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十二娘放下心,昭乐就再低声说了句:“我偶尔会觉得,你给我的感觉有些熟悉。”

十二娘被这句话唬的心惊肉跳,心道见鬼了,自己现在容貌行事说话都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相比那时候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天下,八竿子打不着,要是这样还能被发现真实身份,她真是无话可说了。

好在昭乐只是有些疑虑,并没猜到她的真实身份上,这话题到了这里,也就该结束了。

但昭乐显然还没说完,她脸上露出一点迟疑的神色,终究还是有点艰难的开口说:“我这么多年一直在瀛洲仙山上修行,不被允许下山,所以没有在外界生存的经验,这一路上麻烦你了,之后我会尽力报答。总之,这一路照顾,多谢。”

以她的性格,能对一个陌生人说出这种话,还真是为难她了。十二娘不知为何有些想笑,但忍住了,否则她怕这个和记忆里不太一样的小徒弟会恼羞成怒。

昭乐说完,很快就走到了一边。十二娘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用手肘捅了捅旁边装睡的金宝,“听到没,之后别一直跟昭乐闹脾气了,人家是不屑跟你计较,否则她那么厉害,要对付你还不是容易的很。”

金宝哼唧了两声,有些别扭的说:“还不是因为十二娘你救了她,她还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连句谢都没有,好像别人都欠了她似得,我才会不喜欢她。”

这天之后,金宝和昭乐终于能和平共处了,至少,她们没有再吵起来。而她们一行三人,也终于离开了戈壁和沙漠,来到了有人生活的城里。这同样是一座西南的小城,城中人不是很多,但比降噩城要热闹,十二娘三人进了城里,先去买了衣服换上,然后找了个酒楼好好吃一顿。

菜刚上来,十二娘听见隔壁桌有人说:“那人还没找着吗?瀛洲仙山这回出了这么多的人,怎么连一个女子都找不到。”

他同伴则道:“哪有那么容易,那叛逃的人可是执庭上仙的小师妹,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总不至于差那么多吧,这样一位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抓。”

“也是这个理。”

十二娘分心听人说话,一边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她想着,到处都能听到人在谈论这事,昭乐这回还真是闹得大。刺杀她大师兄,也真亏她能做得出来,虽然十二娘差不多能猜到昭乐这么做的原因,但是她竟然真的敢对上她大师兄,这勇气也实在可嘉。

酒楼里的人除了这个,也讲了些其他的事,十二娘一边吃一边听,听得津津有味。她是没惹事,可耐不住事情主动找上来,先前说话一个男子无意中一扭头,见到十二娘掀开脸上布巾吃饭,瞧见她那一脸疤痕,忽然大呼:“天下竟然此等丑陋之人,大哥三弟你们快来看看!”然后他那两位同伴,也探头来看十二娘,这三人哈哈笑着,将十二娘评头论足一番,说话十分难听。

十二娘面不改色,连吃东西的动作都没慢上一分,好像根本没有听见这三人的话。旁边金宝气的小脸通红,死死瞪着那三人,手里的筷子都快要被他折断了。在降噩城里,可没人敢这么说十二娘,可现在,这几个人竟然这样嘲笑十二娘,真是太可恶了!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声响过后,昭乐收回手,回到了座位上,拿起筷子接着吃菜。

被她打蒙了的那三个男子面面相觑,然后猝然反应过来,站起来就围了过来,“嘿,你敢打我们,知道我们是谁吗?!”

昭乐点了点头,“知道。”

“你们是三只呱呱叫的癞□□,很吵。”昭乐平静说话的时候,自带蔑视的超然气质,非常撩拨火气,如果说刚才三人还是五分愤怒,这会儿已经变成九分了。

十二娘:“噗嗤。”昭乐竟然会骂人,虽然这骂法实在幼稚的很,不过意外的可爱。她没想到,昭乐看着对其他人其他事漠不关心,竟然会为了她出头,果然,虽然有些改变,但这孩子还是当年的那个好孩子。

“你们!好!今日就让你们知道知道厉害!”脸上有巴掌印的三人狰狞的捏了捏手指。

昭乐放下筷子,就要站起来,可是她刚一动,就被十二娘按住。

“这等小事,我自己来就好。”十二娘笑吟吟道。

片刻之后,这大放厥词的三人屁滚尿流痛哭流涕的知道了十二娘的厉害,滚出了酒楼。十二娘拍了拍自己的手,露出自己的脸,对着周围的人笑了一圈,“打扰各位了,大家继续吃饭吧。”

