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昊闭关了整整两天,在反锁着的卧室里,他除了吃吃喝喝外,就是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发呆,脑子里思考着两亿元的对策,是连跟蓉姨温存的工夫都没有。任昊的低迷状态,着实让卓语琴和范绮蓉等人担心了起来,纷纷出主意给任昊,老妈说让他去把别墅卖了,有了启动资金钱也好赚了许多,蓉姨说自己的存款还有几百万,让任昊拿去用。

任昊在饭桌上做了一个让几人错愕的决定——休学一年。

所谓休学,其实就是请一年的病假。

“妈,您花点钱找人跟医院办个证明吧,然后等快开学的时候找晚秋说一声,让她帮着办手续,我就不去学校了。”任昊嘱咐道:“对了,我休学的事儿,您也提前跟晚秋她妈招呼一声。”

“干嘛跟她说?”

“她不是一年内不让我见晚秋吗,我想,她肯定得让晚秋换学校,如果我休学,晚秋也不用调动工作了,反正我得忙着挣钱,顾不了上课,一举两得吧。”任昊吸了吸气,扭头看向范绮蓉:“还有,我准备一个人搬出去住一段日子,嗯,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换个陌生的环境而已,在家的话,总是会想你们,容易分心思。”

“搬出去?”卓语琴皱眉看了看范绮蓉,没说话。

蓉姨沉吟了一会儿,慢慢点点头:“去吧,找到落脚的地方跟姨说一声,自己注意身体,想姨了的话,就打电话给姨…”她脸一红,瞥瞥卓语琴两口子,赶紧岔到别处:“正好姨要写新书,最近没什么时间。”

卓语琴挺不放心:“搬去哪?”

“奉安市。”

奉安市是个位于丰阳市西侧的县级市,无论是经济建设水平还是人口数量、占地面积都比丰阳差了不少档次。从丰阳驱车的话,只两个小时不到的路程,是丰阳的临市。

任昊轻装从简,提着一个小行李箱,独自一人走在街头。

寻着手心小纸条的地址,客客气气地问了几个路人,傍晚时分,一个平房小院映入眼帘。这条街,全是稀稀拉拉、半破不破的小平房。夏风习习,房顶上从青砖瓦片里挤出的小草儿摇摇欲坠,整个房体看上去有些年头。

习惯了住平房的任昊在来之前就已安排妥当,拖了婧姨在奉安市的一个亲戚租下了街南的一个平房。

进院,最深处的一家红漆木门前。

任昊吹了吹锁头上堆积的尘土,掏出钥匙,开门而入。

一股潮湿之气扑面而来。

顺着门檐摸索了一会儿,灯绳断了一半,任昊惦着脚尖够到绳子拉了拉,一缕幽黄色的微弱光线煞那间照亮了室内。横倒在水泥地上的马扎,尚有半缸污浊浑水的水缸,破破烂烂的床单,看模样,似乎有日子没人打理过了。

“婧姨啊婧姨,你也忒那啥了,我说让您帮着找一处破点的小平房,您还真…呵呵,这可不是破了一星半点儿啊。”任昊丢下行李环顾四周,小小抱怨了一下。

然而可笑的是,这种脏脏乱乱的环境,反而能让任昊静下心来。

选择奉安市,倒不是任昊心血来潮。

闭关的两天,任昊用计算器无数次的预算过,即便每月最快的速度出脚本,一年之内也不可能挣到两千万,而且,他现在有点“黔驴技穷”了,写作速度更是下降了太多。

唯有换个方案。

所以,任昊想到了出版社。

前世,他是个小小的出版编辑,零零散散读过的书籍也是不少,如果能收购一家出版社的话,凭借前世的记忆,哪些书会大卖,哪些书会小火,任昊还算记得清楚,只要把审稿一关做好,出去的每一本书都销量极高,那么,就不怕不赚钱。

而丰阳市的出版社中,即便最差的那些,摇摇欲坠仍然可以勉强支撑,不可能轻易被任昊收购,但奉安不一样,据蓉姨所说,至少有两三家出版社处于一种濒临倒闭的状态,价钱合适的话,蓉姨可以托人帮他联系。

