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念默默地吞了口口水。梅香酥是他最喜欢的食物,每次看到,都要吃上几块。不过这东西并不便宜,只是这么一小块,就要一块下品灵石。“不要了。”他低声道。

兴致勃勃的靳重焰一愣,“什么?”

刘念道:“我不喜欢吃了。”

靳重焰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拧了一下,几乎想抓着他的胳膊问,喜欢过的东西怎么可以说不喜欢就不喜欢?那么对自己呢,是喜欢过不喜欢了,还是…他憋得快要内伤。换做以往,他绝对不会忍下来,一定有什么问什么的,可是现在,他与刘念的关系前所未有的糟糕,让他没有了任性的权利,每一步都战战兢兢,步步为营,生怕自己说多了说错了将人推得更远。

“好,不喜欢吃就算了。”他强笑了笑,抓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我们再去别处看看。说不定又遇到一个打铁铺里的炉子。”

刘念道:“那个炉子是可遇不可求的。”

靳重焰心中一动,不着痕迹地问道:“哦?为什么?”

刘念道:“那个炉子用的材料算不上特别珍贵,但是炼制的手法很奇特,想来是某个高人练手之作。”

靳重焰明白他的意思,高手的练手之作也是高手之作。他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故意道:“我有些内急,离开一会儿,你在这里等着,别乱走。”

“好。”刘念看着匆匆离去之后才觉得有点奇怪。出窍期的修士也会内急吗?但靳重焰这么说必然有他的原因,他略觉奇怪也没有深究,没有靳重焰在身边,他反倒自在了些,回到自己刚刚逛过的商铺,询问了一块巴掌大小的泪叶虫石的价格。

活了十年以上的泪叶虫被太阳曝晒之后,会慢慢地僵硬,最后变成虫子。刘念研究过,那个炉子浸泡的药水中的一味就是泪叶虫石磨成的粉。当然,配制药水不止这一味,只是他手头困窘,能买起的就这一种。

店家也没有为难,一块下品灵石给了一小袋子的泪叶虫石,还送了一串普通白石串起来的链子。

刘念将东西收入囊中,又回到原地,靳重焰还没有回来。他站的位置与梅香酥店铺极近,香味随着热气一阵阵地扑来,口水在口腔中肆意,很快击溃了他的自制力。他飞快地跑过去,掏出一块下品灵石,买了一块梅香酥塞入口中。

记忆中的香甜口感让他整个人舒爽得头发丝都要翘起来。

靳重焰拿着炉子从街道另一头回来,找了半天才看到刘念站在梅香酥的店铺前,吃得脸颊鼓鼓,一脸享受的表情。

刘念吃得开心,还不忘关注靳重焰离去的方向,生怕戳穿自己,三两口就咽了下去,用袖子擦了擦嘴巴,确定没有留下痕迹,才走回原定的位置。

这一刻,靳重焰脑海是空白的。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连疑惑都没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很清楚对刘念造成过什么伤害,也觉得慢慢地弥补就能弥补回来,如今却不确定了。刘念对他的已经不是客套,而是防备,好似自己是瘟疫,沾染一点就会万劫不复。

最可笑的是,自己连责怪他的立场都没有。

因为,刘念的确为此而万劫不复过。

靳重焰揉了揉脸,想要挤出一丝笑容,脸皮却僵硬得动一动就痛。涌动的心绪让他退了两步,慢慢地离开街道,走到屋檐下,在阴影处站着。隔绝了灯火辉煌的黑暗仿佛一层看不见的保护伞,让他无所顾虑地发泄着内心阴暗的情绪。

这次,他没有念清心咒,任由心魔流窜,愤怒悲伤懊恼等情绪在胸怀激荡。

魔气点点滴滴的成形,又点点滴滴地蔓延开来,惊动了附近的修士。魔修逛市集并不是稀罕事,稀罕的是竟然有魔修敢将魔气露出来!

市集突如其来的动荡和靳重焰的久久不归让刘念心生不安,他顺着人群往人多的地方走,冲天而起的魔气夹杂着熟悉的气息,让他整个人如遭电击,原本慢吞吞的动作一下子变得激烈而迅猛。他飞快地分开人群,就看到靳重焰手持意剑,面无表情地站在人群因忌惮而特意留出来的半圆空地中。

“魔修!休得张狂!”一个元婴期的修士手持双锤,飞身扑来。

靳重焰眉毛一挑,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中的意剑,修士仰头喷出一口血,如流星般坠落。

一旦入了魔,他的修为就不似道修那般明明白白,那个修士显然错估了靳重焰的实力。

眼见着元婴期的修士都栽了,其他人才惊觉眼前的热闹不是自己能看的,纷纷走避。刘念夹在人群中,被挤得十分辛苦,好在他是逆流,别人走光了,他就露出来了。

靳重焰看到他,红色的眼眸瞬间绽放出灼人的光芒,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刘念不知怎的,有点心虚,犹豫了下才上前。

