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克辉在一边说:“二太子,不提那丫头还好,提起来她来,我真是恼火的很,那丫头竟然敢还手,她竟然——!”

“克辉!”丛夫人一边温和的笑了笑,说,“兄妹二人开个小小玩笑,也值得在二太子跟前说吗,打打闹闹的,自小不就是这样的吗?意儿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能打得疼你吗?二太子,您不要听克辉他在那儿乱讲,意儿不过是耍耍小孩子的脾气而已。”

丛克辉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咽回下面的话,微笑着对司马溶说:“对啦,二太子,我妹妹她现在还好吗?”

司马溶看了看窗外,微微愣了一下,丛意儿她还好吗?是啊,她现在还好吗?应该是好的吧。看皇叔对她的态度,应该不会为难她。“她和皇叔在一起,看情形,皇叔对她还是很好的,其实,丛意儿也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只是平常不太在意。”

“她很可爱?!”丛克辉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司马溶,有些茫然和傻兮兮的模样,这是司马溶说的话吗?他只记得以前的时候,每每一提到丛意儿,司马溶的脸就阴得好像随时滴下雨来,怎么突然夸奖起丛意儿来?!这太阳简直是从西边出来了!不过,眼前闪过那一日的画面,丛意儿站在水盆里,倔强的表情,完全无惧的与他对视,一张脸,眉如画,眼似水,唇微抿,完全是个清丽如水的女子,那对他来说,不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丛意儿吗?

“是啊,”司马溶微笑着说,“和她聊天的时候,才发现,她还是一个相当有内涵的女子,就好像突然间长成了大人,或许真的是以前误看了她。”

丛夫人安静的听着司马溶和丛克辉的对话,眼睛中隐藏了所有的情绪,丛王爷碰了碰她,轻声说:“招呼他们吃饭吧,这样聊下去,只怕是这顿饭就不是请惜艾的而是请意儿的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意儿怎么会突然如此受二太子的喜爱了?”

丛夫人轻轻皱了皱眉,摇了摇头,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温柔的说:“克辉,不要再烦二太子了,大家快坐下来吃东西吧,既然意儿她依然在宫中呆着,有皇后娘娘和二太子照应,还有轩王爷在,我们也不必太担心,只是,惜艾从乌蒙国回来,一直很想见见意儿,如果有机会见到意儿,告诉她玩得累了,就回丛王府见见她姐姐,她姐姐还特意从乌蒙国给她带来了许多好玩好吃的物品。”

司马溶点了点头,说:“好的,我记得了。来,我们吃饭吧,惜艾,你想吃些什么?”

坐在船上,丛意儿怡然自得的喝着茶,欣赏着水上的风景,心情很好,司马逸轩告诉她,这儿是从饮香楼出来的必经之路,如果他们从饮香楼出来,一定要从这儿走过,她就可以看到她的姐姐,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丛惜艾。

船在水上轻轻的晃动,甘南和甘北安静的背对着司马逸轩和丛意儿站在船头两头,篷内,司马逸轩与丛意儿对面而坐,微笑着看着丛意儿一脸的微笑,这个在他的注视下,依然镇定自如的奇怪女子,她此时正看着船外的景致,纤手托腮,嘴唇轻抿,很是舒服。

“你在这儿,只要抬抬头,就可以看到饮香楼的贵宾室,那个只留给皇室成员的房间,甚至,可以看到坐在窗口的丛惜艾,你的姐姐,她就坐在司马溶的身边。”司马逸轩温和的说。

丛意儿好奇的顺着司马逸轩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儿的窗户特别的大,窗户开着,临窗坐着一个妙龄少女,年纪与此时的自己相妨。乌黑的头发垂在肩上,发髻侧插一根淡淡的银钗,看不清形状,但滴垂的链如同一缕细雨在发畔轻晃,有着说不出的韵味。只看得见一张侧面,五官精致如同精心雕刻而出,高贵而宁静,一件素淡的衫,包裹着微有些瘦弱的肩,披一件质地极好的披风,让观者心生怜惜之意。

“她真的很漂亮。”丛意儿微笑着说,温和的说,有些安静的转头看着船体两侧分开的河水,古代的河水真是干净,就算随时取了来喝,也应该不会腹泄,可以清楚的看到水底流动的鱼儿,那么悠闲自在。

