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意儿轻轻叹了口气,是啊,就算自己是个现代人,自以为在这个世间活得潇洒,有时候也不过是一场笑话。

『157』第175章

司马溶走过窗前,看到坐在桌前安静呆着的丛惜艾,看到她眉间有着隐约的哀伤之意,在丛惜艾脸上何曾看过如此隐忍的悲哀?一直以来,她总是自信的,柔弱也是动人的,总是可以随时的掌握大局,总是可以微笑着让所有的人心动,是否皇叔也曾为她动过心?她是何时对皇叔对了心?他安静的看着她,知道以她的武艺,她应该有人站在窗前,所以并没有开口。

“谁在哪儿?”丛惜艾轻声问,语气里有些迟疑之意,对方的呼吸是她熟悉的,但是,那个人能够如此心平气和的看待自己吗?

“是我。”司马溶平静的说,“刚刚去看过娅惠,正好经过这儿,难得可以看到如此平静哀伤的丛惜艾。”

丛惜艾苦笑了一下,淡淡的说:“原来是您,难怪惜艾觉得站在那儿的人有些熟悉之意。苏姑娘好些了吗?看来她是真的很爱您,能够为了您放弃她自己的生命,这一点惜艾真是自愧不如,原来到了现在,惜艾才发现,惜艾竟然不知道如何才叫爱,惜艾到底有没有爱过?”

司马溶也淡淡的说:“是啊,到如今我才知道,最爱我的竟然是她,而不是某些我认为的人。只是可惜她原本应该是你的嫂嫂,如今却成了你的姐妹。”

“这样也好。”丛惜艾平静的说,她看不到司马溶的表情,可以从容的说出自己的念头,这让她的语气听来并不胆怯,“若是她真的嫁给了哥哥,成了我的嫂嫂,说不定就成了一场悲剧,虽然您对她的感情不深,但她一定是幸福的,最起码她可以和自己真正爱的人呆在一起,不用欺骗自己,而且如今她也是苦尽甘来,可以好好的让您疼惜。纵然您的心中仍然只有意儿一个人,可,她此时也应当是幸福的吧。这,惜艾只有敬佩,没有任何嫉妒之意。”

司马溶看着丛惜艾,从她脸上看不出她内心当中的起伏,她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但眉眼仍然精致如画。她确实是个相当美丽的女子,但是,这美丽此时看来是如此的无助,是否她此时仍在深深的想念着已经离开的司马逸轩,后悔没能嫁给他?!“还在想着皇叔?”司马溶冷冷的说,“可惜就算到了此时,皇叔的心中也只有一个女子,没有你的位置,这样说,你到是蛮可怜的。”

丛惜艾没有任何被激怒的表情,她的心,一点点的碎成许多片,怎么也收拾不起来,原来爱情消失了,就真的消失了,在她告诉司马溶她心中喜欢的是司马逸轩的时候,司马溶就不再爱她了,就算再怎么重新来过,这份已经消失的爱,却不可能再回来了。她觉得有些冷,轻轻的说:“原来您是如此的恨我。这样也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再来介入,二太子,就让惜艾彻底忘了您,或许这样就不再会有痛苦。人,是不可以轻易失去某样的,失去的时候,就会觉得失去的是珍贵无比的,再也不肯接受眼前的。”

“这到是你的自由。”司马溶冷冷的说,其实,他觉得他并没有自己想像的这般恨丛惜艾,好象身不由己,话就从自己嘴里毫不留情的说了出来,“免得你在这儿呆着心不开心,我看着也觉得不开心,但是,你真的舍得下这目前的位置吗?如果是可以的话,只怕是丛府就再也没有靠山,你的放弃可要断送整个丛府呀!”

丛惜艾面上依然是平静的,但放在桌下紧握的手,却是十指深深的陷入肉中,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的悲哀,仅仅是因为司马溶的冷淡吗?她不是已经不爱这个人了吗?她努力让自己微笑,努力平静的说:“惜艾谢谢二太子的关心,是啊,从来,惜艾的生命就不是惜艾自己的,若是惜艾不知晓,就不会活到现在,纵然惜艾活得如此,如此不光明正大。”

“你不要再抱什么幻想了,我从来就不一个有作为的人,我不会做这个大兴王朝的皇上的。”司马溶冷冷的说,“若是皇叔在,这皇上之位就应该是他来做,只有他在,这大兴王朝才是昌盛的,才是有活力的,但是,如今他不在了,我也不会做,就算是天意说我要做皇上,我也不会做,我会把皇位让给大哥,我不能让一个好好的大兴王朝败落在父王和我的手中!所以,你的梦想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你绝对不可能成为这大兴王朝的皇后的!”

“我无意再做这种幻想。”丛惜艾轻轻的说,“况且这天意注定的也并非是我,而是丛意儿,她所嫁的人才有可能是这大兴王朝的皇上,她才是注定的大兴王朝的皇后。除非大太子肯娶了丛意儿,否则,这大兴王朝的皇上,除了她的丈夫,无人可做。除非,除非轩王爷死而复生,否则,这大兴王朝就不可能有新的皇上产生,也许就会真的成为乌蒙国的天下。今日看乌蒙国的架式,摆明了要与大兴王朝为难。而皇上,似乎并无意与他们冲突,甚至想要息事宁人,这,或许就说明,大兴王朝,——”丛惜艾停顿下来,安静的呆着,不再说下去,能够说什么呢?她一个如此不堪的女子,哪里有权力评价大兴王朝的兴盛衰败!

