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潇洒地拍拍邱明泉:“说好了,我爸明天就把剩下的入股款凑齐,嘿嘿,那没事了吧,我去乐队了?”

小胖子在一边嘲笑:“再不去,你们乐队队长该生吃你了吧?”

韩立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扬扬得意:“没有的事,整个学校的架子鼓手就我一个,他求我还来不及!”

一路小跑,韩立赶到了学校的小礼堂,门一推开,嘈杂的贝斯和吉他声就扑面而来,向城的声音正在嘶吼,崔健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原本高亢激荡,现在却被他唱得带着颓废:

“问问天,问问地,还有多少里

求求风,求求雨,快离我远去

……

怎样歌,怎样唱,这心中才得意

一边走,一边想,雪山和草地!”

韩立猫着腰,沿着礼堂边往空着的架子鼓那边溜,刚刚溜到一半,台上的向城唱得正high,眼角余光瞄到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一眼瞄到地上不知谁留下来一盒粉笔头,向城捡起来,看准了偷偷摸摸小贼一样的韩立,劈手就砸了过去!

粉笔盒打着转,去势又急,韩立手疾眼快一把接住,可碎粉笔灰也都全都纷纷扬扬落了一头一脸,他“哎哟”狂叫一声。

“乐队队长杀人啦!”他高声嚎叫,惨厉的一嗓子把正在排练的众人都吓得一哆嗦,全停了下来。

向城咬牙切齿,捞起后面架子鼓边一根鼓槌跳下台,就要追打他:“你怎么不彻底滚到天边去?说好的排练时间,知道遵守不?”

韩立手疾眼快,龇着牙忍着痛,一把截住他行凶的鼓槌,嘿嘿一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计算机小组那边离不开人,你看,我这不是一结束就飞奔来了吗?”

向城使劲去夺鼓槌,奈何韩立健壮得像是一座小铁塔,他试了几次巧劲都没能奏功,气得一张俊脸更加通红:“你他妈的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早早说你不干了退出,我去找别的鼓手!一天到晚说不来就不来,你韩大少爷是哪根葱?”

韩立自知道理亏,夺过那根鼓槌,双手潇洒无比地翻了个花:“队长,不是我吹牛,你上哪去找像我打得这么好的鼓手去?”

向城死死瞪着他,胸口气得起伏不定,却也被噎得没了话。

学校组个乐队本来就困难重重,主唱啊贝斯手啊都还有备选,韩立这傻大个虽然讨厌,可是少了他……好吧,还真找不到第二个打鼓的。

键盘手唐郁也跟着“咻”地砸过来几个粉笔头:“大贱人!迟到当诛!”

韩立嘿嘿一乐:“练完了我买雪糕请客!”

伍小天在一边立刻倒戈:“不诛也行,我要两根,一根奶油的,一根花脸!”

韩立扭头看看向城的黑脸,一把搂住他肩膀,胡乱地在他柔软黑亮的头发上揉了一通:“乖,别生气!你看你一生气吧,不知道怎么的,就叫人更想气你。”

向城抬起头,瞪着他半天,忽然冷冷一笑:“是吗?”

他一双丹凤眼不笑还好,这样冷笑起来,却晶亮如星,映着小礼堂窗玻璃上的折射,流光溢彩,就如同画上的人一样好看。

韩立靠得近,一下子就被这笑容晃花了眼,正在发愣,向城已经收起了冷笑,阴沉着脸,忽然重重踢在了他小腿上:“滚!你个大贱人!”

韩立愣愣地还沉浸在那一笑里,冷不防小腿上疼痛,夸张地狂叫了一声:“哎哟!”

他又气又急,瘸着腿直蹦,想要和向城厮打,可是向城早已飞身跳上了台,跑到了主唱的位置,手底下拨片一划,清越的电吉他声行云流水般淌出来。

俊美逼人的少年一甩半长黑发,恼怒地斜了韩立一眼:“还不快点排练!”

韩立翻身上台,终于,热热闹闹的摇滚歌曲排练开始了。

一曲既终,外面忽然跑进来那个计算机小组的小胖子,他神神秘秘地跑到韩立旁边,手遮着嘴在韩立耳边嘀咕了一阵什么,韩立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冷笑。

“队长我要先走一下。”他跳下凳子,“真的有点急事!”

向城这一下可真恼了:“韩立!你这样有意思吗,大家等你一个人,来练了一段曲子就走!你韩大少爷的时间是时间,大家的都不是?”

