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应该是宁袖儿最想知道的,这些天来她一直在问这个问题,但每个人给她的答案都不一样。

宁袖儿摇了摇头,咬唇道:“你娘不要我了。”

“娘怎么会不要你了?”廉贞不明白,但却是一脸不相信,“不可能的,娘最喜欢的就是你,怎么也不会不要你的。”

宁袖儿不知道廉贞哪里来的信心,但这句话却让她觉得更伤感了,她眼泪唰的落了下来,颇有些委屈的道:“可是他就是赶我走了。”做了那么多事情,一句解释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直接就赶了人。

48、四十八

宁袖儿随着廉贞一同回到将军府之后就没有再同任何人说过话,那边宁穆和廉贞和将军夫人一起在宁袖儿紧闭的房门前商量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将廉贞给推了出去。

“这几年你和淮儿形影不离的,你最了解她,肯定能够将她给劝好的。”宁穆和一脸认真严肃的道。

将军夫人也道:“淮儿总这般也不是办法,你去替我好好说说他,国师也没什么好的,不如过几日我替她找几名京城公子来,他们也不会比那司焉差到哪里去。”

将军夫人这话说得有道理,宁穆和双眼一亮,连忙道:“对了,我知道这城东京家的公子年少有为,乃是整个京城当中许多女子都恋慕的对象,或许我们可以让他们见上一面,搞不好还当真……”

“不行,那京家公子身后莺莺燕燕的一堆女子,怎么能让淮儿与他接触。”将军夫人不满的道。

宁穆和被夫人这一说,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可是那人的确不错,等他和淮儿成了亲想来就没那么多麻烦事情了。”

宁夫人严肃了脸看着宁穆和,宁穆和霎时便不说话了。

廉贞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说话,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进去找宁袖儿还是该留在外面劝和了。好在宁穆和很快就跟自己夫人统一了战线,都觉得应该给宁袖儿找一个别的优秀男子让宁袖儿早些将国师大人给抛到脑后去,于是廉贞终于也知道自己这一趟进去应该怎么劝宁袖儿了。她敲了宁袖儿的房门,只是等了片刻却没有等到有人来开门,无奈之下,她只能轻声唤了一声,最后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

宁袖儿并没有锁门,廉贞推开门之后就看到宁袖儿正坐在桌前,提笔写着一些什么,廉贞有些不解的凑过去看了一眼,却见宁袖儿那纸上写着的她只认识其中一些字,但另一些却怎么都看不明白,是以她便直接开口道:“爹,将军和夫人都很担心你。”

“我知道。”宁袖儿将笔给放下,无奈的抬起头来朝廉贞看道:“我就是想静一静。”

“与其将自己憋在屋子里,不如出去走走。”廉贞叹了一声,摇头道,“你这样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娘根本就不会知道。”

宁袖儿闻言苦笑:“可是你娘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变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再去见他。”若是平时的司焉,宁袖儿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可以跟他说到一块儿去,可是现在的司焉就像是个陌生人一般,宁袖儿觉得在这七年里司焉或许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她也开始后悔起来,如果当初她没有离开京城,没有听司焉的话到南疆去,而是选择留在这里,想办法去见司焉,救他出来,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说起来……

宁袖儿懊恼的抱住了脑袋:“我怎么没有想到,司焉那个时候还那么小,正处于小孩子叛逆期青春期,最容易被坏人给说动了,我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廉贞不大明白宁袖儿的话,只能凭着自己的理解猜测到:“爹,你的意思是说娘当时一念之差选错了路?那现在你再试着对他多讲讲道理,看看圣贤们留下来的读物,是不是能够让他改变主意弃暗投明?”

宁袖儿动作一顿。

廉贞道:“爹?”

宁袖儿扬起眉梢,一改之前的沮丧,拍了下廉贞的肩膀,有些兴奋的笑了出来:“你说得对。”

廉贞茫然看着宁袖儿,事实上自己都没有弄明白自己究竟说对了什么。

不过虽然不大明白,但看宁袖儿这副模样,应该是被她几句话给安慰好了?