任昊的银行卡里此时有将近一千万,如果卖掉别墅的话,勉勉强强能收购一家小型出版社了。

当然,任昊搞出版的同时,也不会放弃写脚本的,甚至,任昊通过尚晴联络了日升等日本动画制作公司,他的意图是,希望自己个人出资参与到动画投资,也就是从脚本家升级到投资方的位置。

这件事,还在交涉之中,暂时不急。

再说,收购了出版社的任昊,也不会再有闲钱去插手到花钱如流水的动画制作行业。

到了奉安的第一天,任昊只是铺床,收拾屋子。

第二天,任昊拿着几盒礼物东走走西串串,到院里各家拜访拜访邻居。

第三天,他一边联系着收购出版社,一边写起新脚本。

还别说,离开了爸妈,离开了蓉姨,离开了丰阳,任昊的工作效率明显上升了一个台阶,下笔如飞,刷刷刷刷,很随意地就把简略脚本谱写了出来,前后一看,还算满意,于是任昊暗赞自己正确的决定,只要赚够两个亿,还怕将来没时间跟她们在一起吗?

这就是所谓的磨刀不误砍柴工吧。

这天傍晚。

天色擦黑,月亮大姐与一帮星星从夜空里跳了出来。

小院子外的门槛前坐着三五个人在乘凉,马扎,蒲扇,凉白开,一应俱全。

几人中一个光着膀子的小年青忽然嘿嘿笑看着任昊:“你说你还讲究个啥,天这么热,你瞅瞅哪个大老爷们不光膀子的,你那屋又没空调,亏你受的住。”

坐在他旁边的一个中年妇女没好气地用蒲扇拍了他大腿一下:“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没素质呐,对了小昊,阿姨家里镇上了西瓜,一会儿来家吃。”

“嗯,谢谢阿姨。”

小年青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拉着任昊闲聊起来。

这人叫马阳,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很有“兽性”的家伙,性格大大咧咧。说起来,也算跟任昊同岁,今天该上高二了。

由于任昊过来的第二天就拿着礼物到处拜访邻居,所以大家对他的印象都很不错,很快就与同院的马阳成了朋友,相谈甚欢。

邻居们对任昊这个外来户都很好奇,问他年纪轻轻的,为啥一个人出来租房子住,任昊的回答是,他想离开家出来磨练磨练,继而暂时休学一年,到处走一走,看一看。然后,每每听到任昊如此回答的邻居大姐们都会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一会儿。有次,任昊夜里去茅房时听见过别人议论,那大婶说自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另个正在蹲坑的大娘却反驳说自己肯定是离家出走了,所以才编出这么个瞎话,大婶听了,立时惊为天人,说现在的年轻人可真够大胆儿的!

任昊莞尔一笑,觉得颇为有趣。

小风呼呼吹,难得掠过一丝凉意。

任昊、马阳跟旁边院子里的几个同龄孩子闲来无事,就玩起了剪刀石头布的游戏,赌注是,谁输了谁去自来吹管喝上一大口。

咕噜咕噜。

运气极差的任昊喝了个水饱,捂着肚子吐凉气,暗暗叫苦。

大人们跟一旁嚷嚷着自来水不干净,别喝坏了肚子。

正巧此时,一辆出租车跟个老头一般慢悠悠慢悠悠地听到了小院前的黄土地前,离得近的几人纷纷拎着马扎后退了几步,捂着鼻子捂着嘴,生怕吸到扬起的灰尘。

首先入眼的是一个幽蓝色的行李箱,小轱辘在地上嘎吱嘎吱地滚了滚,才在路边缓缓稳住,接着,黑色高跟鞋优雅而飘逸地踩在了地面,随之,一条丰腴的美腿从出租车后座里伸了出来。

刷的一下!

本来还热热闹闹闲扯的邻居们似乎商量好一般齐齐收住了声音。

那些玩玩打打的少年少女们也在同一刻楞上了好一会儿。

盖因,这个从车上下来的美妇太过妩媚了一些。

细细长长的狐狸眼,整整齐齐的盘发,丰满妖娆的身体,高贵幽然的气质。

顿时,美妇的成了胡同里最显眼的存在,她的娇媚似乎和这脏兮兮的街道格格不入。

“请问…”美妇拉着行李箱步步走近:“…任昊是住这儿吗?”

“啊?你找小昊?”

