欢天喜地;乔更是在其中,敏锐察觉到余欢脖颈上的痕迹之后,他看向祁北杨的目光毫不掩饰,恨不得把这人给丢出去。

余欢没有送他,只是在祁北杨即将离开的时候,忽然抱住了他,声音乖巧温柔:“乖一点,回来就给你转正。”

祁北杨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终于体会到古代那些君王不理朝政的感受。

他也是如此,甚至不想离开,只想守着她。

先前祁北杨未来的时候,余欢倒没能觉出点什么来,只是他这一走,她才觉着自己的心,好像缺了一小块。

空荡荡的。

她将手按在胸口。

宋悠悠调侃她:“怎么?你的魂没了?”

楚瑶悠悠哉哉剥荔枝吃,早晨新摘下来,空运过来,梗都是新鲜的:“被那个狗男人给勾走了。”

傻白甜楚琼琚:“你们为什么都管祁先生叫狗男人啊?”

楚瑶看了眼他:“男人都是狗。”

宋悠悠接过话茬:“不过品种不同,有的是藏獒,有的是金毛,还有的是泰迪。祁先生这种,应该算是阿富汗猎犬?”

楚琼琚兴奋了:“我呢?你看我像什么?”

宋悠悠沉吟片刻:“二哈,哈士奇。”

楚琼琚笑容消失:“哦。”

余欢完全没有听到这几个人的对话,她剥开荔枝,把果肉丢掉,果皮塞到口中,咬了一口,才觉着味道不对,抽出纸巾捂住嘴巴吐了出来。

宋悠悠无比怜爱地看着她:“哎呀呀,真是相思成疾啊。”

楚瑶说:“恋爱中的人呐,智商都是负数。”

智商为负数的余欢在祁北杨走的第三天,才从这种莫名的惆怅中缓了过来。

祁北杨可没那么好。

一回国,一堆令人焦头烂额的事情需要处理。他计划着开拓科罗拉多州市场,这不是件小事,祁老爷子向来对他的事情不管不问,早早放权;但在得知他要在丹佛新设分部的时候,罕见地起了相左的意见。

祁北杨将自己列好的计划书取出,同祁老爷子谈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是说服了他。

当然,早晚也不忘给余欢发去短信,掐着时间点,赶在她有空的时候发,只说了些自己如今的情况,不叫她担心。

董事会也有人建议徐徐图之,不应该选择科罗拉多州,而是德州;祁北杨连夜召开会议,费了不少力气,才说服这些硬骨头。

刚刚散了会议,他没回家,而是去办公室继续加班;宋特助感冒了,身体不好,祁北杨叫他早点回去休息,自己一人留在办公室中。

累了,就看一看办公室桌上的相框。

照片上,余欢笑的乖巧而恬静。

这还是以前两人情浓时候照下来的。

这个时间,余欢应该在看书吧。

刚刚放下手机,祁北杨看见一个怯生生的身影,站在玻璃门外。

祁北杨皱眉:“谁?”

那个影子抖了抖,继而推开了门。

与余欢几乎相仿的眼睛,柔软蓬松的发,纤细的四肢,就连她身上的裙子,也是格外眼熟。

余欢就爱穿这样浅色的裙子,干干净净。

这是母亲想叫他娶的那个孟安。

祁北杨不悦:“谁放你进来的?”

楼下保安也太失职了。

孟安被他这么一声,吓的瑟瑟发抖:“我自己进来的呀……我和他们说我要找你,他们就让我上来了。”

“你有什么事?”

夜深人静,这人贸贸然跑上门来,目的不纯。

孟安眼圈红红:“祁先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

她往前迈一步,不想祁北杨忽然站了起来,转身打开柜子,拿出了藏在其中的高尔夫球杆。

孟安呆住:“祁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祁北杨淡淡看她:“你再往前走一步,我打断你的腿。”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送上门来,不怀好意。

孟安与祁北杨接触不多,先前是家里人推她出来相亲,说要把她许配给祁北杨,她就来了,没想到祁先生竟然这样的……凶悍。

她急切开口:“我知道祁先生喜欢南桑,但孟老太爷视南桑为掌上珠,绝对不可能叫她远嫁……我不在乎你心里有其他女人,只求一个名分,我愿意一心一意地跟着你。”

“名分?”祁北杨如同听到天大的笑话,冷哧,“你配吗?”

