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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哥哥来信了,他当班长了。”

“姐姐…”振兴跟个八哥一般,一路嘴巴就没停,到了山脚,没法再走马车,郭连弟付了钱,打发车夫走了,一家人开始爬山。

好久不走这样的路,颖颖很快就汗水淋淋,当爸爸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哎哟,好热,来,坐树下歇歇,喝口水。”

颖颖也不逞强,坐下歇息:“振兴,姐姐给你买的书,都看了吗?”

振兴的脸忽然红了,期期艾艾地道:“姐姐,书上的题目好难啊,我们老师都不会呢,城里学校的孩子,都学那样的书吗?”

恢复了高考,学习有多重要,当父母的心里自然清楚,颖颖见爸爸的眼光,有些紧张地望过来,便肯定地点头道:“是,城里好些孩子都会做那样的题目,所以,若是你不会,明年中考可就麻烦了。”

为了提高高考升学率,山阴县教育局撤消了十里堡中学,把里面仅有的两个好老师调走,其余的老师都下放到初中教书,高中招生的数量立刻大为缩减。

颖颖可不想让弟弟初中毕业就没学可上,便想让爸爸妈妈带着弟弟进城念书。

“爸爸,为了振兴学习,你也该和我妈妈一起去睿城,我让小山开的那个店,一个月也有四五十块的纯收入,够咱们家吃喝的。”

“颖颖,不是爸爸不肯,我和你妈还没五十岁呢,就闲闲地坐着,什么也不干,那哪成啊。”

“爸爸,我不是说过了吗?也给你开个店啊,让人把石头送到城里,你做石器,妈妈在前面照应店子,你们也没有闲着的。”

“城里花费大,凿个石器又很慢,挣钱太少。”

“爸爸,不少,城里的石器卖得贵,你凿的那种小磨,在城里卖四五十呢。”

听姐姐说带他们进城,振兴的眼睛亮晶晶的,满脸希冀地看着爸爸,郭连弟却低下了头。

让父母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家乡,他们肯定不愿意。颖颖也理解,父母都没什么文化,不容易适应陌生的环境,妈妈还好些,性子豁达,爸爸比较沉闷不爱说话,这种人恋家,不爱出门儿。

一路歇了两回,颖颖才进了村子,她现在的身体,和去年相比差得多了。

“哎哟,老郭,闺女回家啦?”

“哦,回家了!”

一路上,全是热情的笑脸,甚至有大妈给颖颖手里,塞点山里的野果:“挺甜的,大妈专门给你留的。”

颖颖寒假回来时,可没有人这么热情,刚开始她还有些莫名其妙,随即便想通了,小山和大山跟着她,生活立刻就不一样了,村里人希望颖颖也能帮到他们。

虽然有些事情颖颖没想到,但有一件事,她估计得没问题,那就是杨社民,他看颖颖的眼光,就像锥子一般,恨不能戳她一身血窟窿。

杨森复员的事情,他全赖颖颖头上了,至于颖颖帮着把杨森捞出来的恩情,他却根本就不认——若是他儿子当了军官,哪里会出那种事情?

颖颖只轻蔑地瞥了一眼杨社民,便扭过头去了。

杨森被检察院拘押,杨社民也去了,除了在检察院领导办公室外哭求了一番,什么有用的事情也没做。

他是信用社的代办员,杨磊是国家干部,父子俩联手,贷不了几万块,几千块还是能拿到的,但他们却根本就没那样做。

听说,杨磊埋怨杨森不该拒绝陆婷,兄弟大吵了一架,杨磊便拂袖而去。

杨森那一场大病,是因为打击太大,也是因为见识了父兄的自私,伤心太甚。

颖颖对杨社民和杨磊的自私凉薄,又有了新的认识,那样的人,只配被人鄙视和轻蔑。

杨社民看懂了颖颖的眼光,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想说句什么,张张嘴却没有出声。

自从杨小山穿着得体地回了一趟杨家圪崂,还拿钱给大山买了一群羊,郭颖颖在杨家圪崂的人嘴里,简直跟神女一般,无所不能。

杨磊虽然进城当了干部,可惜薪水少得可怜,媳妇儿姜水仙,似乎并没有帮到杨磊什么,而且,她挣钱的本事不怎样,花钱的手段却很厉害,小两口成亲一年,没少为钱龃龉。

自从听说郭家的闺女把杨森从监狱里捞了出来,杨磊对媳妇便没有过好脸色,他自己都没法办到的事情,颖颖却能,证明她很有本事。

若不是姜水仙,他杨磊怎么会失去那样漂亮、能干的大学生媳妇?

