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气氛有些严肃,李青连忙起来打着圆场:“哎呀,小梵来来来,别站着了,阿姨去给你切点水果啊。”

“谢谢阿姨。”

三人坐到了沙发上,赵年年挺直着腰板,听着季梵尘和赵元两人闲闲的聊天,感觉有些新奇的怪异,又有些微小的幸福。

那种把他纳入到自己家庭中的感觉,真是让人心头战栗,紧张惶恐,不安又兴奋。

“会下棋吗?”耳边传来赵元的问话。

“会一点。”季梵尘恭敬的回答。

“年年,去,把你爸的棋盘拿来”,赵元一听,立刻指挥着一旁的赵年年,李青端着切好的水果出来,无奈摇摇头,赵年年一溜烟,动作麻利地从柜子下拿出了棋盘,放在两人面前。

架好桌子,摆兵布阵,赵年年常年在赵元身边熏陶,也算略懂一二,托着下巴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赵元从一开始就气势十足,小兵先行,三步出车,直驱对方阵营,季梵尘面色平静,死防严守,布局缜密,却依旧被赵元一步步将了军

“还不错,再来”,赵元乐得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连连称赞,季梵尘谦逊的应着,几盘厮杀下来,每次都是赵元险胜,可把他开心的合不拢嘴。

赵年年端着一盘瓜在旁边津津有味的吃着,时不时给季梵尘喂上一口,他眼睛未从棋盘上离开,极其自然的张开嘴,就着她的手吃着,两人习惯了这样的亲密,你来我往无比熟稔,对面的赵元打量了两人几眼。

李青在厨房忙碌,赵年年看了几局,总算悟出了点门道,不动声色的掐了季梵尘一把,拍了拍衣服站起来去厨房帮李青打下手。

赵年年一走,季梵尘的心也跟着飘走了,心不在焉的陪着下了几局,被赵元赶了过去,他摇着头连连摆手:“走走走,没意思,真没意思…”

“这下个棋老是往厨房看有什么意思…本来就下不赢,还不用心…”

赵元低头收拾着棋盘,顾自小声的絮絮叨叨,季梵尘对着他歉意的笑了笑,起身走到了厨房。

“要不要我来?”他看着正欲要切土豆的赵年年,有些不忍心的问。

“啊”,赵年年闻言回身,看到站在门边的他时瞬间如蒙大赦,放下手里的菜刀雀跃地叫着:“好呀好呀,你快来…”

季梵尘无奈的笑着摇头,走上前洗了洗手,擦干之后接过她手里的刀,侧头了然的问了句:“切丝?”

赵年年无论什么菜都喜欢切丝,所以季梵尘的刀工也就练得炉火纯青。

“嗯呢。”

果不其然,赵年年忙不迭地的点头,卸下身上的围裙往他身上套,季梵尘配合的弯腰低头,一旁的李青看不过去了,拿着手里的锅铲连忙叫着:“哎哎哎,怎么能叫小季来做呢,让年年来就好了,你去外面看会电视…”

“没事的阿姨,年年她不是很擅长这些,我来吧。”

他笑笑,眉眼温和,修长白皙的手指按着圆滚滚的土豆,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手起刀落,散在案板上的土豆丝根根均匀,纤细剔透。

赵年年在后面低头帮他系着围裙带子,两人站在一起,温馨又契合,李青看着这一幕,突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和满足。

最后的结果,就是赵年年和赵元两人坐在客厅,边看电视边嗑瓜子,季梵尘和李青在厨房忙碌,菜香味传出来的时候,已是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来来来,尝尝我们小季的手艺…”

李青端着菜,放在乳白色方形餐桌上,头顶橘黄色灯光柔柔的照着,照得底下的菜色香诱人,赵年年立刻的拿起筷子往盘子里夹,一口一口吃的无比满足。

季梵尘的手艺,真是一如既往的好。

赵元和李青坐了下来,彼时菜一入口,便惊异的对视了一眼,逢年过节,邻居之间都会互相串门,季婉的手艺,他们也很熟悉,但没想到,季梵尘做出来的菜,竟然和她一模一样。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某种猜测,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

