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桓自认他看不懂这个女人,她善变,隐忍,懂得隐藏自己,他是想要认真去探究,但是总是没有那个契机。

所以,他需要时间。

内心的尊严让他想要剖析她的一切,她平常高傲嚣张的模样就总让他想把她所有骄傲粉碎踩在脚下,这样的女人你很难说清楚对她是怎样的感觉。毁灭?或夺取?似乎都不是,不过他就是想知道她是凭什么能一次次地让他生气、恼怒到想要掐死她的地步。

……

谈结婚日期的那天萧魏两家很难得地都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

酒店的负责人战战兢兢地伺候着,这传闻中最不合的两家如今同桌吃饭,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地……诡异。

魏长云喝了一口茶,看着桌子对面同样不屑地看着他的萧庭,状似不经意地打破僵局:“婚礼的具体我们都无所谓,但是宴请的宾客名单我们要做主,新娘的婚纱我也准备好了,至于新郎的……你们自便。”

萧庭闻言哼一声冷笑出声:“我从来没听过结婚也要娘家出钱做的婚纱,小忻的衣服我已经找名家设计师订做了,不劳亲家费心。”

见两方主人剑拔弩张的模样,魏忻有些头疼,她向着母亲使了一个求救的眼色。

齐玟这辈子最见不得自己的丈夫和萧庭的这些矛盾,对于她来说,萧庭是在她年幼时光中最呵护她的人,在魏长云还没出现之前的岁月里,他就像是自己的兄长,即便两人最后做不成夫妻,但齐玟待他还是如当年一般敬爱着。

柔软的手臂慢慢拍了拍丈夫的大腿,魏长云横了萧庭一眼,随即不甘不愿地抿唇不做声。齐玟安抚好了丈夫,才柔着声音对着萧庭说话,声音是萧庭记忆中那样的温软,似乎能够从每一个呼吸吐纳融进听的人心里去:“庭哥,长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在小忻十二岁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给她办了一件婚纱了,那上面每一个设计细节都是我们夫妻操的刀,毕竟……毕竟小忻是我们唯一的女儿,紧张些也是自然的,除了尺寸问题还需要一些改动,其他的基本没什么大问题。”

最后她顿了顿,齐玟又加了句:“当然,要是真的不行……就按你们说的来办,婚纱就权当是我们夫妻自娱自乐了。”最后一句齐玟边说边微笑,那双略带狡黠的眼此刻灵动无比,是被岁月侵蚀了多少年也依旧保持在她身体里的美好纯净。

魏忻闻言,稍稍撇过头去,咬紧下唇不发一语。

萧庭本来就是冲着魏长云给的难堪,这下子齐玟一出声,他就黑不下脸去了。不经意间柔和了脸部唇角,他看着齐玟微笑时唇角的弧度,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她从不会开口求人,除了当年……他就从没有见过她向谁请求过,她只会用那细柔的嗓音给你晓之以理,你便会不自觉的听着她,顺着她。

萧庭舒缓了眉角,这才道:“我明白了。”

知道他是妥协了,齐玟笑开了,魏长云在一旁见此,啧的一声捉住了妻子的手,随即挑衅地看了萧庭一眼。

萧庭见了魏长云十几年的幼稚样,此刻也懒得和他计较:“婚礼我和云燕都商定好了,就定在年初三,你们那边的宾客你们自己决定,我们管我们的那部分——不过伴娘伴郎装我们来负责,人选我们也选好了,等拟出了名单再让两口子看着挑吧。”

这会儿两边大人才转过头看向那一对今晚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小两口。

萧桓本来懒洋洋地坐在那儿,见到那丝炽烈的目光照在自己身上,顿时很认真地说:“其实我们只要去领证就可以了吧。”

啪!

萧母脸色顿时十分难看地给了自家儿子一下。

“胡闹!人家小忻是正经姑娘,无缘无故跟了你还不够委屈?你再给我没心没肺试试看!”

萧桓一向对自家母亲特别疼爱魏忻的行为表示无奈,这会儿被教训了索性眼不见为净,把做主的事情都推给了魏忻。

魏忻揪着衣角,最后踌躇半晌,看着各位家长的脸一脸正经地说:“其实……一切从简就可以了,请的人也不用太多,而且……”她抿着唇,看着萧庭和魏长云中间那个空着的主位,那本来是应该给萧家老奶奶的,但是……“奶奶会不高兴的,反正之后也是一家人了,仪式不是什么问题。”

在这桩婚礼的筹办当中,反对声最大的就是萧家奶奶。萧家奶奶当年跟着萧爷爷一起白手起家,一手一脚顶着寒风烈雨暴晒才创出了萧家的家业,那一惯雷厉风行的作风曾经稳稳当当地站在了整个萧家除了萧爷爷外最能做主的位置。萧家儿孙遍地,萧爷爷虽然去世,但是他们对老奶奶的敬畏却依然不减。

