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悦看着这一幕,深深感到自己是个外人,心里又酸又疼。

“他还小不懂事,不过小孩子一般不会懂这些,通常都是听大人说……”她说到这里,眼睛一红,“爸爸,平时你是这么教小弟弟的?”

唐国荣听了这些话,又见女儿也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头大如牛,连忙否认,“怎么可能?你也是我的女儿,心疼还来不及……”声音顿了顿,脸色渐渐铁青起来,“除了她,还会有谁?”

嘉悦眼珠一转,故作糊涂,“谁呀?”

唐国荣还来不及回答,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姜语儿从楼上快步走下来。

“这是怎么了?孩子怎么哭成这样?谁让他受委屈了?”她一下来就从唐家二老手里抢过儿子,“来来,妈妈抱,告诉妈妈,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打她。”

嘉悦微微皱眉,这样的家教能教好孩子吗?怪不得才五岁大的孩子就一副小霸王的模样,也不知将来会怎么样?

看着这个让她极度讨厌的女人,不禁有点奇怪:以前的姜语儿打扮清纯,像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而如今却一副贵妇打扮,脖子里手腕处都是亮闪闪的钻石,像个暴发户,衣服也尽挑花梢的穿。

整个人的气质大变,但这还不算什么,最让人奇怪的是,她好像老了几岁,始终皱着眉心,满怀心事般。

切,这女人不是终于扳倒正室,堂堂正正进了唐家大门吗?应该是扬眉吐气舒心快活的很,怎么好像不如意呢?

不过看到这一切,不可否认,让嘉悦心里很爽。

唐嘉仁抱着姜语儿的脖子,肉乎乎的小手直直的指着嘉悦,小眼睛凶恨的瞪着她,“……是她,妈妈,帮我打她,让她滚。”派,派,浅,草,微,露,整,理

27、渣爸来了(下)

几个大人脸色齐齐一变,一个小孩子怎么会说出这么无理的话?除了姜语儿教唆外,没有第二个解释。

姜语儿这才看到缩在一边的嘉悦,脸色顿时铁青,愤怒的喝道,“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

这世间,她最恨的人就是这个小丫头,别看年纪小小,心眼可不小。她落到如今这种下场,都是她害的。

嘉悦害怕的缩在唐国荣后面,怯生生的探出头,“我……我……”

唐国荣伸手挡在面前,出面维护道,“轮得到你说这种话吗?是我接她过来的,她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这样的场面让姜语儿刺眼极了,怒气冲冲的大骂,“她已经跟了她妈,钱也分了很多给她们,她还有什么资格回来?”

说到钱的时候,一副肉痛至极的表情,让嘉悦心里偷乐,哼,气死你最好。

唐国荣也很心疼那些钱,却不想让姜语儿太嚣张,“一码归一码,那些钱是离婚的条件,而悦悦是我的女儿,这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抹去的事实。”

当时她露出的真面目让他很心寒也很难过,但为了儿子的将来,还是将她娶进了门。

没办婚礼没披嫁衣没给聘礼,什么都没有,只是花了九块钱扯了张证,给儿子正了名。

他也不再任她为所欲为的要钱,以前买给她的房子车子都换了现金,只留下些首饰珠宝,每个月的家用也按照前例,给她一千多块钱。

当然儿子他是不会亏待的,要什么有什么。

姜语儿气的七窍生烟,“什么女儿?你只有一个儿子。”

她心里憋屈坏了,好不容易梦想成真,如愿嫁进了唐家,却没有想像中那般幸福。

钱不仅收紧了,还要她做家务,包揽一家的三餐脏衣服,收拾屋子。还不肯给她请佣人,比以前金屋藏娇时逍遥快活的日子差远了。

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她要的是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幸福如意。

唐嘉仁将发呆的姜语儿拉回来,小手指着嘉悦,无理取闹道,“妈妈,快点,打她,把她打出去,我不要看到她,她是来抢爸爸的。”