杨磊本来就从来不检讨自己有什么不对,一味抱怨和迁怒的人,自然看姜水仙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姜水仙也不是省油灯,于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外加天天来个冷言冷语做调料,两人的日子再也没有新婚时的甜蜜和美满。

自从大山有了一群羊,小山穿了一身新衣在村里转了一圈,杨家圪崂的人,看杨社民的眼光就微妙起来,不断有传言说他要被撤职,甚至有人还信誓旦旦地说,公社有意让杨大山做村长呢。

他还不如一个劳改犯,杨社民气得眼前直发黑,不想听那些闲话,杨社民又孑然一身,在家很是寂寥,便喜欢出去走走,他能去哪里?儿子的家啊,杨磊刚开始还能忍着,后来在父亲面前和姜水仙撕破了脸,便毫无顾忌地吵闹,杨社民受不了那样的气氛,蔫蔫再返回来。

...

第45章 爸爸的意外之举

颖颖的假期自由又惬意,妈妈见女儿瘦了好大一圈,脸色也没了以前的红润,更是心疼不已,变着法子地给她弄吃的。

颖颖隔三差五地找借口出去,回来时拎着大兜的蔬菜瓜果,妈妈刚开始心疼钱,后来也麻木了,再说,女儿学习用脑子,不吃蔬菜缺乏营养,她也不敢太节省。

颖颖被村里人希望的眼光看得心热,一有时间,便在杨家圪崂附近的山岭上逛,希望能找到致富的方法,谁知越走心里越是悲凉,杨家圪崂的人想要脱贫致富,除非石头能卖钱,山上,除了可怜的一点儿植被,就只有石头。

农民,没有土地,靠什么生活呢?

颖颖最初还想让村民栽种果树,现在,这个梦想破灭了。

以前她就没有留意这些,现在才发现山上的树木长势很慢,那些核桃枣树,很多年前就那么粗,而且,树上结的果子,和她在农校果园见的,也相差很大,产量不足人家的三分之一。

这都怪树木扎根的地方,没有多少土壤,蓄不住水肥。

颖颖对村里人,也是抱着能帮就帮的态度,去年她跌进低谷时,只有山娃媳妇显出一丝好意,她现在也只帮了这一家,其余的人,帮不上也不能怪她。

山娃媳妇怯怯地送来一双羊毛手套和袜子:“羊买来的时候,都剪过毛了,只有奶羊身上有点毛,可惜太短了,我费好大劲才纺成线,你别嫌弃。”

大山听从颖颖的建议,买了三只奶羊,山娃每天凌晨挤了奶,送到十里堡镇上的订奶户,一个月能拿回一百多块钱,除了给羊买饲料,还能结余十多块。

杨家圪崂太穷,小孩子营养不好,很多娃儿两岁都不会走路,山娃那个儿子,因为难产,比别的孩子更不堪,没想到喝了两个月奶,孩子瘦骨嶙峋的身子长了肉,脸色也红润起来,而且,很快就学会走路,现在都能双脚起跳。

山娃媳妇对颖颖满心感激,便薅了些羊毛,给颖颖织了没有染色最是原生态的手套袜子。

这就是好人的心意,受到恩惠,便想着尽力回报。

恶人和好人的区别,受到恩惠认为是理所应当,一旦索取没有回报,他们就会迁怒,甚至把自己的过错,诬赖到对方身上,只为了他的心理能够平衡,比如杨磊,负了颖颖,还恨她连累自己名声。

颖颖从山上挖了些野生的核桃和板栗苗儿,栽到空间里。

看到女儿平静的外表下,总有一种淡淡地落寞,当爸妈的心疼不已。

郭连弟不想进城,也不想女儿伤心,最后,暗自做了个决定,这天,他给老婆交代了一声,便出了山,这一去就是十多天。

爸爸也不是头一回离开家,刚开始颖颖没感觉什么,可时间太长了,颖颖开始后悔起来,她不该逼迫爸爸,尽管觉得是为他们好。

好不好,在于感觉,爸爸妈妈并不觉得在山里受苦,她凭什么非要将自己的感觉强加给他们呢?

颖颖决定等爸爸回来,父女俩好好谈谈,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谁知,几天后,郭连弟回到家,吃了饭,略施休息,却对颖颖说了一句十分震撼地话语:“我想把咱家搬到郭镇去!”

“郭镇?为什么?”