韩立硬着头皮,赶紧塞给伍小天一张五元钞票:“帮我买雪糕给大家!”

不敢再去看向城,他撒丫子就奔出了门。向城恼火万分,扭头看见小胖子,忽然狐疑地问:“你们刚刚嘀咕什么?我怎么听见封睿的名字?”

小胖子犹豫一下,咬咬牙:“还不是朱林那个王八蛋!”

……

朱林在学校外面的游戏厅打了小半天的游戏,一直到把手里的零花钱都用光,这才闷闷地拎着书包,踏着昏黄的晚霞出了门。

校门口向西是一条小巷,现在静悄悄的没了人流的影踪。他垂着头,正蔫巴巴地往前走,忽然眼前地上就有道影子忽然挡在了前面。

他愕然抬头,正看见韩立抱着胳膊,袖子早早地挽好了,露出了健壮的胳臂肌肉,小铁塔一样的身子堵住了道路。

他冷笑一声:“我忍你很久了,朱林同学。邱大班长叫我忍,可是我不爽。”

猛地一步蹿上来,他一把抓住朱林的胳膊,毫不客气一巴掌扇了过去:“我就打你了,你给我说了,你把我们大家大半年的心血卖了多少钱!”

朱林拼命挣扎,立刻又挨了一下,毕竟挣脱不了韩立这个大力气,他慌忙护住了脸:“没多少,我没收钱!我我……我给我表哥了,他给我买了一块手表……”

韩立一眼看见他衣袖里露出来的西铁城,气就不打一处来,劈手就去解开:“妈的给我脱了,我砸了它!”

朱林拼命护着手表,瞅个冷子忽然在韩立脚上跺了一下,韩立闷叫一声直跳起来,朱林赶紧撒开丫子就往身后跑。

韩立还在原地疼得跳脚,就在朱林快要冲出小巷的另一头时,忽然一道黑影斜斜地挡在了前面。

夕阳余晖正斜射过来,照在他俊美无暇的冷脸上,半长的黑发被染得微带金黄。面无表情的少年手插在兜里,脚步一闪,在他面前立定。

他那双好看的丹凤眼闪着冰冷又厌弃的光,就好像看着一堆垃圾一样。

朱林惊恐地咽了咽口水:向城……糟了,这是两个人一起堵他!

朱林强行撑着,腿肚子却有点发抖:这个向城可不像封睿那样不动声色,更不像韩立那样粗枝大叶,面貌看着俊美无害,一言不合那可是要开打的!

他不由自主摸了摸鼻梁:上次在浦江饭店外那莫名其妙的一记重拳,差点把他鼻梁给打断了呢!

“你、你要干什么?!”他扯着嗓子叫,“君子动口不动手……”

“砰”地一下,一记拳头已经砸上了他的侧脸,向城冰冷的声音响在他耳边:“偷我睿哥辛辛苦苦做的东西?想死了是吧?”

朱林毕竟看他就腿软,虽然早早就警惕着,可这一拳依旧躲不开,立刻打得他脸颊剧痛,死命地转身想逃,可是身后又撞上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胸膛。

韩立飞起一脚就踹:“跑啊,怎么不跑了?刚才踩我那嚣张劲儿呢?”

朱林痛叫一声,一边躲一边嘶声狂叫:“打人啦,救命啊!……”

学校早过了放学时间,小巷附近空无人烟,他叫得像是杀猪般惨烈,夹杂着韩立愤愤的骂声:“你叫啊,叫破喉咙试试看?想起来了,还倒打一耙说我抄袭你答案?!”

朱林被两个少年一拳一脚地打着泄愤,没几下就已经鬼哭狼嚎起来:“来人啊!公安局长家的少爷杀人啦!……”

韩立拳头一顿,心里就有点着急了:向城不该趟这趟浑水的,他身份毕竟敏感!

“你怎么正好也路过了?”他一把拉住向城,“你别管,这是我们计算机小组的事!”

“警察局长家的少爷打人啦!”朱林还在不依不饶地叫。

韩立气恼无比地一拳打在他脸上:“住口!再害向城我把你牙敲掉!”

朱林身子一颤,可是看向向城的眼光还是带了些掩藏不住的恨意,假如韩立生气还可以说有道理,毕竟他才是计算机小组的苦主啊!

“和……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怨毒地叫,索性撒起泼来,“我又没惹他!”

向城冷冷蹲下身,巴掌劈头盖脸地扇下去:“和我睿哥有关,就是和我有关。”

朱林立刻嗷嗷痛叫起来,抱着头:“打死人啦,啊啊啊!……你等着,我要要告到教务处,告到校长那里去!”

