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封大总裁不时地瞥着门外,腹黑地叹息:“这几位同志表现还不够劲爆啊,干脆再添把柴、加点火好了。”

对面,张所长脸涨得通红:“你说什么!”

邱明泉淡淡地一把将那些合同和文件摔在了地上,一字字道:“你们背后的人,不外是利欲熏心,代表人民?你们也配?!”

他人虽小,可是真正掌控身体的封大总裁的气势足足有两米八,前世不知道经过多少大场面,见过比这小小所长大得多的高官。

这样含怒一句质问,竟然叫几个人同时一窒,罕见地都短暂失了声。

张所长先反应过来,恼羞成怒:“闭嘴!这么小的孩子就敢胡搅蛮缠,妖言惑众!”

“是啊,我就敢了。”封大总裁悠悠道,含笑看着他,“你又能怎样?”

张所长血液猛地冲上了头,猛然失控地摸向了腰里的配枪,威胁地高叫:“你说我会怎样?!”

……

邱明泉家的大院里,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一群人惊恐无比地往后慌忙乱退。

——枪,那是枪!

果然,和公家人作对是不行的,说抓也能抓起来啊。

封大总裁气得不怒反笑,昂着头讥讽地看着他:“枪里有子弹吗?张所长。开枪可是要写报告的,想好怎么写了吗?”

这人实在愚不可及,一句话就能激怒到失常,正中他下怀,

仔细倾听,刚才就有吉普车的声音在门口附近停下,现在又没了声响。封大总裁看了看院门外似乎影影绰绰的几道影子,嘴角一翘。

刘琴花脸色惨白地看看他身后的儿子刘东风,心里就有点不妙的感觉。

果然,刘东风忍了又忍,终于闷声闷气道:“所长,您不能这样……”

“你给我闭嘴!”张所长勃然大怒,恶狠狠地训斥着,“刚刚转了个正,你就上天了?”

刘东风脸色铁青,却还是梗着脖子:“他们不是犯罪分子,是真正的老百姓。您不能这样!”

“呵呵,张所长,你这手下可真厉害啊。”周总冷眼旁观,不失时机地嗤笑了一声。

张所长心里一突,看向刘东风的眼神气急败坏:“刘东风!我随时能撸了你,叫你滚回去没编制,信不信?!”

他脸色铁青,一双小眼睛里厉色尽显:“县官不如现管,向局长随口一句,又算老几?他能叫你上,我就能叫你下!……”

“哦?真的吗?这么大的威风,我向元涛还是第一次见呢。”威严的声音平平淡淡地响起,一个高大硬朗的身影站在大院门口,脸上没有表情,可是那双鹰眸中,却泄露了乌云压城的盛怒。

……张所长一下子就蒙了,看清来人的那一瞬,他的腿肚子就疯狂地发起了抖。

周总也猛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这不是市公安局局长向元涛吗?!

他一个小小商人,对这些可是门清,早就听说有传言说,这位铁血局长极有可能再升一步到市里,人家手里的这份实权,可是实打实的!

“向局长,您好您好,我是捷大房产的周原。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他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赶紧上前招呼,心里忽然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向元涛面无表情地看看他,根本不认识他,但是也不好就此打脸,疏远地微一颔首:“不敢。我来给这里的一位小英雄送面锦旗,恰好路过而已。”

他冰冷的方脸转向了张所长,忽然迅速地一伸手,就把他腰间的枪夺了过来,低头一看,嘴角就是一阵冷笑。

“拿着这个,面对一个孩子,张和谦,好,好!”他连着重复几声,“你干得好!”

张局长差点就想瘫在地上,牙齿打战:“向局长,您别误会!我、我就是吓唬一下,绝没有开枪的意思!”

向元涛淡淡看着他:“县官不如现管?那我转身一走,你岂不是干脆要抓人泄愤啊?”