低垂的头,映在干净的水中,倒映出一张干净的面容,发畔轻轻晃动的钗,如冷雨般的链轻轻晃动。

“丛姑娘,小心些,您的身子离船身远一些,前面水速会急一些。”甘南恭敬的说,“您这个样子会掉入水中的。”

丛意儿抬起头,微笑着说:“这河水真清,都说水至清则无鱼,可这水清澈至此,却仍可见鱼儿欢游,真是好看。”

甘南微笑着,嘱咐船夫慢一些,丛意儿收回身子,才突然发现,船上似乎少了司马逸轩的身影,下意识四下里看了看,果然,不知司马逸轩去了哪里。“咦,轩王爷呢?”

甘南笑了笑,轻声说:“刚刚经过醉花楼的时候,王爷去了蝶润姑娘那,好像是有些事情要做,只嘱咐我们小心照看姑娘,他去去就来。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甘北他跟着王爷去了。”

『34』第33章

丛意儿想了想,说:“甘南,我很想见见我姐姐,你送我去饮香楼,如何?”

甘南犹豫一下,说:“好吧,既然姑娘要去,属下这就送姑娘过去。要不要等王爷回来一同去?”

丛意儿摇了摇头,说:“你只要把我送到岸上就好,他们是我的家人,轩王爷一直对丛王府的人没有好感,我们不必为难他了,只等他回来,替我谢谢他这几日在宫中的照顾,就好。”

甘南犹豫一下,说:“好吧,属下送姑娘到饮香楼下,就在下面等着姑娘。”

丛意儿又摇了摇头,说:“不必了,你送我到岸上就好,不过走几步就到了,我想再见姐姐之前,给她买些礼物,也好堵堵她的嘴,免得她怪我不懂礼数,瞒着家人到处乱转。”

甘南笑了笑,点了点头:“姑娘说得是,属下这就让船靠岸。”

船靠了岸,丛意儿上到岸上,回头对甘南摆了摆手,微笑着说:“见了轩王爷,替我向他说一声。”

甘南微笑着点头,退回到船上,轻声说:“属下在这儿候着,有什么事需要属下做的,姑娘尽管开口吩咐。”

丛意儿笑了笑,沿着街慢慢走,街两边有许多小摊,风尘满面却一脸满足的小商小贩们热情的招呼着,空气中洋溢着一种幸福的味道。微笑着,却突然想到,自己用什么给丛惜艾买见面的礼物?

她一直在皇宫里转来转去,那儿根本不需要她身上带钱,而且,她也确实没有钱放在身上——

“除非你的微笑在丛惜艾的眼中也是珍贵的礼物,否则,你这个样子没办法堵上她的嘴,”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丛意儿身畔响起,如同阳光的感觉。

回头,司马逸轩长身玉立,意态潇洒,正微笑着看着她,甘北和甘南各自面带微笑,温和的看着她,她有些愕然,讶然的说:“轻功真有这么神奇吗?你,你不是去了醉花楼吗?”

司马逸轩哈哈一笑,说:“你真当我会飞呀,只是巧了,刚好赶在你在这儿的时候我也在这儿。如果我此时仍在醉花楼,就算我的轻功天下第一,只怕也追不上你。”

丛意儿忍不住轻轻一笑,说:“你真是奇怪,走的时候悄没声息,出来的时候到是吓人一跳。人是不经吓的,你体谅一下我的心脏如何?”

司马逸轩微笑着说:“你去看你姐姐,为你准备一份你可以送你姐姐的礼物,这样,可以让你很容易的搪塞过你这次的所谓‘任性而为’。”

丛意儿微微一笑,说:“好,看在礼物的份上,暂且放你一马。”

司马逸轩轻轻笑笑,却就在微微一笑间,看到丛意儿头上的玉钗失了踪迹,乌黑的发,只有发间一朵小小的花轻轻颤动,那是河边一种不知名的小花,花瓣不大,淡粉如雕,晶莹似玉。

登上饮香楼,店里的伙计迎上来,热情的招呼,知道她是来找丛王府一家,立刻前头带路,招呼丛意儿上去。虽然不认识她,但眼前的女子眉宇间有着一种坦然高贵的气质,隐约有些冷冷的淡然,却有着温暖的微笑,温和而细腻,料想也是名门之后。