“意儿她不可能再嫁任何人。”司马溶肯定的说,“你不懂得你妹妹,意儿她是个表面上看来淡淡的,似乎完全的不用心的女子,但其实内心当中个绝对坚韧的女子,她知道她的内心到底如何想,她做任何一件事,都是清楚明白的,可以放在太阳下,不像你,总是怀了心思,总是算计再三,最后反而难为了自己。如果真的是她不嫁,这大兴王朝就没有皇上,那这大兴王朝就不会再有皇上,只有如以前的皇叔般那样暗中左右大兴王朝的人,大兴王朝绝对不会有事,就算是没有皇上,也一样可以存在,乌蒙国绝对不可以代替大兴王朝,就算是再怎么自以为是也不成!”

“谢谢您如此恨着惜艾。”丛惜艾悲哀的说,“最起码还让惜艾觉得有一点是安慰的,就是您心中还有着惜艾这个人,虽然是恨的。”

蕊公主躺在床上,每动一下都会觉得痛苦不堪,那个司马溶可是真够狠的,竟然就这样一刀刺了下去,也不能怪当时奴婢粗心,她也没有想到司马溶会出手,司马溶在她的印象当中,始终是个软弱不能做大事的人,而且还天性有些简单,有些过于随意,安于现状,真是奇怪,这样的男子,一向心高气傲的丛惜艾也会嫁?

“姐姐,可觉得好些了?”阿萼坐在床畔,担心的问,“你也真是糊涂,就会答应父亲的要求,真的嫁给他,闹出这样一桩事情来。”

蕊公主努力让自己躺在舒服些,叹了口气说:“你哪里知道,姐姐也是无奈,若是如你一般,姐姐就好了,你可以喜欢自己喜欢的人,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哪里有那样的福气?”

“是你自己想不开,一定要抱着替司马逸轩报仇的念头,就你,还想替他报仇?也不想想,他那样的人都没能避开,换了你又能如何,若不是丛意儿出手封住你的穴位,此时你哪里还有机会躺在这儿和我讲话,真是的,难怪母亲说你是个想不开的丫头,在不合适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不应当喜欢的人,好好的很多不错的人,你不喜欢,偏偏喜欢上司马逸轩,他是大兴王朝最出色的人,怎么可能属于你呢。”阿萼无奈的说,“经此一劫,还是放手吧,不值得为了一个心中根本没有你的男人放弃自己一生可以幸福的机会,就算是你再爱他,也不值得,你的痴情换不来回报的,他的心中只有丛意儿,你也看到了,丛意儿那般冰雪聪明清丽脱俗的女子,可是你可以抗衡的?”

『158』第176章

“她到底好在哪儿?!”蕊公主不甘心的问,“我实在看不出她到底好在哪儿,值得轩王爷那般的为她?!凭什么让轩王爷心中只有她一个人?!我就想不出来我比她差在哪儿?!”

阿萼再叹口气,慢慢地说:“姐姐,我也说不出她到底好在哪儿,我只是觉得,她和我们不一样。姐姐,你爱着轩王爷,几乎是用自己的命来爱,可是,你能够平等的与轩王爷相处吗?你能够放下你所谓的乌蒙国公主的身份,或者把轩王爷不当成一位王爷看?你能够像她那样平等自然的喊出‘逸轩’二字吗?你,就凭这一点,你就没有她爱得随意爱得真实,你的爱有些虚空,你把你自己和他看得太过不平常,不能够像平常人那样用心的好好去爱。我也曾与克辉聊起过丛意儿,克辉和我讲,他也曾经把丛意儿不当成自己的妹妹看,因为他觉得她太不起眼太是个笨蛋和异类。可是,他却不得不承认,丛意儿是个从不会为别人活着的人,她随意的为自己活着,活得随心随意,没有活在她父母的阴影下,也不曾把自己放在如何特殊的位置上,在他人眼中,她似乎是疯颠的,可是,那只是我们自以为是的想法。克辉说,其实,丛意儿身份相当的特殊,她是这大兴王朝和第一位皇后最有渊源的一位女子,若是论起特殊来,就算是当今的皇上也不见得比她与第一位皇后更有血源关系。而且,她的很多行事方式,真的是我们敢想却不敢做的,若不是仗着自己是乌蒙国的公主,在大兴王朝我也不会如此‘猖狂’,而她,从不把任何人放有眼里,这一点气魄,你可曾做得出来,而且做得坦然?!”

蕊公主没有表情的听着,慢吞吞的说:“你的想法本就有些怪异,我并没有感觉出来她有如何的特殊,如果不是因着她是丛王府的千金,她敢那般的猖狂吗?如果不是碍着她是丛王府千金的身份,何人愿意容忍她的举止,如果轩王爷不是个王爷,不是个出色的男子,她会爱吗?你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我是乌蒙国的公主,这是天意赐我的身份,我愿意如何,为何要关心别人如何?”

阿萼轻轻叹了口气,淡淡的说:“姐姐,要想知道她出色在哪儿,你得换个角度来看,若是站在我的角度,站在司马溶的角度,站在轩王爷的角度,或许就会明白她到底有何不同啦。你此时对她充满的嫉恨,恨不得她不得好死,怎么可能看到她的不同之处?”