可是老奶奶这次因为当年萧庭和魏长云的那些过节,十分反对和魏家联姻。但萧庭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办成这件事,老奶奶最疼的最没法的就是这个儿子和孙子了,知道萧庭并不打算解决婚约还顺势把婚也给订了,顿时被气得没法儿,便去了三亚度假,免得看了烦心。

听到魏忻的话,萧庭咳嗽了一声,萧母苦笑着拍着未来儿媳的手:“难为你了……”

魏长云皱着眉瞪了萧庭一眼,似乎在说——看看你干的好事!

只是老太太性子一向固执,米已成炊,如今人都走了,再来说这些都没用了。

魏长云看了女儿一眼,得到了女儿祈求的目光,也只能揉揉额头妥协:“好,你们都看着办吧。总之我们一家就负责婚纱和宾客名单,其他的交给你们。”

讨论完毕,魏长云十分淡定地扔下支票结账,然后拖妻带女,大摇大摆地离开酒店。

萧庭瞪着那嚣张的背影,咒骂了一声,随即被自家儿子嘲笑了一声:“你把我送去魏家入赘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种情景,活该被魏叔用鼻子看不起。”

“找抽!”萧庭骂骂咧咧地哼唧了一句。

第九章(出书版)

回到家,齐玟被魏长云打发上了楼洗澡,待妻子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魏长云才黑下脸来,抽起一根烟点燃,坐在沙发上脸色阴寒地抽起烟来。

在他点烟到吞云吐雾的过程中,魏忻一直看着父亲在烟雾中或明或暗的脸,她知道他已经生气了,而且还是气得不轻的样子。

想起母亲今晚说的话,魏忻抿着唇跨过烟雾走到父亲的身前,慢慢蹲下,然后坐在了厚厚的天鹅绒地毯上,两手重叠着放在父亲的大腿膝盖上,脸轻轻地靠上去。

“别以为你这个样子我就不会生气!”魏长云难得地对女儿的卖乖不受用,冷着脸咬着烟,想到刚才萧桓那个死样子,顿时就觉得上火,“要不是看在你和你妈的份子上,我看他这个模样就揍他一顿。”

“爸,你别生气啊……”魏忻柔声细语地道。

父亲那一下下生气的呼吸,都如同一个安心的屏障将她庇护。

她突然觉得自己原来那么幸福——她十二岁的时候甚至还那么不懂事,他和母亲却已经暗暗地为她制作了一件婚纱,就像每个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以最美丽的模样出嫁一样,一切都只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紧张而担忧地准备着,不给她一丝压力,让她能继续无忧地做他们手心上的公主。

其他人一向说她的父亲怎样怎样地厉害,怎样怎样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是在魏忻的心中,他魏长云纵然厉害到能把天捅破,也只是一个愿意为她的幸福亲手拿起针线的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只是为了她能够更加地幸福。

他魏长云最珍视的两个人,她有幸成为其中之一,于是深感慰藉,无以为报。

“那个小子……”魏长云摸着女儿的头,大概也是一时百感齐发,想到自己宝贝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就这样交到别的男人的手里,就万分惆怅和……不舍,“小忻,你想清楚了吗?那个人,甚至还不会爱你。”

当年他看着自己的女儿跑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跟他说,要与萧家联姻的时候,他就说过那么一句话。

他说:“即便他不爱你?”

那个时候,魏忻只是稍稍沉默下去,便抬起头,看着他的眼如此坚定的回答:“我会不计任何代价让他爱上我。”

他无奈,只因为他的女儿那么早就懂得了爱情,他曾答应过妻子,此生只要有她们,他魏长云便许她们一世所愿,只要她们向他要,他就给。

所以纵然那时多么不赞同,他也还是给了她,给了他的女儿一段他并不抱多大希望的婚姻。

因为他太懂得男人的劣根性——他们往往看得太远,把自己守得太牢,自认为什么都要最好的,却轻易地就错过了眼前最合适的。

而女人,一旦认准,就会默默坚持,被男人伤得再深,也不懂得往回走。

魏长云最担心的,就是魏忻成为这种女人。

他不希望他的女儿,像她的母亲一样……在爱情这条路上走得那么难。

她是他魏长云的掌上明珠,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他回头一看,甚至螓首珍惜。他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她,但是她偏不要,偏偏选中这条路,选中一个不爱她,不会像他们一样无限包容她的男人,甚至还为他奋不顾身,飞蛾扑火。