丛惜艾垂着眼睑,静静的喝着手中的茶,听着司马溶与她说笑,温柔而文静,招人怜惜。突然,她顿了顿,抬眼向门口看,几乎是在同时,丛意儿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丛惜艾真的是非常的漂亮,这种漂亮是令人惊讶的,丛意儿知道丛惜艾是美丽的,单单一个侧面已经让她感觉到了雕刻出来的精致的美丽,整个人看过去,仿佛是完美的。她的微笑微凉,姿势高雅,整个人透着无人可以模妨的闺秀千金的端庄文静。

丛意儿微笑的模样静静的落在丛惜艾眼中,眼前的女子,眉目干净,眼睛仿佛会说话,那么安静的看着自己,仿佛看透了自己的内心,那一件淡淡的衣,穿在身上,整个人显得干净而恬静,近在眼前却又似遥不可及。她的容颜透着一种让人舒服的坦然和干净,仿佛深山幽谷里盛开的花,流动的泉。

她是谁呀?怎么可以直接进来。

丛克辉愕然的看着丛意儿,这,是,丛!意!儿!吗?!他那个花枝招展的‘宝贝’妹妹吗?!如果不是那日见过她素颜的模样,他会认不出来的。那个整天把一张脸抹得艳丽无比的丛意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干净舒服?“丛意儿?你,你,打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丛意儿?她的妹妹?丛惜艾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眉头轻皱,这是丛意儿吗?!

司马溶很高兴的站起来,招呼说:“丛意儿,你怎么来了?皇叔呢?他又和你在一起吗?”

丛意儿摇了摇头,微笑着说:“各位家人好,意儿在这向大家道歉,害大家这段时间担心。二太子,你皇叔他好像去了醉花楼,如果有事去那儿找他。另外,丛克辉,我好好的走上来的,不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丛——姐姐,你好。”

丛惜艾很快恢复了常态,微笑着说:“有些日子没见,妹妹是出落的愈加好看,姐姐我差点没有认出来。我在乌蒙国给你带了些好玩的物品,等吃过饭,回府后我拿给你。”

丛意儿微笑着在司马溶安排的一个空位上坐下,轻笑浅语说:“谢谢姐姐,我也给姐姐捎来些好吃的,是轩王爷帮忙付的钱,算是借花献佛。——丛克辉,你这个表情看着我做什么?”

丛克辉咽了口口水,努力镇定的说:“丛意儿,我的名字是你叫的吗?竟然当着二太子的面直呼我的姓名,你还有没有家教?”

“彼此,彼此。”丛意儿轻轻一笑。

“丛意儿!——”丛克辉提高些声音,喊了一声。

“好啦,”丛王爷插言制止,“兄妹二人不要见面就顶,多大了,当着二太子的面,惹人笑话。”

司马溶微笑着说:“没事,意儿她不是故意的,何况是丛克辉他直呼名字在前,是不是,克辉?”

丛克辉先是一愣,继而有些傻傻的点了点头,心里思忖,什么时候,司马溶如此维护丛意儿了?丛意儿去了一趟皇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一直讨厌她的司马溶变得如此维护。

丛惜艾微笑着说:“哥哥,二太子说得不错,你对意儿和气些,她就不会和你治气。”看着司马溶,温柔的说,“谢谢你肯如此照顾意儿,惜艾心里真是很感激。”

司马溶微笑着说:“意儿她本就是一个招人喜爱的女子,宫里不仅我肯如此照顾她,就连皇叔对她也是和气的。”

丛夫人温和的说,“她们姐妹二人可以同嫁你一人,彼此有个照顾,真是件好事。”

司马溶微笑着说:“惜艾回来了,若是身体好一些,父亲希望我可以先在意儿之前接惜艾入宫。”

丛惜艾身体轻轻晃动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悄悄咽了回去。

丛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微笑着说:“既然皇上这样想,惜艾她这次从乌蒙国回来,应该已经没什么大碍,只要再好好休息些日子就可以了,在宫里,有你照顾,到是极放心的。”

丛意儿淡淡一笑,喝着茶,似乎无意的说:“既然姐姐嫁了,我这个做妹妹的,嫁或者不嫁,应该不算是个问题了,而且,那皇宫,不呆也罢。”

“意儿,”丛王爷轻斥道,“不许乱讲话,在丛王府偶尔张狂也就罢啦,当着二太子的面,说话没个轻重。你嫁或者不嫁,岂是你可以作主的,而且,那皇宫,也不是你随便可以呆的。”

丛意儿轻轻笑,说:“女儿知道了,不再乱讲话了。”轻侧头,看着司马溶,眼神含笑,有些调皮,轻声说:“嫁到皇宫到底有什么好?说个话也要再三权衡。司马溶,你若娶了惜艾,就守着她一个人好了,不要再让我嫁了,好不好?”

