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再叫其他人看到自己这样需要帮助的模样。

“你这样看的时间久了,会不会就对我不感兴趣了啊?”刚刚拿浴巾把她整个人都裹起来,余欢任由他抱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你上午不碰我,是因为不想了吗?”

祁北杨把她放到轮椅上,去找吹风机给她耐心地吹干头发:“等到拆了石膏,你再瞧瞧我对你有多感兴趣。”

浴巾上滴滴答答地落了了水,余欢擦了擦眼睛,小声叫他:“祁北杨。”

“嗯?”

“我喜欢你。”

祁北杨亲了亲她的脸颊:“我也喜欢你。”

祁北杨如今就住在余欢的隔壁房间。

为了能够更方便的照顾她,祁北杨搬了过来,孟老太爷也没反对,只是叮嘱他:“你要知道分寸。”

今晚他却睡不着了。

上午余欢看电影时表现有点异常,他下午忙,也没顾得上照顾她,现在想起来,小姑娘从未那样急切地要求过他,比起来求欢,更像是……

证明。

祁北杨猛然坐了起来。

晚上的时候,她问的那句话,也是在确定。

桑桑性格就是这样,敏感脆弱,已经去世的祝华院长又把她教导的很好,她从小就知道感恩,知道不麻烦别人……所以,她因为断腿的难过,也不会表露出来。

芭蕾是她的命啊,从小练习,十几年,努力站在舞台上;而现在,她办理了休学,也要有好长时间不能再跳舞。

祁北杨想起了祁洛铃。

她刚摔断腿的那段时间,脾气暴躁,和谁都能吵起来。那段时间她情绪很不对,上一秒还在哭鼻子,下一秒就冷着脸和人争吵。

桑桑不这样。

她不像祁洛铃,千宠万爱中长大,她孤零零的成长起来,就算心里再难受,也很少对人说。

祁北杨下床,径直走向余欢的房间。

她的卧室一直都不上锁。

门轻轻一推就开了,祁北杨还未踏进去,就听见了一阵低低的,压抑的少女的哭声。

他的整个心都被揪起来了。

“桑桑?”

哭声止了,余欢抬起头来。

下一刻,她被祁北杨颤抖地抱在怀中,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把她被泪水打湿的发掖到耳后。

余欢趴在他胳膊上,再也忍不住,哭着叫他:“祁北杨,我的腿好痛……我好害怕……”

第63章 第十四点欢沁

连夜请来了医生, 虽然说着尽量不惊动老人家,但这么大动静,还是没能瞒的住孟老太爷。他拄着拐杖推开门, 直接问:“出什么事了?”

按照常理,这时候大家应该都睡下了才对。

听得有急促脚步声, 他转身,拐杖重重砸在地上, 戾气满满:“南桑小姐怎么了?”

佣人不敢隐瞒,忙说:“好像南桑小姐腿不舒服, 请医生过来看看。”

这是了不得的大事, 孟老太爷沉着脸, 直接往余欢房间里去了。

卧室门大开,乔就守在外面,这两天他瘦了不少,在余欢的劝说之下, 孟老太爷没有过多责罚乔,不轻不重罚了奖金, 乔也毫无怨言。

宋悠悠也在,她穿着毛绒绒粉哒哒的睡衣, 睡眼惺忪地站在床边。

孟老太爷径直走了过去。

余欢半靠着祁北杨, 坐在床上,打了石膏的那条腿绷直了, 小腿下面垫了个软垫子;柔软的头发散开垂在肩膀上, 祁北杨的手搭在她肩膀上, 慢声细语地哄着她。

孟老太爷冷眼打量着祁北杨,好在这人衣衫尚完整,不然,他可保不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强自压着内心的火气,孟老太爷转身,问医生:“怎么回事?”

医生回答:“南桑小姐的腿疼可能是血液不通畅引起,也或许是肌肉软组织损伤;现在还在恢复期间,发热,肿胀,夜间出现疼痛也都是正常情况。”

孟老太爷依旧皱着眉:“就没有什么缓解的办法吗?”

“实在坚持不住,可以吃芬必得。”

祁北杨出声:“对身体有损害吗?”

“有可能会造成过敏反应,比如说皮疹,荨麻疹。”

余欢说:“我不吃。”

少女坐在床上,眼睛里的泪花晃啊晃的打转,几乎要掉出来,又被她憋回去,眼圈红彤彤:“忍忍就过去了。”

抵抗力差的那段时间她也曾过敏过,胳膊、腿上,起了不少红色的小红点,像是长在皮肤下面的,一碰红肿一片。

不能碰,越是碰,过敏反应就越严重。

她不想那样。

“这个过敏概率很低,”医生劝慰她,“其实您不用一谈到止痛药就觉着是洪水猛兽,偶尔服用没有任何问题。”

孟老太爷站在床边,问:“有没有副作用小点的?”