刚刚沭浴完,丛意儿散了一头仍然湿湿的头发,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大兴王朝一个非常寒冷的冬天,有些出神,这样寒冷的天气,司马逸轩在忙些什么?是否还在外面奔波?她可有什么地方帮得上他?如果能够帮他挡过一阵风或许也是好的。

“在想什么?”一个消沉的声音静静的在耳边响了起来,丛惜艾冷清的身影出现在丛意儿的视线中,她仍然看不到,挥手示意随着她来的丫头别处等着,轻轻的说,“好香,你的窗前有腊梅吗?”

“是的,有一棵,是婆婆特意摆在那儿的。”丛意儿微笑着说,知道丛惜艾看不到,但是,她仍然不仅是声音听来温和,就连表情也是温和的,笑容浅浅的,让人觉得很是舒服,“眼睛好些了吗?”

“再过些时候就能够慢慢的恢复了,我来看你,是想和你道别的。”丛惜艾轻轻的声音里听来有太多的落寞,“今日一别,或许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大家就会是陌路人了。”

丛意儿没有说话,安静的看着丛惜艾,等她继续说下去。

“谢谢你没有用大惊小怪的声音问我怎么了。”丛惜艾苦笑了一下,轻轻的说,“放心,我还没有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有时候真的有想要放弃这个世界的念头,但是,真的要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却需要我无法想象的勇气,我有太多的东西放不下,我放不下轩王爷,放不下我的父母,放不下司马溶,放不下你,不论是我爱的还是我恨的,统统都放不下。我只是想放弃所有的记忆。”

丛意儿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花香,原来腊梅的香气是如此的沁人心脾,嗅来如此的让人心里安静和舒坦。

“我在乌蒙国呆过,养过伤,也知晓一些乌蒙国的药材,乌蒙国有一种药,可是使人失去记忆,但对人的身体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伤害,我决定放弃我曾经的所有的记忆,包括爱的和恨的,我想全部放弃。”丛惜艾轻轻的声音听来有些说不出的悲凉。“今天来见过你,我就是和我记忆中最后一个放不下的人告别,只有你知道我服下了这种药,从明天起,这世上的丛惜艾就是一个没有记忆的女子,她有的记忆都会停止在某一个时间,至于会停在什么时间,我不知道,但是,我会让自己记住一些事情,比如我是司马溶的妻子,这是我的本份,我不能因为我的任性害了我的家人,我的父母,纵然他们在别人眼中再怎么不堪,他们却都是我的父母,是生我养我的人。”

“不愿意再去尝试吗?”丛意儿温和的说,“真的想要放弃与司马溶之间的感情?”

丛惜艾苦笑一下,轻轻的说:“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牵强的,我觉得我们没有好好相爱的机会和心情,我遇到了轩王爷,他遇到了你,偏偏我们遇到的是不属于我们的人,他深爱着你,我深爱着轩王爷,放不下,也勉强不得,再去爱司马溶,就觉得爱情是如此的乏味,我已经不愿意在他身上花心思,或许我们有缘,但我们都不曾用心,所以错过,无法再收拾。苏娅惠是爱着他的,她的心里只有司马溶,没有别的男人,司马溶娶了她,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丛意儿安静的看着丛惜艾,她的想法虽然悲观,但却算得上一种解决的办法,她现在没有办法再爱上司马溶,或许是她从来就没有爱过司马溶,选择忘记,让自己失去记忆,不会伤害到身边的人,甚至不会伤害到她恨的人,让脑子里一片空白,是件好事吧。

寒冷的天气,再怎么温暖的炉火似乎都无法驱散寒意,角角落落里全都是寒气逼人。司马逸轩站在帐内,看着墙上的战况图,眉头紧锁,他在努力减少战事,免得在如此寒冷的时间里,士兵和百姓们再面临战事,但是,乌蒙国好象就是不肯罢手,四处起兵,虽然都已解决,但是,这种小小的战乱还是给百姓造成了一些困扰。

“还在想她?”太上皇的声音听来有些不悦,怎么这样,这么长时间了,司马逸轩怎么就是放不下,还是自己的儿子不错,却总是淡淡的,让他无法亲近。

司马逸轩头也不回,淡淡的说:“这儿很冷,您到这儿来做什么?小樱,陪太上皇回去。”

“听甘南甘北说,你一直不开心,朕不放心,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朕来吗?”太上皇有些不太甘心,来的时候,小樱就一再的说自己是存心的,存心和丛意儿过不去,怎么就是和丛意儿过不去呢,难道还在恼恨她母亲当年的不肯屈从?从来没有人像她母亲那样完全没有商量余地的拒绝自己,让他一辈子都放不下那种挫败感,那个小小女子像透了她的母亲,再怎么淡然,也有着不可控制的自信度,就那么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出现在他面前。

司马逸轩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父亲,面色平静的说:“孩儿在考虑战事,没有多余时间招待您,再说这儿也比较混乱,还是呆在您原来的地方比较好一些。”