亲眼见了这女魔头将那三人折磨了一回,围观之人再没有一个敢出声,有几个刚才一同感叹了她貌丑的人,已经赶紧脸色苍白的偷偷跑了,生怕也落得之前那三人一样的下场。

十二娘坐回位置上,手指点了点桌子,对一脸畅快笑容的金宝和面无表情的昭乐说:“这种事,咱们之后肯定还会遇上很多,不用太过在意,反正我们也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很久,被人说几句也算不得什么,若是次次都要跟人算账,那也太过麻烦了。”

“而且,我们现在有事在身,实在不该引人注意,还是收敛些的好。”

金宝嘟着嘴,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昭乐扭过头去,说:“我会助你消除脸上疤痕。”

十二娘笑眯眯:“那就多谢了。”

三人原本要在城中歇息,但是十二娘吃过饭后,买了些干粮,就没有再停留,直接离开了城里。金宝和昭乐没有多问,只紧紧跟着十二娘。

夜里,三人在一处荒野上休息,找了一块避风的大石,升起火堆。金宝已经睡着,昭乐因为体内极寒灵气肆虐,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蜷缩在火堆旁,忍耐着那痛苦。十二娘原本抱着胸靠在石堆上,忽然间,她睁开双眼,扭头看向黑色的夜空。

一片银光从她手中跃出,飞向金宝昭乐,让他们睡得更沉,然后她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段,挡在金宝昭乐面前,抬头看向黑暗中,“我都发现你们了,就不必再躲了吧。”

话音刚落,一高一矮两位穿白衣戴玉冠的瀛洲仙山弟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见了这两个脸生弟子,十二娘心里叹了一口气,果然白天的事还是暴露了她们的位置,不过,能这么快的发现她们,看来他们出动的人手还真是不少,连那样的小城里面都有探子。

“我们乃是瀛洲仙山弟子,阁下似也是修仙门派中人,不知是何处仙府道友,为何要护着我们瀛洲叛徒。”那矮些的弟子说,语气还算友好。

那高个弟子性子更暴烈些,直接便道:“我们要捉拿昭乐回去复命,你不得阻拦,否则连你一块抓住。”

“唉。”十二娘看一眼这同样不认识,但辈分瞧着是自己曾徒孙的两位,伸出手,“来吧。”

“敬酒不吃吃罚酒!”高个弟子眼中一厉,掌中出现一片火光,直扑十二娘而去。十二娘不慌不忙,张开手指,轻轻一拂,瞬间,那片火浪变成了更加汹涌的火海,转头对那两个弟子冲回。

那两个弟子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特别是打出火浪的弟子,眼中涌现出震惊之色。他在门中也是年轻弟子中的翘楚,竟然被人如此轻描淡写的挡住攻击,面前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矮个弟子最先回神,飞快捏了一个诀,冰蓝灵力汇聚,在两人面前张开了一面冰墙,挡住了汹涌扑回来的火海。

火焰消散,冰墙碎裂,两个弟子还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就见到那个奇怪的女人已经来到面前,两人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后,脑子里忽然一懵,随即晕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十二娘退后一步,呼出一口气,将倒在地上的两个弟子扒掉外套,搓了根粗绳,将两人绑在了远处一棵隐蔽的树下。绑完后她看着好像不太牢固,于是又扒了两人裤子再绑上一道,退后看看,这才满意了。

这两位三天内,是不会醒来的,而等他们醒来,估计也找不到她们的踪迹了。不过,下次得更加谨慎些行事才行。

做完这事,十二娘忽然闷哼一声,弯下腰用力捂住脸。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撑着膝盖站起来,摸着脸上的疤微微苦笑了一下。

那疤痕之下她真正想要掩藏的痕迹,每当动用灵力时,就像是烧红的烙铁印在脸上,用的灵力越多,就越是疼痛。若是可以,她并不想动用灵力,因为每痛一次,她就会想起自己的四徒弟微行,那可…真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等我想想今天换个姿势求留言。

