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没人说话,片刻,季梵尘终是按耐不住,抿了抿嘴角,清冷的声音就泄了出来:“回家?”

“对呀”,赵年年笑了一脸甜蜜。

他明显失了下神,然后点点头默默的站到了她身旁,静立片刻,两人等的车都还没来,赵年年有些无聊,眼珠子转了转又回到了他身上。

“你衣服都是谁买的啊?”她漫不经心的开口,和他闲聊着。

季梵尘闻言明显有些惊讶,黑亮的眸子盯着她,仿佛在疑惑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白皙俊朗的面容很少出现过这种表情,莫名有些可爱,赵年年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眼底一片趣味。

许久,他才回答:“我妈。”

“噢”,赵年年点点头了然,随后不经意的夸赞道:“她眼光不错。”

季梵尘眨眨眼,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眼光不错?那是指他穿的衣服好看的意思吗?想到这里,心情瞬间愉悦起来,他嘴角翘起,朝身旁那人开口,声音是一如既往地冷静:“谢谢。”

“不客气。”

赵年年等的那班车很快就来了。

她侧头和季梵尘告别,然后上车,在靠窗那个位置坐下时,不经意看向窗外,他的目光依然跟在自己身上,赵年年冲他笑了笑,然后转回头。

车子很快就开远了,带着风尘仆仆,消失在季梵尘眼前。

第18章 chapter18

翌日,开学。

赵年年换上蓝白校服,吃完李青做的早餐,背着书包出门。

今天多云,空气有些寒冷,赵年年在校服外头裹上了一件及膝小棉袄,脖子上还围着一条毛线红色围巾,严严实实的遮住了下巴。

这是李青亲手织给她的。

清晨,公交站台已经有好几个像她这样的学生在等着车,有些在捂着手哈气,有些原地跺脚,还有些和她一样捂得严严实实,双手惬意的插在兜里等车。

赵年年走到站台没多久,车就来了,她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正好七点半。

她收回视线,继续把手塞进温暖的棉衣口袋里,提步上车。

这趟公交路线不长,基本坐它的也都是一中的学生,赵年年投完币,环顾一圈,稀稀拉拉空了好几个位置,她习惯性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拿出耳机听歌,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脑海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以前上班时候,一线大城市里的交通,拥挤的吓人,无论是地铁还是公交,都是人山人海,如同避难似的一涌而上,挤在里头的人如同沙丁鱼罐头,什么都不用扶靠,也倒不下去。

因为根本没有让你移动的空间。

别说座位,能有个栏杆给你倚靠,都已经快感动哭了。

更别提周围各种各样的体味,口气,还有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咸猪手。

一路神游,很快就到了站台,赵年年下车,来到了熟悉的教室,她出门的早,现在离上课还有十来分钟,整个教室只有几个人坐在里头,她笑着打了个招呼,走到了上学期的那个位置上。

顾安还没来,赵年年打开书包,拿出昨晚看到一半的月亮与六便士英文原版,津津有味的看着,教室渐渐嘈杂起来,人来的越来越多,但她却懒得分神去看。

直到手中的书被人抽走,她才瞬间抬头,怒视过去。

陈炎一脸欠揍的表情看着她,目光扫过书面,随即一愣,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般盯着她,不敢置信的开口:“年啊,你看的这是什么鬼?!”

赵年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开口:“没文化真可怕!”

“…”

陈炎闻言一把把书扔给她,悲愤的冲她吼道:“你是要气死我吗?!”

赵年年表情平静的拿起书,继续接着刚才的内容顾自看了起来,陈炎见状,气的火冒三丈,恨恨的踢了脚她的椅子,怒气冲冲的跑走了。

赵年年无奈的叹了口气,动了动身子,调整出一个舒服的坐姿,眉眼无比沉静。

顾安来了之后,赵年年就彻底看不下去了。

“年年你在看什么呢?!”

“书。”

“你放假到干嘛呢?!”

“看书。”

“年年年年…”

顾安在一旁喋喋不休,丝毫没被她冷淡的态度所影响,仿佛要把寒假未能见面的这些空白全部补齐。

赵年年无奈,一把合上手里的书,抬眼直视着他:“顾安,你能不能让你的嘴巴稍作休息呢?”