“爹……”廉贞低声问。

宁袖儿心情似乎比之方才的确好了不少,这时候便朝廉贞笑道:“有什么事?”

廉贞想了想道:“将军说看你近日心情不大好,想让你明日去常临酒楼吃个饭,你去不去?”

常临酒楼乃是京城当中数一数二的酒楼,在宁袖儿八岁的时候将军大人也经常将这地方挂在嘴边,比如说“淮儿,你练好了这一招,爹就带你去常临酒楼吃饭!”“淮儿你好好背这兵书,记下了我就带你去常临酒楼玩一圈。”诸如此类的话将军大人说得不少,但是却从来没有当真带宁袖儿去过那个地方,足以见得宁穆和对那酒楼的执念之深,以及将军府之穷。

所以听到廉贞这样说,宁袖儿下意识的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一句:“好啊。”

说起来宁袖儿一直觉得这肯定又是宁穆和为了哄她开心才说的话,虽然听到这话之后宁袖儿也没有显得有多开心。所以当天晚上宁袖儿便一直埋着头在房间当中窸窸窣窣的不知道究竟在捣腾什么,完全将第二天要去常临酒楼吃饭的事情忘到了一边,而等到第二天一早廉贞真的敲门来接宁袖儿出去时,宁袖儿才恍然:“我们这是……真的要去酒楼?”

廉贞一脸认真丝毫不像是开玩笑:“昨天已经说好了不是吗?”

“哦……”宁袖儿虽然觉得事情有些诡异,但仍是走出了屋子,和廉贞一起往外而去,只是越走越是觉得有些不对,便又问到:“只有我们两个人去?爹娘他们呢?”

“他们不去。”廉贞神色看起来有些古怪,还有些疑惑,似乎觉得他们本就不应该去。

宁袖儿迟疑着问到:“他们二人不去?为什么?”

廉贞没有说话,宁袖儿又问了几句廉贞还是不肯所,但宁袖儿本就打算了等去常临酒楼吃完饭之后就往国师府而去,是以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一路沉默跟着廉贞朝那酒楼走去。等到宁袖儿和廉贞二人在酒楼当中早就由宁穆和定好的位置坐下,又看到一名年轻俊逸的公子也在自己的面前坐了下来,这才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起来……

“他是谁?”宁袖儿侧过头对旁边的廉贞低声问了一句。

廉贞压低了声音对宁袖儿解释到:“京城京家的大公子,京瑄。”

京家宁袖儿是听说过的,京城赫赫有名的土豪世家,生意做得很大,家里钱多得数不清,乃是将军府饭桌上面将军夫人每次数落宁穆和的时候必提到的对象之一。

因为对方太土豪了,而将军府实在是太穷了,所以宁袖儿对这个家族可说的上是印象深刻。

可是宁袖儿没弄懂为什么自己突然之间就跑到这里来和京家的大公子吃起了饭来。

京瑄是一个十分儒雅的公子,容貌俊秀,气质非凡,宁袖儿曾经也听说对方乃是许多女子所思慕的对象,宁袖儿甚至还隐隐高兴了一阵,还好自家司焉深居简出,这才没有被那些喜欢思慕男子的女子所当作目标。

就在宁袖儿疑惑的时候,廉贞又低声开了口道:“将军说了,希望你能够将注意力从司焉的身上转移开来,所以特地替你约了京家公子,两人一同吃饭聊聊天,今后也好……”

“……胡闹!”宁袖儿一下子明白了廉贞的意思,感情将军这是让她相亲来了。她神色微变,忽的站起了身来,对京瑄道:“公子,我……”她本是想着赔了罪就离开去找司焉,但却没想到她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忽的见到不远处的客栈大门口走进了一群人来。那为首的人穿着一袭青色长袍,正是司焉,而就在司焉的身后,则跟着嬴画和另一名埋着头的玄杉青年,那青年宁袖儿并未曾见过,不过看他的模样,应当也非是一个简单人物。

宁袖儿看到这里,本是想着要离开的步子,却没办法迈出去了。

眼见宁袖儿话憋了半晌却没说出口,反倒看着大门处怔住了,那端坐在宁袖儿身前的京瑄京大公子不禁轻笑一声道:“不知宁姑娘想说什么?”