“喏,在那边儿呢。”

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院里,没等他出来,几个老大姐就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着,猜测美妇与任昊的关系。

有人说美妇是任昊的母亲,是来抓离家出走的儿子的。

有人说美妇是任昊的姐姐,她提着行李,显然也是离家出走了。

反正,众说纷纭吧。

这时,跟院里喝凉水的任昊听闻外面有人叫自己,就捂着肚子狐疑地走出来,一看之下,登时大惊失色:“婧姨!你咋来了!”

谢知婧笑眯眯地扬了扬手中的行李箱:“喏,前几天工作上犯了重大错误,被开除了,后来,我家老爷子又把你婧姨臭骂了一顿,现在,嗯,无家可归了呗。”

第268章 婧姨入住

院外小道上。

任昊心悸地擦了擦脑门上印出的汗迹,二话不说,提着婧姨的行李箱就往自己屋里走,谢知婧对着院门口看热闹的众街坊笑着点点头,随后,高跟鞋踩着优雅轻快的步伐跟上了任昊的脚步,两人就这么享受着身后指指点点的目光,悄然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

任昊一把将陈旧的小门关上,看着大大方方跷起二郎腿坐到床边的谢知婧苦笑道:“这是怎么话说的啊,您被开除了?不能吧?”

“不信?你买份丰阳的晚报看看,要不,去问问你爸妈,他们应该听说了,呵呵,没事儿,累死累活了这么多年,我心也乏了,舒舒服服地跟家里把下半辈子过去,也挺好嘛。”谢知婧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口气中尽是满不在乎的味道。

“那您咋上我这儿来了?”

“上次雯雯的事儿和这次被开除的事儿加在一起,我家老爷子彻底发了火,絮絮叨叨地埋怨了我好一阵,还把雯雯接去了他那里住,呵呵,我寻思一个人跟家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着到处旅旅游,散散心。”谢知婧故作不悦地瞅了瞅愁眉苦脸的任昊,眼睛一眯:“怎么?不欢迎婧姨?”

任昊干笑了两声:“怎么会呢…”

谢知婧媚眼向上一翻:“放心吧,往年婧姨操劳过了度,这次是准备跟中国几个名胜景点转一转的,嗯,今儿个跟你这儿凑合一宿,明天我去赶火车,打扰不了你。”

“呃,我没那个意思。”

任昊大概明白了,婧姨是顺路过来看自己一眼,心下略微有点小感动,看看表,于是去里屋将房子简单收拾了收拾。任昊来之前,卓语琴给他带上了两套床单被褥,是为换洗用的,此时正好铺上,不过枕头只有一个,想了想,任昊把自己枕头留在了里屋,摘下枕套,往里面塞了些叠好的衣服,凑凑合合能当个临时枕头。

“婧姨,您要不嫌弃就先用我的枕头和单子吧。”

谢知婧嗯了一声,侧头拍了拍整洁的床单,让任昊坐过来:“昊,听说你还答应悦言和晚秋的爸妈每家各付五千万?嗯,这个不是个小数目哦,想好怎么赚钱了没?”任昊就把要走出版社的路线跟谢知婧简单说了说。

听罢,谢知婧微微点头:“这做生意的事儿,婧姨倒是不太懂,你看着办吧,要有什么困难再跟婧姨说,昊,我急着先找到你,其实是有件事得当面跟你问清楚,你知道,跟我哥承认雯雯是你女朋友,确实是我自作主张了,婧姨先跟你道个歉。”

“别,您可别这么说。”任昊诚恳道:“那次为了骗晚秋的爸妈,我还求雯雯假意当我女朋友呢。”

谢知婧唇角略微泛起苦笑,喉咙中低低念叨着那个“假”字,“雯雯的心思你应该知道,婧姨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你打不打算跟我女儿谈对象…”瞅得任昊苦下脸来,谢知婧对他轻轻摆摆手:“你舍不得晚秋,舍不得悦言,这我明白,但如果我说让雯雯跟她们几个一起做你女朋友,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哈?”任昊呆了呆:“这怎么行啊。”

不得不说,任昊对崔雯雯这个小丫头还是很有好感的,但,他不相信婧姨会这么开放。

“为什么不行,你的后院已经够乱了,相信你也不在乎多加雯雯一个人。”

任昊不敢确定道:“您可就雯雯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是也跟我,不是受了委屈吗?再说,就算我答应,晚秋和我妈她们也不会答应吧,而且,你哥哥和你家老爷子也…”

谢知婧眉宇间闪过一抹不耐烦的情绪:“别磨磨唧唧的,行还是不行,一句痛快话!”