魏忻感觉到了父亲的无奈,她的心有一刹那的苦涩,最后被她隐忍下去。

“我答应你,一定保护好自己,”魏忻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的是所有种种关于那个男人的,还有那一幕幕自己一直为之期望的幸福,“或许会很难,但是我会为你们尽力。”

楼梯上传来一声轻响。

魏忻和魏长云抬起头,便看到了齐玟正站在楼梯口,也不知站了多久,一双眼红红的,仿佛被洗澡时的热气熏红了一般。

“来,我带你去看婚纱。”齐玟微笑,朝女儿挥挥手。

魏忻感觉到头顶的大手微微摩挲,随即父亲轻声对她道:“上去吧,好好哄哄你妈妈。”

齐玟牵过魏忻的手,握地紧紧的,把她带进那间魏忻一直没能进去过的母亲专用的设计房。

刚一踏进去,魏忻便被眼前那件惊世夺目的婚纱惊艳了眼球。

低调而奢华的抹胸设计部分,经过精雕细琢的红宝石的点缀,雪纺轻纱的大鱼尾流苏的设计……大至整体轮廓,小至每一颗宝石的雕琢和设计,就连流苏雪纺上绣成的金丝,都堪称完美。

齐玟拉着魏忻的手抚摸上那件婚纱,魏忻的手便像被黏住了一般,青葱十指,缓缓在柔滑的布料上游走,徘徊。

她在美院看到过许多的成品,但是从未有一件,能让她有种连眼泪都快要溢出来的感觉。

“腰围铂金部分和裙摆的设计是魏先生首笔,我做的缝制,”齐玟的手抚摸上女儿的脸,一手的热泪沾满了手心,她心疼地蹙眉,却又舒展开,“还记得你十二岁那一年和你爸爸一起看到双子座流星群的时候吗?当时制作婚纱的时候,你爸爸就告诉我,他最喜欢的就是你看着满天星光,双眼闪闪发光的模样,他说……他要在你此生最幸福的时候,把你最喜欢的星空送给你。”

魏忻再也忍不住了,一偏头,一整片的泪珠倾泄而下,染湿了手背。

齐玟把她搂住,如小时候一样,轻轻拍打她的背。之后两母女就像是平常聊心事的样子,一起坐在地毯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

魏忻吸了吸鼻子,哑着声音问:“爸爸好像很讨厌萧叔,萧叔也是……为什么?”

这时,齐玟安静了下来。

女儿的这个问题,让她突然间想起了许多让她极痛苦又心酸的往事,让她想要和女儿说清楚,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其实当年,你爸爸和你萧叔叔并不像现在这样彼此互相讨厌,他们曾经是很要好的兄弟,真的很要好。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很狂傲,得罪了很多人,都是你萧叔叔一件件不辞辛苦地摆平的……在你爸爸出事之前,我们三个一直在一起。”

齐玟缓而慢地说着,似乎每个字都在斟酌之后才吐出,眉宇间染上了几分回忆的独特色彩。

“那个时候我是齐家二小姐,却整天和你爸还有你萧叔叔在一块,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说起来也奇怪,我明明和萧庭认识更久,却更喜欢你爸爸,一直都很喜欢……”

说到年少轻狂时那一直憋在胸腔中浓浓忐忑的爱意,齐玟轻笑,顿时觉得缘分这样的东西,不是想来就能来的,就像她和萧庭,明明彼此相识更久,但是只在见到那个狂傲嚣张的男人的时候,就已深深为他着迷。

那个时候魏长云意气风发,二十二岁就已经在美国声名迭起,锋芒毕露。

他曾经那么高傲地问过她——小玟,你喜欢什么地方?只要你想要,我就把它取下来送给你。

那时的她,情窦初开,只觉他那副君临天下的模样是那样让她万劫不复,心墙坍塌。

但是她闻言终只是微微摇头。

她不需要这天下的任何一处,那些对于她来说,都不重要。

她只需留在他身边。

也或许是她眼底一直只有他一个人,因此忽略了那时,萧庭看着她的眸里的那一丝隐忍不发的炽热和悲伤。

直到魏长云在一次黑帮火拼中受了重伤,她慌张无措,在医院里仿佛失掉了魂魄般的时候,萧庭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就把她拥入怀中。

“小玟……别怕,我在,我在呢……”

齐玟闭上眼睛,隐忍的泪终于滑下。

那一刻,萧庭的心仿佛破碎的窗户,冷风一下子冲破玻璃直涌上来,他顷刻间便尝试到了嘴里的腥味。

她原来早已对那个人情根深种。

是一切都太迟了,还是他根本连争的机会都没有?

