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皇后冷笑道,“既如此,那便请贵妃妹妹去天穹宝殿为陛下祈福诵经,想来妹妹一片诚心,定可直达上天,庇佑陛下早日康复。”

“臣妾正有此心,谨遵皇后娘娘懿旨。”江贵妃愿望达成,志得意满的走了。

韦皇后却气得不轻,“那么大的三个活人,怎么说丢就丢了呢?还不快去找!小心不要惊动了人。”

宫女太监们领命,从速行动了。而在天穹宝殿里,有人也趁夜往坤宁宫这边悄悄寻来。

木脊等在神武门外,越来越心慌。皇后已经发现她们丢了·待要回去,怎说得清?—

幸好肖嬷嬷还留了一条后路,“那壶茶水我已经锁在柜子里了,若是实在不行,咱们回去就把此事揭穿出来。想来皇后看在索大人和酡霍大人的面上,也不至于过分责罚。”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她们正在这儿焦急的想着对策,忽地又有太监跑来传话,“传皇后娘娘口谕,宫禁取消,一切照常。”

怎么形势突然又变化了?木乔和肖嬷嬷面面相觑,皆是不解其意。

又等了一会儿,绣橘从北门那里出来,抚胸惊叹,“方才可吓死我了!生怕被人撞见,索姑娘,这位就是张公公,您们跟他走吧。”

她身后转出个中年太监,给木乔见了个礼,“请索姑娘放心,一切都交到老奴身上了,今儿可巧了,跟我搭班的那位不舒服,早早便回去歇着,剩下全是我的人。你们随我来,我送你们去神武门,只要有令牌,想来是通行无阻的。”

竟然如此顺利?初初听到这消息的三人都有些喜不自胜。她们随张太监离开,绣橘自回去复命不提。

出了内宫门,然后通过长长的甬道,便是往外宫门而去。甬道内寂静无声,只偶然有雀鸟掠过,在暗夜中扑楞着羽翅。

木乔心里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些隐隐的不安来,好象遗漏掉某个很重要的信息。只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

她低头沉默的数着步子,蓦地,领头的张太监为了缓和气氛,很高兴的道,“今儿运气真好,一路都没侍卫,前面就是神武门了,我去叫门,你们在这儿稍等。”{

待他走了,肖嬷嬷却突然一把抓住木乔的手,她的手指微凉,同{样有一种来自直觉的不安,“姑娘,我总觉得今天这事有点蹊跷,似乎每件事串在一起都太巧了些。但要是说有人在陷害我们,究竟是为什么呢?便是要利用,咱们似乎也没有这么大的价值吧?”

木乔心头一凛,脑子里有不受控制的灵光一闪,但还不等她抓住,却如流星般消失不见了。但是直觉已经让她做出判断,“不行!嬷嬷,我觉得我们不能走,快回去!”

“啊?回去?”青槐是真的不甘心,神武门已经近在眼前了,眼看着出了这道门就可以回家,怎能放弃?“姑娘,就算我们要回去,也不能回皇后娘娘那里去了呀!”

这确实也是个问题,怎么办?

正在思索,就见张太监从神武门那儿跑了回来,满脸喜色,“姑娘,已经说好了,快走吧。”

木乔更加怀疑了,连令牌都没出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行了?抬头望了巍峨高耸的宫墙一眼,她下定了决定,“我们不走了。张公公,劳烦你寻一个僻静去处,暂时安顿我们几日,等三殿下回来,行么?”

“啊?”张太监很是诧异,“可我…我这明明都已经说好了。”

肖嬷嬷没有时间多作解释,只有一句话,“张公公,你不觉得今晚上事情,顺利得太过头了吗?”

张太监也是久居宫中之人,听她这话,很快明白了几分,略一沉吟便道,“那你们随我来。”

他正要带着几人回到宫城中去,却有人从暗处站了出来,厉声道:“鬼鬼祟祟的,什么人!”

刀锋出鞘,在暗夜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

木乔脑中再度一闪,她终于明白自己遗忘的那最要紧的一点是什么了!