孟安脸色苍白。

纠结片刻,她颤巍巍的伸手,将自己的外衫解下来,扔在地上。

丢掉外衫,她又摸上自己裙子上的肩带——

“你今天要是敢脱,明天早饭前就会有无数人欣赏到你的身体,”祁北杨手中的球杆轻轻敲了下地面,他指指右上角,“孟小姐,安保室的值班人员在这深夜里可不介意看到点新奇的东西。”

孟安脱衣服的手一顿,难以置信:“这里有监控?”

她手忙脚乱地将地上的开衫捡起来,羞愧地搭在身上。

“我不知道谁给你的自信,叫你这么大胆,”祁北杨淡淡开口,“我如果是你,就出去找个镜子照一照,从头到脚,你哪里比的上桑桑?看在她叫你一声姐姐的份上,今晚上我不追究,但你记住,孟安,别一而再再而三地做这些蠢事,丢孟家的人。”

孟安的眼睛里存着泪水,眨了眨,快要落了下来。

祁北杨说:“滚。”

孟安哭着走了。

他将那高尔夫球杆重新放入柜子中。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但今天晚上,祁北杨格外地想念余欢。

等他处理好这些私事,就能去见她了。

圣彼得的堡。

余欢今天醒的格外早。

她今天的心跳有点异常,穿衣服时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猜测自己多半是感冒了。

维克多打来电话,说今天傍晚抵达俄罗斯,明早上午会来一趟这里。

楚瑶和楚琼琚都欣喜不已。

她们来这里,本来就是要与维克多洽谈合作的,想要借助他的一部分人脉。

今天的课程不多,安排了舞蹈训练,去学校的路上,余欢的头抵着宋悠悠的肩膀,不知不觉,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她精神有些不济,宋悠悠忐忑不安,下车的时候,问她:“桑桑啊,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余欢险些摔倒:“我和祁北杨没做。”

宋悠悠摸摸她的额头,确认温度。

还好,也不烫。

她不放心,说:“要不今天向老师请个假吧,你看上去状态不太好。”

“没事。”

余欢觉着自己只是没睡好而已。

进行舞蹈训练的时候,余欢在更衣室里换上裙子——今天她同宋悠悠的舞裙舞鞋一模一样,都是精选了布料专门定做的,虽然只是训练服,但这价值绝不比正式演出服低。

训练的时候不允许佩戴任何首饰,余欢惯常都是自己挽头发,可今天手腕无力,宋悠悠瞧她费劲,三下五除二帮她挽好。

宽大明亮的练习室,来自各个国家的留学生都聚在一起,高矮肤色各不相同,但皆整齐划一地随着节拍摆动。

余欢与宋悠悠紧挨着,两三个动作下来,她明显感觉自己体力不行,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种心慌感又冒了出来。

咚咚咚,敲击着胸腔。

总觉着……好像要出什么事。

意外到来的猝不及防。

伊万老师正在讲述着他所理解的一些芭蕾理论,练习室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他讶然转身,被带头的人重重按着头,砸到了黑板上。

伊万老师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下,脖子一歪,晕了过去。

练习室里的姑娘都吓坏了,尖叫不已,四处寻找可以躲藏的位置。

一片混乱。

冲进来的两个男人身材魁梧,红色鹰钩鼻子,很快在一群姑娘中锁定了目标,直直地朝着这三个亚裔小姑娘走过来。

李明维胆子小,一声不吭,吓晕了过去。

余欢用力推了一把宋悠悠,咬牙:“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快去更衣室。”

警报器在那边。

碍于校规,乔他们几个保镖并不能进入教学楼,学校为他们提供了专门休息的地方。

宋悠悠脸上挂着泪,她拼命往后门跑,结果没两步,就被抓住。

那人如同捉小鸡仔一样,拎起来宋悠悠,打量片刻,扭头问一起来的人:“是这个吗?”

