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懒得搭理陈飞宇,径直走了。人各有命,前世他对陈飞宇讲义气,帮陈飞宇立事业。后来陈飞宇捅刀可丝毫不留情,一刀致命。

人还是自私点,才能活的久。

林珩先去北郊,厂房大院铁门紧闭,上方挂着一个歪歪斜斜的招牌。“周氏运输公司。”

从里到外透着衰。

林珩踹了两脚铁门才有人晃晃悠悠的过来。“干什么?”

“周飞在么?”

那人上下打量林珩,“你是周哥的亲戚?”

“找他谈生意。”林珩身材高大,单肩挎着书包,但再怎么高,看起来也是小孩。

“谈生意?你是在开玩笑么?小孩,换个地方玩。”

“你就去叫周飞。”林珩不耐烦,语气加重,“我是给他送钱来的,错过了这个机会,他这场子可就废了。”

男人目光凝重,敛起了笑,“那行,你等会儿。”

周飞有后台,就是眼光极差,砸了几十万弄这么一个厂子,赔的血本无归。现在也是到了清底环节,苦于没人接盘。

实际上林珩认识他是两年后,当时林珩极其感慨,只恨没早些认识周飞,不然这个厂子就是他的了。

这个地方,就地皮也值钱。

林珩在烈阳下等了两分钟,大夏天穿皮衣,头发竖的乱七八糟的男人趿拉着拖鞋一摇一晃走出来。周飞长着娃娃脸,跟这身打扮非常不搭。

“毛头孩子来找揍呢?”周飞一看到林珩,立刻停住脚步就要转头。

“你这厂一百万,全部,我给你清底。”

周飞撩起沉重的眼皮,昨晚他喝了通宵的酒,“多少?”

“一百万。”林珩指了指头顶的太阳,“这么热的天,就在太阳底下谈生意,不大合适吧?”

周飞抬手示意小马开门,往里面走。

周飞这个是正经的运输公司,可惜周飞自己是个脑残,这个年代能把运输公司经营赔了,林珩也是服气。

“你家大人呢?”周飞抬脚勾过一把椅子坐下,打了个哈欠,蜷缩在椅子上,随手一指,“坐。”

现在林珩和周飞不熟,不然他的脚已经踹到了周飞的屁股上。

“我就是我们家的大人。”林珩坐下,从书包里拿出手写的评估报告递给周飞,“谈谈收购。”

周飞翻看着纸张,斜睨林珩,“你?”他嗤笑,“拿的出钱?”

“没钱我不会来找你。”林珩环视破败的厂房,“现在运输行业很赚钱,怎么会这么萧条?”

“赚钱个屁,买一条线得多少钱你知道么?”周飞继续看评估,他也是闲的蛋疼,跟一个小屁孩聊,“拿不到生意还得养着那么多车,出个车祸倾家荡产。”

“保险呢?”

周飞一愣,似乎没料到还有保险这回事。

“没必要买线,客运不算赚钱。”林珩说,“摊子铺的太大,成本过高。野心太大,一样都吃不到。”

“怎么说?”

林珩把自己的物流理念铺到桌子上,他知道周飞听得进去。周飞这个人比较听劝,不算死脑筋。林珩的第一个合伙人就是周飞,当初林珩只有一辆车和一腔野心。周飞在听完他的理念后,就决定投资林珩。

那时候还没有融资的概念,林珩遇到了人生的天使轮。

“时代发展,快运势必会成为主流。”林珩翻看资料,构思未来中国的发展,当年林珩也是这么跟周飞勾画蓝图。当年很多人都不信,只有周飞相信他,后来时代真的走到了那一步,“网络发展迅速,人们对速度的需求会越来越大,抓住这个点,不愁赚钱。”

周飞的目光渐渐凝重,旁边围观的跟班小马目瞪口呆半晌,抬起头,“他这牛逼吹的我头晕眼花,好像还有那么一点道理。”

周飞转头瞪着小马,半晌,咬牙,“滚出去。”

小马:“……”

周飞翻看手里的纸张,全部是手写。打量林珩,林珩穿着黑色T恤,平价款。林珩能拿出一百万,他吃屎!