『159』第177章

太上皇没有说话,司马逸轩从来都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从小就是,他从不肯顺从长辈的安排,他喜欢顺着自己的性子活着,而且活得随心随意,完全不把什么事放在眼里。但是,司马逸轩有责任感,他不会把大兴王朝的事情放在一边不管不问,就好象如今的皇上,也是自己的儿子,却是个十足无能的家伙,司马逸轩可以答应帮这个无用的哥哥处理棘手的事情,但却不肯坐到皇位上,统领天下!这是太上皇的心病,他觉得,只有把皇位交给司马逸轩,他才可以闭上眼睛到九泉之下去见自己的先祖们。

小樱看着太上皇,她不懂得太上皇的心思,伺候太上皇这么久了,也不是完全的不了解太上皇,在她看来,太上皇是个有些自负的家伙,当然这是她私下里想的,可不敢说在太上皇面上。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太上皇为什么如此的抵触丛姑娘,她还真是看不出来丛姑娘哪儿让人觉得讨厌啦!好象太上皇也不是不喜欢她,但就是不肯接纳她。如果真的是太上皇自己说的,担心丛姑娘会害了整个大兴王朝的前途,是个红颜祸水的话,不就是太小看了轩王爷了吗?这世上什么事情可以让轩王爷乱了分寸,小樱不相信,轩王爷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成为天下人所唾弃的女人。

司马逸轩的态度是恭敬而冷淡的,他尊重着自己的父王,但是却保持着一种疏远的感觉,好象有意的把二人之间的关系放得比较冷静,不像父子,到像是一种责任和义务。他看着自己的父亲,态度依然冷静而平淡:“父王,您知道孩儿的想法,就不必再从孩儿口中获取答案了,若是你不想孩儿伤心,就保持沉默,如何?”

太上皇刚要说话,被司马逸轩这几句话堵了回来,他收住了口,不再说话,漠然的空气在二人之间飘荡开来。司马逸轩回过头继续看自自己面前的图,神情凝重,他‘舍弃’了自己和意儿的感情来成全大兴王朝,他不能辜负意儿的难过。一想到意儿知道他活着时的伤心和失望以及不肯接受的倔强表情,司马逸轩的心底就生出一阵疼痛,这种疼痛让他不敢想,一想,就好象生命被冻结般的难受。

“太上皇,您还是走吧。”小樱小声的说,她还真是不太同情太上皇此时的处境,好好的跑到这儿来看轩王爷,明知道硬逼着轩王爷放弃了对丛姑娘的感情,本就是一件让人不开心的事,又来询问当事人的心情如何,摆明了看笑话一般,真是多余。“轩王爷此时忙的很,有很多的事情要考虑,您要是呆在这儿,还得劳烦轩王爷分心照顾您,您不如让奴婢陪着回去休息的好。您也得好好歇息一下了,这样的天气,坐在温暖的床上,才是人生一大享受。”

太上皇不太高兴的看着小樱,但是,考虑了一下,他还是听从了小樱的建议,跟着小樱离开了帐房,临走之前,再看了司马逸轩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逸轩,你恨也罢恼也罢,这是你的命,若是你不出色,就不会担负这大兴王朝的责任,若是你不出色,也许就不会得到丛意儿的好感,所以,这出色本就是你的得意之处也是你的失落之处。你还是认命的好,为了大兴王朝,你一个堂堂男儿,就得学会舍弃一些东西,一些不切合实际的东西,比如感情!”

司马逸轩没有回头,淡淡的说:“我只相信我遇到意儿是我的命,我肯答应帮您,只是不愿意看着大兴王朝葬送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中,毕竟这是司马先祖们创下的基业,我希望它可以千秋万代的传下去。我希望许多美丽的故事可以与这个朝代一起传到久远的以后,传到我们不能够想像的久远之后。至于我与意儿的感情,是我辜负了她,我愿意用我的所有赎过,所以,不要再用她来牵制我,待这面前的危机处理完毕,我自然会重新安排我的人生。”

太上皇一顿,没再回头,带着小樱匆匆的离开,有些后悔自己的到来,其实,也知道当时司马逸轩答应以国事为重的时候,他并不是真的左右了他,而只是他不愿意看着大兴王朝从此消失而已!

“甘南,替本王准备一些酒来。”司马逸轩疲惫的说,在椅子上坐下,神情有些落寞。

甘南犹豫了一下,司马逸轩已经连着几个晚上没有好好休息了,这几天事情特别的多,司马逸轩一直忙着处理各处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时间休息,再加上情绪使然,他一直表现的闷闷不乐,常常独自一人饮酒,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受不了的。但是,如何劝说他呢?想了想,甘南还是去取了酒来,替司马逸轩温上。

“王爷,这酒虽然一时可以解愁,但是,时间长了会伤身体的。”甘南轻声说,“在下觉得丛姑娘不是个不讲道理的女子,一时之间可能气不忿,恼恨王爷您欺骗了她,但是,时间长了,待她气平了,想透了是王爷不得不为之,定会原谅您的。在下觉得您和丛姑娘是真心相爱,这点个小磨难最多只能算是个小小的插曲,说不定反而会促进你们之间的感情。”

司马逸轩淡淡笑了笑,说:“甘南,你到是会替本王宽解,本王也知道过些时间意儿她可能会消气不会再计较本王的作法,但是,本王却不能放下心中的内疚,让本王觉得难过的是,本王不应该欺瞒意儿,当时本王也是存了私心。想着,或许——咳,有些事情本王也是自作聪明,反而捉弄了自己。不晓得意儿此时怎样了,过得可好?”