第203章 消失

犹如电光火石般在脑中一闪,木乔终于明白自己真正害怕的什么了。

从她初入京城时的意外,到围场狩猎的遇险,那背后好象总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着这一切的发生。

以前木乔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总有些意外降临到自己身上,直到春时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终于让她疑心起一个人来——

李妃。

韦皇后不喜欢

[自己,但她是国母,在坤宁宫的这些天里让木乔近距离的看到,这位皇后娘娘行事还是很注意表面上的分寸,并不会对她刻意刁难些什么。

但李妃不同,她一直隐在暗处,表面上看,她什么也没做。但只要她出现,就一定没有好事。如果说一定有人想置自己于死地的话,李妃比韦皇后有着更加充足的理由。

这世上不吃饭的女人兴许还有几个,但不吃醋的女人却是没有

杨的欢心,对于韦皇后来说,只是自己儿子多了一个令她讨厌的女人罢了,对于他们这种王公亲贵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对于李妃来说,情况却完全不一样了。

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接受自己丈夫心里还惦记着另一个女人,就算杨对木乔不是男女之情,但李妃同样不能容忍。尤其,木乔还间接损害到了她自己亲生女儿的利益。

杨秀儿曾经说过,李妃是个行事谨慎,滴水不漏的人。而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心思细密。或者换句话来说,她一定是个小心眼的人。而一个小心眼的人,怎么能有仇不报,有恨不发?

木乔不知道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但在她的直觉里,这肯定与李妃逃不开干系!

可不管她是否明白但眼前,森冷的刀锋却在步步紧逼,“快些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张太监吓傻了说话都打着结巴,“几位大爷,我们不是…不是坏人,我是看守北门的张得禄。这几位都是三王府的人,我们有令牌,有令牌的!”

现在还说这些又有何用?木乔知道,只要给他们拿住便是一个死了。否则,怎么可能出来半天都没有侍卫巡视,偏偏她们一回头就遇上两个?

“跑!”肖嬷嬷心有灵犀的猛地推了她一把,拖着青槐往另一面跑了。木乔来不及多想,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拼命的往宫内跑去。

那两名侍卫一愣,没想到她们会如此大胆,但很快就兵分两路,各自追去。

张太监见他们如此行事惊诧之余忽地明白过来,急中生智,他倒是先嚷嚷了起来“来人啊,有贼,有贼!”

如果是正大光明的巡查,不可能就派两个侍卫过来,张太监赌定他们也是在暗中行事,现在唯一要争取的,就是时间。只要能把人召来,在他们抓住木乔等人之前把这两人吓退,木乔她们就安全了。

此处离神武门不远,张太监一嚷自然很快就召来了侍卫。闹哄哄点着火把灯笼,立即就追了上去。

木乔觉得自己跑得都快飞起来了,腿都好象不是自己的,完全是机械性的往前飞奔。

“你站住!站住!”那侍卫果然心里有鬼,不敢高声叫嚷,只是不住在她身后低喝。可木乔哪里敢停?恨不得肋生双翼赶紧逃离这个险境。

可是她实在跑不动了,都能感觉到身后刀锋的寒意,几次险险的撞上,却又给她求生的本能侥幸避开,正在绝望之际,忽地,身旁伸出一只手,带着熟悉的味道,拉起她往一旁飞奔。

木乔握着他的手,只一瞬便安了心。

霍梓文!也不问他是怎么来的,反手紧紧的抓住他,便随他而

那追赶的侍卫没想到突然又生出这样变故,耳听得身后的追兵渐近,若再追赶下去,必然被人发现,只得停下脚步,却从怀中掏出一只银镖,对着木乔的背心射来。

这样的偷袭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木乔只觉肩头一阵酥麻,尔后身形猛地往前一扑,便人事不省了。

霍梓文大骇,一把将她抱住,“阿乔,阿乔你怎么了?”