姜语儿抱紧儿子,眼中隐隐有恨意,“别哭,爸爸是你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乖啊。”

唐家两老都听的皱起眉头,这个媳妇比起张琴来,简直不能比,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家务做的一塌糊涂,又爱玩,不懂得孝顺长辈,只知道哭丧着脸要钱。要不是看在她生了个儿子,怎么也不能让她进门。哎!算了,一切看在小孙子份上。

唐国荣却看不下去了,“你就是这么教儿子的?怪不得一点都不懂事。”

姜语儿勃然大怒,“你发什么脾气啊?孩子平时一直这样的,你从不说什么。现在却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是不是看我们母子不顺眼啊,我们可以走。”

她有恃无恐的站了起来,一副要走的架式。

唐奶奶心急的要去拦,被唐爷爷拉着不肯放。

看着她狰狞的脸色,唐国荣不由深深的怀疑,当初那个温柔似水体贴入微的女孩子真的存在吗?还是她装出来的假相?

他心灰意冷的摆摆手,“你走可以,孩子留下。”这女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钱,就连生下孩子也是她算计好的。

姜语儿愣了几秒钟,脸色精彩的像开颜料大会,啥都有了。“凭什么?这是我生的。”

唐国荣冷笑道,“孩子是唐家的,不是你想带走就能带走的。”

“你……”姜语儿气的浑身发抖,孩子被吓的一句话都不敢吭,缩在她怀里一动不敢动。她丝毫不觉,依旧愤怒的质问道,“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你们唐家人,可你给了他什么?迟了五年的名份?还是金钱房子?”

真让她走,她还不想走了,凭什么让她走?她是堂堂正正的唐家女主人,受法律保护的。其实她也没想走,只是吓唬他们而已。

有了这个儿子,还怕什么?就算现在过的辛苦点,但将来还是有好日过的。唐家余下的家产总归是她儿子的。

又听到她将这些东西挂在嘴边,唐国荣厌烦透了,“你眼里只有这些吗?迟了五年的名份?亏你说得出口,当初有他时,你是怎么说的?你不介意,什么都不介意,现在却说出这样的话,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你是不是嫌弃我们母子?”姜语儿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青,转变的太厉害,气愤的吼道,“是啊,你有宝贝女儿,不在乎我们母子,当初为什么又要跟我生下这孩子?唐国荣,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叫嚣,你欠了我那么多,一个女人最美好的青春都给了你,没名没份的生下孩子,你还好意思来嫌我?”

她声嘶力竭的声音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唯有唐国荣镇静如常,眼中却越发的嘲讽,“是你巴得我不放的。”

她也没有资格说这些话,当初要不是她表现出楚楚可怜无怨无悔的痴情,他会看上她吗?他为了她抛妻弃女,名声毁了大半,家产分了大半,全是因为她。

姜语儿什么都不顾了,跟他大吼大叫,跟个疯婆子似的,“要不是你甜言蜜语哄我上当,我会这样吗?”

嘉悦淡淡的看着这一切,如同在看一个笑话。狗咬狗的场面是她没有预料到,但让她非常的解恨。

这就是姜语儿抢尽手段得来的,看来也没有想像中的美好吗?不知她是不是已经后悔了?

这样的不堪场面让唐爷爷再也看不下去了,起身一把抢过孙子,火冒三丈的骂道,“够了,你们要吵找个没人的地方吵,当着两个孩子的面,也不嫌丢人,你们一定要让孩子们看到你们荒唐的一面吗?就这么想让嘉仁知道他是个私生子?”

这个家还成个样子吗?天天吵天天闹,没有一天是消停的。

话声刚落,嘉仁怯生生疑惑的声音响起,“什么是私生子?”