司马溶微笑着看着她,轻声低语,“皇宫里房间多的很,你是喜欢正阳宫还是平阳宫?假以时日,随你挑选。”

丛意儿浅笑,看了看丛惜艾,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丛惜艾一定听得见他们的每一句话,因为,她虽然在喝茶,却神情并不散漫,好像在聆听什么。再转向司马溶,微笑而语:“司马溶,这话你该问丛惜艾的,是她嫁你,不是我嫁你。轩王爷说过,若娶了丛惜艾你就娶不得我,娶了我就得放弃丛惜艾,你不会忘了吧?”

司马溶愣了愣,下意识脱口说:“那我娶你如何。”

丛意儿一愣,继而笑了笑,说:“玩笑而已,何必当真。”

“轩王爷,他,如今可好?”丛惜艾突然温和的开口,看着丛意儿,面带微笑,“听二太子说,这些日子你一直得轩王爷照顾,可否有机会请轩王爷允许惜艾设宴请他,谢谢他救命之恩?”

丛意儿一笑,说:“如果有机会可以见到他,我一定代为转告,只是,若是你自己说出来,可能会更合适些。是你宴请他,自己提出来,应该更有诚意。”

丛惜艾微微一笑,温柔的说:“他是当今的王爷,是仅次于当今皇上的一个人,姐姐怎么可以想如何就如何。只是心里存了感恩之心,希望可以当面谢谢他,只是一直不得机会,这次从乌蒙国回来,听二太子说,轩王爷一直在照顾你,这样想来,你可以见到他的机会便多一些,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代为转告一声为好。”

丛意儿浅笑着点了点头,心中有几分诧异,如果丛惜艾和司马溶真的是青梅竹马的玩伴,感情深厚,可以论及婚嫁,为何,丛惜艾对司马溶却是如此的恭敬谦和?不像对自己心仪的男子,到好像是更多一些上下尊卑的味道。

“意儿,这些日子到哪里疯癫去了,害得你娘和为父担心。”丛王爷沉声说,到是并不严厉,只是有些冷漠。

『35』第34章

“我只是在宫里随便转转。”丛意儿微笑着说,“宫里很好玩,景致不错,轩王爷人也不错,虽然偶尔脾气坏一些,别的还好。”

“意儿,是不是今日随我们一同回府?”丛夫人温和的说,眼睛盯着丛意儿,“虽然有皇后娘娘照顾着你,但是,有些人还是要小心些的好,为着你姑姑着想,也得收敛些,好吗?”

“好的。”丛意儿点了点头,看模样似乎是很乖巧。

“你有这么听话吗?”司马溶轻声说,声音中微微带着笑意,和着些调侃,“怎么听着如此的言不由衷。”

丛意儿一笑,半真半假的说:“我一直很听话的,否则哪里会答应嫁你,明明知道你厌恶透了我,如今你和丛惜艾终于要喜结良缘,我也终于可以不听话一次了。”

司马溶看了她一眼,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低头吃东西,不再理会她。他并不是很认真的相信着她的话的。

醉花楼,蝶润安静的弹琴,司马逸轩安静的听琴,独自浅酌轻饮,身体斜靠在长椅中,懒懒散散,只是神情隐约有些恍惚,眼神飘忽在很遥远的地方。蝶润一曲弹完,他竟然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轩王爷,想什么的?”蝶润轻声问,在司马逸轩身畔坐下,替他倒了杯酒,看着他。

司马逸轩似乎才回过神来,淡淡笑了笑,说:“本王在想一位女子。”

蝶润笑着轻声问:“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有此福气,能够让轩王爷时时放在心里,连蝶润弹琴也懒得听,真真是让蝶润心中难过。”