任昊沉默了一会儿,想着那回谢志安来家里说崔雯雯的事情时,爸妈和晚秋、蓉姨、悦言几人也没太大反感,而且婧姨这么问自己的话,想来是胸有成竹了,如若能搞定谢志安等人,那对任昊来说,多个崔雯雯也无所谓。

他衡量利弊考虑了片刻,一咬牙,慢慢点了点脑袋。

“算你还有点眼色,嗯,那好,从今天起,雯雯就是你的女朋友了。”蓦地,谢知婧话音一转:“当然了,这还是暂时的,等你二十二岁,最后跟你领结婚证的人,必须是我女儿,昊,这不难做到吧?”

任昊一下就傻眼了:“啊?”他没想到,婧姨的话跟这里等着自己呢。

“啊什么啊!”谢知婧不满地瞪他一眼:“你看晚秋和悦言她父母,也真好意思,腆着脸一开口就是五千万,哼,真敢说,难道自己的女儿就值五千万吗,昊,我哥虽然让你挣够一亿块钱,但我们家可是一分钱也不要你的,嗯,孰胜孰劣,你心里应该有数了吧,好了,就这么定了吧。”

怎么就定了?

什么跟什么啊?

任昊被婧姨唬一愣一愣的,想要开口反驳几句,可谢知婧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眯眼嚷嚷着要喝水。

任昊才明白自己又上了当,拍拍脑门,干脆也不纠缠在这个话题,毕竟,离二十二岁还有四年多呢。

家里就一个玻璃杯,任昊问婧姨介不介意自己用过,谢知婧说没事,大大咧咧地拿起来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大口,好样子是渴坏了。然后,她将被子还给任昊,顺势捻起手指拉了拉胸口撑起的白衬衫,嘴巴里呼呼吐着热气:“这都入秋了吧,奉安咋还这么热?”

“嗨,今年夏天可能走的晚,兴许过几天就凉快了。”

“空调也没有?”

“有个小电扇,凑合还能转两下,等我给你开开。”

老式电风扇发出嗡嗡的噪音,即便开到了最高的三速,风力也是不大。

谢知婧用手背抹了把脑门上的香汗,昂着头迎上风扇,让其垂着自己洁白的脖颈,过了会儿,她略一弯腰,把高跟鞋一褪,只让前脚掌松松垮垮地插在鞋尖上,惦着二郎腿,让鞋子在任昊眼前晃来晃去,神态姿势,就跟在自己家中一样随意。

任昊看得一阵心跳,别过脑袋尽量瞅着外面。

忽地,门板上的帘子印出一道黑影,脚步声渐近。

有人咚咚敲门:“小昊,我妈让我叫你去家里吃西瓜。”

来人是马阳。

任昊回头看了眼谢知婧,用视线询问着,只见婧姨略一点头走了过来,任昊则答了一句,便跟婧姨一起去了西屋的马阳家。

凉飕飕的小西瓜进到肚子里,顿时凉爽了些许,连带心情也愉快了起来。

马母的好奇心极重,问谢知婧跟任昊的关系。谢知婧坦然说自己是任昊的准丈母娘,来此是为了照顾任昊的生活起居。

结果,任昊听了这话,立刻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心说你不是明天要赶火车吗,那还咋照顾我的生活起居问题?不过,任昊以为婧姨就是随便一说,也没放在心上。

马母和马阳听闻任昊早早就谈了女朋友,丈母娘还这么关心女婿,立刻有点犯懵,好在他们没有刨根问底,草草吃过西瓜,任昊跟婧姨就回到了家里。

“婧姨,我还得写写脚本,你平时几点睡?”

“一般情况十点就闭眼了。”

“那你去里屋睡吧,床铺好了,对了,我把电扇也给你搬过去。”

谢知婧捂着性感的嘴唇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好吧,那你呢?”

