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一闪而过一丝痛楚。

他把戒指对准阳光,硕大的珍贵钻石在太阳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不记得是谁说过,越坚硬的东西便越脆,越容易折碎。

她把戒指邮递过来,也是这个意思吗?

坚硬的棱角,硌地手掌有些发疼,萧桓仔仔细细地摩挲过戒指一遍,最后连同自己的那枚,一起放进了抽屉里。

或许他该丢掉,但是最后他才可笑地发现,他做不到。

为什么?

萧桓把自己丢在床上,失神地看着天花板。

为什么,那个女人明明已经不在了,但是家里充斥的却全都是她的味道?

不想闻,但是却犹如空气般不可替代地存在着。

为什么?心底的空洞仿佛越来越大了。

心底的痛是为了什么?

他原本不想相信,但是那抹痛就像针一般,真真实实地插在他的心口上,不是好比,是密密麻麻的痛。

半响,萧桓把整张床的床单和被子都丢下了床。

舞台的后面,魏忻似乎有些紧张,她看着眼前正被各种工作人员化妆的左宁,拼命地在脑海里思索着到底有什么纰漏。

左宁透过镜子看到她纠结的脸,不由好笑。

最后画眉的时候,左宁遣退了化妆师,对着身后的女人招招手,咧开了笑容。

“帮我描眉。”

左宁把眉笔递给她。

魏忻皱起了眉头,虽然一脸不赞同,却也没有拒绝,跳到化妆台上俯□子给左宁描眉。

“都快要上台了你还抽什么风?”

左宁听着她唠唠叨叨的样子,倏地问道:“手续都办好了?”他余光扫了扫魏忻手指上空荡荡一片,“戒指也还回去了?”

果然如左宁所料,一触这个话题,魏忻的眼睛就冷静了下来,她描好了最后一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开始替他收窄腰部。

“嗯。”

她几不可察地应了一句。

“那就好。”

左宁笑得得意极了,手也在她不易察觉间虚虚地环上她的腰肢,从上而下看着她美好的脸,紧抿的唇形,忽然有些心猿意马。

怀中这个女人再也不是任何人的,她不再套有别的男人的标签,如今,她就在他的怀里。

这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就像这场演唱会,这只是他人生的一个起点。

但是和以往那些都不一样,这一次,有她。

收好了腰带,再抬头时左宁已经又是那副妖孽到众生颠倒的模样,她看了看他无敌的妆容,脸庞终于升起淡淡的笑。

“祝你成功。”

她轻轻说道。

“嗯,”左宁俯□,轻轻用唇贴了贴她的额头,克制有礼而又隐忍着什么,离开稍许,他的眼又黑又亮,带着笑意,“好好看着我。”

是啊,好好看着我。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仰望,你只需看着我,什么都不用想。

音乐声中,迷乱的灯光,激荡的音乐,在一声do音后平静下来。

能容纳五千观众的体育馆,充斥满了刺耳而兴奋的尖叫。

左宁魅惑的侧脸,在镁光灯下缓缓升起,他仿佛是属于夜的,却又不是,黑与白的魅惑在他的侧脸上打下一层亮丽的银灰色投影,透过大屏幕放出来,魅惑地犹如歌之精灵。

全场都不禁被他那散发出的气场迷惑,纷纷顿住了尖叫,连手中的荧光棒都忘记了挥舞。

他是美丽的。

也会是未来,在这歌坛中最美丽的星。

魏忻站在幕布后,眼底是万千灯光折射出的白色,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安静地透过他的歌声想起以前的一幕幕,最终,完美而哀伤地定格在音乐渐消的舞台上。

……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无心的人在演落寞的沙尘

谁说过当地老天昏

你最爱的人会契合你的灵魂感知你的真其实那些都骗人

只有现实最真

我说我愿意成为无情的人

不为你痛不肯为你哭泣的人

因为无情人最难得伤痕

而我很笨

一直学不准

那么现实不安稳呢

你无心经过我看见你的泪痕

又是谁说年华沉逝

我能够嵌入你的年轮

我知道那是骗人

但始终不知所措学不会问

我想我愿意成为无情的人

不再伤心不再为你枯等

时间是最好的止疼

而我想要

尝试去摆脱你给的伤痕

……

清唱使得他的声音更具有磁性,每一下声带的震动都仿佛带着缠绵的无奈的爱意,最后一句,他侧过脸,仿佛在看着什么,嘴畔的笑意变得愈加温柔。

他这样唱——

若这只是我卑微的念想

你能否愿意

为我无声回望

我不渴求太多你的细微温柔

我不需要太多你的偶尔低喃

只需你一个转身

为了我而转身

告诉我无情胜过多情

我骗你说我做得到

其实只是心疼你的悲伤难过

为什么不能选择我

为什么不能转头

我就在你身后

雨幕里伤心亲吻的情侣

连我都渴求着那样被你拥抱

即便伤得太多

也依旧渴求着

……

第四十章(出书版)

