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敏在他身下辗转承欢,欲所欲求。在他粗鄙的言语刺激中颤栗了,然后和他一起相拥达到顶峰。

他点了一根烟,然后拥住她问,“刚刚吓到了吗?”

“什么?”

“我说的那些——”他低低地笑起来,“情话。”

“呃…”苏敏羞得把头埋进他的臂弯里。

“我没别的意思,事实上,我自己也从来没有那样过,今天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想这样,我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不过我发现彼此都越说越兴奋,所以胆子就大了起来…”

苏敏的头埋得更低,他说的都是事实。

他抚摸着她的头,像情侣那般,“以后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不能。”苏敏拒绝道。她不想发展成跑友,她的放纵只有一次。天明后,各自珍重。

“结婚了吗,还是有男朋友?”

“都没有。”苏敏顿了顿,“那你呢?”

他沉吟片刻才道,“也都没有。”

苏敏再黑暗中笑起来,可是这种男人大抵都是不能相信的,就好比他内心也一定认为随便和男人开房的女人怎么能信。说的全是鬼话。

他们都在说鬼话。

她的腿修长白皙,大腿中部有一块很深的疤痕,小时候被从天而落的玻璃溅伤,鲜血喷涌,险些丧命。以至于她到现在都不敢穿短裤。他不断地摩挲这那块疤痕,问她:“怎么受伤的?”

“小时候被玻璃划伤。”

“疼吗?”他礼貌性地问,“我刚刚看到,很深很长。”

“当时有点。”

“你让我有罪恶感。”他说。

苏敏不解,“为什么?”

“感觉像是在破chu。”

苏敏轻笑,“感觉好吗?”

他对苏敏吐了一个漂亮的烟圈,“很好。”

他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揽过苏敏:“今晚不要走,好不好?”

苏敏没有打算走,她不要回去独自面对漫漫长夜,不要面对冰冷的四壁。她想从这个陌生人身上汲取一点温暖,只要一点点就好,只要一个晚上就好。

苏敏转身吻他,热烈而缠.绵。

那是个疯狂的夜晚,她被蹂lin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在这种蹂lin和疯狂中,苏敏失去了自我,认不清自己。可是又似乎在心灵上得到某种慰藉。

什么样的慰藉,至今苏敏仍然不得而知。

清晨,苏敏被窗外的狂欢吵醒,德国队捧起了大力神杯,德国球迷的不眠夜。

苏敏,这个德国队十二年的伪球迷,没有守决赛,而是跟陌生人上了床。德国队队徽是他的手机屏保。

她身边的人仍然熟睡着,他的眉心充满忧愁,她试着伸手替他抚平,可是却无能为力。

即便放.纵如昨晚,也没能释放出他内心的苦闷;即便美好如昨夜,也只能是过去式。时间不会静止,生活还是会继续。于他于她,都一样。

一本枣红色的离婚证从一堆凌乱的衣服里抖落下来。

慕璟川。

2014年7月13日。

他很快被苏敏甩再脑后,她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他。濒临破产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他不过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就如她曾经深爱过的某人,也终究成了过客。

苏敏在想,如果她知道慕璟川和她有着某种联系,她是否会不顾一切地去找他?毕竟他们那么契合。

也许会,也许不会。

苏敏没有答案。

当时的她已经三十多岁,不是打不死的小强,飞蛾扑火这样的事,经历一次就够了。

第26章

闹钟响起,苏敏想也没想地摁掉,继续睡。

她以为自己还在2014年,直到秦铮敲她的门才不情愿地睁开眼,可怜她失眠一晚上,头疼欲裂。

在秦铮的催促声中,上了他的自行车,苏敏都还没缓过来,到底在干什么。

哦,对,是去慕璟川家补课。

慕璟川。

苏敏吸着秦铮塞给她的一袋温牛奶,再也无心踢踏着脚,沉默着。

早点摊刚刚出,晨跑的人稀稀落落,知州白日的繁华从这冷清的早晨开始。

见到慕璟川时,苏敏调整了好一会儿才敢正视她。

此慕璟川非彼慕璟川,苏敏跟自己说,她是重生的、重生的…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地多看了他两眼,看看他和梦里的他有什么不同。少年到中青年,从冷峻到温雅,清澈傲娇的眼神蒙上一层忧郁,这中间到底经历过什么?