医生如实回答:“我的建议是芬必得,这个副作用已经挺小了。”

祁北杨拍了拍余欢的背:“乖乖,你觉着怎么样?”

余欢眼巴巴地看着他,好久,点头:“那就这个吧。”

她也觉着自己最近情绪很糟糕,腿的疼痛会加剧这种抑郁情绪。

这样的常用药是有的,佣人递上温水,祁北杨亲自抠了药喂到她口中。

余欢皱着眉吞咽下去,下一刻,酸甜的杏脯就塞到了口中。

孟老太爷拄着拐杖,看着余欢自然而然地将杏脯吃了下去,她眼圈微红,像是刚哭过。

但决计不是祁北杨弄哭的。

他满满地舒口气,拄着拐杖,又同余欢说了两句话,这才走了。

宋悠悠知道余欢在为了什么而难过,可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其他人一走,她也跟着离开;临走前眼巴巴回头望了一眼,余欢还靠在祁北杨怀中,两人低声说着什么。

宋悠悠羡慕极了,出门的时候没看住脚下,险些被绊倒,旁边的乔扶了她一把。

前面的孟老太爷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宋悠悠有点惧怕这个严肃的老人家,颤巍巍问:“孟爷爷,您怎么了?”

孟老太爷说:“悠悠,你跟我过来,我有些话要问你。”

余欢浑然不知宋悠悠被揪过去“谈话”的事情,孟老太爷今晚的态度就是默许,默许了她同祁北杨在一起。

余欢没心思想这个了,一直以来积压的担忧,在这个雨夜中全部爆发出来;她性子软和,再怎么害怕也不会去迁怒别人,只一个人躲起来默默地哭。

像是受到伤害后就缩回壳子中的小乌龟,而现在,祁北杨强硬地把龟壳敲开,把她弄醒。

右腿的疼不是今天才有的,可今天疼的厉害,医生起初也说,不排除阴雨天气造成的影响——很多患关节炎,类风湿的人,一逢阴雨天,腿就会疼。

“这里不适合你养病,”祁北杨说,“再留上两天,你就跟我回霞照市好不好?”

比起来阴雨连绵的圣彼得堡,干燥的霞照市显然更适合养伤。

余欢说:“我不去。”

细小的反驳,她盯着地毯上的花纹看了好久,才又说:“霞照市是你们家的地盘。”

“我保证,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祁北杨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又不信我了?”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不期想余欢眼中的泪又落了下来,一颗一颗,砸到他的手背上;宛若被烫到,祁北杨迅速地缩回了手。

现在的余欢就是他祖宗,顶级小祖宗。

“对不起,”余欢搂着他的胳膊,胡乱地在他衬衫上擦着眼泪,一边哽咽不已,“我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不对,是特别的不对劲。”

祁北杨沉默着。

少女的声音充满了茫然:“我害怕自己再也跳不了芭蕾,害怕自己以后一直是这个样子。从手术之后,右腿就一直疼。我知道这是正常现象,可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多想……”

泪水把他的衬衫弄皱了,细嫩的手指拽着他的胳膊,余欢声音颤抖:“我总是在做噩梦,梦到上台表演,台下全是观众,我却坐着轮椅,连站起来都不能。”

声音哽咽:“我不想那样。”

对他的桑桑,祁北杨很有耐性,他这一辈子的耐心,全部都积攒下来,用到这么个小祖宗身上,小心翼翼地供着,捧到头上。

小祖宗现在搂着他的胳膊哭,哭的叫人心碎。

祁北杨耐心等她哭完,擦擦她眼角的泪:“会好的,桑桑,你别担心。”

从小就被灌输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想法,其实余欢的安全感一直都不强,每件事做之前,她都会想到最坏的情况。

譬如现在,最坏的情况是腿受伤严重,复健不理想,从此告别芭蕾。

余欢钻了牛角尖:“可我如果真的不能再跳了,怎么办?”