嗯,我现在应该在车上来着,估计又在晕车,糟糕,现在想到要坐车就已经难受起来。

第6章 06

五六道脚踩灵光的瀛洲弟子在荒野上巡视,每个人面上都满是担忧。

“辛师兄和盛师兄不会有事吧?”一个女弟子忧心忡忡的说。

一个看上去更稳重些的女弟子出言安慰她:“定然无事,两位师兄实力雄厚,辛师兄已过开光期,盛师兄更是有望突破心动期,寻常修士奈何不得他们,就算遇上叛徒昭乐,她伤成那样,也无法威胁两位师兄,所以两位师兄久未归来,说不定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希望如此。”

几人搜寻一阵,忽然有一位弟子传音其他几人,“找到两位师兄了!”

其他几人大喜,纷纷朝着出声弟子的方向赶去,可是等见到两位被绑在树上的师兄,这几位师弟师妹们,都忍不住愣了一瞬。实在是因为两位师兄此刻的姿势…不太端庄。

两人的外袍亵裤被人扒了下来,连成衣绳,将两人绑在了树干上。几人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两位师兄光条条的大腿和屁股上。

“呀!”一位师妹回过神惊呼一声,羞红着脸扭过了头。还有两位弟子则是赶紧上前探过两人鼻息,庆幸道:“还好,两位师兄都没事。”

几位弟子将这两位师兄带了回去,纷纷猜测着他们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人,他们是去追查疑似昭乐的人,可是却被人那样绑在了树上,定然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这恐怕只能等师兄醒来,再来询问他们了。

可是等了一日,也没见两人醒转,灵丹喂了,也着人看了,都没发现他们有什么损伤,但就是一直不醒。

“这样下去不行,需得将两位师兄送回门中,请师父看过!”此刻说话的人,若是十二娘在此,肯定能认出他和旁边一个少年,正是在降噩城中出现的那两位。

这事说来也巧,被十二娘绑在树上那两位弟子,恰好是这一对师兄弟的师兄,同一位师尊,感情十分好。

“事不宜迟,我担心两位师兄一直不醒会有什么害处,我这便和师弟一同将他们送回山门,请师父出手查看。其他几位师弟师妹,继续在附近搜查叛徒昭乐下落,不过,不得莽撞,以免再发生这等事!”

“是的,师兄,我们知晓了!”

因为记挂两位师兄情况,他们二人一路没有休息,匆匆赶回瀛洲。

瀛洲仙山漂浮在东海之上,无数座小岛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围绕着主岛,岛上灵气氤氲,白云连绵环绕众岛,灵光万丈,瑞气千条,只是靠近一些都觉得天地之间气息纯净,令人疲累顿消。

岛上灵光湛湛,时不时便有弟子踏光飞逝,师兄弟二人带着昏迷的两位师兄寻到自家师父梁无斯,那梁无斯一看自己两位爱徒如此模样,再一听两位小弟子说的严重,赶紧就要出手唤醒他们,可是一个时辰之后,他不得不停了手,对上两位小徒弟那期待的目光,他咬牙道:“我竟也不能解开…”

一听这话,师兄弟两人都愣住了,连师父都没有办法?这,两位师兄究竟是遇到了何人?这一想,他们面上就不由露出了骇然神色。

“待我去找你们师祖。”梁无斯迟疑了一瞬,还是咬牙说。一般事情他宁愿自己扛着也不想去找自己凶的吓人的师父,可这回他实在担心两个徒儿,最后还是决定为了两个徒儿走一趟刀山火海。

听师父这句话,师兄弟两人松了一口气。他们师祖是山主执庭上仙的二师弟则容上人,则容师祖已然到了大成期,距离成就仙身也不过一步之遥,如果是则容师祖,那定然有办法救醒两位师兄。

则容此刻正在自己静修的濯云峰上,听到自己唯一的弟子求见,他严肃的面容上两道剑眉皱起,抬手打出一道灵光,冷然出声问道:“无斯,此时求见,所为何事。”

那梁无斯站在濯云峰外,听见师尊传言,半点不敢怠慢,十分尊敬的将原委说过一遍,“师尊,弟子无能,还望师尊能出手,替这两位昏迷不醒的弟子探查一番。”

则容闻言,眉头皱的更深,此时,他旁边静坐的一人开了口:“既然来了,便让他们进来吧。”