“若是王爷担心,何不悄悄去看看。”甘北笑着插了一句,“以王你的身手,就是到了丛姑娘的身边,只怕也可以瞒得过她,王爷可以悄悄的去看看丛姑娘,看到她一切都好,王爷也可以心中放宽些。”

司马逸轩想了想,微笑着说:“这主意到好,本王心中正有此意,既然想她,为何不去看她,看她一切都好,心中也是安慰,就算她恼恨本王,只要她好好的,本王也开心了。”

甘南和甘北互相看了一眼,甘南取下司马逸轩手中的酒杯说:“王爷,既然有此打算,酒就不必再喝了,还是快些去的好,王爷难得有时间可以回到京城处理事情,自从蕊公主在与二太子的婚礼上受了伤之后,这乌蒙国的作乱一日胜似一日,这好不容易处理妥当一些了,真的要趁此时间去看看丛姑娘,有些日子您没有她的消息了,别说您心里担心,就是属下们,也觉得有些着急了。”

司马逸轩微笑着说:“好!”

是有些日子没回京城了,前些日子乌蒙国的战事频繁,他一直忙于处理政事,根本就没有时间到京城来,心里一直担心着丛意儿,今日有时间了,他真的要好好的去看看意儿。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也好,能够看到她,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她是否还住在那处客栈里,自从她与无心师太所住之处被当今皇上派人放火烧了之后,无心师太就重新租了一处客栈,二人住在里面,不晓得现在是不是还住在里面?

远远的看见了客栈的模糊影子,司马逸轩的心开始起伏不定,脚下竟然犹豫起来,到最后就在离客栈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

『160』第178章

“王爷,怎么啦?”甘南和甘北不解的看着司马逸轩。

“本王竟然有些担心。”司马逸轩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慢慢的说,“心里恨不得快些见到意儿,但是,到了这儿,却担起心来,怕这怕那,担心这些日子里发生了别的事情,怕见到本王害怕见到的人和事。怕意儿她已经不在这儿了,怕意儿心中有了别的归属——”

甘南和甘北互相看了一眼,甘北看着不远处的客栈,犹豫了一下,轻声说:“王爷,好象真有可能,丛姑娘她不住在这儿了,属下看到有些人进进出出,客栈好象恢复原样了,难道丛姑娘和无心师太搬到别处去了?要不,属下先过去瞧瞧?”

司马逸轩也看到有人进进出出客栈的大门,点了点头,甘北刚要迈步,司马逸轩犹豫一下,说:“罢啦,还是本王自己过去吧,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本王得自己面对。”

客栈里人来人往,确实是恢复了往日的情形,司马逸轩微皱一下眉头,心里头有些莫名的情绪慢慢的滋生,有失望也有难过,难道真的不能得到丛意儿的谅解?她真的要恨他一生一世吗?他走到柜台处,努力将心中的情绪减轻些,然后平静的问:“请问,这儿可住着一老一少二位女子?”

柜台里的掌柜模样的男子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男子,司马逸轩并没有完全的恢复原来的容颜,就目前来说,他还不想让人知道,尤其是京城的人知道他还活着的事情,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如果有一线机会,他还是不想让自己的兄长落一个一无是处的下场,所以,他还是易容,没有人认出他来,他还是以前中年男子的模样,只是比起以前来要瘦了一些。

掌柜摇了摇头,看到面前的男子脸上立刻浮现出失望的表情,眼睛里有了深深的受伤的痕迹,身后两个劲装打扮的普通男子也表现出失望的表情,竟然有些心中不忍,突然想起什么,说:“她们二人早就搬走了,这儿也太乱,不太适合她们母女二人居住,不晓得她们是不是一对母女,但看她们情形应该是至亲吧,如果你打听的是她们二人的话。噢,对啦,离开前,那位年轻的姑娘留了一封信放在这儿,说,如果有人来寻她,是个温和的中年男子,就把信交给他,看客官司模样,应该就是那位姑娘所说之人,这信,请交于您吧。”

司马逸轩一愣,立刻说:“是的,我就是她所说之人,原本应该早来看她,因着中间出了些状况,所以迟了些,你可知道她们二人搬去了哪里?”

掌柜摇了摇头,说:“不清楚,她们二人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说过要去哪里。”

司马逸轩接过信,信封着,没有动过的痕迹,打开,很奇怪,信上没有任何的东西,只有一张普通的白纸,司马逸轩有些疑惑,意儿留这一张白纸做什么?

“若不是那位姑娘交待过一定要交给一位素服的中年男子,这信可能就交给别人了,前段时间来找这位姑娘的人还有宫里的二太子,可惜那位姑娘说过,除了中年男子,这信断不可交给他人,就算是再怎么尊贵的人也不成。”掌柜的微笑着说,“看来客官也是那位姑娘的亲戚,不然,那位姑娘怎么会猜到您会来呢?”

司马逸轩没有说话,丛意儿猜得出他会来这儿,并且留了一封无字信给他,一定是要表达什么,可是,她要表达的是什么呢?她如今又在哪儿呢?

“主人,丛姑娘说了些什么?”甘南和甘北有些好奇,不敢去看司马逸轩手中的信,但是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就低低的声音问,“主人,丛姑娘可有说她此时去了哪里?既然丛姑娘留了信给您,是否也就是表示丛姑娘已经不再计较以前的事情?”