不过理念很有意思。

“就这些了?还有么?”

林珩看周飞上钩,他把书包扔到一边桌子上,倒了一杯水自顾自喝完。敞着长腿,手肘压在膝盖上看向周飞,“你想听?”

周飞的困意没了,把纸张放下,“你没有一百万。”

林珩笑了起来,“我有。”

一瞬间,林珩身上的狂妄就显露出来。陈旧的厂房,昏暗的背景,林珩坐在不那么干净的椅子上。他还穿着校服裤子,目光坚定,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运筹帷幄的自信。

“你要一百万放弃这个公司还是要这个公司起死回生,选择权在你。”林珩说,“你要一百万,月底我把钱送到你的手上,这个公司的要了,我们签署转让合同。”

“一百万,不是十万。”

“我说我能弄到,就一定会弄到。”林珩说,“你不必怀疑我的筹钱能力。”

“如果我选合作呢?”

林珩眼里的笑更深,“分我两成,技术入股。”

“空手套白狼了?”

林珩说,“公司倒闭,百分百股份也一文不值。赚钱了,这两成才有价值。”

“我考虑下。”

林珩得找个靠谱的公司,把公司弄起来,把父母的车并进去。如果父母不开车,是不是就可以避免悲剧的发生?

林珩把计划书留在桌子上,拿出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小灵通号码,说道,“我等你的消息,我先走了。”

林珩走到门口,周飞偏头看过去,“哎对了,忘记问,你叫什么?”

“林珩。”

林珩走出门才发现天已经暗了下来,他跟周飞谈了多久?大半天。忽然想到了当年,十八九岁的林珩,激情的畅想着自己的梦想。他跟人讲述自己的理念,自己的设想。这个世界如此美好,只要有梦想,谁都能成功。

所有有希望的合作方,他都会不厌其烦的跟人递资料,跟人讲自己的理念。一天跑下来,有时候只能喝到一杯水。那时候蹲在街头啃馒头都是满腹热血,吃完了,继续跑。年轻,精力无限。

天骋做起来了,林珩成了林总。每天穿梭着各种酒会饭局,听着阿谀奉承。他的眼睛被酒精腐蚀,渐渐浑浊,看不清前路。

林珩点了一支烟,抬头看天际线上西沉的太阳。烟落入肺中,他眯了眼。其实回头想想,如果当初能沉淀下来,能冷静的分析局势,他就不应该选择上市。大概是经济条件好了,他就开始惦记心里那个人。

如果他能站到顾景言的对面,是不是联姻的人就是他?是不是顾景言就不会选择别人?

可那是顾家,顾景言是高高在上的顾家三少爷。福布斯排行榜上前五十的人,林珩拿什么去跟人比?拿什么高攀?

顾景言也不是GAY,即使到了那个位置,顾景言只会选择女人。

失败是必然。

无论感情还是事业,林珩都败的一塌糊涂。

林珩狠狠抽了一口烟,掐灭烟头,蹬上自行车狂奔出去。劲风吹着他的额头,林珩的心有些苦。重生算是洗牌?还是另一种作弊?

太阳彻底落下去,天空渐渐阴沉,不是正经天黑的状态。果然没多大一会儿就响起了雷声,轰隆隆的由远至近,滚到了林珩的上方。

林珩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这雷能劈死他,不过回头一想,自己也没做亏心事,怕个球。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北郊距离家比较远,骑车需要两个小时。林珩骑到一个半小时的时候,暴雨倾盆,林珩懒得停车,就冒雨前行。