则容转过头,对出声这人道:“是,山主。”

得到允许,梁无斯便带着两位昏迷的弟子进到濯云峰上。可这一抬头,他就见到自家师尊不远处坐着一位笑吟吟的男子,正是山主。梁无斯没想到竟然会见到山主,他拜入师尊门下四十多年,见过这位山主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这已经算是很多了,山主常年闭关清修,等闲见不到面,猝不及防见着了,梁无斯心中忐忑,连忙俯身行礼,“弟子梁无斯见过山主。”

“不必多礼。”那随意坐在一块水边青石上的男子容貌皎皎如月,俊美却不逼人,通身上下的温和气息,似是十分的好说话,叫人见了不由自主就放松下来,但又莫名让人不敢靠近冒犯。他坐姿随意,青色衣摆垂下青石,手边还放着一盏灵茶,此时拢着袖,一派和蔼的与梁无斯说话。

他道:“你说两位弟子不知何故昏迷至今未醒,不如让我来看看,则容师弟可是一向不擅此道。”

梁无斯怎么敢劳动山主,只能偷偷抬头觑向师父神情,见他还是如以往那样面容冷漠肃然,就有些拿不准他在想什么。

则容见到弟子神情,冷冷道:“山主要看,你还愣着做什么。”

梁无斯闻言忙将昏迷的两位弟子放出,然后站到一边不敢出声。

执庭上仙从青石上站起,笑道:“则容师弟,你只有这一位弟子,莫要对他太过严厉了。”

则容负手冷哼一声,“一味纵容,才是不该。”

执庭摇摇头,上前查看两位昏迷的弟子。他原本脸上带笑,此时却难得的愣了一瞬,随即脸上的笑容再度出现,不过这笑容比之刚才,又多了些说不清的东西。

“无斯,你方才说,那几位弟子是怎么找到这二人的,当时又是何等情况?”

梁无斯不知道山主为何突然这么问,但还是立刻照实说了。谁知道他说完,竟然听到山主轻笑出声。

梁无斯:“…”山主是在笑什么,难不成是在笑他说的两位弟子被人扒了裤子绑在树上?这,这么折损山门名声的事,就算听了不生气,怎么也不该笑吧。

梁无斯刚想着,又听见山主低低叹了句:“许久未见,性子倒是变了些。”这简单一句话里的亲昵意味让梁无斯听得头皮一麻,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山主这是,在说谁?

执庭眼中柔波潋滟,像是极为愉悦,他抬手,从那两位弟子额上各取出一道灵力,然后他轻轻一抓,将那两道灵力合作一处,顺手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好了,带他们二人回去休息吧,一刻钟后就会醒来,不必太过担心。”

听山主这么说,梁无斯脸上一喜,赶忙道:“多谢山…”可他还未说完,就见到一旁的师尊忽然挥袖,他当即感觉一阵晕眩,再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连带着两个弟子都来到了濯云峰外。

梁无斯:“…”师尊,好歹让徒儿把话说完啊。

待梁无斯被送走,则容上前对那个一脸从容的大师兄说:“方才那个灵力,是她?”说这话时,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执庭衣袖。

执庭知道自己能认出,师弟也能认出,于是也没有隐瞒,直接道:“确实是她。”

则容闻言沉默半晌,然后面沉如水握拳冷道:“既然她主动出现了,便多派些人手,将她和昭乐一起抓住带回。”

执庭叹了一声,“则容师弟,我说过,昭乐若是逃了,不必派遣太多弟子前去捉拿,做个样子便罢了,你却是瞒着我派了那么多弟子前去,若是我今日不在,恐怕还被瞒在鼓里。”

则容面容一抽,“山主,昭乐刺杀于你,自当抓住带回,关押进死寂之间。我掌山规刑法,不能徇私,就算是师妹,也得受罚。”

“不徇私?”执庭笑了笑,垂眸漫不经心摆弄着自己的袖子,口中问道:“若是抓住了师父,你也准备将她与昭乐一齐关进死寂之间?”