司马逸轩一口饮进杯中之酒,笑了笑,爽朗的说:“你该替本王高兴,游戏这世间如此久,终于有可以让本王放在心中挂念的女子。能够让本王知晓这想念的种种滋味,真是幸事。”

“蝶润恭喜王爷,能够遇到心仪的女子。”蝶润轻声说。

离开饮香楼,一行人上了轿,向丛王府的方向走去,软轿依次前行。听着马蹄声清脆的敲击着路面的声响,甘南和甘北彼此相互望了一眼,不知如何留下丛意儿才好,直到软轿看不到了,二人也没有想出合适的办法。不是不可以照着蝶润的方法带走丛意儿,但是,一则他们二人的轻功不及蝶润,二则是现在有个丛惜艾,丛惜艾是丛王府中武艺最好的一个,也是丛王爷自小就特意遍寻名师教导出来的,在她眼皮底下劫走丛意儿,把握实在不够大,也太冒险。

软轿停在丛王府府内,丛惜艾从软轿内下来,略显苍白的面庞上表情有些恍惚之意,司马溶也下了轿,微笑着和她打招呼,“好些了吗?吃了顿饭,好像累着了,早些休息吧。”走到丛意儿坐的软轿前,司马溶微笑着去掀起轿帘,口里微笑着说:“好啦,丛意儿,到你的家了,还赖在轿上不下来——”轿帘欣起,里面却是空无一人,“丛意儿呢?你们怎么抬轿的!”

轿夫脸都吓白了,明明看到丛意儿上了轿,明明是驱赶着马车载着她的,怎么突然间就没有了踪迹?不可能大白天没有了一个大活人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丛克辉若有所思的说,“什么时候丛意儿成了抢手货?这一次是谁在我们大家眼皮底下劫走了丛意儿?”

司马溶没有说话,第一次是蝶润劫走了丛意儿,但是,这一次,就算是蝶润再出马,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在丛惜艾眼前劫走丛意儿?!这一次会是谁呢?丛意儿又跑哪儿去了?

甘南和甘北回到醉花楼,对着司马逸轩说:“王爷,丛姑娘已经随着丛府里的软轿回去了,属下想不出办法带她回来。”

司马逸轩看了看他们二人,摆了摆手,淡淡的说:“无事,退下吧,她离家有些日子了,回去也是应该的,小小一个丛府,想带她出来,不过小事一桩。”

甘南轻声说:“是属下技拙,丛姑娘的轿就在她姐姐的软轿后面,虽然两辆车的马有些距离,但,在丛姑娘的姐姐眼皮底下带回来丛姑娘有些困难,属下担心被丛姑娘的姐姐知晓了,会给王爷带来麻烦,所以没有动手。”

司马逸轩点了点头,喝了杯酒,淡淡的说:“下去吧。”

甘南和甘北点了点头,转身准备退下去。

隐约听到有悠扬的笛声传来,在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有着说不出的感觉,笛声微有些伤感,如同大兴王朝的雨一般,安静而清冽。

司马逸轩愣了一下,这笛声就来自醉花楼,但是,却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笛曲很好听,醉花楼来了新人了吗?有如此技艺?”

蝶润也愣了一下,轻声说:“好象声音就来自这儿附近某个地方,应该不是醉花楼里的姐妹,如果来了新人,又有如此好的技艺,不可能我不知道。我去看看。”

司马逸轩摆了摆手,轻声说:“这笛声极好,听着是种享受,且由她去吹吧,若是惊扰了她,说不定反而扫兴。这吹笛之人似乎有些心事,有些伤心,仿佛失了家的人想要回家,我们还是安静的听吧。”

蝶润不再动弹,安静的坐在司马逸轩的身旁,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替司马逸轩倒酒,司马逸轩也只是安静的喝酒,微闭着眼睛,不言不语。笛声如同水般,满满的流淌在周围。甘南和甘北也停下脚步,怕脚下的声音惊扰了吹笛之人。

突然,笛声戛然而止,司马逸轩一愣,睁开眼睛,身形一动,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蝶润未动,司马逸轩一定是去追吹笛之人,她要做的只是安静的在这儿等着,等着司马逸轩回来。

楼台的最高处,那一晚,就在这儿,丛意儿要跳下去的地方,笛声就是从这个地方传出来的。司马逸轩轻轻落在楼台上,一眼看到了依着栏杆坐着一个素衣的女子。

“丛意儿?”司马逸轩脱口而出,“是你吗?”