顾安闻言顿时笑的一脸灿烂,眸中水波荡漾,他单手托腮,目光宠溺的看着她,开口:“年年,你真可爱。”

“…”

赵年年理所当然的选择无视。

顾安依旧维持原动作痴痴地看着她。

宛如一座望夫石。

在台上维持秩序的陈炎见状给季梵尘使了个眼色,后者点点下巴朝他示意,陈炎立刻了然,从身前的讲台上拿出一支粉笔,无比精准的扔了过来,恰好落在顾安头上。

他立刻就跳了起来,目光凶狠的环顾教室四周,恶声恶气的开口:“是谁!”

当然无人应答。

他只能气呼呼的坐下,无暇再欣赏赵年年的美色。

季梵尘朝陈炎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上课铃响,李刚夹着一本书气势逼人的走了进来,原本吵吵闹闹的教室瞬间安静如鸡,大家都做一脸乖巧状望着讲台。

他站稳,首先在教室环顾一圈,然后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的开口:“期末考的成绩,相信大家都收到了,那现在就按着名次重新安排座位和选拔班干部。”

“待会念到名字的同学,按照次序在外面排好队。”

说完,他意味不明的在底下扫视了一圈,然后拿出一张纸,开始念着:“第一名,陈炎,第二名,方蕾,第三名…”

直到班级前十名念完,赵年年都没有听到季梵尘的名字,她满头大雾,疑惑的竖起了耳朵。

这次考试的时候,她没有太过分,稍稍多做对了几道题,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班级前三十名左右,不好不坏,恰好中庸。

果不其然,李刚念到第三十五名的时候顿了顿,然后目光朝赵年年射了过来,意味不明的念道:“三十五,赵年年。”

说完,他顿了顿再次开口:“赵年年同学的这次成绩,相比期中考试有些进步,但依旧是不够的,希望在这个学期里,能看到她重回入学时的成绩。”

话音刚落,各种意味不明的视线就如同机关枪一般扫射了过来。

赵年年:“…”

那您估计是看不到了。

李刚寄予厚望的说完,继续念着下一个名字,在这里,他停顿了很久,然后恨铁不成钢的看向了前头的那个人,声音莫名让人感到一丝沉痛。

“第三十六名,季梵尘。”

此话一出,底下瞬间一片哗然,众人议论纷纷,目光瞬间聚集到了他的身上,还有些人意味不明的打量着赵年年,仿佛在猜测这件事情是巧合还是刻意。

赵年年端坐在位置上,面容沉静,内心却在咆哮:真是日了狗了。

比她脸色更差的,是身旁的顾安,他铁青着一张脸,目光愤怒的盯着那个人的身影,气的捏紧了拳头。

念完名次,大家都按照前后顺序站成了两排,然后依次走到位置上,待赵年年坐稳,季梵尘就从门口走进来了,面色淡然的坐到了她的右手边。

她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边,凑过去低声开口:“喂,你是故意的吧!”

“不是,第二天考试的时候我发烧了”,季梵尘顾自低头整理着桌上书本,闻言面不改色的否认。

“明明前一天你还是生龙活虎的!”赵年年立刻反驳,想起那天在食堂毫不留情嘲讽她的时候,可是精气神十足。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季梵尘停下动作,侧头黑漆漆的眸子紧盯着她,薄唇轻启:“病来如山倒。”

赵年年:“…”

事已成定局,懒得和他再争辩下去,赵年年忍不住四处打量,教室座位已经全部都安排好了,陈炎依旧在第一排,好笑的是方蕾还是在他旁边,而顾安…被分到了倒数第二排。

和她相隔着一整横排的座位。

莫名有些不舍。

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顾安抬头看了过来,四目相接,他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笑意,热情的朝赵年年挥了挥手,见赵年年忍俊不禁的样子,还朝她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一如往常。

赵年年顿时轻笑出声了。

身旁的季梵尘突然把桌上的书摔的啪啪作响,赵年年莫名其妙的回头,他正沉着一张脸默不作声的摆弄着眼前的书,但貌似在整理,实则在泄愤。

赵年年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两人又继续了同桌生涯。季梵尘话少,上课的时候,也是一脸认真的听着课,比起顾安时不时的打扰,倒是让赵年年舒服几分,她肆无忌惮的睡觉看书做着与课堂无关的事情。