李青眸光闪了闪,笑着开口:“小季啊,你这手艺,和你小姑是不相上下啊,简直像同一个人做出来的。”

“我特地跟我小姑学的”,季梵尘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年年爱吃她做的菜。”

两人瞬间愣住了,随后还是李青最先反应过来,笑着:“哎呀,我们小季有心了,年年以后有口福了。”

这话让季梵尘很受用,他侧头看向身旁埋头苦吃的那人,神色柔和的不像话。

一顿饭,宾主尽欢,夜有些深,赵年年送他出门时,手被拽住,耳边传来丝丝热气,还有他低沉的声音。

“晚上等你爸妈睡了,帮我开门。”

“不要”,赵年年又羞又气的瞪了他一眼,跺脚把他推了出去。

夜里在床上,却怎么也不安稳,翻来覆去,仔细倾听着那头李青和赵元的动静,他们的作息一直很早,夜间十点多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声音,空气很安静,偶尔隐约间能听到窗外汽车的鸣笛声。

手心里的手机在微微闪烁。

“年年,我在门口。”

简短的一句话,心却立刻躁动起来,赵年年合上手机,轻手轻脚的起身,悄悄的打开门,外头一片漆黑,她蹑手蹑脚的走到玄关处,小心翼翼的打开门。

昏暗的灯光下,墙上倚着一个人,双腿笔直的交叠在身前,听到声响抬头望了过来,毛衣宽松的罩在身上,眉目愈发清俊。

看到门后头探出来的那个小脑袋,他缓缓地笑开了。

chapter 89

赵年年把他拉进来, 藏到了自己房间,看着那双清亮的眼睛莫名就有些紧张,她咽了咽口水狠狠唾弃自己, 都老夫老妻了, 还有什么好羞涩的。

可是这个场景,真的好像在偷情。

季梵尘开始慢条斯理的脱衣服。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毛衣下方, 往上一拉,头轻松的从领口处脱出来, 黑发凌乱, 双眼明亮璀璨, 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盯着赵年年有些慌乱的眸子,眼底的笑意更深。

毛衣落在床头, 底下是衣衫不整的白T。

赵年年松了口气。

季梵尘轻笑出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把自己裹得像一只蝉蛹,然后眨巴着那双水蒙蒙的眼睛, 无辜的开口:“年年,快来一起睡觉。”

“…”

她再次躺了进去,然后被季梵尘紧紧抱住, 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背脊,不得不说,寒冷的冬日,两个人相拥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真是幸福的要爆炸。

孤枕多日的两人,再次触及到了对方的身体,却无任何绮念,只想静静的,舒服的,安稳的相拥而眠。

因为就这样,也能感觉到心里满满的,即将要溢出的幸福。

季梵尘起床的时候,动静很小,但赵年年还是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时,窗外的天还是黑蒙蒙的,季梵尘穿好衣服,回首时,赵年年窝在被子里正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可爱的不得了。

他俯身,亲了她一口,软软的,赵年年从被子里拿出手,揽着他的脖子,噘着嘴又凑了上去,季梵尘轻笑,安抚似的一下下亲着她。

“好了,我要走了,待会叔叔阿姨要起床了。”

他唇移到赵年年耳边,轻哄着。

怀里的人听话地放开了他,季梵尘心里却滑过一丝细小的失落,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掩上门。