张所长浑身发抖,声嘶力竭地嚎叫起来:“绝没有啊局长!我就是胡说八道,嘴皮子犯贱,您大人有大量!……”

向元涛再也不看他,心里已经将他列成了一个死人。

他转过头,看着面色平静的邱明泉,真心有点诧异:这孩子,真有一分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气度,难怪会面对持刀歹徒挺身而出。

他从怀中掏出一面卷好的锦旗,当众展开,郑重地双手送到了邱明泉面前:“小同学,这是我们公安部门专门为你制作,委托我带给你的,以嘉奖你的英勇行为。”

红彤彤的锦绣缎面上,金黄的两行字赫然在目,流苏猎猎飞扬。

“见义敢勇为,英雄出少年”!……

第28章 不同的两块玉佩

大院里响起一阵惊叹, 刚刚听人叫这个大领导“局长“, 那这锦旗, 就是局长亲自给邱家的娃颁的了,这面子, 这荣耀!

邱家两位老人更是悄悄擦了擦眼睛,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直接对我说。”向元涛深深望着邱明泉, 意有所指地道,“有的事不归我管,可是只要是群众的声音, 我就一定能帮你转达。”

他一直没有去看那个什么周总,可是这话却犹如硬邦邦的一巴掌, 重重甩在了周总脸上。

邱明泉呆呆地看着他, 终于从震动中醒过神:“向伯伯, 谢谢您。”

周总脸上肌肉微微一抖,可是想到背后吩咐他做事的人, 却又胆子大了些, 心里对向元涛又怕又暗暗恼恨。

——呵呵,说的好像很清廉似的, 这副铁面无私的嘴脸是要做给谁看?

他收起了拉拢和结交的心, 假意谄媚地笑了笑:“向局长, 都春节了,我还以为公安战线的干警日理万机呢,没想到一个个这么闲, 一面小锦旗还要劳烦总局的一把手?这也太辛苦了,哈哈哈……”

向元涛淡淡看他一眼:“我也是顺便。主要是陪着吴市长来走访一下,体察民情。”

……

吴市长?哪个吴市长?周总脑子“嗡”地一下,整个市里,分管建设的副市长就只有一个姓吴的吧?!

吴副市长在门外已经悄悄听了好一会儿,这时终于面无表情地站了出来:“呵呵,下面同志的工作作风,很是雷厉风行啊。”

果然,正想找这背后的牛鬼蛇神呢,这就在外面看到了这番表演,简直是精彩纷呈!

周总的脸色,这一下真的是惨白一片了。

假如说对向元涛他还敢阴阳怪气,面前这大名鼎鼎的笑面虎吴副市长,又有谁真的以为他和气软弱?他一个小小商人,不过是拿钱办事,这不是通道蚂蜂窝了吗?

所有这样想、在下面乱搞一气的人,现在都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吴市长,我、我们这是为了建设开发,是为了发展这一带……你看,政策也是鼓励我们积极参与买地的呢……”他结结巴巴地解释着,大冬天的,额头上却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吴副市长笑了笑,微胖的脸上看不出异样,伸手拍了拍周总的肩膀。

然后,他慢悠悠地蹲下身,从地上捡起邱明泉摔下的那份文件和合同。

“下面的同志想做事,你们企业走在前面,是好事嘛。”他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庄周总,“这些东西,我会带上去的,给市里所有的领导们都看看。”

然后,他向着向元涛点点头:“向局,要不明天一早,我们俩就去市长办公室一趟,一起汇报一下?”

向元涛冷冷一笑:“好啊,事无巨细地汇报一下,一定一个字都不漏掉。”

……望着吴副市长和向元涛头也不回走出去的背影,周总忽然身子一软,差点瘫在了地上。

完了,彻底完了!

张所长在一边哭丧着脸,惊恐万分地凑了过来:“周总,您看这可怎么办,可得帮帮我!……向局回去,能活活撕了我啊!”