下课铃一响,顾安陈炎立刻围了上来,前者一脸担忧,后者一脸意味不明的笑。

“年年…我好难过”,顾安委屈的看着她。

“乖,摸摸头”,赵年年一脸平静的安慰着他。

“你可不能有了新欢忘了旧爱”,顾安闻言立刻怒视着她身旁的季梵尘,后者淡漠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毫无波动的收回了视线。

来自强者的蔑视。

顾安顿时怒了。

陈炎见状趁机嬉皮笑脸的开口:“嘿嘿嘿,年啊,重回我们的季大帅哥的怀抱感觉怎么样啊?!”

赵年年闻言立刻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盯着他,然后红唇轻启,抑扬顿挫的吐出一个字:“滚”

陈炎顿时心痛的捂胸,见没人理他,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顾安的眼神,更加忧伤。

第19章 chapter19

新的学期,赵年年换了个同桌,换了个房子,但那颗不想认真听课的心,依旧没换。

即使旁边坐了个真正的学霸。

但顾安和她说话的时间却是锐减,距离,永远是削弱两个人关系的最大利器。

中午,下课铃已经响起很久了,台上的老师依旧在滔滔不绝,底下学子都是一片敢怒不敢言,终于,在饥饿快要冲破理智之时,听到了那声梦寐以求的放学。

赵年年动作迅速的开始收拾东西,下午几节课是生物政治历史,她不是很想听。

走读比起寄宿还有个更有利的条件就是,即使你不上课,也不用一直待在宿舍,而是可以待在市中心那个最大的图书馆,或者在家。

那比起呆坐在教室上课,可是自在舒服不少。

因此她这个学期,出现在教室的时间越来越少,请假条都快堆满李刚的办公桌了。

正收拾的差不多准备开溜时,旁边的季梵尘突然抓着了她的手臂,赵年年停住动作,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下一节课生物要做实验。”

“然后呢?”

“同桌两人一组,你走了,我怎么办。”

“…”

赵年年有些无语,但又无法反驳,于是只好恹恹的放下书包,转头欲叫温喜一同去吃饭,却发现这会儿的功夫整个教室已经空荡一片。

此刻身旁的季梵尘突然安静的起身,面色淡然的朝她说道:“走吧,去吃饭。”

她愣了一下,随即答道:“哦。”

中午饭点,是整个食堂人最多的时候,而季梵尘是个无论走到哪都自带闪光的人,走在他身旁,那四面八方如同探明灯的目光,真不是一般女孩能承受的。

赵年年此刻无比庆幸:幸好我不是一般的女孩儿。

两人并肩从食堂走进来开始,众人吃饭的动作就开始放慢,眼神有意无意的停留在两人身上,更多的是不留痕迹的打量着赵年年。

一直到打完饭,两人在靠窗的黄色方桌上相对而坐,那些目光才相对收敛,赵年年年不改色的和对面那人讨论着菜色,谈笑风生间少女心碎的灰飞烟灭。

一传十十传百。

当天过后,几乎每个一中的女孩都不动声色的把赵年年当成了假想情敌。

下午生物实验课,老师布置下来的课题是…解剖蚯蚓。

主要目的是详细观察蚯蚓的神经系统。

赵年年听完默然,片刻,还是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怒骂:神经病啊!

身旁的季梵尘忍不住侧目。

“真是神经病的课题!研究神经!”她瞪着眼睛吐槽道。

“待会你去挖蚯蚓还是我去”,季梵尘闻言,面色平静的从桌子里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放在两人面前,语气平和的抬眸问她。

“…”

“这种事情怎么能叫一个女孩子去呢?!”赵年年怒视着他。

“哦”,他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句,随后开口:“那我陪你去吧。”

最后的结果是两人课间跑到学校小树林去挖蚯蚓,到那里的时候才发现整个小树林已经几乎被他们班的同学给占据了,地上黑褐色的泥土被翻了个底朝天。

蚯蚓倒是没看见几条。

两人只好跑到树林深处的旮旯里去挖,蹲在脏兮兮的地上开始刨土时,赵年年觉得自己像个二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