可木乔哪里还能应他?后面的侍卫眼见得手,几个兔起鹘落,消失在宫墙之间了,但后面的追兵还在往这个方向而来。

就着淡淡月光,霍梓文很快发现了木乔背上的银镖,咬一咬牙,将她背上,迅速换了条小路,直往天穹宝殿而去。

玉衡道长正在那儿打坐念经,忽地就见小师弟扛着个小太监回来,兀自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霍梓文来不及客气,径直吩咐,“师兄,快去外头帮我遮掩一二,再把我的药箱拿来,木乔受伤了,多半还中毒了。”虽是寥寥数语,但已经能让玉衡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了。再不梦问,只道,“你先瞧着她,若是有什么不好,要请御医的话,你老师兄还是有点面子的。”

“多谢。”霍梓文把人背进他的内室,将木乔放在云床上,先撕开了木乔背上的衣衫,检查她的伤处。

一只小小的金钱镖插在木乔的右肩上,应是在跑动中才幸运的避开了背心要害,但伤处乌黑发青,一眼就能判定是下了毒。

霍梓文按捺住内心的焦急不安,先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给木乔扎住几处要穴,护住她的心脉,阻止毒素蔓延,然后挽起衣袖净了手,才小心翼翼的替她拔出毒镖,挤出毒血。有些挤不尽的,也无法避嫌,只能凑到她的肩上,替她一口口吮出。

只那毒气甚是霸道,他不过吮了几口,便觉得头晕眼花,反胃欲呕。

玉衡很快送进药箱,见此情形,顿时变了颜色,念了一句“无量天尊!”才道,“这是什么人?竟然如此歹毒,对一个小姑娘下这样杀手!她这是中了什么毒,看得出来么?”

霍梓文接过药箱,先将一味解毒丹药送进木乔口中,自己也赶紧拿茶水漱了漱口,这才有心思拿起那毒镖细看,“象是鸩毒,却又加了些别的东毒物。”

玉衡心里一沉,鸩毒是宫中赐死常用的毒药,想来木乔受络,应是宫里的人下的毒手,“那要紧么?”

“应该还好,但我这里的药材不够。”

“你拿着这个,现就去太医院。”玉衡二话不说,掏出个令牌给他,“这是皇上亲赐的,他们不敢为难。你就说是我这儿有个道士误服丹药中了毒,丫头这儿有我看着,出不了事。”

霍梓文聪明绝顶,立即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到了太医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一堆的名贵药材回来,让人看不出到底是要解什么

回头煎了药灌木乔服下,不多时,木乔翻身呕吐出不少秽物,随即沉沉睡去,但呼吸却平顺了好多,脸上的青色也渐渐淡了。

为了做戏逼真,玉衡当真给个小徒弟服了颗丹药,令他出现中毒之状,又大张旗鼓的熬药救治,令得众人皆无疑心。霍梓文也在救治了木乔之后,回他司天监祈福的队伍里去了,表面上看,似乎半点痕迹也无。

“几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不见了?”韦皇后是真的震怒了,在宫中大发雷霆。

昨晚上出了事,直到天亮都没有木乔三人半点消息。

三殿下已经闻讯赶来,看着母后的神色颇为阴沉,“母后这话问得好,儿臣也想问一问,她们三个究竟是怎么不见了?”

自昨晚出事后,木乔几人全都无声无息消失在了皇宫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张太监和绣橘已经来向他禀报过了,只知道她们三人被两名大内侍卫分头追踪,再往后,几人就都宣告失踪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韦皇后顿时恼了,“莫非你还怀疑母后不成?”

“儿臣不敢!但她们三个确实是从母后这儿丢失的。便不是母后的安排,但她们为何会不辞而别?还请母后明示!”

韦皇后这一气可非同小可,“你居然…居然为了个不知好歹的野丫头来质问跟你的母后吗?”

“木乔她不是野丫头!”杨难得的愤怒了,温润优雅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从容淡定,“若是她当真出了什么事,母后您就等着忏悔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韦皇后的声音猛地尖锐起来,简直是要怒发冲冠了。

要她为了个小丫头去忏悔?她也配?