周总自己都在浑身发颤,闻言咬牙切齿看了他一眼:“要不是你胡乱说话,怎么会搞成这样!……”

望着欢腾一片的大院,邱明泉斜倚在家门口,嘴角噙笑。

记忆里,前世的这些邻居们,无论是那时依旧恶声恶气的王婶,还是对他家照顾有加的刘琴花一家,在几个月后,都在王大全一群恶霸的强逼下,惶惶然地贱卖了自己的房子。

没几年后,王大全名下就有了一个房产公司,在普东新区的开发中摇身一变,成了腰缠万贯的富豪,至于他背后的房产公司的这些人,是怎么样分配利益的,没人知道。

现在,这些小丑依然像上一世一样跳了出来,可惜一切已经改变了轨迹,所有的事,再也没有依照前世那样发展。

他们的房子,保住了。这些一起生活了多年的老邻居们,无论是互相偷点煤球,还是送点吃的,大家的命运,都真正地改变了啊!

以后等普东新区真正开始宣布开发时,那将是一场浩大的全面棋局,他们就算再出售房子,也必将有一个公平公正的、合理的价格。

经济发展带来的红利,他们这些最底层的老百姓们,也终究能分到一点,这原本就是国家的本意啊!……

接下来,距离这一年的春节,就只有七八天了。

邱明泉没有闲着,按照已经探明的路线,再次悄悄地跑了三趟合淝市,每次来回需要两天多时间,经过这么一共四次的来回,他手里的现金已经悄然膨胀到了三千五百多元。

“还是不行,本金还是太少了。”封睿苦恼地念叨着。

“可以了,这样跑下去,到了一年后,差不多能挣到好几万元。”邱明泉乐呵呵的,还要怎样呢,几万元甚至可以在比较偏远的市区买套小小的房子了!

“不行,你容我想想。”封睿咬牙切齿。

1988年的春节,终于到了。

邱明泉跟着刘琴花一起,故意瞒着爷爷奶奶,在除夕前一天,正正经经地跑了一趟市集。

仅仅是在几年前,很多东西还要凭票供应,可是现在,除了粮油还需要粮票外,很多别的东西已经可以随意买到了。

肥美的牛肉、半条硕大的羊腿、灌好的四分肥六分瘦的香肠、两条现杀现剖的大头鲢鱼,还有摊位上做好的大肉圆子……雪白的大米、整整一大袋上好的精白面粉、一大桶鲜榨的菜籽油。

这么多东西两个人根本拿不动,还特意找了辆小推车,才一次性地拉回了家。

雪花已经连续而细密地飘了好几天,这些肉类晾在屋檐下,很快就冻得硬邦邦的,就算没有冰箱,也完全不是问题。

“哎,你发现没?现在的冬天,比我们回来那时候冷。”邱明泉踩在小板凳上,一边在屋檐下费力地挂着香肠,一边和封睿在心里聊天。

“还真是温室效应,这一比较,就感觉出来了。”封睿难得没有嫌弃他大惊小怪,和他一起望着大院里一片雪白,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

院子里的人比平时多了许多,有些厂子已经提前一两天放了春节假,各家各户都已经采买好了年货,大院里一片喜气洋洋。

“明泉啊,你爷爷奶奶呢?怎么就你自己啊?”一个邻居在自家屋檐下烧炉子,正在明旺旺的火上摊着蛋皮,打算做蛋饺。

邱明泉笑着回应:“他们说去买点年货,马上就回来。”

“还买什么年货啊,你家买的还不够?”

这话可是真心实意的羡慕,瞧瞧一向穷困的邱家,老的老,小的小,往年都有了上顿没下顿的,过年也吃不上什么好的。可是你看看今年?

这屋前屋后堆的,全是大鱼大肉的好东西,看着就叫人眼馋不已!

刘琴花推开房门,笑呵呵地端过来一盘炸好的藕盒,里面夹着厚厚的肉馅:“来,明泉啊,这藕盒新出锅的,你回去叫你奶奶在锅上一热,就成了!除夕年夜饭也添道菜。”

她对面的门也开了,王婶不甘人后地也跳了出来,捧着一个大盘子,不由分说地跑过来,放在了邱明泉面前。

“尝尝你王婶做的油炸小黄鱼,可新鲜了,就是有点咸。不过不打紧的,就着白饭吃,下饭得很!”