“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苏敏慌忙调整坐姿,聚精会神起来,给她授课的慕璟川大概把她当成花痴了吧。

课间休息,保姆阿姨很贴心地喊她下去喝咖啡,咖啡能解苏敏百忧。

这时,秦铮跟两个兄妹模样的人回来。男孩子和秦铮差不多年纪,皮肤黝黑,笑起来露出一排白牙;十分阳光,女孩子略小一些,模样清秀。

书房里一下子热闹开来。

当那男孩喊女孩“记忆”时,苏敏惊呆了。

季忆、记忆。

这是青梅竹马的节奏。

“听秦铮说你在给人补课,季忆闹着非要来看看。”那男孩道。

季忆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走过去拉住苏敏的手,“听说这位姐姐也跟我一样下半年上初三,璟川哥哥,我可以和她一起听课吗?”

苏敏笑笑,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回来,她不喜欢和陌生人有肢体接触。

慕璟川挑眉问季风,“你妹妹还需要补课?”

“我看不需要,她就是瞎闹。对了,晚上的烧烤,你到底去不去?”

“我要看情况,你们玩就好。”慕璟川一副很忙的样子。

“行行,如果来,随时呼我,不妨碍你们上课了。”季风拉着季忆要走,还不忘给苏敏打气,“小妹妹,加油!”

苏敏冲他点头。

季忆跺着脚不肯走,被季风连拉带拽地弄出门。

慕璟川很快就归位,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秦铮还继续站在书房中央翻阅苏敏的笔记。

慕璟川冷眼看了秦铮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回看他,感觉利剑嗖嗖嗖从他耳畔刮过。

“还不打算走?”

秦铮赶紧扔下苏敏的笔记,出去。

莫怪他不留下来帮忙补课,他根本是被嫌弃的那个,所以他还是追他的风逐他的浪吧。

看着自家表哥狼狈的样子,苏敏忍不住捂嘴笑,同样吃了慕璟川一记冷眼,苏敏才收起表情,正襟危坐,听他讲课。

慕培松依旧回来吃中午饭,他从苏敏这里仍然得不到太多信息,问一句,答一句,而且非常简略的那种。礼貌倒是有,乡下孩子,认生,很难和她熟络起来。

饭后,慕培松掏了两百块出来给苏敏,“小敏,叔叔给你点零花钱,自己拿去买吃的,买书。”

这钱苏敏当然不会接,“叔叔,我在这已经给你们添很多麻烦了,怎么能拿您的钱呢?况且我妈说了无功不受禄,不能随便拿人家的东西,钱更不行。”

“叔叔给的,没关系,你知我知就行了,好不好?”

苏敏摇头笑道,“您的心意我领了,谢谢。”

两张百元钞票在餐桌上推来推去,正好慕璟川路过,二话不说把钱装进自己口袋,“你们这么客气,那就给我好了。”

“苏敏功课有进步。”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知子莫若父,他的眼下之意是这是奖金,慕璟川不说话挠了挠后脑勺,“哪天喊上你姑姑,一起去给你买几身衣服吧。”

“再看吧。叔叔,我先上去写作业了,慕老师布置了很多作业。”苏敏转移话题。

“以后叫哥哥,”慕培松纠正道,“别老师、老师的,给他长辈分。”

“好。”苏敏笑起来。

“行,去吧。”

慕培松是越发的喜欢这个懂事的小丫头了,兴许是长得像她妈的缘故?他不像水微那么鬼精灵,会撒娇,但是关系亲厚以后,肯定很贴心。有两个女儿,也不错。

傍晚秦铮同样没有如时来接苏敏,苏敏想着应该整一辆自行车,来去自由。

苏敏呼秦铮,秦铮没回。不过没事,她今天带了钱。梁美清走时留了50块钱给她零花用,别看钱不多,在1997年50块钱的购买力可是杠杠的。

之前她有留意过公交站,距离这里一公里左右,一公里不算远。

苏敏找不到慕璟川他人,她跟保姆打了个招呼说自己走了,保姆和她一样从农村来,所以见到苏敏就觉得见到了自己的亲戚一样,“你一个人敢回去不?”

“敢,阿姨您放心,我丢不了。慕老师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回来,我就不等他了,我认得路。”

保姆阿姨想了一会儿,觉得问题不大,就让她走了。十几岁,不小了,又认字,还能找不着家吗?