“不是。”

得到兄弟回答之后,他随手将宋悠悠丢到地上。

视线牢牢锁在余欢身上,他咧嘴,阴阴沉沉地笑了:“找到了。”

他抽出刀子,明晃晃,闪着寒光。或许是瞧着余欢弱不禁风,周遭的少女只会尖叫,他没有跑,而是阔步走了过来。

许是笃定了她无处可逃,保护她的人也不在这里。

这和上次的人一样,目的恐怕不是劫持,而是要取她的命。

余欢没有坐以待毙,她旁边就是大窗子,练习室在三楼,一楼上面恰好有个宽阔的平台。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窗子,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持刀的人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敢跳楼,飞快走过来,趴在窗边看。

穿了白裙的少女蜷缩着身体躺在一楼的平台上,一瘸一拐地打开窗子,竟然是打算翻回二楼。

她方才躺过的水泥地上,留了殷红的血,并不多,但格外扎眼。

拿刀的人怒吼:“你快去二楼!她要逃跑了!”

余欢的右腿剧痛。

她从来没有这么痛过,深深地吸一口气,她咬着牙,费力地翻了进去。

这个教室里没有人上课,空荡荡的。

余欢不知道三楼的慌乱有没有引起乔他们的注意,右腿痛的她几乎要喘不上气来,一边吸气,她一边告诉自己,冷静下来。

必须得从这些人手里面逃出去。

但她这个样子,根本跑不快,只能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着乔赶过来。

她努力忽视着右腿的疼痛。

这幢大楼的教室格局基本保持一致,从后门出去,可以通往大的更衣室,更衣室的另一个门,也是训练室,现在应该有人在上课,她能听到隐约的音乐。余欢打开后门,冷汗涔涔地走。

她原想去女更衣室,又临时改了主意,静悄悄地进了男更衣室。

更衣室中有竖长的柜子,她之前和宋悠悠尝试过,可以蜷缩进去。

但余欢没想到在这时候遇见小金毛。

他眯着眼睛,□□着胸膛,只穿了个四角短裤,还在抽烟,看到余欢,吓的烟灰抖在身上,烫的他嘶哑咧嘴:“余同学?”

余欢没时间和他解释,吃力地开口:“能让我先躲在你柜子中吗?有人追我。”

小金毛手忙脚乱打开自己的柜子,搀扶着她,把她小心翼翼放进去,上锁。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听到外面有纷乱的脚步声;小金毛赶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依旧坐在矮凳上抽烟。

红鼻子的人进来,问他:“有没有女孩躲进来?”

小金毛耸耸肩,用英语回答:“抱歉,哥们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红鼻子皱着眉,想了好久,才磕磕绊绊地改成英语,重新问了一遍。

小金毛面色不改:“没有。”

他还冲着红鼻子笑。

这一笑打消了红鼻子的疑虑,他四下扫视,这里很正常,什么也没有;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小金毛也不敢动,他手心全是汗,满脑子都是字正腔圆的“卧槽”。

余同学果真来历不凡呐!

他也不敢动,怕人去了复返,就一根根的抽烟,抽到第五根的时候,乔终于走了过来,脸颊上溅着血,他一身的杀气腾腾:“南桑小姐呢?”

小金毛如梦初醒,跳起来,飞快打开柜子。

余欢疼的已经几乎神志不清了。

额头磕破,这个伤口倒还好,只是皮肤破了;严重的是她的腿,这时候已经近乎麻木,余欢不敢发出动静来,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腕。

当乔打开柜门的时候,光线进来,余欢朦胧中看到祁北杨,呢喃着叫了声“祁北杨”。

乔瞳孔一缩,不发一言,将她打横抱起。

小金毛一口气抽烟抽多了,一边咳,一边追上去。

余欢很快被送上救护车。

那些人走之后,宋悠悠很快从更衣室里拿到了警报器和其他随身物品,红着眼睛,用力握住余欢的手:“欢欢,会没事的。”

余欢也对她笑:“嗯。”

她明白,自己的腿大概是要养一阵子了。

大概有段时间不能再跳舞了。

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起,屏幕上跳动着祁北杨的名字,宋悠悠擦干了泪,将手机贴到余欢耳边。

祁北杨问:“刚下课吗?刚刚给你打电话,没有人接。”

“嗯,”余欢咬着牙,腿疼的要命,她伸手攥住自己的裙子,才能克制着自己没有叫出声来,尽量保持声音正常,“你今天工作忙吗?”