季梵尘在季婉这里住了有一个星期的时候,他爸妈亲自上门来接他回家了,临走前,还特地过来拜访了李青赵元,提了一堆的礼品,两家人各自心照不宣的喝茶聊天。

比起两年前的生疏客气,多了几分自家人的熟稔亲近。

一过完年,季梵尘就催着她回学校,赵年年无奈,刚好李显那边也接了几个活,叫她过去帮忙,于是只好提前回了北京。

虽然赵年年一回来就马上投入到了工作中,但季梵尘还是很满足,至少每日夜里可以抱着她的身子入眠,不像在家的时候,独守空房。

要和她睡一次,还得千方百计,做贼似的偷偷溜过去。

哎,好想快点和她结婚。

新学期开始,李显正式注册了公司,扩招了几个人,他拉着赵年年入股,原本是想分她一点技术股,好安她的心,留住她。

但赵年年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一笔可观的资金,正好李显手头有点紧,又不想求助家里,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六|四分。

自从有了赵年年之后,李显如有神助,几乎从未失过手,对股票走向把握的十分精准,在业内也是口口相传,不少大公司都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学期过半的时候,他们已经赚了个盆满钵满。

股票金融,来钱来得快,走也走得快,看准了,可能瞬间暴富,一步错,便也能瞬间覆没。

李显是大四,最后一个学期,他已经开始着手在外面找场地,打算搬出去正式对外营业,他是正正经经的北京人,家里根基很深,手续什么的,全套办下来几乎毫无阻碍,赵年年乐得做个甩手掌柜。

但看场地这件事,李显还是会咨询她的意见,赵年年直接给他定了地方,朝阳区CBD,她家不远处的一栋高级写字楼。

在夏日炎炎来临之际,李显也正式毕业了,公司也搬了出去,装修什么的都是他一手包办,赵年年只提了些意见,但那天去参观时,还是受到了不少的震撼。

高档写字楼,光洁照人的地板,一出电梯都是大门,上面镶着几个银灰色大字,进门崭新的淡蓝色格子间,简单大气装修,穿过大厅,赵年年脚步停驻在一道玻璃门前。

那是一个独立的办公室,有着明亮的落地窗,淡黄色的原木桌椅,电脑,书柜,浅色棉布沙发,上面放着几个四方形的抱枕。

她目光从宽敞的办公室移到了门上,那里有个小标牌,上面写着几个黑色的字——赵年年。

突然有种不真实的兴奋感。

暑假的时候,赵年年没有回家,整天都窝在她那个小办公室里,没日没夜的工作,毕竟,再过个几年,未来经济会怎么发展,她也不知道了。

因为她在这边,季梵尘也就理所当然的没有回去,留在公司一起帮忙,看到赵年年每天这么辛苦,总是心疼地摸着她愈发尖细的下巴,然后一个劲的炖汤给她喝。

李显也跟着沾了不少口福,总是戏言要带他回家。

公司渐渐走上正轨,规模也越来越大,在暑假结束前,社招了不少的员工,都是一群年轻人,每天上班总是充满激情。

午后,赵年年看着屏幕上那一堆花花绿绿密密麻麻的数据,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身子往后一仰,倚在靠背上,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

然后目光落到了对面那张脸上。

浑身的疲惫仿佛一瞬间烟消云散。

“咖啡凉了,不要喝”,季梵尘从屏幕中抬起头来,淡淡的觑了她一眼。

赵年年咂咂嘴,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然后对面的那人站了起来,拿起她的杯子走到了外面茶水间,片刻,咖啡机的细小轰隆声响起。

她无声莞尔。

暑期结束前一周,压榨了他们一个多月的李显终于大发善心,带领着全公司员工去附近的度假山庄玩了两天,人不多,有车的各自载两个人就过去了。

季梵尘为了方便赵年年上下班,刚放暑假的时候就已经买了车,于是后座也带了两男一女,大概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赵年年昨晚熬到了凌晨,车子一启动,便疲惫的倚在副驾驶位上浅眠。

外面的景色快速变化,车里非常安静,没人主动开口讲话,季梵尘性格冷,除了赵年年和李显,几乎不和旁人交谈,而赵年年虽然长得像个小萝莉,但几人对她的畏惧更深。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赵年年悠悠转醒,伸手揉着眼睛的时候,季梵尘熟练的翻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然后打开她旁边的窗户。

赵年年迷糊的眨了眨眼睛,惬意的吹了会风,神色清醒几分,才想起了后头那三个人,故而笑笑,眉眼温和的转头问道:“你们要喝水吗?”