他的犹豫落在靳重焰的眼里,心中烦躁愈盛,等刘念一靠近,就直接抓入怀中,抱着往镇外飞去。

刘念没想到靳重焰的心魔严重到如斯田地,原以为两人成亲之后,他的心魔会慢慢地消除,如今看来,却是不退反进了。他缩在靳重焰的怀里,脑中不断地思考着靳重焰心魔变强的原因。

飞入渺无人烟的荒山,靳重焰抱着刘念落到地上,踏着溪面往上走。

漆黑的夜色,漆黑的树林,一切都是漆黑的。

刘念窝在他的怀里,吃力地打量着周围:“我们去哪儿?”

靳重焰垂眸:“找个没人找得到我们的地方。”

刘念被他口中近乎偏执的独占欲吓了一跳:“阿惜!”

“阿念。”

“…我们回通天宫好不好?”

因为刘念在怀,慢慢收敛心魔的靳重焰闻言眉头一跳。换做今晚之前,他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欣喜若狂,而现在,他知道刘念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安抚自己的心魔。

多么善良的人,就算自己质疑他伤害他,到头来,他还是愿意为了自己的心魔而妥协!

曾经的亲密无间如今也只剩下一场妥协。

靳重焰哭不出,笑不起,身陷悲海,无可自拔。

刘念感到抱住自己的手臂缩紧,挤压着骨头,以为靳重焰正与心魔搏斗,怜惜地伸出手,抚摸他的发鬓。

靳重焰侧头,极其自然地舔了舔他来不及收回去的手腕。

刘念手臂一僵,连忙收回来,拥在后背的手稍稍抬高,将他的脸往靳重焰凑近。靳重焰低头吻住他,初时温柔缱绻,渐渐地,唇舌便肆意起来,力道大得像要将他整个吞噬下去。

刘念被亲得舌头发麻,想要转开头,靳重焰突然放开了他的脚,不等他站稳,就整个人扑了过去,手牢牢地固定住他的下巴,拇指与手指掐住他的双颊,舌头在不由自主张开的嘴巴内扫荡。

黑暗中轻响的粘稠水声显得格外淫靡。

不知过了多久,靳重焰在停下来。

刘念大口呼吸着,仿佛劫后重生。

靳重焰恋恋地抚摸着他的嘴唇,做了个对自己来说极为艰难的决定:“我送你去不弃谷。”

第46章 债台筑,账目清(五)

做决定之后的靳重焰像是变了个人,不再像以前那样日日夜夜地缠着刘念,而是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别说晚上睡觉隔了个七八尺,连赶路都一前一后,不再并肩而行。

由于马还留在镇上,两人只能用脚走。

刘念好几次想问他为何不用法术赶路,每次都败在他黯淡的眼神下。

或许,答案已在心中,问与不问都是一样。

纵然靠双腿,与不弃谷的距离也在慢慢地缩短。

靳重焰的举止也越来越奇怪,经常赶着赶着路,人就不见了,可是在刘念东张西望找人的时候,他又会无声无息地出现,这样的次数多了,刘念也就不找了,然后靳重焰出现在他面前的时间越来越少,每次出现都黑着脸,整个人笼罩在浓郁的阴霾中,不见阳光。

刘念十分担忧他的心魔,几度找他搭话,都被靳重焰硬邦邦地顶回去了,到后来,刘念一靠近,靳重焰就避让开来,次数多了,刘念也就识趣了。

可是这种识趣并不是靳重焰想要的结果。

此时的他,处于极度的矛盾中。

一方面,他想珍惜时下,在剩下的时间里与刘念形影不离。

一方面,他又怕越是相处越是舍不得,最后出尔反尔。

以刘念的性格,纵然自己出尔反尔,怕也是逆来顺受。换做以前,哪怕是勉强,他也会装作若无其事地将个人拽在自己手里,可现在的他,胆小如鼠,不敢也不能。

人已经被推远了,再推下去,只怕要彻底推出他的世界。

正因如此,他心里恨不得时时刻刻与刘念粘在一处,形影不离,行动上却不得不躲着他。其实他这样做,还有几分试探的成分。若是刘念心中还有他,或许会找上来,主动放弃去不弃谷。可惜直到青国边境在望,他也没有等到这一天。

算算路程,离不弃谷也就是一两日了,靳重焰心里疼得难受,心魔翻来覆去地折腾。成全刘念与成全自己的两个念头也在折腾。他想故技重施,像上次那样用心魔留下刘念,又不想言而无信让刘念讨厌自己。