黑云压顶,巨雷滚滚。林珩心里叹息,这他娘的倒霉透了。到家的巷子,天已经全部暗了下来,浑身湿透。林珩进了巷子,城中村没有合理的排水系统,下雨天水就从街道中心流淌。他在满是垃圾的水流中往家赶,也顾不上思考现在回家遇到父母的盘问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现在还没下晚自习。

车子拐弯,差点撞上一个人,林珩猛地刹车,一脚踩进污水里。脚下软绵绵,林珩低头一看,恶心的够呛。踩到卫生巾上,也不知道是用过的还是新的,怒气冲冲抬头就对上湿淋淋的顾景言。

顾景言穿着宽大的校服,不过此时被雨水淋湿全贴在身上,身材单薄消瘦。漆黑的眼安静,手里还拎着书包。

林珩蹙眉,骂了一句娘。“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不上课?”

“避雨。”顾景言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又挪到一边的屋檐下。那个屋檐的宽度大概是二十公分,能遮住几把!哦,也就是能遮住几把!

第11章

房檐的水顺着顾景言的脑袋往下流,林珩深呼吸,假装看不到,移开视线骑车往前奔。一分钟后急刹,掉头回来扯过顾景言,“上车。”

顾景言上车揽住林珩的腰,衣服已经湿透,隔着布料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林珩踩着自行车飞奔到家,声控灯亮了起来,散发着昏黄的光。林珩锁车拎着书包上楼,顾景言跟在身后,外面雨声巨响,走廊里却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

上到三楼,房门突然打开,徐媛掀开竹帘跟林珩对上视线,“放学了?”

“嗯,今天暴雨,放学的早。”林珩转头看不远处的顾景言,道,“过来吧。”

顾景言的头发全湿,此刻有些凌乱。他生的好看,眉清目秀,单薄身材乖巧的眼神跟林珩那群狐朋狗友不同。

“你同学?”

“嗯。”林珩含糊的应了声,说道,“他路过这边,下大了回不去。”

“赶快进来换件衣服。”徐媛把竹帘卷上去,说道,“这雨下个不停。”

林珩先进了房间,顾景言跟徐媛打了招呼,也跟着进了林珩的房间。熟悉的房间,顾景言进门听到林珩低沉嗓音,“把门关上。”

顾景言关上门,转头看到林珩已经脱了上衣,只穿一条湿淋淋的裤子。他的身材极好,小麦色肌肤,腹肌精悍有力量。顾景言呆了几秒,兜头被扔了一件衣服。衣服上似乎沾惹了林珩的气息,顾景言拿下衣服。

视线内是林珩高大挺拔肌理分明的身材,顾景言嗖然攥紧了手里的T恤。人鱼线延伸至黑色短裤,顾景言猛地转头,林珩要换衣服,内裤也要换。

“都是男人害羞什么?”林珩似笑非笑,嗓音沉了下去。

“什么?”顾景言握着衣服去看书桌,狭小的房间充斥着林珩的雄性荷尔蒙气息。他的身体,他的呼吸,他的一切。顾景言只觉得炽热,空气逼仄,他有些喘不过气。

“湿衣服穿着舒服?”

顾景言不解,再回头林珩已经提上了裤子,修长手指搭在皮带扣上。不羁的眼含着说不清的情绪,深沉又满含意味,“给你衣服是让你换,不是让你当毛巾。”

“在这里换?”

“不然你想去哪里换?”林珩咔的扣上皮带,伸长手臂捞过T恤穿上,终于是遮住了精悍的腰身,“嗯?”

顾景言臊的脸发红,“嗯。”

林珩穿好衣服却没有立刻走,他拿毛巾擦了把湿淋淋的寸头。斜斜靠着书桌上取出一支烟咬,抬眼看顾景言,“找我干什么?”

找操呢!

顾景言攥着T恤的边缘,“你说什么?”

“假装听不明白是吧?”打火机的火苗卷起香烟,燃烧起来,橙色的光闪烁,“顾景言。”

顾景言沉默,林珩也不逼问,转移话题,“淋了多久雨?”

“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