多少芭蕾舞者,因伤不得不告别自己心爱的舞台。

小时候刚接触软开,半小时累的气喘吁吁;踩胯,撕腿,控腿,耗腿……为了能够练习好一个动作,她跳到脚软。

余欢接触芭蕾十余年,不是说弃就能弃的。

祁北杨抱着她:“桑桑,没有那种可能,我们去看最好的医生;退一万步,即使真的不好,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我才不想被你豢养。”

祁北杨失笑:“我可没有这么说。桑桑,人生中没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你没有必要为了未知的未来这样难过。凡事总会有另一面,假使照你所说,不能跳芭蕾,咱们也可以做些别的工作啊。你这么聪明,学什么都是一点都会,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啊。嗯……你以前不是说过小时候很喜欢画画吗?咱们也可以学画画,不着急的。”

那些话余欢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告诉他的了。

大概只是随口一提,就像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只是句毫无意义的废话。

可他却记得。

她所有的无关痛痒,都被他珍而重之地收藏起来。

祁北杨取了纸巾来,耐心地把她脸上的眼泪抹干净:“要不,咱们明天就去买画板材料回来?”

余欢点头,隔了一阵,打了个哈欠。

“困了就睡吧,我守着你。”

余欢拽着他的胳膊:“……你再陪陪我吧。”

床很宽,别说再来一个祁北杨了,再躺上四五个人都不成问题。余欢睡在里面,祁北杨谨慎地躺在外侧。

余欢仍旧抱着他的胳膊,仿佛那是安抚的抱枕,头抵着他的肩膀,刚刚闭上眼睛没多久,问:“你怎么在抖?”

“没有,”祁北杨极为冷静,安抚地拍拍她的小脑袋瓜,“乖,快点睡吧。”

实际上,他激动到不行。

鼻翼间全是她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祁北杨动也不敢动。胳膊被她抱着,软绵绵的一团,像只小猫似的。

渴慕已久。

一直到她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祁北杨才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祁北杨从来没有过今日这样的好觉。

余欢先他一步醒来,迷迷糊糊感觉胸口被压了一下,他睁开眼睛,与余欢乌溜溜的眼睛对上。

余欢笑眯眯的,不客气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模仿着幼时院长的口吻:“太阳晒屁股啦,该起床啦。”

全然不见昨日晚上的阴霾。

祁北杨哭笑不得:“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招?”

这样被人叫醒,还是头一次。

余欢颇为蛮横地趴在他的心口处,头发垂在他身上,祁北杨也不敢乱动,僵着身体,由着她心满意足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这小姑娘,知道他不会动她之后,越发的肆意妄为了。

祁北杨无奈极了:“乖,下来。”

余欢偏不下去,张开双手抱住他,忽然察觉到不对,一脸无辜地松开:“你怎么回事?”

祁北杨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乖乖顺着她的话自我检讨:“对不起,南桑小姐,是我意志不坚定。”

意志不坚定的祁先生认真反省自己过错,同她商量请美术老师的事情。

人在闲下来的时候最容易胡思乱想,余欢也认同这一点,但她现在情况特殊,俄罗斯不适合休养,她很快就要考虑是要回国,还是跟随孟老太爷去大洋彼岸。

想要学习绘画,频繁更换老师并不是件好事。两人达成共识,先去买些画具来,由着性子涂抹几笔,等到稳定下来,再选择一位老师。

而且——

祁北杨含笑:“我也可以教你。”

“嗯?”

余欢没有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我年少时候,也曾学过几年,”祁北杨平静地说,“不过水平一般,你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可以教教你。”

年少轻狂,为了磨他的性子,祁老爷子逼着他同周肃尔一起学画静心。周肃尔专攻一类,而祁北杨静不下心来,什么都略有涉猎,但什么都不够精。

余欢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人还学过这些东西——

先前祁北杨可没曾告诉过她。

余欢回忆了下之前和宋悠悠一起看过的某个剧,轻轻咳了一声,像模像样地伸手,抬起了祁北杨的下巴,压低了声音说话:“男人,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祁北杨捏着她的脸颊:“那得等你自己慢慢去发现了。”

笑闹着,余欢忽而探身,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她说:“祁老师,这是我给你的学费呐。”

第64章 第十五点欢沁

上午宋悠悠去上课, 孟老太爷同人一起下象棋,听说祁北杨要带着余欢去逛街,眉头也没皱一下, 持着棋子,慢慢悠悠地落在棋盘上, 啪嗒一声。

“去吧。”

余欢好久没有逛过街了,这时候天气回暖, 她膝盖上仍旧盖了一张薄薄的毛毯,祁北杨推着她, 乔和另外两个保镖跟在后面, 这么一行人, 十分瞩目。

偶尔有人瞧见余欢的脸,白净漂亮,惊为天人;有摄影师礼貌地询问是否可以拍照,都遭到了拒绝, 不得不遗憾离开。

圣彼得堡是出了名的艺术圣地,涅瓦大街上不少大大小小的画材店, 一群人众星拱月地陪着她,由着余欢随意挑选。

余欢并没有接触过正规的绘画课程。

小学时候老师还会教他们画个小蝴蝶小太阳之类的, 初高中的美术老师永远都会有事情, 课程基本上都会迅速地被其他科目的老师“堂而皇之”地瓜分掉。

祁北杨有绘画基础,耐心地给余欢讲着各种铅笔的不同;末了又笑:“你也不用非得拘着自己性子来, 想画什么就画什么。”