“皇后娘娘,殿下!”太监总管慌慌张张进来回报,“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母子二人猛地一惊,各自皆将心头的怒火压下。

韦皇后整了整衣冠,收敛怒容,冷冷的瞥了儿子一眼,“就算那个丫头再要紧,也要紧不过大事。你要向母后兴师问罪,也得先把你的父皇侍奉好了再说。外头不知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她想先行一步,杨却深吸了口气,很快追上,低沉却充满威严的道,“母后,您连日来也辛苦了,这时候还是先由儿臣前去伺奉父王吧。”

韦皇后震惊的抬头,却见早已高过自己的儿子望着她淡然讥笑,“您想,父皇很希望此时在床榻边就只见到你我母子二人么?来人,去传刘更衣前往乾清宫伺奉陛下。”

他一拂袖子,大踏步的离开了。韦皇后呆若木鸡的站在那儿,突然觉得这个儿子变得连她也不太认识了。

第204章 探秘

“怎样?行不行?”反锁着门的书房内,两个年轻公子围着个小厮,压低了声音,满脸紧张。

小厮半蹲半跪在一口上了锁的箱子跟前,手持一根细铁丝正往那锁眼里轻轻捣鼓着,“放心吧,这世上还没有我小范开不了的锁!”

话音刚落,就听咔嗒一声,黄铜大锁应声而开。霍梓斐长长的松了口气,沈亦儒高兴的把那姓范的小锁匠肩膀一拍,“真有你的!”

小锁匠很是得瑟,“没事。你们快看吧,一会儿我再帮你们把这锁再装上去。”

他很守规矩的转身过去喝茶了,霍梓斐迅速开了箱子,却见里面一头整整齐齐收着些书信文契,而在一旁,另有一口木匣子,上面还有一把锁。

这个肯定更重要!沈亦儒抬头招呼,“范师傅,麻烦你来看看,这儿还有一把锁。”

还有一把?小锁匠放下茶杯扭头过来,却在瞧见那只木匣子上的锁时,脸色有几分凝重,“这个不是普通的锁,是连环锁。啧啧,我在京城这么久,还第一回看见这么精致的锁。”

沈右儒急了,“你别光看啊,这把锁究竟能不能开?”

“我试试。”小锁匠把袖子高高挽起,将小木匣平放在桌上,先瞪大眼睛左右研究了一番,这才又另取出一只弯弯曲曲的细铁丝,往锁眼里捣鼓着。

这回难度明显大了些,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那把锁里头还没有任何动静。看着小锁匠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谁都不好催他。

“不行。”小锁匠又试了一盏茶的工夫,果断放弃了。抬手抹一把头上的热汗,实话实说,“这样的锁要开可以,但肯定复不了原,二位公子你们还要开么?”

霍梓斐和沈亦儒面面相觑,“复不了原是啥意思?直接把这锁卸了?”

那也太没有技术含量了,小锁匠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说的复不了原是指表面还是好的就是拿钥匙一捅,才会发现锁芯坏掉了。”

“那就开吧?”沈亦儒年纪更小,行起事来更无顾忌,抬头跟霍梓斐商量,“到时纵是坏了,咱们来个一推三不知,三哥也未必好意思怪你。你说呢?”

小锁匠听他这一说便道,“那我可以在锁芯里做点手脚,让他拿钥匙一捅进来就断掉,这样岂不更好?”

“好!”霍梓斐也下定决心了,“开!”

豁出去被三哥大骂一顿,他也想看看这匣子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得了允许的小锁匠胆气倍增,往手心里吐一口唾沫,放手开干了。这回换了根带齿的细锯条进去时间不长,那锁内嗒地一声轻响,开了。

小锁匠拿了锁自去将它修复,霍梓斐和沈亦儒两颗脑袋抵在一处,看那匣子里的秘密。

此时,皇上所居的乾清宫内,又是禺一番景象。

服药,只须看刘更衣一眼,美人立即伶俐的拿厚厚的靠枕扶着皇上坐了起来。

看一眼下面跪着侍奉的三皇子,皇上略微颔首,从暗哑的嗓子里虚弱的道,“皇儿的孝心父皇知道了这些天辛苦你了,去召翰林大学士来,传朕的口谕,这几日便由皇儿你暂代朝务吧。”

刘更衣闻言,不觉心中一动,难道皇上终于择定继承人了?看了三殿下一眼就见他面上也是微露喜色,恭顺的告退了。刘更衣正想自己帮助木乔的这步棋没有走错,冷不丁却见皇上的目光移到了自己脸上。虽是病着,但虎瘦雄风在,给他这么一瞧,让刘更衣不由得心中打了个激灵,顿时收敛神色,老实了下来。

皇上喘了口气,才微带笑意道,“美人这些天也辛苦了,瞧这小脸瘦的,一会儿朕让内务府好好赏赐你几件珠宝,美人可欢喜?”