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慵懒,软绵绵的带着一丝沙哑,配着那张稚嫩的瓜子脸大眼睛,就像个刚睡醒的洋娃娃,但几人却连忙惶恐的摆手。

“不用不用了,谢谢赵总。”

他们永远记得刚进公司时看到的那一幕。

身子小小的女孩,狠狠地把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砸,面色凌厉,把那一圈人骂的狗血淋头,就连公司老板李显,也被她骂的头也抬不起来。

那次好像是赵年年回家了一周,然后回来的时候,发现李显在一群人极力要求下更换投资方向,那些人给出了实际的数据,全方位反驳了赵年年的分析方向,李显看完那份报告之后,不出意外地动摇了。

结果等赵年年回来,前段时间赚的钱,已经全部赔进去了。

几十个日日夜夜忙得水都没时间喝一口的成果,就这样毁于一旦,她气的火冒三丈,早知道因为她年纪小,新招来的那些老油条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但李显信她捧她看重她,所以平日里就算有微词,也不敢明着来。

但这次好不容易被他们逮到机会,就想一举端掉她的地位,结果弄巧成拙。

当时赵年年气的要直接开掉那几个领头人,最后还是在李显极力担保之下,才勉强留了下来,在场的人哪时候见过李显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人,在这一刻,终于看清了赵年年的地位。

从此以后对赵年年是退避三舍,就算不小心狭路相逢,也是低头哈腰,恭敬无比。

这也就造成了那些新来的不明所以的人,看到赵年年,就打心底产生畏惧。

“好吧”,赵年年收回手,闲闲的和他们聊起天来。

“你们来北京多久了?”很随意的语气,却让几人受宠若惊,相互对视几眼,其中一人才小心翼翼的回答:“读了四年书…”

“哦”赵年年了然点点头:“刚毕业呢?”

“是的是的。”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旁边的季梵尘悄悄勾起了嘴角,她没有发现,此刻的自己,就像个关怀下属的领导。

他低头,手肘搭在窗户上,食指压住了唇,唇边是止不住的笑意。

什么时候,他家的小女孩已经蜕变得如此强大了。

真是不得了。

chapter 90

大四开学, 课程少了很多,赵年年几乎是两头跑,她的重心放在了公司这边, 偶尔就难免会逃一下课, 季梵尘有空会经常送她过去,但大多数还是在认真上课, 帮她做笔记,考试的时候给她突击复习。

所以赵年年是这边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那边学业也能兼顾。

有时候加班晚了, 就直接睡在了朝阳区那套自己的房子里, 一次还好,次数多了,某人就不乐意了, 大晚上的开车过来逮人,把穿着睡衣的赵年年用被子一裹,就打包了回去。

这气性,赵年年也是很无奈。

李显的公司在业内几乎成了一个传奇, 从来没有哪家公司像他们一样,看准的投资极少有失手,短短半年间, 资产已经翻了无数倍。

有心人稍微一调查,就查出了赵年年,于是纷纷找上门来,明里暗里向她抛出橄榄枝, 更有甚者,直接到公司来堵人。

每每这个时候,赵年年总是忍不住和李显戏言:“要不是我投了钱进来,估计早就被人挖走了,来来来,给你看看他们开出的条件。”

确实诱人,股份分成,房车任挑,直接空降高管,年薪上百万。

然后李显脸上,就会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

还好下手下得早。

年底的时候,赵年年拿到了这一年来的分红,数目可观到她害怕,突然间的暴富让她有种惶恐不安的兴奋感,于是她立刻在北京买了两套房,剩下来的钱,给季梵尘换了一辆车。

他下学期就要开始实习了,已经拿到了一家著名投行的offer,那是一家几乎从来不招实习生的投行,很少从学校直接录取人员,但以季梵尘的成绩和能力,又仿佛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