在场的人齐刷刷的愣住了,面面相觑。

姜语儿更是脸色苍白,惊恐的睁大眼睛。

嘉仁又问了一遍,没人回答,他的视线转到嘉悦身上,很没有礼貌的命令道,“你来说,什么是私生子?“

嘉悦愣了愣,神情复杂的启齿,“私生子就是……”

这个孩子的降世就是姜语儿的利器,筹码,利用工具,这算不算是种悲哀呢?她的心里说不出的凄凉和难过。

唐国荣着急的制止道,“悦悦。”

一向乖巧听话的嘉悦,这次没有理会他,甚至没看他一眼,视线直直的盯着这个孩子,声音清冷,“你可以记下来,长大后查字典。不过希望你以后永远不要也弄出什么私生子,更希望你既不要像你母亲那样不择手段,也不要像你父亲那样没有责任感。”

说完这句,她站了起来,微微颌首,静静的转身离开。

后背挺的很直,骄傲却隐隐透出一丝丝伤怀。

不再回头,也不想回头。

曾经让她引以为豪的父亲,曾经是她最尊敬最敬爱的父亲,曾经让她惦起脚尖仰望的父亲,如今已经变的面目可憎。

她不想再见到如今陌生的人。

就让一切都画上句号吧,她再也做不出伪装。

从此路归路,桥归桥,各不相干。

她累,好累,从心里散发出来的累意席卷全身。

唐国荣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吐不出一个字。

第一次发现这个在他眼里一直长不大的女儿,已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慢慢成长,身上甚至有种超乎同龄人的成熟。

她第一次如此坦白的说出了她的真实感觉,说出了她的憎恨和鄙视。

原来在她心里,他这个父亲是如此的失败。被女儿鄙视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苦涩难言。

心头涌上莫名的伤感,有一种感觉,这个孩子再也不会踏进这个家门了,他或许失去了这个女儿……

唐奶奶长长的叹了一声,“唉,做孽啊。”

愣住的姜语儿回过神来,暴跳如雷,冲着门口破口大骂,“死丫头,她什么意思?啊?她居然说我不择手段?她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

唐爷爷第一次跳出来制止,“够了,你真的想让你儿子知道你是这种人吗?真的想让你儿子将来抬不起头做人吗?”

这个女人再怎么样,他也无所谓。但孙子是唐家的希望,不能让她毁了。

姜语儿没想到一直沉默不语的公公会这么说话,气愤不平,“爸,她那么恶毒,你怎么反过来指责我?”

见跟她说不通,唐爷爷痛心的摇摇头,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为了自己的儿子,积点德吧。”

走出唐家大门的嘉悦,顺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天依旧下着蒙蒙细雨。

她心里很难受,心情低落,胸口憋的慌,整个人打不起精神来。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哪里,脑袋空空,两条脚好像没知觉似的,麻木机械的往前走。

从后面窜过来一个人,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在她耳边大喊,“嘉悦,叫你呢。”

他都在后面叫了无数遍了,她怎么不理不睬的?难道还在生他的气?

嘉悦如同被梦中猛然唤醒,愣了半天才认出眼前人,“是你啊。”

楚阳将伞举到她头顶,没好气的不住数落,“为什么不撑伞?头发都淋湿了,衣服也是,你疯了?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种雨天还在路上漫步?”在看清她的表情后,愣了愣,“你……你怎么了?”

28、杯具场景

认识她这些日子,她永远一副没心没肺不知愁的样子,永远表情凶巴巴的跟他斗嘴,永远在他面前张牙舞爪。

这样茫然无神的表情,真的不适合她。

嘉悦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有气无力,“我一个人待会,你别理我。”

心情不好的人,看什么都不顺眼。不想说话,不想理人。

楚阳不知为什么,心慌意乱,早忘了前几天跟她闹别扭的事情。存心想刺激她,“追求浪漫,也要看看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扛得住?”

每次他说这种话,她都会像炸了毛的猫,非得和他斗上三百个回合。

可这一次她依旧傻乎乎的站着,也不回嘴,入眼就是那颗黑乎乎的脑袋。楚阳心里暗觉不妙,一把拖起她朝回走。

嘉悦下意识的挣扎,“干吗?”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楚阳心浮气燥,紧紧拉着她的手不放,表情很凶恶,“闭嘴。”

汗,让她闭嘴,她还真不说话了。这样反常的嘉悦让他很不适应,心里直打鼓。

他一路硬拉着她进了小区,上了电梯。

嘉悦站在门口,抓着门壁不肯进去,“这是哪里?”