“我不急,写完这段再说。”任昊把自己会用到的东西从里屋拿了出来,想想没什么遗漏后,又问了婧姨明天几点的火车,用不用上个闹铃叫她,谢知婧说不用,火车下午才开,她得睡个大懒觉。

关门之前,谢知婧慢吞吞地去外屋脸盆前洗漱,她可能是没带牙刷毛巾一类的东西,也没征求任昊的同意,直接拎起任昊那只淡蓝色的牙刷,抹了牙膏,塞进嘴巴里,末了,又用了任昊的毛巾擦脸。谢知婧的表情没有任何不适,好像在用自己的牙刷一般。

任昊装作没看见,赶紧低头写脚本。

不一会儿,谢知婧懒洋洋的声音传进了耳中:“那我睡了?”

“嗯,婧姨晚安。”

任昊脸上红扑扑的,似乎有些紧张,有些期待,有些忐忑,有些纠结,反正,他是没敢抬头看婧姨,佯作专心致志地构思着脚本。

不过,不抬头,却不代表心思不在那里。

任昊说罢,却半天没听到脚步声,婧姨好像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任昊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红,定了定神儿,仍不敢抬头看她。

不多久,任昊耳边那缕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似乎越发急促且沉重了一些。任昊终于忍不住用飞快往喘息声的源头看了一眼。

有点晚了。

任昊只瞧见谢知婧快速往脸上扬了扬凉水,然后她手背抵着脑门踱步进了里屋。

关门的一刹那,任昊好像听见婧姨嘟囔了一句:“好端端的脸红个啥!真受不了你!”

任昊知道,自己肯定被谢知婧扣上了一顶“勾引丈母娘”的大帽子。

他有点冤枉。

第269章 谢知婧骑马

夜深了。

各种虫虫鸟鸟的叫声此起彼伏着,阵风呼啸而过,院中央老杨树枝叶莎啦啦地颤抖起来。四合院内黑压压的一片,偶尔几声嗡嗡的电扇声流入耳畔。

熟睡中的任昊卷着被角翻了个身。

啪!又是一声巴掌与肉接触的响动。任昊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四顾一望,隐约中听到婧姨所在的里屋大床咯吱咯吱地动着,接着,啪啪声不绝于耳。任昊强压着困意穿上了条松松垮垮的大裤衩,踩着拖鞋走到里屋门前:“婧姨,咋了?”

随着灯绳轻啐的发音,里屋顿时被光亮覆盖。任昊条件反射般地遮住眼睛。

“啧,屋里为啥这么多蚊子?”

“哦,租房子时那户人可能把竹帘子带走了,我没找到,白天就容易进蚊子,嗯,您凑合凑合吧,把被子盖严实一些它们也叮不着您,那婧姨,我接着睡觉了哦?”听谢知婧这么一说,任昊也感觉身上些许部位痒痒了起来,想来也没少被叮包。

谢知婧却叫住了他:“我一直都忍着热盖得严严实实,可它净往婧姨脸上咬,防不胜防啊,不行,昊,你快想个辙,要不婧姨睡不下去。”

任昊暗暗嘀咕一句,您可真够娇贵的,不就是几个蚊子吗,它想叮就让它叮去呗,又出不了人命。任昊自觉皮糙肉厚,不怕蚊子叮咬,也郁闷于女人的麻烦,像当初跟晚秋蓉姨她们一起睡时,哪怕有一个蚊子嗡嗡,几女都怕的跟什么似的,一副不打死不肯睡觉的架势。

至于吗?

任昊拗不过她,想了想道:“我来时也没带风油精,倒是这家房子以前的主人留下了半瓶六神花露水,呃,我不知道具体放了多久,您要是敢用,就把身上多抹一些,反正,蚊香什么的是没有。”

“花露水?那玩意儿也不能往脸上涂啊!”

任昊不耐烦地打着哈欠,撇嘴道:“…那就没辙了。”他脑袋晕晕乎乎的,急着想回去睡觉呢。

“昊,你是不是嫌我烦了?嗯?”

“咳咳,没有没有…”

“算了,你睡你的去吧!就让蚊子把婧姨叮死!反正也没人心疼!”

任昊呃了一声,略微清醒了一些:“我没那个意思,嗯,让我想想啊,对了,您要是不想蚊子叮脸的话,就把大腿露在被子外面吧,据我多年的挨咬经验,大腿和脸都在蚊子狩猎范围时,蚊子往往会选择大腿,那里肉多,血甜。”

谢知婧很无语:“…那我腿咋办?”

“舍小为大呗,鱼和熊掌不可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