苏敏迎着夕阳,边走边哼《传奇》,心情舒畅。

一辆拉风的红色飞人摩托从她身边窜过,停在远处,司机加油门,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小毛孩子甩酷,司空惯见。苏敏走路只看风景,从不看路上的人,直到有人冲她的背影喊:“喂!”

慕璟川!!

他手拿头盔,扔给苏敏。

苏敏感觉接到的不是头盔,是一团怒火。

“上车!”

几乎是命令,苏敏想说点什么。

“上车!”

摩托的轰鸣声又响起,苏敏不得已上了他的车。

“送我回家?”

“坐稳了。”

慕璟川根本不理她,启动摩托,飞驰而去。苏敏一个没扶好,差点没被甩出去,赶紧拽住慕璟川的衣服。她这把老骨头不禁摔。

“抱住、抱住。”

他的声音从风声里传来。

抱就抱吧,这时候命要紧。再说了,他又不是老腊肉慕璟川,而是小鲜肉慕璟川。

其实苏敏根本没心思想这是老腊肉还是小鲜肉,而是担心自己会不会命丧黄泉。她感觉自己是上了一艘下不来的贼船,嘴里一直在喊:“慢点、慢点…”

然而你越喊,车速越快。飞车一族应该就是这么来的吧。苏敏觉得自己简直是在体验速度与激情。

人生不是拍电影,或许她来到的就是个虚拟的世界。在虚拟的世界里穿越隧道,驰聘在海边的公路上。

远处有浓烟。

慕璟川把车停在路边,领着苏敏朝浓烟走过去,有人冲他们打口哨。

苏敏在一群少男少女里看到了表哥秦铮,和他站在一起的是他未来的老婆。她这才发现,他们全是情侣模样,只有一个落单的小女孩,就是上午见到的季忆。想必她跟着哥哥季风来。

哦,并不,现在落单的是苏敏。

苏敏对秦铮心有不满,也不管管自己的妹妹,就不怕她一个人丢了,回不了家

对此,秦铮也很自觉地上前和表妹解释:“小敏,是我让慕璟川带你来玩的,你还没见过海吧,烧烤也没吃过吧?”

苏敏点头笑起来,事实上看到海的那一瞬间,她所有的不快、上一世这一世的委屈都消失了,自然原谅了她的小表哥。她现在就想脱了鞋子,在这绵长的海岸线上撒.欢。

太阳落山了,海面变成墨色,波涛汹涌。

可苏敏更担心晚上能不能吃到这群金贵孩子的烧烤,他们会烧烤?她很是怀疑。

“需要帮忙做什么吗?”苏敏问。

一个戴着眼镜的小胖子,拿着一块五花肉,打算放砧板上切,他看苏敏细胳膊细腿儿,很是不以为然地道,“首先你得告诉我们,你会什么呀?”

苏敏笑了笑,“比如你手上的,是要切了,烤串对吗?要不让我试试看?”

“你行不行呀?”

接着是秦铮的质疑声,“对呀,小敏,你行不行?”

实际上小胖子也是想有个人接他的盘,他在家连碗都没摆过一个,更别说切肉了。这要不是赶鸭子上架,他肯定不干。

“我们乡下,十五岁的孩子还不会切肉,是要让人笑话的。”说着,苏敏就干起来,切了一块,刀太炖,她找了个不锈钢的盆,在底部唰唰几下,用水冲干净,刀马上变得锋利。看得一众孩子目瞪口呆。

还可以这样磨刀。

很快,一盘五花肉切好,手法娴熟,苏敏顺着这个活干下去,开始腌肉。问他们要来调料,结果又引来一片质疑声,到底是大家伙晚上的口粮,万一砸在这丫头手上了怎么办?

“放心好了,我保管你们吃到流口水,不好吃不要钱。”

大家都笑起来,小胖子给小敏撑腰,“你们到底有没有见过家里做饭啊,你看看人家切菜那水平,会比你们家阿姨更差?不过我就奇怪了,小丫头,这哪学来的,居然还会腌肉…”

小胖子给她撑腰的原因之一是,如果苏敏不腌肉,全都得他来腌。这下子,他只需要打下手就行了。

“我们到年底,家家户户都要灌腊肠,原来差不多,无非是放淡一些,香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