刘念察觉靳重焰开始日上三竿起床,太阳未落就歇脚,赶路的时间越来越短,每天几乎不到两个时辰,心中又是无奈又是心酸。有两次,看靳重焰垂头丧气,他几乎想说自己放弃去不弃谷,随他去通天宫,可是话到嘴边,又会被心底对通天宫的排斥与恐惧压下来。

如此磨磨蹭蹭慢慢吞吞,也磨蹭到了摩云山。

摩云山魔气妖气冲天。

摩云老祖是魔修,摩云山魔气冲天不稀奇,可是妖气出现得诡异。

靳重焰有许多猜测,每个都伴随着许多危险,足以让他将刘念留下来。他按捺住激动,说:“摩云崖好似出事了。比邻的不弃谷怕会受到牵连,我先去打探打探,你留在这里,不要乱走。”

刘念心中着急,却知道自己的实力去了也是拖后腿,便点了点头。

靳重焰故意不念清心咒,让心魔滋生,魔气覆盖周身。此时若有不认识的人见了他,绝不会以为他是道修第一大派通天宫的少宫主,只会以为是哪个天赋奇高的魔修。

他凭借一身魔气,想要浑水摸鱼摸入摩云崖,谁知山脚不到,就被两个妖修拦下来了。

“你是何人?”妖修喝问。

靳重焰反问道:“此乃摩云崖地界,你又是何人?”

妖修道:“你爷爷我是狼妖,可不是人!”说着,一身妖气澎湃,竟立刻出手。

以道修的修为看这两个妖修,也不过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在靳重焰眼里生嫩得很,不费力气就拿下了。被拿下的妖修气得跳脚。狼妖说:“你这人太不知好歹!我打你是让你知难而退!你怎的恩将仇报?”

靳重焰还是头一次听说打你是为了你好这种论调,心想这招不错,变一变形式,回头或许能用在通天宫其他人的身上。他之前被关在悔过峰反省,并没有得到赦免的许可,是听说鬼月秘境有起死回生的宝物,才瞒着诸人偷偷下山。以封辨达对他的关注,自己偷跑的事想来瞒不了多久,他本来打算找到刘念之后双宿双栖,再也不回通天宫了,是袭明的话让他意识到自己与他的差距,重燃斗志,想要攀到巅峰,将刘念完完全全地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不受任何人的摆布与危险。既然如此,他自然要为回宫做打算,首先,就是要找一套说得过去的说辞。

强词夺理倒也是个思路。

他这边自顾自地走神,却将两个妖修吓得够戗。

狼妖顶不住,主动求饶:“大人,我一时口快,说错了话,还请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们计较。”

一直沉默的狈妖听到这里终于开口:“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说,我一句也未说,大人自然不会与我计较!”

狼妖道:“是谁说大人长得美味可口,带回去蒸煮煎炸的?如今又反口!常言道狼狈为奸狼狈为奸,依我看,狼却是无辜的,狈才奸猾,极其奸猾。”

两个妖顿时吵得不可开交。

靳重焰被他们吵得头疼,道:“够了!我有话问你们,若答得好,便放你们生路,答得不好,你们祈祷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狼狈了吧!”

狼妖狈妖齐齐露出讨好的笑容:“大人请讲。”

靳重焰问道:“你们为何在此?”

狼妖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们是跟着我王来提亲的!”

狈妖连忙补充道:“我王要迎娶不弃谷主为王后!”

妖王要迎娶袭明?

想到趾高气扬的袭明要“嫁给”妖王,靳重焰就忍不住想笑。与袭明打交道以来,他吃了不少亏,最叫人气愤的是袭明明明知道刘念夺舍,不但不说,还阻挠搜魂,害的他与刘念晚了那么多天才相认,简直可恶至极!因此,听到他被妖王缠上,不由地幸灾乐祸。

他说:“那亲事成了没有?”

这次狈妖抢先回答道:“我王还没有进不弃谷呢,就被摩云崖这群杂碎…”他猛然想起眼前这个也可能是“摩云崖的杂碎”,硬生生地收了口,“摩云崖与不弃谷比邻而居,感情好像不错,特意拦下我王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这显然是被修饰过的话。

靳重焰道:“摩云老祖阻挠妖王提亲?”

狼妖道:“摩云老祖只是想验证我王对谷主的真心!这自然是不用说的。我王刚刚渡劫成功就跑来提亲了呢,绝对是真爱。”

狈妖附和道:“不错不错!谷主嫁给我王之后一定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狼妖“呸呸呸”连吐了好几口口水:“你说的什么话!妖王与谷主修为精湛,怎么可能白头?更不可能变老!明明是携手到天荒地老才对。”

狈妖张了张口,无言以对,不得不承认狼妖纠正的对。

靳重焰道:“你们可知摩云老祖为何要阻挠妖王提亲?”