则容咬牙,“自然。”

“何必如此。”执庭叹息。

“她若一直安居一隅便罢,可她如今与昭乐牵扯到一处,说不定会影响到我们的大计,她若是真的决定…到时候,山主你该如何自处!当年之事,势必再次重演!”则容说这话时,面带寒霜,气势极为可怖。

执庭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则容,我以为你当知道,我不喜欢他人违抗我的命令。”

虽然说这话时,执庭仍旧面带笑容,可若是梁无斯还在此,绝不会觉得这位山主温和,那迫人气势竟比他那冷面师父更可怕万分。就连周围清脆的鸟鸣水声,都一瞬间冻结停止了一般。

“你派去的人叫回来吧,不用再去找她们了,之后若是没有我的吩咐,你也莫要再自主行事。”执庭语气仍旧十足温和。

则容心中挣扎,到底还是低下头去,“是,山主。”

执庭从他面前经过,则容只看到一片青色的衣角从眼前飘过。

“寿宴将至,风雨将至,则容,莫要再纠缠小事。”

则容:“…是。”

……

“十二娘!你快看,那里的糖人,真的好看啊!哇,那边还有卖糖葫芦,咦,那看着不像是山楂制的,只是裹了一层红糖,里面那是什么?”

“十二娘!十二娘?”金宝像只小鸟一样跑回来,见到十二娘恹恹的靠在柱子上,就有些担忧的问:“十二娘,你真的没事吗?”

十二娘摆了摆手,“没事。”

金宝坐在她身边,严肃着一张小脸给她出主意,“我娘从前也这样,隔一段时间就肚子痛,后来在附近的药善堂抓了药,就好了许多,不如十二娘你也去抓药吃吧。”

“哈哈。”十二娘干笑一声,她这是用了灵力之后的后遗症,又不是女子来月事,吃药管什么用。但见小金宝一脸的担忧,她心里也很受用,抓了几个铜板塞给他,“不是想吃糖葫芦和糖人吗,自己买去。”

等金宝走了,一直没说话的昭乐看她一眼,笃定的说:“昨晚,有人追来了,你因此受伤了是不是。我突然昏迷,也是你做的。”

十二娘:“没事,我就是来月事肚子痛。”

昭乐:“…你身上没有血气。”

十二娘理直气壮:“我裹得紧。”

昭乐脸皮薄,没法跟她一直争论这种问题,见她不愿承认,只能闭了嘴。

金宝跑了回来,他先分给十二娘一根大大的仙女糖人,说:“十二娘你吃点甜的,肯定会好一点。”

然后他还分给昭乐一根糖葫芦:“喏,给你。”

昭乐一愣,她也有?

“多谢。”她接过自己从未吃过的糖葫芦。

金宝瘪瘪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舔着糖葫芦上面的那层糖皮。十二娘看见她们两相处,感觉欣慰不少。

“咱们在这城里休息两日。”十二娘说。

那两个弟子三日之内不会醒,那些追兵应当不会贸然追来。而三日一过,她留在二人体内的一丝灵力就会消散,任谁都看不出不对,用来拖延时间再好不过。

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但十二娘又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只能把事情从头再想了一遍,她弄晕的不过是两个小弟子,应当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而能认出她灵力的人不多,执庭和则容则存三人也不会无聊的去追究两个小小弟子为什么昏迷,就算察觉了,她在他们眼里也已经是个已死之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头上。

事情确实没有疏漏,可这股不安又是从何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十二娘呀,你知道flag吗?就是说你觉得肯定不会发生吧这件事,然后他就会发生。

十二娘:孽徒!孽徒!哎呀为师气的胸口疼。

第7章 07

十二娘三人进入南方地界之后,金宝发现这边和自己生活过一年的降噩城截然不同,和自己更早的时候生活的那个小城也很不一样,这里的城更精致,也更漂亮。他们这一路入目都是青山绿水连绵蜿蜒,最普通的路边也是花繁草茂,而城中人流如织,一派的热闹景象。

就连这里的人,说起话来也更温软些,没有西南之地那种粗狂豪气。要是有人瞧见了十二娘布巾下遮着的脸,也少有大喇喇嘲笑的,大多都是神色异样的多打量几眼,然后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虽然这态度同样不怎么令人高兴,但只要不到十二娘面前来找打,她都是当没听见的。

被十二娘说过一遍,金宝和昭乐也收敛许多,不敢因此惹事。

“哇,十二娘,这个城比我们之前路过的那个城还要热闹啊!你快看那个酒楼,竟然有四层,哗,那屋檐真是漂亮!”金宝活泼的走在二人身前,到了陌生的地方也完全不怕,一双圆滚滚的眼睛转来转去都不够用了。

“这么大的城,十二娘,你说那些仙山福地周围是不是就是这样的?”金宝转身张开怀抱画了个大圆,“城门这么大!路这么宽!人这么多!”