暮色下,丛意儿淡淡的衣裳轻轻的包裹着她,孤独的一个人坐在栏杆旁,发微飘,脸上有泪痕未褪,一脸无助,一脸忧伤。

“出了什么事?”司马逸轩一步跨到丛意儿身旁,在丛意儿身前蹲下,平视着她,担心的问。

丛意儿努力笑了笑,眼睛里的泪珠还在落,“没事,只是,突然特别特别想念我的父母家人,不知道他们——,知道回不去了,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司马逸轩,你杀了我如何?如果你杀了我,我就可以见到他们了。这儿,不是我该呆的地方,你帮我好不好?”

司马逸轩伸手握住丛意儿无助的拿着笛子的手,丛意儿的手有些凉,微微颤抖,似乎是不敌晚来风急,“意儿,没事,有些事情就算再不情愿,如果无力达到,也一定要学着放弃,你的父母一定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活着,既然生你到这个世界,舍了命保住你,你绝不可以辜负他们。而且,相信我,只要我在,这个世界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伤害到你,你的生命就等同于我自己的生命。”

丛意儿轻轻叹了口气,低垂下眼睛,一心的茫然,今天丛王府的人在一起吃饭,吃着吃着,对现代家人的思念就如泉水一般淹没了她,她想他们想得心疼,所以才会偷偷的溜下软轿,却不知去向何处,就跑来了这儿。看到放了一支笛,或许和灵魂有关吧,现代的她并不精于此道,而现在,她却会吹笛。

“司马逸轩,你救我,我心中却并无感激之意。”丛意儿淡淡的说,“我并不眷恋这个生命,你杀我,才是救我。”

司马逸轩松开丛意儿的手,淡淡的说:“如果你因为思念而放弃你自己的生命,我可以成全你,只要你觉得你可以坦然的面对九泉之下的父母,就好。”

丛意儿叹了口气,不知道要如何和司马逸轩解释,她想念的是自己远在现代的家人,而并不是丛意儿已经死去的父母。看着司马逸轩,丛意儿无奈的说:“你说得和我想得不是一回事。你何必如此对我,好的没有理由,你们,你和司马溶原来是那么的厌恶我,为何现在如此善待我?对啦,今天吃饭的时候,丛惜艾说,她希望有时间可以请你吃顿饭,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你答应吗?”

司马逸轩没有说话,看着越来越深的暮色,转头看着丛意儿,轻声问:“你是怎么在丛惜艾眼皮底下离开的?是她让你来的吗?”

丛意儿摇了摇头,说:“不是她,我只是偷偷溜下车的,我不想回丛王府,那儿又不是我的家,噢,我的意思说,那儿如今是丛惜艾的家,你答应她请你吃饭的事吗?”

司马逸轩淡淡一笑,说:“你果然奇怪,以丛惜艾的武艺,你竟然可以在她身边溜开,我不得不佩服你,纵然是蝶润,只怕也要小心再小心才可以避得开她,你却可以如此轻易逃开。”

“丛惜艾会武艺?”丛意儿愣了一下,轻声说,“看她柔弱模样,真是想不出她还会武艺。不过,她真是长得很漂亮,她,是不是喜欢你?她对司马溶的态度真是很恭敬,不像是相恋的人。”

司马逸轩淡淡一笑,说:“你的想法还真是多。”

丛意儿看着司马逸轩,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她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回不去了,她有些沮丧,这个地方,看样子,不呆也得呆了。

“今晚你打算住在哪儿?”司马逸轩微笑着说,“不会是想着住在醉花楼吧?”

“有什么不妥吗?”丛意儿微笑着,努力让自己情绪好一些,“你一个堂堂的大兴王朝的王爷都可以,我一个区区小女子如何使不得?而且这儿清静的很,没有人会想到我丛意儿会跑到这儿来,呵呵,由着丛王府今晚不能成眠,我却乐得自在。”

司马逸轩笑了笑,说:“好啊,那就让蝶润尽地主谊,让你过得舒服惬意如何?”

丛意儿从栏杆上轻轻纵身跃下,落在地上,将笛子递给司马逸轩,“这笛子应该是你的吧,看着笛上的玉佩应该是你的,呵呵,上面有个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