“爸爸不想去睿城,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再说,做个城里人,爸爸真不习惯。

到了郭镇,那里一样能采石,爸爸该做什么还做什么,郭镇初中是魏水县最好的中学之一,即使不如睿城的好,但比十里堡好多了,你弟弟可以去那里上学,考得不好,也能托关系上郭镇高中。”

“爸爸,你还没给我说,为什么是郭镇?”

“爸爸本来是郭镇人啊,我去问了,可以把咱一家户口都搬去。”

“爸爸是郭镇人?”

“嗯呀,当年你爷爷被日本鬼子抓去做劳工,走到半路,碰上游击队,把你爷爷救了,你爷爷就参加了游击队,后来他受了重伤,腿跛了,没法跟随部队,郭镇当时被鬼子占着,还修了炮楼,他只好带着你奶奶躲到杨家圪崂。”

颖颖恍然:“我想起来了,祖母姓杨,这里是我老舅爷的家。”

“嗯,你老舅奶身体不好,一辈子没孩子,你爷爷又早逝,我就没有回郭镇,在这里给三个老人养老送终。”

怪不得杨家圪崂就他们一家姓郭,村民不怎么欢迎他们,也没有很排斥,毕竟还有点杨家的血缘在。

“爸爸,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我还带你去过呢,只是后来不走动了。”

“为什么呢?”

“呵呵,爸爸懒了呗。”

“爸爸,你去郭镇找族人了?”

“是啊。”

颖颖想起了郭九江,忍不住睁大眼睛问:“爸爸,郭九江是不是咱们家族的?”

郭连弟也很惊奇,连连点头:“颖颖,你怎么会认识九江的?他是你三大爷的二儿子,你爷爷排行老五,你得叫他九叔呢。”

“呵呵,爸爸,春天的时候我贩了一次树苗,遇到麻烦了,最后把树苗都批发给了他。爸爸,没想到他是我堂叔,这人还不错,挺懂规矩的,人情味也重。”

“颖颖,九江赚了很多钱?”

“九江叔叔也帮了我,人家赚钱那是自己有本事。”

“嗯,九江是个能耐人儿,爸爸本来找的是你大爷爷家的伯伯,跑了几天,没办成,爸爸都准备回家了,碰巧九江去了你那个大伯伯家,听说我是杨家圪崂来的,问我认不认识你,我一说是你爸爸,他可热情了,跑前跑后的张罗,事情很快就有了眉目,咱们家就落户在这个生产队里。”

“爸爸,你在郭镇住了这么久,肯定没你说的这么简单吧?”

“可不是,那个生产队长知道你是我闺女,非要一千块才给开证明,后来咬死口要五百块,我哪里有那么多钱?你九江叔叔也不要我掏这冤枉钱,事情僵持了好几天呢。”

“这人怎么这么黑啊,他不姓郭吗?”

...

第46章 使坏

郭连弟遗憾地一拍大腿:“是不姓郭,姓郭就好了!”

他见颖颖睁着大眼,一脸疑惑,便解释道:“前些年修路修水库,把底张村、小王村的人,都迁到郭镇了,他就是小王村的,这个生产队,五十多户人家,王姓占了十八户,张姓有十五户,郭姓才二十户,因为郭姓人口少,反而处于下风。”

“哦,那就麻烦了。”

“是啊,你九江叔叔也不知怎么说动了张姓人家,最后开全体居民大会,投票表决时,竟然有三十三户同意接纳,过了六成,生产队长反对也没用,只得开了证明。”

振兴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拍起手来:“噢噢,胜利了!”

郭连弟摇摇头:“我们去了,肯定要受排挤,即便是郭姓人家,也不见得是真心欢迎咱们啊。”

“为何?”

“村里马上就要开始分地了。”

村子里的地就那么多,多一个人来分,其它的人就会少一份,谁愿意吃这亏呢?

“爸爸,等咱们到了郭镇,我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接收咱家,是他们烧了高香。”郭镇是睿城盆地的末梢,土地沙化,并不是睿城最好的地方,种庄稼不太好,但却应该可以种果树。

颖颖就是学果栽的,今后她家做什么,郭镇村民跟着做什么就行,等于有了一个免费的技术指导。

第二天,颖颖陪着爸爸去村委会迁户口,杨社民听完眼睛瞪得老大:“老郭,我不至于把你得罪这么狠吧?”

郭连弟一时不知怎么说,杨社民似乎把自己也看得太大了,把家迁走,这有多大困难,得吃多少苦,不是当事人,想像不出来,杨社民竟然这么理解,他当他多大本事呢。

“老杨,我只是为了振兴,颖颖给娃买的书,十里堡中学的老师都不会,这怎么能行?听说郭镇中学教得好,我才想着把家迁过去。”

“孩子去那儿读书就好,不至于把一家人都搬走呀?你这里的房子怎么办?”