司马逸轩摇了摇头,说:“她只是留了一封无字信,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要表达什么,更不清楚她此时呆在哪儿。我们先离开这儿吧,既然她搬走了,就说明她此时不想见任何人,而且也不想任何人知道她去了哪儿。以意儿的聪明,若是她有心要躲起来,除非是她自己出现,否则,就算是她站在我们面前,我们也不可能认得出她。”

甘南点了点头,低声说:“主人说得极是,在下就曾经出现过这种情况,丛姑娘明明就站在我们面前,可我们就愣是没有认出来,还向她打听她的去处,如今想来还是觉得有些脸红,说不定丛姑娘如今还呆在京城里,只是不想露面。”

司马逸轩手里拿着空白的纸,一直低头思索,走出客栈,外面的风一吹,仍然有些树上房上的雪花轻轻的飘落下来,走出温暖的客栈,乍一走到外面,风一吹,还是觉得寒意不禁,司马逸轩心中轻叹,但愿此时的意儿呆在温暖的环境里,过着平静幸福的生活,只要她好,一切都好,纵然她还在恨他,但知道她还呆在他的同一空间,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雪花静静的在他们三人周围零乱的飘过,携在风中,透着寂寞的味道。司马逸轩觉得手有些寒冷,准备收起信纸回到他来时的地方,一低头,落在纸上的一些零乱的雪花因着他握在手中的纸的温度静静的化成了水迹,一些简单的线条出现在纸上,司马逸轩一愣,一抬手,震落旁边一棵树上的雪花,让雪花落在信纸上,焦急的等它们化成水迹。他太过心急,震落的雪花太多,外面又冷,雪花一时之间化不成雪水,他立刻带着甘南和甘北再返回客栈,拣了一处临窗的位置坐下,室内的温度很温暖,雪花很快化成雪水,浸湿了信纸,显出上面的内容。

是一幅画,他再熟悉不过,是他第一次遇到丛意儿时的情景,在醉花楼,飘着雨,他和蝶润在饮酒,丛意儿站在楼外边缘处,丛意儿的画画得很简洁但很有意境,他立刻就读出当时的感觉,他眼中的研判,丛意儿眼中的迷茫,他们在彼此猜测。

司马逸轩立刻就明白了丛意儿所要表达的意思,他们在他们相遇的第一眼,就彼此注意到了对方,他们的相遇是天意注定,是安静的一见钟情,是生命的突然归属。只是,他们不知,他们不觉,不知道从那一刻开始,他们就让彼此成了彼此的内容,他们一直在猜测对方的想法,一直在替对方做出自己以为的想法。丛意儿没有埋怨,没有指责,她在告诉他,他们之间太多猜想,这种猜想,让两个人在感情面前一直保持着最理智的一面,他们用心深爱着对方,却从没有勇气把这份感情完全不加掩饰的表达出来,因为,他们害怕确定彼此的想法,他们彼此都害怕他们的感情只是一场相逢。

任何人在他们面前都是外人,但是,他们却让彼此成了最大的外人,司马逸轩轻轻一笑,笑容里却有着轻轻落下的一声叹息,丛意儿,这个让他念着都觉得心醉的名字,这个让他一想起来就会觉得活着真好的女子,他竟然不懂得如何去爱。

“主人,丛姑娘不会真的嫁给二太子吧?”甘北有些担心的说。

司马逸轩轻轻一笑,说:“不会,意儿只怕此正为她当时的言行在努力补偿,她并无意伤害司马溶,也无意于嫁给他,当时只是气我,并且认为我如她所想般的故意隐瞒她,而我却自以为我的隐瞒是为她好,或许司马溶可以给她平静的生活,我们最大的错误就是我们彼此在乎着对方,却没有真的把这份在乎交给彼此。其实我们都极在乎对方,知道我活着,意儿定是既狂喜又委曲,所以当时说出她要嫁给司马溶的话,而我本来似乎想要的就是让意儿忘记我,去嫁给可以让她过平静日子的男子,比如司马溶之类,但是,真的听到这句话,却觉得一身一心的绝望,早知如此,何必要自作聪明。”

『161』第179章

甘南和甘北彼此相视一笑,说:“既然主人想明白了,就好。丛姑娘当时怨责您也是有道理的,就算是属下们,眼睁睁的看着您在属下的面前没有了呼吸,也是一心的绝望。突然看到您出现在属下们面前的时候,真的是既惊喜又失落,不知道为什么主人不肯让属下们先知道这样的安排。不过,属下们想,或许主人有主人的打算,如果让属下们先知道了,可能在情绪上就不会表现的那般的悲伤了,也就释然了。但是丛姑娘本是一心一意的对着主人,突然面临这种情形,肯定会接受不了,属下们到觉得这件事情上,主人有些愧欠着丛姑娘。”

“是的。”司马逸轩微笑着点了点头,接到丛意儿这封‘信’,虽然没有见到丛意儿本人,但是他懂得了她的心,知道她的心意仍然为他在,这种欢喜和轻松真的是无法言语,所以他的情绪也放松了许多,突然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不开心,活着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这件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够好,我不应该瞒着意儿,应该事先和她商量,让她不必如此的担惊受怕,好象她反而成了一个外人,而且我也不应该在事情之后不立刻通知意儿,让她知道我活着,却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去爱她,这对她来说,几乎就是一种污辱,我应该好好的向她道歉。”