“多谢陛下恩典。”刘更衣来不及细思,先伏地叩拜,可是刚抬起身子,就听皇上又问,“怎么就你一人?皇后和江贵妃呢?”

刘更衣心中一哽,皇上还是对自己的处境不放心吧?

不过她人年轻,脑子反应也快,立即按之前三殿下教过的说法回话,“因为怕扰了皇上静养,太医嘱咐过不许太多人来打扰,于是皇后娘娘便给臣妾们分了班,今儿恰好轮到臣妾来了。皇后娘娘连日操劳,身体有些不适,一早来过后,刚回去歇息了。玉衡真人在天穹宝殿给皇上做法祈福呢,贵妃娘娘和宫中多数嫔妃们也都在那儿诵经。皇上要是传唤她们,臣妾立即派人去通传。”

“不必了。”皇上听了她这番说词,闭上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既然她们都忙着,那就不必让她们过来了,你去把郑其叫进来。

郑其是皇上身边的心腹太监,自从皇上病重,韦皇后便把他安排在外殿当班伺候,说是委以重任,其实是把他架空起来,不让他近身服侍了。

刘更衣微有些踌躇,却还是转身出去了。

可是刚出了皇上的寝殿,却见杨仍旧站在那里,半点也没有离开的迹象。而且脸上也没有半分喜意,反而越发凝重起来。

刘更衣心头一紧,心想这位三殿下当真不是好招惹的,方才在皇上面前做出那副喜形于色的模样只怕是哄人,皇上对他的戒心没放下,他对皇上的戒心看来也没放下过。

她也不待杨询问了,主动上前回报,“皇上命郑公公进去。”

杨点了点头,旁边立即有小太监脚不沾地跑出去传话,他转头看着刘更衣,低低的道,“娘娘做了些什么,孤会记在心里。但孤最恨三心两意之人,娘娘明白么?”

刘更衣头也没抬,却还是能感受到他那目光犹如沉甸甸的两座山压在自己肩头似的,逼得她双膝一软,不觉就跪了下来,狠心做出抉择,“臣妾身份卑微,不敢奢望什么,只求殿下开恩,容一个平安终老,余愿足矣。”

皇上明已经是江河日下,来日无多了,三殿下却正值年富力强,刘更衣就赌这一把了!

“杨话虽这么说,但衣角半点不动,生生的受了她这份大礼,“娘娘是个明白人,自然会有福报,你进去伺奉皇上吧。”

是。刘更衣低低应了,却见郑公公一路小跑着进来,看见杨躬身行了一礼,进了寝殿。无须吩咐,刘更衣很机灵的后脚也跟了进去,却没有到皇上面前去招摇,而是躲在屏风后面偷听。

皇上见着自己心腹,再不掩饰心中的焦急,目光凌厉,“最近朝中形势如何?”

郑其好容易见皇上醒了,先淌几滴老泪,这才回话,“回陛下,眼下宫中尽是三殿下和皇后娘娘在掌事,江贵妃也急召了四殿下在回京的路上,朝堂之上的政务暂且搁置了下来,只有极要紧的,才由几位重臣商议着办了,倒也无甚大的纰漏。”

皇上点了点头,“那宫里呢?”

“宫里倒还安宁,皇后娘娘管得严,各宫倒还算安分。只是…”

“只是怎么了?”

“只是昨晚上出了件奇事。皇后先是令宫门紧闭,可是随后很快就取消了。但神武门那儿又嚷嚷着有贼,过后却又没了消息。”

皇上忽地记起一事,“索家那个丫头呢?你去传我的口谕,让她来此处侍奉。”

刘更衣听得心中一惊,皇上这是要拿木乔当人质了吧?

不过昨晚上木乔丢失,韦皇后把消息藏得极好,宫中还少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