“有人要就卖了,没人要留着呗,颖颖说郭镇夏天挺热的,说不定我们还回来住呢。”

“老郭,我是做了错事,对不起你,让人成天指脊背,我这心里别提多愧疚了,本来,我还想着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我能还上这分人情,咱们还是好兄弟,可你这样搬走,我就再也没机会了,老郭,我这心里难受啊,咱们兄弟的情分,从此就断了吗?”

“哎老杨,你怎么这么说呢?我还可以回来看你,你也可以去郭镇看我呀。”

“老郭,听我一声劝,迁徙哪是容易的?你到那里人生地不熟的,谁敢保证不委屈、被排挤呢?还是留下来吧,我把我亏欠你的,都还给你,振兴考不上高中也不要紧,过两年可以当兵去,那时候杨磊肯定也在县城混出人样了,等他复员,帮着安排个好工作,和读大学也不差什么。”

话说得实在冠冕堂皇,若不是早就看透了这个人,颖颖怕爸爸就要打退堂鼓了。

“老杨,魏水县马上就要推行联产承包制,地分给个人,我现在去了,在郭镇就有了立足之地,就算他们排挤我也没办法,我自己种自己吃,他们能奈我何?你别担心。”

“不不,老郭,我不能看着你一条道走到黑,这章我不能盖,不能啊——”

说得再好听,到最后,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杨社民这是要阻止郭家搬走啊,郭家搬走了,他手中的权利,就不能拿捏人了,他还没报儿子结婚被羞辱的仇呢。

“老杨,我若是在郭镇过得不好,再回来就是了,那时你不拦着,就是真心疼我。”

从没吃没喝的半山腰,搬到热闹又富裕的平地去,还没见过谁搬回来过,郭连弟这句话,也就是应付杨社民的,两人此刻,彼此心照不宣,都知道谁也容不下谁。

“这章我不能盖,连弟,你在说什么都没用,我不能盖。”杨社民嘴里啰嗦着,就准备往外走,办公室还有村里的会计在,老头的眼光从老花镜上面,扫了这边一眼,就低下头去。不小心窥视到村长卑鄙无耻的嘴脸,会计也不愿意啊,如果将来被报复怎么办?他想尽量缩小存在感,无奈房间就这么小,他的个子又这么大。

眼看杨社民就要走远了,郭连弟气得脸色通红,他没想到这个从小在一起长大的“旧友”,居然如此无耻,连起码的脸面也不要了。

偏偏这时候杨社民回了一下头,那脸上全是得意,似乎在说:“求我也没用,敢惹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颖颖也很气,但气不解决问题,她问爸爸:“范古洞当时告巍山的无赖是谁,你知道吗?”

杨社民一听颖颖拿杨磊上学的事情要挟他,气得浑身哆嗦,狠狠瞪着颖颖:“去告吧,我不怕。”

郭连弟轻轻拉了拉女儿的衣袖,低声道:“杨磊调到乌云水库了,说是去锻炼,其实是得罪了领导,杨社民这是破罐子破摔呢。”

杨社民猜到郭连弟和女儿嘀咕什么了,再回头已是脸色铁青:“老郭,你家搬走的事儿,我得开会研究研究,啊,这个,你再等等。”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爸爸,跟上他,走哪儿咱跟哪儿,让全村人都知道,这人多不要脸,多卑鄙无耻!”

杨社民回头,又狠狠地瞪了颖颖一眼:“有种,你们就跟着吧,别想让我盖这个章!”

这家伙多坏啊,若是拖上一二十天,郭镇的地说不定就分完了,迁过去没地种,也没了杨家圪崂这些枣儿板栗核桃,一家人吃什么喝什么?

颖颖的空间就算能养活一家人,可如何掩人耳目呢?那样真的很麻烦。

“爸爸,看牢他,我去公社找人去,不信他杨社民能一手遮天。”

杨社民哼了一声,根本不屑一顾。

这一回,杨社民错了,他没想到,一贯老实讷言,性格也厚道的郭连弟,竟然真的跟着自己走了一天,杨家圪崂的人很快就看出不对劲,天黑了,大山圈好了羊,就和山娃一起过来:“颖颖,杨社民又使坏了?”

“是的,我爸爸是郭镇人,现在想把我们家迁回去,他不肯盖章呢。”

大山点点头:“知道了。”便带着山娃走了。

...