楚阳看的火冒三丈,简单明了的回答她,“我家,进去,把衣服换下来,给你妈打个电话。”

都冷的直哆嗦,嘴唇都发紫了,还在倔什么?笨的跟猪似的,就算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啊。

见她依旧不肯动,楚阳在后面推了她一把,指指沙发让她坐下。

她摇摇头死活不肯,这房子装修的跟样板房似的,线条流畅,色彩怡人,处处独显匠心,一看就知是出自名家之手。

复式的户型,上下两层,二百多平方。而且家具装设物均价值不菲,光这个沙发就是意大利进口的。

要是弄脏了,卖了她也不值这个价。

楚阳也不理会她在想什么,将她拖到楼上,推开自己的房间门,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衣服,“去卫生间洗个热水澡,把湿衣服换下来,去呀,傻站着干吗?”

见她还是直愣愣的,楚阳叹了一口气,将她推到卫生间,替她关上门。这才跑下楼,想了想钻进厨房里,东摸西摸了半天,才无可奈何的拿出电话求救。

嘉悦冼了半个小时的热水澡,精神才好些。出来换上他的T恤和牛仔裤,呃,衣服宽大就算了,但裤子太长腰身太宽,那家伙也没想到拿条皮带给她。

在卫生间找了一圈,居然让她在抽屉里找到几条,随手拎起一条系上,卷起裤脚,在全身镜子面前照了照,洗过澡后小脸红润,只是这身衣服怪怪的,算了,凑和一下吧。将湿衣服抱着,这才蹭蹭的跑下楼。

楚阳正在厨房里奋斗,听到跑步声探出头来,一看顿时笑出声来。

这衣服穿在她身上,肥大的就像个小朋友偷穿了大人衣服,很好玩很可爱。而且越发显的她身体瘦小娇弱。

嘉悦也不理会他,左看右看,“有没有洗衣机?”

楚阳指了指外面方向,怀疑的看了她几眼,“在阳台,你会用吗?”

家里的一切家务都是由保姆处理的,他自己从没做过,所以很怀疑这丫头会不会?

“当然会。”嘉悦翻了个白眼,她又不像他,是个生活白痴。

将湿衣服放在洗衣机里,按下键设了全套的洗涤程序,就不去管它了。

楚阳一直跟在她后面,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哟,这丫头还真不是在吹牛,熟练的程度像个经常做家务的人。

“对了,我跟你妈说过了,你在我这里,等会我会送你回去。”

嘉悦愣了愣,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她想编个谎话都来不及了,只是不能怪他,他也是一片好意。“她……说什么了?”

楚阳心里奇怪,“问你怎么在我这里?我当然照实说了。阿姨没说什么,只是让我看好你,别让你在雨里乱跑。”

刚才打电话时没觉得异样,可听她这么一问,突然感到怪怪的,他是不是不经意间犯了错?

嘉悦心情很复杂,喃喃自语道,“是吗?”

哎,回家后还要跟妈妈好好解释一下,但是不管怎么说,妈妈心里肯定不好受。

楚阳见她又陷入失神状态,不由大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嘉悦不愿多说这事,闹心,还丢脸。“没什么,你在煮什么?”

“啊,糟糕,我忘了。”楚阳惊跳起来,转身冲进了厨房。

当他端出一碗黄黄的汤水出来,恶心的味道就钻入鼻子,嘉悦嫌恶的后退几步,“什么东西?难闻死了。”

楚阳献宝似的端到她面前,“是姜汤,喝了能预防感冒。”

这是他第一次下厨房的作品哦。

嘉悦捏着鼻子,一个劲的摇头,“我不要喝,我身体很好,不会生病的。”

打死她也不喝这东西,她从不碰姜葱蒜泥这些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