刘琴花撇撇嘴:“呵呵,你还不如送几块煤呢。”

王婶被她揭开过去的丑事,一张脸就涨红了,正要说话,大院外“吱呀呀”推进来一辆平板车,吴大根亲自拉着一车煤球走了进来。

王婶得意洋洋地笑了一声,看着老公把车停在了邱明泉家屋檐下:“煤嘛,本来就有!”

果然,吴大根憨笑着,就动手把煤球卸了下来,直接码到了邱明泉家门口。

“哎?”邱明泉愣了,赶紧推辞,“吴叔,您干啥?”

吴大根嘴笨,只是闷着头搬运,不一会整整卸了半车煤球下来,足足有两三百斤,才简单地解释:“上次的钱。”

钱,什么钱?

邱明泉还在发蒙,吴大根又推着车,在大院里转了一圈,竟然挨门挨户地把剩下的半车煤均匀分给了各家,每家十几块。

刘琴花可就呆住了:“吴大根你这是做啥?”

吴大根终于吭哧吭哧地开口了:“上次大家给我看伤的钱,没用完。”

原来上次大家一起给被打的吴大根凑医药费,结果没花完,还剩了好几十元。吴大根拿着觉得不安,就连王婶也难得地一狠心,想了这个法子出来——大过年的,把剩下的钱统统买煤球给大家分分,尤其是提议大家凑钱的邱明泉家!

王婶悠闲地开了一袋葵花籽,一边嗑,一边把瓜子壳吐得满地都是:“就叫你瞧瞧老娘有多大方!”

邻居们全都像瞧见天大稀罕事一样,纷纷推门推窗来看,隔壁的男人就嘿嘿地笑:“嘿嘿,王婶,你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王婶一张嘴,瓜子壳就冲着他劈脸吐过去:“老娘本来就是大姑娘!煤灰还堵不住你的臭嘴!”……

笑闹声、打趣声、各家开始准备年夜饭的锅碗瓢盆声,混在一起,空气里充满过年的意味,喜气满满。

邱爷爷和邱奶奶两个人抱着一大包年货,从外面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情形。自家的孙子笑嘻嘻地站在屋檐下,一身漂亮的小大衣穿着,秀气的眉目好像发着光。

一见他们回来,邱明泉赶紧迎了上去:“爷爷奶奶,都叫你们别管年货了,今年我来买。看看——”他指了指一堆丰盛至极的东西,“今年我们过个好年!”

两位老人呆呆地看着这些年货,嘴唇颤抖着,一时间心情复杂极了。

他们知道邱明泉最近赚了很多钱,可是真的看到这些时,好像才有点概念——多少年来,家里也没有买过这么多东西。

邱奶奶把一包年货放了下来,悄悄抹了抹眼泪:“幸好,没买重复。”

邱明泉好奇地打开一看,心里就是一酸。

都是孩子爱吃的零嘴,什么瓜子奶糖、蜜饯果脯,一看就是专门买给他吃的。

捉摸着今年家里富裕了不少,老两口就想到了一件事:明泉这孩子在家里,就没有吃过什么零嘴,也懂事地从来不要,可是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又怎么会不想吃呢?

狠狠心,他俩就把存折上的存款全都取了出来,一口气买了一大堆以前没买过的东西。

邱明泉心里明白老人想些什么,酸楚悄悄泛了起来,赶紧做出嘴馋的样子,飞快地剥开一颗大白兔奶糖的糖纸,放进嘴里。

“好好吃啊!”他眯着眼睛,笑得见牙不见眼,亲手又剥了两颗,分别送到二老嘴里,“你们也尝尝,全是牛奶味儿,特香特甜!”