“但是,丛姑娘如今到底呆在什么地方?”甘北有些不放心的说,“虽然丛姑娘肯原谅您了,但是,见不到她,属下们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太放心,虽然有无心师太陪着她,她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丛姑娘的武艺绝对可以活得很好,但是,但是,属下们还是觉得只有看到她才会放心。”

“主人!主人!——”甘南突然紧张的开口喊,却不知所云的指着外面,着急的说,“主人,您,您快些看——”

外面,是那条河,司马逸轩曾经带着丛意儿坐过船的河,看望刚从乌蒙国回来的丛惜艾,一根玉簪引起意儿小小醋意的地方,司马逸轩看到一艘船在河面上轻轻向前,虽然天气寒冷,但这条河却一直不会结冰,也不晓得为什么,不论出现怎样的情况,这条河永远是河水潺潺。那条船的船头站着一位年轻的女子,大红的披风,在风中屹立不动,裙摆微动,那红色在未曾融化的雪中,显得异常的娇艳动人,鲜活无比,看不清面容,但是,那熟悉的感觉,不仅仅只有甘南可以认出来,司马逸轩一眼就看出,那,正是他一直在想念的丛意儿!

她站在船头,恍若精灵,似乎并不存在于这个空间里,只是一个看客。司马逸轩的心似乎要跳出喉咙,声音却在嗓子里发不出来,这一刻的唯一的反应竟然只是呆愣,整个人如同僵硬了般。那船缓缓的向前,司马逸轩和甘南甘北主仆三人都呆愣在那儿,因为,他们同时看到在这个时候船仓里又走出一个人,一个看不清容颜的男子,也穿了件披风,站到丛意儿身边,似乎二人熟络的很,丛意儿轻侧头与对方说话,看不清表情,但看得出她并不反感对方的出现。

“那人好象不是二太子。”甘南傻乎乎的说,他们确实看不清对方是谁,但确实不是二太子,不是一个太熟悉的人,但又好象在哪儿见到过,那人的脸被丛意儿遮挡住,根本看不到,而且那人又是几乎全部背对着他们三人,所以,一时之间,谁也没有猜出来对方是谁。

难道丛意儿嫁人啦?她穿着大红的衣,是否就是她嫁人了所以才会穿得如此喜庆?

司马逸轩的心一点一点的下沉,沉到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是否是心灵感应,丛意儿恰在此时向这边望了望,他们三人站在窗前可以看到她,她也应该可以看到他们,所以,丛意儿的目光似乎定格在这儿,她静静的站在那儿,穿过那人的肩膀安静的看着这边,任由着船缓缓向前。

司马逸轩努力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犹豫一下,想要迈腿出去,以他的轻功,想要追上丛意儿的船,真的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但是,就在他要迈出自己的腿的时候,却停住了,他不知道要如何以现在的容颜面对丛意儿,似乎还是一种欺骗,他应该以自己真实的容颜面对丛意儿,那样才是公平的。

乌蒙国的乱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虽然乌蒙国处心积虑已久,但是,他们还是太过着急,但过小瞧大兴王朝,所以,对付他们的叛乱并不是一件让司马逸轩太过烦恼的事情,只是,在尽量的减少可能的伤亡而已。他以自己的突然消失,突然‘死亡’来减轻乌蒙国的提防之意,以让他们放松警惕,而在背后打点一切。如今,他不肯说出自己还活着,只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兄长在不太长的世间岁月里再失去最后一点权势。他是自己的大哥,不论出现怎样的情况,自己能够如何,明知道不对,也要尽全力来维护他。而今,他却是一心的愧疚,他似乎是替丛意儿考虑了所有,却独独没有从丛意儿的立场来考虑这件事情,他,如何才能无愧的面对丛意儿以及二人彼此之间的感情?

“主人——”甘南看着沉默不语的司马逸轩,着急的说,“若是此时不追,只怕是想要找到丛姑娘就困难了,就算是丛姑娘真的嫁人了,您也得与她说个明白,主人,您的苦心全是为了丛姑娘,不论对或者错,您应该让丛姑娘了解。”

司马逸轩轻轻叹了口气,慢慢的说:“甘南,你让本王此时如何去见她?以此时的模样吗?她已经知道本王活着了,再这样去见她,不还是一种欺骗吗?对她来说,不就等于是一种嘲讽吗?她的信中想要告诉本王的就是,我们要彼此信任,但是,我一直在欺骗她,虽然我自以我欺骗她的立场是好的。不行,甘南,本王这样不能去见她,本王一定要本王的身份去见她,所以,本王要好好考虑一下,下一步到底要如何做。”

甘南和甘北彼此望了一眼,不明白司马逸轩所说的意思是什么。

丛克辉看着突然沉默不语的丛意儿,有些不解的问:“妹妹,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就如此的沉默?是不是外面太冷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阿萼,里面的暖炉烧旺了吗?我妹妹要进去了。”

丛意儿怔了怔,回过神来,淡淡的说:“没事,只是刚才突然看到了一位熟悉的人,原来是看花眼了。”

那人肯定是司马逸轩,丛意儿相信自己不会看错,想念已经深入骨髓,怎么可能看错呢?他也应该看到了自己,而且也认出了她,却为何不肯出面相见,难道他没有收到她的信?不过,既然他到了这家客栈,就一定收到了她的信,她不信他没有认出她来,她感觉他一定是认出了她,却为何悄悄的收回了身体?