第47章 大山出手

颖颖也不知道大山兄弟这是要做什么,不过她也没在意,人家愿意帮忙,那是心意,不愿意帮忙,那是本份,给自己放羊,说起来是颖颖帮大山找了件事情做,其实,又何尝不是颖颖在赚大山劳动的剩余价值?

一夜无话,第二天,杨社民看到郭连弟时,还洋洋得意地唱着曲子:“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振兴气得直骂他不要脸,杨社民被撕下伪君子的面纱,早就不要脸了,听振兴骂他,还得意地笑,仰头晃脑地提高了声音,唱到:“你就该来来来——”

杨社民的来字还没落音,就听见一声暴喝:“杨狗贼我来了——”

只见大山从一个小胡同出来,手里提着一把雪亮的铁锹——见过人磨刀的,谁见过磨铁锹的?可这铁锨锃明瓦亮是怎么回事?

初生的朝阳,照着铁锹,发出耀目的白光,杨社民下意识地一摸肩头,脸上的颜色就变白了,想当年,杨大山那一铁锹,让他在炕上躺了一个多月,还有那钻心的疼痛,令他现在想起还是一身冷汗呢。

杨社民得意的小调,被卡住了,变成了一声打嗝“呃——”

围观的小孩子都忍不住笑起来。

“杨社民,我放那群羊,二弟便没有事儿干,可我不放羊,凭什么厚着脸皮吃饱饭?我已经憋屈地不行了,你刚好给我这个机会,我想,砍断你另一根锁骨,我就不用跟二弟抢这口饭了,也能替郭叔出口气,还颖颖一个人情,这桩买卖,怎么看怎么划算!”

杨社民心里有些怕,可大山家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他不信他还愿意回监狱吃牢饭,便咬牙挺起腰杆,拍拍胸脯:“锁骨算什么?有种往这里砍,这里有一腔热血等着呢!”

“好,这可是你说的!”大山话音未落,铁锨就划起一道眩光,冲着杨社民的脑袋直劈过去。

“啊——”所有看热闹地全都惊叫起来,杨社民眼前银光一闪,耳听到呼呼风声,脚下早就撑不住,软溜溜地滑坐在地上。

大山真不亏是锻工出身,这两膀子的力气可真大,竟然能让铁锹在空中猛地停下来,恰到好处地悬在杨社民的头顶上。

铁锨挥动的风,吹乱了杨社民稀疏的头发,他眼皮一翻,晕倒在地,一股骚味在山村纯净的空气中飘散开来,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捂住鼻子。

郭连弟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摸杨社民还有气没。

“郭叔,你就说心太软,扶他干嘛?”杨社民没有流血,大山似乎还不满意。

山娃的大儿子五岁了,提着个水葫芦过来:“大伯,给!”

大山接过来,对着杨社民的脸就浇了下去。

杨社民打了个寒颤,睁开了眼睛。

大山又举起了铁锨:“怎么样?过瘾吧?要不要再来一下?”

杨社民又丢人又吃惊,身体不住地颤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害怕,或许两样都有。

“我想,你知道该干什么了。”大山又晃了一下铁锨。

杨社民爬起来,垂头丧气地往村子的办公室放心走,大山学精了,不下狠手,只是吓唬,可这种吓唬他杨社民承受不住啊,万一真吓死了,可就白死,就算公安局再判了大山刑罚,他也活转不过来了。

拿到村子里的证明,颖颖陪着爸爸在十里堡盖章,然后坐火车去郭镇,经过一个多月的锻炼,她又可以在崎岖的山道上健步如飞。

到郭镇时,天已经黑尽了,他们来到郭九江的家。

“哎哟,七哥,你可来了,我都急死了,王长贵那个坏蛋,提前开始分地,若不是大家对他的方案不满,吵起来,你说不定就赶不上了。”

“就算是地没分,他是不是也不肯给我们呢?”

“七哥,你只要办好手续,有我呢。明天一大早,你们就赶紧办手续,我在这边拖着,怎么也得有块地。”

“九叔,明天,让小伟带我爸爸去办手续,我和你去开会。”

“你去?”郭九江有些不明白,但他随即便点了头,“颖颖读书多,懂得多,说不定想出什么好办法,就让她跟我去。”

颖颖依然去住倩倩的宿舍,爸爸借住郭九江家。

以前,颖颖的爷爷在郭镇有宅子,被日本鬼子烧毁了,小王村和底张村的人迁过来时,空着的地方全部重新分配,现在早就成了别人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