他们意外地发现了一家国人开的店, 里面卖的颜料都有着好听又干净的名字, 譬如烟红,飞燕草蓝,优雅干净。

满满当当的架子上,深浅不一的展示,漂亮极了。

余欢难以取舍,这一个个的也太漂亮了叭。但全部买下来……似乎又有点不太现实。

她依依不舍地看着堆满颜料的墙。

“喜欢的话就全要了,”祁北杨说,“难得来一次。”

“但是这么多,以后不好带走吧。”

祁北杨笑着从架子上取出两管,慢慢悠悠丢到旁边篮子中:“有我呢,你担心什么。”

集邮一样,每一色都购买了两管,总共596种颜色,满满当当的装满了好几个盒子。

随行的一个保镖立刻去附近买了箱子回来,负责把颜料先送回去。

店主对这样大手笔的客人身份很好奇——

漂亮的少女坐在轮椅上,皮肤洁白莹润似玉,头发上别了一枝百合花模样的发夹,也不知道女孩哪里受了伤,只看到她乖巧安静地坐在轮椅上,膝盖上搭着一条薄薄的毛毯。

付钱刷卡的男人高大英俊,眼角下一颗痣分外动人;他时不时倾身同轮椅上的女孩说话,店主听不清,只能瞧见女孩笑的温柔恬静。

先前还猜测是兄妹,现在瞧起来,应当是一对情侣。

在圣彼得堡的华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店主自开业起还没见过这样财大气粗、相貌也高的,笑吟吟着又送了几枝画笔。

余欢收了下来,声音清甜:“谢谢老板。”

店主上了年纪,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还是少见,目光落在她的腿上,不免又觉着可惜。

他在心里叹口气。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这样站不起来,也真的是可怜。

可能这世间的事情,总难有十全十美的,不能样样都遂人愿吧。

这次采购,满载而归。

知道余欢想要画画之后,孟老太爷立刻叫人把二楼的一间客房改造成了画室,若不是时间不够,他甚至想两间房子打通改一改。

余欢把自己的存货都放了进去,依照祁北杨的建议,开始自由自在地画——也不考虑什么技巧,这两天的时间里,她想画什么就画什么。

买好的颜料小心翼翼地挤一部分到调色盘中,加点水进去,祁北杨给她夹好铺开画纸,余欢笨拙地在画纸上落笔。

祁北杨耐心地给她扶着笔杆,谆谆教导,纠正她的捏笔姿势,讲一些小的技巧。

孟老太爷找祁北杨谈了谈。

他的目的十分明确,要带余欢离开,要去科罗拉多州。

“你也知道,俄罗斯阴雨连绵,空气湿冷,不适合她养病,”孟老太爷缓声说,“你和南桑的事情,我一把老骨头了,想拦也拦不住你们。”

说到这里,他轻轻咳了两声。

祁北杨十分尊重孟老太爷。

他早就听祁老爷子多次说过,孟老太爷和他们不同,他是一人从泥泞里面爬出来的,这样的人,决断力执行力,都较旁人强上千倍百倍。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听从。

祁北杨说:“我认为霞照市更适合她。”

“荒唐,”孟老太爷笑了,看他如同看一个孩子,“你告诉我,霞照市怎么着对她好了?”

“她的朋友都在霞照市,她在霞照市长大,风俗人情也更习惯。”

“她的家不在那里,”孟老太爷盯着他,“你叫南桑回去,是有什么目的?”

“我想娶她。”

这句话一出,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孟老太爷皱着眉,宛若看一个病人:“你说什么?”

“我想娶桑桑,”祁北杨站的笔直,从容不迫,“我尊重她的意愿,如果她专心学业,我可以等她,等她毕业,或者等到她有了成家的心思。”

“如果南桑一直不想结婚呢?”

“我就一直等,”祁北杨微笑,“我有足够的耐心。”

一辈子的耐心,全部都在她身上了。

“……不行,”孟老太爷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万分坚决,“我不会叫她跟你走。”

“外公,”祁北杨不疾不徐,“为什么不征求桑桑的意见呢?问问她,想去哪里。让我猜猜看,您不想让桑桑跟我走,是担心我还会像之前一样困住她吗?在您眼中,我独断专行,可您如今的做法,和之前的我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