“这个嘛…”

“呃…”

狼妖狈妖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莫说他们不知道,连摩云崖其他人也十分茫然。

第一种说法是摩云老祖怕袭明嫁给妖王之后,有了靠山更加难以对付。

这个有看似说得通,其实完全不通!没有妖王做靠山的袭明对摩云崖来说,也是难以对付的。

第二种说法是摩云老祖怕袭明与妖王成亲之后,搬离不弃谷,自己输给他的那些宝贝就再无拿回来的机会。

这更不用说,想来就算是老祖本人也不相信自己输给袭明的东西能拿回来吧。

第三种说法是摩云老祖是个十分尽责的魔修,与妖修势不两立,拦下妖王纯粹是看他不顺眼,不想让他好过。

魔修与道修才是势不两立吧,妖修的关系明明还不错!摩云老祖都能和袭明当邻居了,还不能借条道给妖修吗?

第四种说法,摩云老祖走火入魔了。

看来看去都是这种最靠谱。

于是,摩云老祖每天都看到自己的弟子哭天抢地地让自己要保重。

摩云老祖忍无可忍地冲出房间怒吼:“老子是魔修,怕什么走火入魔。”

弟子们:“…”

摩云老祖看大家消停了,十分欣慰地往回走,还没有迈门槛,就听到后面传来排山倒海般的祝福声:“请老祖努力走火入魔,千万不要清醒!”

摩云老祖:“…”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拦下妖王的目的应该是——

看自己的弟子不顺眼,想借妖修的手把他们都干掉!

第47章 债台筑,账目清(六)

目前不弃谷、摩云崖与妖修的势力呈层层包围状。最中间的是不弃谷,外面包了一层薄薄的摩云崖,最外面是妖修。夹在中间的摩云崖弟子很不安,不止一次地对摩云老祖说:“师父,我们还是撤吧!不弃谷谷主这么厉害,一定能扞卫自己贞操的!”

摩云老祖道:“老子不是怕他扞卫不住自己的贞操,老子是怕他扞卫不住自己的节操!你知道妖王是什么妖吗?是乌羽!”

弟子表示就算知道了正确答案也无法解读。

摩云老祖深沉地说:“当初袭明为了孵出乌羽煞费苦心,不知欠了多少人情,如今乌羽肯娶他,他肯定把自己洗干净了送过去!”

弟子们喜大普奔。

“哈哈哈哈,不弃谷主与妖王两情相悦!我们解脱啦!”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啊哈哈哈,太好了,没我们什么事了!”

摩云老祖:“…”

摩云老祖愤怒地捶桌:“别做梦了!我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

弟子们:“…”老祖的心思你别猜。果然,就算知道了答案,也完全无法解读啊!

摩云老祖道:“哼!他越是想嫁,我越是不让他嫁!”

大师兄担忧道:“师父,要是不弃谷主恨嫁成狂,等不及地从里面冲出来,与妖王里应外合,那我们就大大的不妙了!”

摩云老祖勃然大怒:“他敢?!不过是只鸟,也敢和我抢人!袭明要是敢负心薄幸,和它,和它…老子就阉了他。”

弟子们:“…”好像知道真相了,但是还不如不知道!

相较于闹哄哄的摩云崖,不弃谷此时却静悄悄的,彷如死谷。

连着十日不见八哥,袭明耐心告罄,让沥青将它提来。奈何八哥心硬如铁,无论沥青怎么威胁利诱,都置若罔闻,一心一意地窝在仓库里。仓库有吃有喝,还有书看,它悠悠然地过日子,全然不顾袭明如何的怒火高炽!

“你倒有闲情逸致。”袭明一进仓库,就看到它面前放了本书,用喙翻页。

八哥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叼起书飞到架子上。

袭明道:“下来,跟我走。”

八哥道:“去哪里?当陪嫁丫鬟吗?切,你不怕十六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宠妾灭妻?”

袭明脸色一变道:“你怎么知道它来了?”

八哥道:“原来你不想我知道它来?渣男!”

袭明招手道:“你过来,我带你看样东西。”

八哥傲慢地抬头:“你说看就看啊?想要获得老子的青睐,起码三跪九叩,口呼万岁万岁万万…啊!”

袭明提着它回到静室,拿出一件比巴掌大点的玉甲,递给它面前:“试试。”

八哥用爪子抓起来,狠狠地甩在地上。

袭明额头青筋一跳。

八哥冷笑道:“你忘了吗?老子当年就说过,以后就算你跪在地上求我,也休想我要你的东西!”

袭明黑脸道:“以为你蠢得有药可救的我才是真蠢。”

八哥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哪里蠢?你分明是渣!日复一日地渣,渣得层次分明,井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