京瑄一派温文儒雅的样子,宁袖儿这般一副要走的样子,他尚还能对着宁袖儿露出亲切的微笑,果真不愧是向来以好脾气和好涵养而闻名的京瑄公子。而眼看着司焉带着嬴画和那名青年朝着酒楼当中而来,宁袖儿连忙又猛然坐了下来,应了京瑄的话道:“没事,我不过是一时有感,所以站起来想要抒发一下情怀……”

京瑄又是一笑,点头温言道:“宁姑娘好雅兴。”

“过奖了,不过既然我抒发了一次,不如你也抒发一下吧。”宁袖儿随口说了一句,心思却仍是在司焉的身上。这酒楼当中的布置极妙,二楼每一张桌子的两边都有屏风隔住,所以若是坐了下去,旁人除非细看,一般是难以看到屏风当中所坐的人的。刚才司焉他们进酒楼之后似乎是朝着她所在的这桌看了过来,宁袖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被看到。

那边的京瑄却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在听到她这话之后不禁愣了片刻。

“宁姑娘要我如何抒发?”说起这个,京瑄看起来竟有了几分兴致。

宁袖儿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心不在焉的朝着屏风外面看了过去,却正见到司焉和那名青年一同朝着他们后面的那一桌走了进去,随即便不见了身影。

虽然不过是一晃眼,但是宁袖儿这几年被训练得眼力不错,看了这一眼之后终于也记起来了那跟在司焉身后的青年究竟是谁。若是宁袖儿没记错,那应当是从前一直跟在商虞公主身后的人。如今司焉与商虞公主的人一同进了酒楼,又相对坐了下来,也不知道究竟是要谈论什么事情,会不会又要对楚佑出手……宁袖儿心里面霎时有了无数种猜想,终于也平静不下来了。

那边京瑄看着宁袖儿不断变换的脸色,不禁关切的问到:“宁姑娘?”

宁袖儿一惊,连忙捂住对方的嘴,司焉就在他们旁边,这时候宁袖儿实在不想被司焉发觉自己的行踪。

京瑄被捂住了嘴之后倒是十分配合的眨了眨眼睛,示意宁袖儿放开他。宁袖儿这才松了手,朝京瑄有些歉意的笑了笑。京瑄轻声道:“姑娘怎么了?”

宁袖儿压低了声音,屏息听着旁边的谈话,不过片刻之间,那边果然已经传来了那青年的声音:“大人,这么多天了你们还没有将事情处理完,主子心中已是十分不快,你可知晓?”

司焉的声音也跟着传了过来:“还请先生转告,这件事情……”

后面的话宁袖儿已经听不清了,想来是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不想让人给听见,但来去应当也就是商虞公主要司焉替她办事罢了,听到这里,宁袖儿也算是明白了司焉在替太子等人办事果真是确有其事,她神色微黯,轻轻叹了一声。廉贞就坐在她的身旁,看她神色,自然也猜到了她究竟在想什么,廉贞轻轻抬手在宁袖儿的手背上拍了拍。

宁袖儿摇头,这才抬了眸换了神色对京瑄道:“刚刚你不是说要抒发一下胸中豪情吗?”

“……”京瑄反应了一下,这才点头道,“……对。”

“不如你唱首歌吧。”宁袖儿又道。

京瑄一怔。

宁袖儿十分严肃认真的握拳道:“唱一首正气歌!”以无限的正气,激励司焉弃暗投明,在这样的时刻感动司焉,让他放弃与太子等人一起同流合污,做那些迫害自己同伴的事情!