十二娘走在后面,眼神在街旁的店铺上随意掠过,闻言笑了,“这才哪到哪,不过是个普通的城罢了,繁华之地这种大城多了去,你要说仙山福地周围的城,嗬——那真是——”她说到这,忽然就不说了。

金宝正在竖着耳朵等着听,见十二娘不说了,跑回来牵着十二娘衣角道:“十二娘~到底是什么样的呀~你跟我说说吧~”

十二娘故意笑了两声,就是神秘兮兮的不开口。金宝失望了,耸肩哀叹了一声说:“肯定是十二娘也没见过,所以才不跟我说的。”

这时,一直沉默的昭乐开口了,她说:“那些城大小可作此城百倍数,纵横如棋局一般,大小坊市就如同棋盘上的棋子,凡人费一日之时,也不能从一座城门到达另一座城门。”

金宝消化了一番昭乐这段话,慢慢瞪大了眼睛,“天啊!这么大!你莫不是骗我吧,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城!”

昭乐哼了一声:“八岁小儿,自然无法想象。”

“啊,连周围的城都这么大,那那些仙山福地岂不是更大了?好想去看看。”金宝正在兴头上,没和昭乐抬杠,又凑到十二娘身边,满脸的谄笑,“十二娘,咱们办完事之后,去看看传说中的仙山福地好不好?”

十二娘不客气的敲了他一记,“看什么看,别想了,那么远老娘才不去,而且要去那等地方,得花多少银子,我的积蓄都被你这个馋猫吃光了,哪来的银子去看看!而且你莫不是忘了,咱们还在躲追兵呢。”

金宝吸了吸鼻子,“十二娘你还骗我呢,那些仙人早就没在追咱们了,不然十二娘你和她为什么一点都不怕,也不到处躲,路过什么城也不遮遮掩掩的进去了。”

十二娘嘿哟了一声,“你这小家伙脑袋瓜子还挺聪明啊,竟然被你瞧出来了。”

她好些天前就发现身后没了追兵,那些瀛洲弟子不知为何全都退去了,关于这事,她和昭乐讨论过,昭乐说是瀛洲现在正忙着执庭上仙的寿宴,所以暂时管不了她。十二娘觉得不太像是这个原因,但又找不到其他合理的说法,于是便也勉强认可了这个猜测。

没了缀在身后的追兵,她们的行程就随意多了。十二娘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剩下了一样——她要找的那个鬼和尚到底在哪里。

先前有言,想解决昭乐身上的问题,有三个方法,其中让则容自己来化解一途,当然不作考虑,这样一来就剩下两个办法。一是寻找极阳丹药,可这种丹药已经是天级丹药了,要是放在从前,她自然不放在眼里,可现在,她是穷得很,别说这种天级丹药了,就是普通丹药她都找不到啊。讲道理,她现在区区一介凡人,如何去得到修仙之人能用的灵丹妙药。

既然这样,就剩下最后一种办法了,去找个修炼极阳功法的人,用阳极灵力帮昭乐化解身上极寒灵力。恰好,十二娘就知道这么一个人,正是她要找的鬼和尚。

这鬼和尚最初不叫鬼和尚,而是叫弦月郎君,虽然名字透着股缱绻,但他实是个食人邪魔。这位弦月郎君特别喜爱在天上有弦月的时候出现,杀害遇上的人,不论男女老幼,将其活剥生吞。百多年前,他食人名声极盛,正道修士们人人都欲杀他替天行道。可是这位弦月郎君着实了不得,被众多修士围攻,最后还是负伤逃走了。

自从那场围攻中逃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弦月郎君都销声匿迹,众修士都以为他是陨落了,可是又过了几年,他却是再度出现。这回出现,他就从弦月郎君变成了‘鬼和尚’。也不知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事,竟然将自己的头发剃了,成了个和尚,而且一心向善,再不做坏事,不止如此,他还到处修行,以除邪诛魔为己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