“还好。”

祁北杨轻笑着,同她聊了一阵子天,准备挂断手机的时候,余欢却叫住了他:“祁北杨。”

祁北杨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你怎么了?”

眼泪从她眼眶里涌出来,顺着脸颊,渗入了脖颈中。

好疼呀,祁北杨,我的腿好疼。我好害怕以后没办法跳舞,害怕自己唯一的这点天赋特长也被夺走。

但不能说。

祁北杨最近工作很忙,两人相隔万里远,这时候说出来,只会叫他分心。

哭腔已经掩盖不住,余欢抖着嘴唇,故作轻松地咳了一声:“没什么啊,就是有点想你而已,想和你多说说话。不可以吗?”

眼泪流个不停,她故意凶巴巴地和祁北杨说话。

那边的祁北杨笑了:“再等等我好吗?我会尽快去看你。”

“嗯,”泪水流的太多,余欢视线模糊,哽咽着说,“其实你不用着急过来,工作要紧。我在这边真的很好,乔还说我吃胖了呢。”

宋悠悠坐在旁边,捂着嘴巴,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

余欢那身洁白的练习裙多处被勾破,染上了泥污;早晨她亲手挽上的发也散开了,此时此刻,凌乱不堪,宛若被风雨吹打后的玫瑰,额角的血迹被护士细心地擦拭干净,但仍有一方小小的伤口。

因为疼痛,余欢的脸色苍白,眼睛不住地往外流,她却尽量轻松地和祁北杨聊着天。

“没事,今天伊万老师还夸我跳的好呢,说我——”

她哽咽了一下,继续说:“说我是他最优秀的一个学生。”

“今天阳光很好啊,就是有点晒,你下次来的时候,大概需要带些薄点的衣服了。不带也没关系,我可以陪你逛街去买……我们还没怎么逛过街呢。”

“嗯……你不许再逼我穿过膝的裙子了,老封建。我要买很多裤子,还有短裙,你不许再干涉我。”

通话的最后,她小声说:“祁北杨,我困啦,先睡一会,你晚上再给我打电话吧。”

宋悠悠泣不成声。

余欢被送进手术室之前,唇色苍白,声音轻微,对乔说:“谁也不许告诉祁北杨我受伤的事。”

乔轻轻地点头。

一米九多的男人,沉默地站在手术室前,静静地立着,恨得想拿刀狠狠地戳自己一下。

宋悠悠和小金毛并肩坐在长椅上,宋悠悠哭的眼睛肿的像核桃,哭湿了两包纸巾,鼻子都擦红了;小金毛嗓子还是不舒服,微微地咳起来,脊背都快拱成了虾米。

楚瑶和楚琼琚正在往这边赶来。

乔的手机响起。

他面无表情看了眼来电显示。

祁北杨。

毫不迟疑地接通,乔听到祁北杨冷静的声音:“桑桑是不是出事了?”

此时的霞照市,天边晚霞烧起来,浓墨重彩,红黄紫混在一起,瑰丽而妖异。

祁北杨站在落地玻璃窗前,垂着眼睛,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他握着手机,那端的乔沉默了。

这种沉默让人不安。

“乔,你说实话,”祁北杨缓缓开口,“她怎么了?”

从她漏出点哭腔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桑桑啊,坚强独立,绝对不会因为思念而哭成那个模样。

更像是受了什么委屈,特别大的那种。

宛若被放逐在死寂之地,祁北杨多么希望,那些不对劲是自己想多了,是他自己疑神疑鬼。

桑桑还好端端地在俄罗斯生活着,开开心心的上课下课,同楚瑶宋悠悠亲密地一起聊天看书,分享些女生间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