“再有三日,这件事情应当便可以完成了。”司焉喝了一口茶,低声说了一句,随即微微挑眉对面前的青年道:“严大人,不知道近来晋王那边可还有什么动静?”

玄衣青年摇头为难的笑了笑,“那边的动静可大着呢,可是那又如何,还不是……”

青年的话还没有说话,忽的听旁边的那桌屏风后面传来了一阵打拍子的声音,那声音本是一人击掌所发出来的声音,但节奏却是极好,不过片刻,就又多了一阵筷子敲碗的声音,两者结合在了一起,倒是颇具一番风味。

玄衣青年听了一阵之后决定不去管那怪异的声音,接着开口道:“司焉大人,太子可是让我提醒你了,楚佑不能留,你出手这几年了却仍是没能将人给处理掉,这究竟是不愿出手还是……”

一句话没说话,那边忽的又传来了一阵高亢的男声,随即一人声音清朗唱到:“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1

青年身子猛然一震,有些不可思议的朝旁边看了过去,却只能看着那一道雪白的屏风。

听到这一阵歌声,就连司焉也不禁微微敛了眉。默然片刻之后,司焉才出声道:“严大人还请转告太子,让他不必担心,一个月之内,楚佑必死无疑。”

“哦?国师大人当真就这么有把握?”听了司焉这话,青年一下子忘了旁边的歌声,随之立即又道:“我听说如今的小王爷的确不好对付,国师大人若是需要人手,尽管向我们开口……”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一阵歌声立时又淹没了青年的话语。

司焉和青年:“……”已经没有办法好好说话了。

49、四十九

“这旁边究竟是什么人……”青年终于忍不下去了,转头就要朝外面走过去。

司焉示意青年安静下来,只对身旁的嬴画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嬴画点头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就又神色有些古怪的回到了司焉的面前,俯身在司焉的耳旁低声说了一句话。

“那边坐着的人是……袖儿姑娘、廉贞和京瑄公子。”京瑄是整个京城当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嬴画自然是早早就见过他本人,是以这下才一眼就认了出来。

听了嬴画的说法,司焉微微挑了眉,却没有立即向她开口,只回头对面前的男子低声道:“那边坐着的是京家的大公子京瑄。”

“哦?”青年神色微变,想了想就要起身一般,司焉则立时按住了他,低声道:“莫要节外生枝。”

那青年本是要去见一见京瑄,但听了司焉这话,终于也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无奈苦笑了一声,两人又将其余的事情说了一遍,一直到最后没有了别的要说的话,他才终于起身拱手道:“那么今日便说到这里,司焉大人,这些事情的轻重缓急,你应当比我更清楚。”他这般说着就比了个手势请司焉起身离开,然而司焉却仍旧稳稳坐在了原地,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青年看他一眼,司焉则摇头道:“严大人先离开吧,我想在这里多坐上一会儿。”

“那好,那我就先告辞了。”青年说着就往外走去,临走之际不忘朝京瑄那一桌看去,但隔着屏风却是只能看到几个模糊的人影。

等到青年离开了之后,司焉才对一旁嬴画低声道:“他们在做什么?”

嬴画一怔,顿了片刻才想明白司焉究竟在问什么,她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唱歌。”

司焉默然,最后干脆对嬴画道:“坐着陪我一起喝茶吧。”

嬴画也知道自己这个主子的脾气,他向来也没多少讲究,便跟着也坐了下来,拿了个干净的被子给自己倒了茶,然后轻轻抿了一口。顿了一会儿,嬴画小心的问到:“司焉大人,你是不是担心袖儿这么快就被京瑄公子给抢走了,所以才特地留下来盯着他们两个?”