……

锅里的牛肉已经炖烂了,香肠也已经切好,在白饭上蒸着,扑鼻的肉香和大米的饭香止不住地往外冒。

架不住刘琴花一家人死命地来拉,邱明泉和爷爷奶奶坐进了对门的年夜饭桌上,两家的年夜饭凑成了一大桌。

“今年我们可沾了明泉一家的光了,这么多菜。”刘琴花最后端上来了一大海碗的板栗烧鸡,笑眯眯地摆在了大饭桌中间,和邱家端来的红烧大头鲢鱼并排放着。

“有鸡有鱼,年年积余!”刘家快要考高中的二女儿刘媛媛嘿嘿地乐。她比刘东风小好几岁,性格活泼伶俐,成绩也相当好。

刘东风和刘爸爸也从厨房里跑出来,笑呵呵地坐下,刘东风先拿了酒杯,给两位老人一一斟满,想了想,又给邱明泉倒了一杯。

“就一杯,喝点!”他嘿嘿地笑,“乘人多,和你们说件好消息,我们张所长,被撤职了!”

邱明泉微微一怔,旋即猜到了几分:“上面动手了?”

刘东风兴奋地点点头:“职位一撸到底,发配到郊县当科员去了,还背了个处分。”

邱明泉眼睛眨了眨:“那个什么周总呢?”

刘东风冲着他一竖大拇指:“被你猜到了,他也完蛋了!”

刘琴花惊喜交加:“那,我们的房子保住了?”

“对!听说市里来了专门调查组,果然就像明泉说的,那个周总名下的公司,居然是一家皮包房产公司,不知道和什么人勾结在一起,想要空手套白狼,吞下这一片地皮呢!”刘东风郑重地道,“那个周总啊,当场就被调查的人带走了。”

刘爸爸端起了酒杯,向着大家举了起来:“大过年的,全都是好消息。来来,一起喝一杯吧!”

整个大院里,只有一半不到的人家有黑白电视机,刘琴花家现在三个人有工作,算是宽裕些的,早几年就买了一台十四寸的孔雀电视机,正在边上热闹地播放着春晚。

在邱明泉的记忆里,他也曾眼巴巴地想要看电视、看春晚,可是家里很长时间都没有这东西,在他关于除夕的记忆里,一直没有这个场景。

端着酒杯,他一边吃着丰盛的饭菜,一边忍不住瞥着那台黑白电视,屏幕上,三位主持人正在串场,姜昆、还有在后世已经去世的侯耀文、孙道临老先生。

春晚刚开始,刘兰芳先生就开始了《评书贯口》大连串,沙哑又充满魅力的嗓音配着一声惊堂木:“咄!……”

黑白电视里的欢声笑语,和外面远处稀稀落落的鞭炮声混在一起,终于,炮仗声忽然在某一刻变得稠密起来。

除夕十二点了!……

“喂喂,你给我少喝点!”封大总裁气急败坏地叫,“明天一早还要按计划行事呢,你给我清醒点,别耽误我的重要事!”

邱明泉吃吃地笑着,躺在了床上,摸着胸前的吊坠,小脑袋一歪,甜甜地睡着了。

……

东申市的安远路上的玉佛寺,大年初一就迎来如潮的人群。全家出游逛寺庙的、来上香许愿讨个一年好兆头的,还有附近专门来看寺庙做新年法事的。

这其中,每年都有不少人暗暗争抢不休,有人要还愿,有人要祈愿,还有些身份显赫的、家大业大的,都早早联系寺里,想要抢个头炷香,以表虔诚。

“今年你爸妈来上香?他们信佛吗?”邱明泉踮着脚尖,站在寺庙的门外,上头炷香的客人好像正在里面,悠扬的梵乐正清晰传来。

封睿道:“他们本来也不信的,后来才变了。”

他胸口这块玉石虽然是家里传下来的,但是早年好像全家也没怎么当真,只当是长辈们的“宁可信其有”而已,可是一直到封睿四五岁时出了一次意外,全家才忽然后知后觉起来。

封睿在参加幼儿园的一次春游时,出了车祸。

整个校车最后排的小孩三死两重伤,封睿坐在最中间,却毫发无伤。

封家父母吓得魂飞天外,又听见小小的封睿口齿清楚地说,车祸发生时,他感到胸口吊坠上白光一闪,胸口发热,这才开始真的信了这玉石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