“进来吧,外面好冷,今年怎么这么冷呀。”阿萼的声音从船里面传了出来,声音听来活泼的很,她一直是个很快乐的人。

丛意儿和丛克辉一起走进船里,阿萼正坐在暖炉前,脸上红扑扑的很是可爱,丛意儿忍不住微微一笑,丛克辉真是个运气不错的家伙,竟然会遇到阿萼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子,并且这样痴情的喜爱着他,虽然偶尔有些小脾气,却真的是个率真的女子,值得丛克辉这一生陪伴。

“意儿,你穿红色真是漂亮,这件衣服我刚刚拿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穿着真是漂亮极了,可是如今穿在你身上,我想我以后还是不要再穿了,我穿着是漂亮,你穿着是令人惊艳。”阿萼微笑着说,“真是奇怪,明明是丛惜艾五官更精致些,她初到乌蒙国的时候,曾经被我兄长惊为天人,但是,在你面前,她就好象做出的鲜花,没有你此时的鲜活生动。难怪轩王爷为你动了心,我姐姐真是个傻瓜,人呀,有时候是不能相比的,她美丽动人,你却是让人心动。”

『162』第180章

丛意儿笑了笑,说:“真要谢谢你的披风,若没有它,哪里有机会看着冬日的雪景。”

阿萼拉着丛克辉在自己身边坐下,关心的问:“外面冷不冷,你这几日身体不太舒服,不要在外面吹风。来,快些暖和暖和。”

“你姐姐怎么样了?”丛克辉随意的问,“你得劝劝她,不要再发神经,和二太子过不去,有什么用?又不能让轩王爷再回来,我妹妹又没招惹她,她怎么偏偏就是和我妹妹过不去?”

阿萼微皱着眉头,苦恼的说:“我已经和她说过了,告诉她不要钻牛角尖,其实她也知道轩王爷并不爱她,甚至喜欢也算不上,我不是没见过轩王爷与她相处时的情况,根本就是一种礼貌的态度,甚至是冷冰冰的,只是她自己不觉得。或许是她觉得像轩王爷那般优秀出色的男子就应该是如此孤傲的。我确实是拿她没办法了。不过,以意儿的武艺,我姐姐她根本就是意儿的对手,而且,有时候人太聪明了就讨厌了,我姐姐有时候就太自作聪明了,简单的事情也让她复杂化了,真是没有意思,乌蒙国和大兴王朝之间的纷争关她什么事!”

丛意儿微微一笑,这个阿萼真是可爱。

丛克辉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叹了口气,说:“也不晓得惜艾怎样了?希望她现在好过一些。”

“她?”阿萼笑了笑,说,“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想出那般愚蠢的办法,竟然想要忘记过去,你这个当哥哥的也真的敢答应她,她自己配不全那些药,竟然会想到找到你,让你找我帮忙,忘记是一件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很无趣的事情,若是忘记了曾经的痛苦,她就不会是丛惜艾了,不过,她现在既然已经吃了药,应该是忘记了应当忘记的事情,可是,这种忘记是有时间限制的,她只可能忘记生命中的某一段,不可能忘记全部,她要如何取舍,那要看她自己的选择了,是选择忘记轩王爷,还是选择忘记二太子,或者是她的父亲,亦或是丛意儿,呵呵,她不可能全部都忘记的。”

丛克辉再叹了口气,说:“她也是个可怜的人,怎么会喜欢上轩王爷呢?我都没有想到她是如此的固执,她一直是很懂得取舍的,偏偏在感情上就想不开了。妹妹,你有没有见过她?”

他这样称呼丛意儿,喊得很随意,真的看不出他曾经那样的对待过丛意儿。

丛意儿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没有,惜艾她如何选择只有她自己晓得,经历了许多的事情,她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精明和理智,只怕是她什么也忘不了,由她去吧,只要她觉得开心就好。”

“姑姑怎么样了?”丛克辉再问了一句,轻轻的说,“现在觉得,有些事情真是荒唐,姑姑也可怜。”

丛意儿不再微笑,慢慢的说:“我只能帮她恢复十来天的容颜,她说她想在最后的时间里用她原来的容颜陪伴皇上,我答应她了,但是,——只怕是现在药效已经消失,希望皇上不介意她的容颜。”

看着镜中的模样,丛雪薇已经不再心惊,换好衣服,戴上面纱,遮住自己丑陋的容颜,这是报应,她必须承爱的,当年,花了心思,害了无辜的前皇后,让一个女人在冷宫里寂寞死去,二嫂曾经说过,人,不可以让自己良心不安,想要活得幸福,首先要对得起自己的心,一时的欢娱,或许要用一生一世补偿。

“皇上,今天天气还是很冷,不如我们还是在房内下下棋吧。”她温柔的声音没有变,对着正在对着镜子照来照去的皇上,温和的说,面前的皇上已经不再是原来的皇上,他更多的时间花在了自我欣赏上,对着镜子里他自己的影像怎么看也看不够,蝶润是用了怎样恨他的心下了药!丛雪薇轻叹了口气,却没有说出内心当中的痛苦。

“下棋没有意思。”皇上懒懒的说,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回过头来看着丛雪薇,说,“溶儿和惜艾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