司焉没有说话,自己捧着茶杯喝得十分认真。

嬴画换了个拿茶杯的姿势,立时认真的道:“京瑄的事情我知道得很清楚,他今年二十二岁,早年便失了父母,京家一家的担子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相貌堂堂为人谦逊,所以结交了许多好友,整个京城当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是有许多女子都以他来当做选取未来郎君的标准,他还……”

“别说了。”司焉低声打断了她。

嬴画连忙闭了嘴,喝了一口茶之后才又问到:“司焉大人,要不然我现在就去砸了他们的桌子,将袖儿抢回来。”

两个人这样说话的时候,那边的座位又传来了动静,那京瑄公子竟开始吟起了诗来,声音温柔动听,当真不愧是京城当中人人喜爱的京瑄公子。司焉脸色似是没什么变化,但顿了片刻却又忽的对嬴画说了一句:“你可曾经也倾慕过这位京瑄公子?”

“我?”嬴画一愣,面色蓦然微红了起来,她沉默了片刻才点头了又摇头道:“本是有一些……不过又不喜欢了。”

司焉也没问她究竟是为什么喜欢了又不喜欢了,他只问了另一个奇怪的问题:“那若是将他和楚修比呢?”

嬴画茫然看着司焉,不解为什么司焉是将京瑄和楚修比,而不是将京瑄和自己比。

“如何?”司焉又问了一声。

嬴画轻咳一声,摇头道:“先皇是嬴画这辈子最为敬重的人,纵然这位京瑄公子生得再如何漂亮,人缘再如何好,他在我看来也是比不上先皇的。”

司焉似乎对嬴画这个回答十分满意,连带着其他的话也不说了,只喝完了这一口茶才站起身来,对嬴画道:“该回去了。”

嬴画没料到司焉会突然这样说,她立即问道:“就这样回去了?那……”她看了看后方的那一桌,隔着屏风也不知道那一桌内究竟是什么情况,只听得京瑄温柔的声音不时传了过来。

怎么听都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司焉摇头:“回去了。”

“好……”嬴画也不敢多说,看司焉的神色也看不出他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便只能够跟着他往酒楼的外面走去。

而坐在那边座上的宁袖儿虽然看起来一直在同京瑄聊天,但事实上却是一直在认真仔细的听着隔壁桌的动静,只是司焉和嬴画的声音极小,她认真听了半晌也是什么都没有听清楚。无奈之下,她只得不时朝着外面看过去,自屏风的缝隙处,她总算是见得司焉与嬴画二人走出了酒楼。宁袖儿一见这情形,立即又站了起来。

京瑄本是在同廉贞玩着对诗喝茶的游戏,这时候见宁袖儿又站了起来,便立即开口问到:“袖儿姑娘怎么了?”

宁袖儿支吾了一阵,只说自己有事要稍稍离开一趟,这就直接到了司焉那一桌。

那一桌的人都已经离开了,桌上还摆放着茶水没有被收走,宁袖儿看了一眼,却忽的怔住了。桌上摆着三个茶杯,有两个茶杯是好好放着的,其中还有未曾喝尽的茶水,而另一个茶杯则已经碎成了一片一片,有些凌乱的散在桌上,只是先前他们一直未曾听到这边传来动静,这茶杯又是怎么碎的?

就在宁袖儿怔怔盯着碎茶杯的时候,京瑄和廉贞也走了过来。京瑄看着那茶杯,不禁失笑道:“也不知这一桌坐的究竟是什么人,这一手内力震碎杯子的功夫,可不是人人都有。”

的确不是人人都有的,更何况这茶杯还碎得这么漂亮。

在宁袖儿的印象当中,司焉是个稍微多练会儿功就会晕倒的人,这么说震碎茶杯的肯定不会是司焉了,那么不是那青年就是嬴画了。不管究竟是谁弄碎了这茶杯,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好事。宁袖儿不禁有些紧张的在心里面猜测了起来,难道刚刚他们在这里聊天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是司焉一个说话不小心激怒了那个青年,所以青年才直接震碎了茶杯?还是说那青年出言羞辱司焉,所以嬴画才一个激动捏碎了茶杯?