或许是命运弄人,要让这三个人在误会中彼此伤害,却又如丝般缠上,密不可分。

相拥的两人,并没有察觉到在病房的拐角处,魏长云正捂着伤口站在房间的角落里。

外面的属于她隐忍的哭声那么地清晰,还有刚才看到的她无措的表情,那拥抱着她的,那双手臂……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对她的感情。

是从想要把天下都捧到她面前的时候开始的吗?

但是他怎么就忘了,她和萧庭从小一块长大,两人的感情也和其他人不一样。萧庭身家清白,没有战火纷飞,没有杀戮血腥,她在他身边,能受到最好的疼爱和宠护。

而且他早就知道,萧庭是喜欢齐玟的,以他们的交情,魏长云不可能没有看出来萧庭看着齐玟时眼中压抑的情愫。

那一刻,魏长云自嘲地看着自己腰侧上慢慢溢成红色的病号服——他有能囊括天下赠予一人的魄力,但是此刻却发现自己没有把她拥入怀的勇气,和能给她安定生活的信心。

默默地站了一会儿,魏长云安静地回了房间,除了之后医生为他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的伤口有裂开的痕迹之外,魏长云平静地似乎一切都没有看见,似乎……他完全没有心痛挣扎过。

第十章(出书版)

“……然后呢?”魏忻听着听着,齐玟却忽然静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母亲,她的眼底一闪而逝细而碎的光仿佛是天上的流星,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齐玟摸了摸女儿的头。

“你爸爸他是多么傲气的一个人啊,当时说放就放,他出院后,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躺在一个女人的床上,他说,他要和那个女人结婚。”

齐玟苦涩地抿唇,想到那个时候她绝望地似乎下一秒就要崩溃的心情,眼眶就忍不住湿了起来。

那时只觉得他裸着上身站在自己面前,冷静地告诉自己他要结婚的时候,是她人生中最痛的时刻,没有唯一。

她和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一样,问他为什么。

魏长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需要澳洲所有地下管辖权,她是最好的选择。”

他依然是和以前一样,为了权势,为了他的野心,不择手段,甚至连一个女人的幸福都赔上。

“如果……如果我求你……不要娶她……”齐玟哽咽着抱住他,双手揪紧他的胸前,不自觉地划出一道细而长的伤痕,双肩抖动,此刻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死死地说,“……我爱你啊……”

她终于说出口。

隐藏了那么多年,她第一次告诉他,她爱他。

这一生,齐玟没有求过任何人,而第一次求他,是求他不要娶别的女人。

魏长云那一刻,心底犹如巨浪拍过,一阵阵血的苦涩涌上喉头,那般剧痛,却痛得愈发清醒,要用全身的力气才能够维持如今这般的风平浪静的脸,和已经碎成一片片的心。

“但是我不需要你。”

他的肌肉紧绷着,双手死死抵在两腿边,抑制住想要去抱她的冲动。

她哭得泣不成声。

直到身后一道愤怒的气息蔓上,齐玟却依旧感觉不到,她被一道力掀开,魏长云的脸庞被重重地打了一拳,她才睁开泪眼,随即被裹在了一个温厚的男人的怀里。

“魏长云,你、该、死。”萧庭紧紧搂着齐玟,她哭得全身都在颤抖,他便愈发愤怒,那双眼死死地盯住在地上抬起头来的曾经结过生死的兄弟,怒火翻腾。

他刚才一直在门边,听着他们的话,直到忍无可忍,才走出来。

看着他心爱的女人哭得肝肠寸断地拥住另外一个男人,萧庭觉得自己的心脏是何等的坚强,才能把所有的痛都转移在对魏长云的愤怒上。

“你来得正好,”魏长云站起来,啐了一口血水,用手揉了揉侧脸,仿佛没有看到他们两人相拥在一起的模样,“把她带走吧,让我未婚妻看见了,不好。”

他可以假装自己没有看到她失神落魄的模样。

也可以假装忽视自己内心的疼痛。

只要她不要再靠近他……

不要再,有一丝为他受伤的可能。

他什么都能做到。

包括……放走她。

这二十多年来,只要他魏长云想要,没有什么拿不到。权势,地位,金钱,女人,甚至用金钱买不到的别人的尊严,他都不屑一顾……唯独她,齐玟,那个似乎承载了这天下所有美好的女人,是他第一个爱而不得,想要……却要舍。

他自知现在的他还没有能够把她牢牢护在羽翼下的能力。

因此只能放她走。

“魏长云,你终会后悔,后悔现在这样伤害她。”萧庭僵硬地挺直背脊,“以前我对小玟的感情睁只眼闭只眼,因为我一直都觉得你值得她为你付出那么多,但是现在——我说,你不值得。”

齐玟已经晕了过去。

泪痕还挂在脸上,有种凄厉的绝望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