在萧桓的默许下,秦易来到了中央医院。

身子已经养的差不多的阮丝皖,假寐在床上,恬静的苍白的脸庞,在空气中散落着美丽。

秦易站在门口,用不着打手势,身后的黑衣保镖已经站在了门口处,守住了不让任何人靠近。

他悄无声息地走进去,抽了一把椅子坐下,看着病床上毫无自知的脸庞。

是个美丽的女人,秦易这样想,眸却渐渐落下,滑向她平坦的小腹。

那里,曾孕育着他的孩子。

思及此,眸中闪过一丝阴狠。

兴许是眸中保护欲,阮丝皖惊醒了过来,睁开眼,秦易淡漠无波的脸近在眼前,久久不见,阮丝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以为这只是一场梦。

一场因他而起,却又因他而灭的梦。

“不认得我了吗?”秦易玩味地收起眼中的情绪,勾起唇笑道。

阮丝皖却硬生生被他的态度吓得僵住。

良久,秦易改坐在阮丝皖的床上。

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拂开阮丝皖掉落在额上的长发,这会儿阮丝皖再也忍不住,热的泪带着失掉孩子的悲伤,还有以为被他抛弃的害怕,统统涌了上来。

她倒在他的胸口,忽而大哭起来。

就算知道孩子没了的时候,她没哭;佩云走了的那一天,她也没哭。

但是这一刻,在眼前的这个男人面前,所有的伪装和坚强都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他是否以为她真的那么懂事,坚强?

以为一颗棋子就不会有感情?

那么心中撕裂般的痛又是因为什么?

“易……易……”

她小声喘息,几不可闻。

秦易的眸暗了暗。

却伸手,缓慢而坚定地推开她。

阮丝皖因为他的这个动作而僵住,愣着看着他起身理了理自己有些微皱的黑色西装,听见他薄凉的唇如此轻易地说出那么几个字:“既然你醒了,我就不多打扰了。”

如遭雷轰,阮丝皖就那样看着他噙着笑意站在自己的不远处。

“……什么……意思?”

阮丝皖颤着声音,艰难地问出声。

喉头有血腥味,被她死死压住。

“为什么那么不小心呢……”秦易似笑非笑,眼神却渐渐地冷了下来,“之前已经说好的,是你自己太大意。”

他顿了顿,才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我会直接汇钱到你的账户上,不够了你也可以定期来找我要,毕竟……”他缓缓走上前去,伸手如同以往那么多次一样温柔地抚弄着阮丝皖的小腹,指腹细细摩挲直到发热,“你也‘曾经’为我怀过一次,虽然没了。”

他的气息,冷冽,却温柔。

是地狱与天堂的双重桎梏。

揪着胸口,阮丝皖死死地闭紧了双眼,痛苦地喘气,“……你只为了孩子吗?”

“乖女孩,听话,”秦易的耐心似乎用尽,眼神蓦地着力,他维持着弓腰的姿势不动,但是那无形的压迫感却慢慢地,让整件房间都显得压抑,“你会乖乖的,对不对?我的小婉。”

阮丝皖就这样闭着双眼,感觉到小腹摩挲的温度逐渐散去,随即,是冰凉的温度代替了原来的心痛。

她滑下泪来。

手心,却死死地攥紧了刚才秦易在靠近她的一霎塞给她的纸条。

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同一时刻的郑氏大楼内,萧桓沉默地关掉了电脑,让医院病房里的一幕幕变成了黑色。

秦易的做法在他的意料之内,阮丝皖的动心也在自己的意料之内。

不然她不会一边怀上秦易的孩子,一边利用孩子和他做交易,只为换自己的自由。

但是,萧桓自嘲地笑,他自认太了解阮丝皖,她和他是一样的人,对秦易动情,是有,但那绝对不能称之为爱,否则,她不会愿意用她的孩子来换取她自己。

所有女人都自私,当然也包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