反正不管究竟是哪一个猜测,对于司焉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宁袖儿想到这里,不禁也开始担心起司焉来。

“袖儿姑娘不舒服?”京瑄关切的看着宁袖儿。

宁袖儿摇了摇头,心思却还是在司焉的身上,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对京瑄说了声抱歉,然后带着廉贞一同朝着国师府而去。而京瑄一人被留在了酒楼当中,看起来却并不失落,反倒是扬起唇角,看着宁袖儿和廉贞的背影,目中露出几分兴味来。

就在宁袖儿和廉贞往酒楼外而去的时候,司焉和嬴画已经乘着马车到了国师府的外面。

下了马车,司焉却并未立即进门,而是扭头朝着街道另一头看了过去。

“司焉大人?”嬴画不禁开口问到。

司焉收回目光,对嬴画道:“等等。”

嬴画顿住脚步,不明白司焉的意思。

50、五十

嬴画虽然不明白司焉的意思,仍是止住了动作,陪着司焉在大门处等了起来。没有过上多长时间, 便当真见着两个人影从不远处快步赶了过来。而也一直等到那两道身影出现,司焉才终于收回了目光,对嬴画道:“回去吧。”

“不用等她们过来?”此刻嬴画也已经认出了赶来的人就是宁袖儿和廉贞,她没有立即随着司焉往府里面走,只低声问了一句。

司焉摇头:“不必。”说罢便直接进了府。

嬴画轻轻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家国师大人的心思简直难以猜测。她却没有当真同司焉一起往里面走,只守在门外,等着宁袖儿和廉贞赶过来。宁袖儿两人的动作不慢,先前看着还距离很远,这会儿就已经到了近前了。宁袖儿似乎也见到了司焉进府时的身影,她轻轻喘了一口气才朝着嬴画问道:“嬴画,司焉他没事吧?”

嬴画不解:“司焉大人能有什么事?”

“没事?”宁袖儿微微一怔,“那杯子……”

“什么杯子?”嬴画又问。

宁袖儿比划了一下:“之前离开的时候,那桌子上面的杯子……碎了……”

嬴画还是没有明白宁袖儿的意思,不过等到宁袖儿说完了这话她才接着又道:“司焉大人刚刚还在等你和廉贞,看起来是早就料到了你们会来了,不管如何,先进去再说吧。”

宁袖儿点了点头,虽然也是一头雾水,但一听到司焉也在等她,她霎时也觉得其他什么都不用说了。

三人一同进了宅子,嬴画才带着宁袖儿二人往司焉的住处而去,宁袖儿一面走着,一面看着府中的景象,忽的想起来了一件事情,便开口问到:“对了,司覃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嬴画一面走一面应道:“没什么,不过是小小风寒,今日已经好了许多了。”她说完这话才又有些疑惑的朝宁袖儿道:“你怎么知道大公子近日不舒服?”

“风寒?”宁袖儿也是一怔,“他不是受伤了吗?”

宁袖儿的话一出口,嬴画才觉得不对,她将信将疑的看着宁袖儿,宁袖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再多说。嬴画朝宁袖儿道:“司焉大人应当就在房间当中,你们去找他吧。”

宁袖儿连忙点头,然后叫上廉贞一同朝着司焉的住处而去。

嬴画则没有再跟上来,而是折了身朝另一处走去。

宁袖儿吐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坏了司覃的什么事,不过应当不是太坏的事情才对。她朝廉贞道:“刚刚嬴画说司焉在等着我,你说那桌上的杯子,不会是司焉故意弄碎的吧?”

弄碎了杯子,让宁袖儿猜测不到之前在那酒楼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好让宁袖儿担心,然后随着追到国师府来。若当真是宁袖儿所想的这般,那司焉便可说是故意引得宁袖儿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