向城冷笑,呸地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来啊,随便你告状去,我要是说一句我没打你,算我孬种。”

“那我就告死你!”

向城阴冷着脸,默默盯着朱林,直盯得他直发毛,半晌才微微一笑:“也不用你告,我打完了自己找学校自首去,处分还是退学,我认。今儿我打死你算了,给睿哥出气!”

他一脚飞起,就想冲着朱林踹下,可是身子忽然一歪,却被人死死拉住了。

韩立一向阳光开朗的脸上罕见的乌云密布。他忽然咬咬牙,一拳砸向朱林面门:“我来!……”

假如说刚刚那些拳脚还都刻意留着劲,这一下韩立却似乎带了真怒,他黑亮的眼睛里燃烧着火焰:“朱林你看好了,是我韩立打的你!你要是敢乱咬向城一个字,我和你没完没了!”

朱林哇地吐出一颗带血的门牙,一把鼻涕一把泪,韩立低下身子,看着他一字字道:“最后警告你一次,要是敢兴风作浪,我拼着不上学了,见一次打一次,直到打残你,信不信?”

……

第97章 喝杯酒吧

朱林一瘸一拐地好不容易才挪到家, 直觉身上背上到处都疼。可是那两个人毕竟没有下死手, 动了动筋骨, 也没感觉到骨折什么的,想来都是皮肉伤。

手腕上崭新的西铁城还没戴几天, 现在已经表盘破碎,坏得不能再坏了。

而且他的门牙还掉了一颗!舔着那个血糊糊的豁口,他悲从中来:这两个恶霸、一定预防着他去验伤呢!朱林心里又是悲愤又是害怕, 刚刚被打时满心只是怨恨,现在一个人冷静下来,却又越来越怕了起来。

封睿本来就是一呼百应的主心骨, 向城为人讲义气又讨女生喜欢,要是他们联手起来对付他, 以后在班里还怎么混!

至于那个韩立, 更是看上去没脑子一样, 要是真的豁出去把自己打残废了,可怎么办?……原先那一点点报复告状的心, 瞬间就熄灭了下来。

可是刚一进自己的门。就听见门内传来一阵鸡飞狗跳。

大姨那尖锐的嗓子在哭泣:“我说我们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被你们害成这样!我家长峰辛辛苦苦找到一个金饭碗, 就这么没了!”

朱林心里一突,怯生生地推开门, 一眼看去, 家里满地狼藉, 锅碗瓢盆被砸了一地,堂哥新给自己买的随身听也被摔得支离破碎。

刚刚一露头,他大姨就一眼见了他, “嗷”地一嗓子扑了过来。

随手拿起一边的扫帚,她气急败坏地就往朱林身上发疯一样地打来:“要不是你家这个坏种乱出馊主意,我家长峰也不会丢了工作,好好的大学毕业生!……”

朱林本来就满身都是皮肉伤,再被这劈头盖脸一打,彻底崩溃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妈!妈啊……我不活啦!在外面被警察局长家的少爷打,回家还被大姨打!”

话音没落,他脸上又挨了重重一下,一抬眼,正是他爸气急败坏扇了他一耳光:“你懂不懂点事!早就叫你好好和学校里的那个富家少爷还有局长公子处好关系,以后长大了,这都是最好的人脉,你还敢惹人家!”

……

“干杯!祝贺我们两位高中生同学从今天起,荣升为高科技公司的创办人!”封云海哈哈大笑,举着酒杯。

封家的小洋楼一楼客厅里,前一阵那场腥风血雨留下的痕迹早已消失,破损的家具重新置办过,恢复了豪华和庄重。

大圆餐桌边,坐了满满当当的一圈人,封云海夫妇和封睿、向元涛夫妻和向城,隔在他们中间的,正是邱明泉。

保姆正在一道道上菜,都是家常的食材,但却都是最时令和新鲜的,做法也精致清新,封家的老保姆朱婶手艺相当好,和刘淑雁一起精心准备了一下午的菜肴,色香味俱全,煞是诱人。

这天晚上,是封云海提议做东,特意请了向家一起来小聚,两家人私交好,加上邱明泉这个特殊的存在,气氛更是融洽亲近。

在邱明泉的坚持下,向元涛夫妻并没有向外说起邱明泉真正的身份,就连对封家也暂时没提起,可是向元涛和韦青的这份思念和舐犊之情,就有点实在控制不住,差点到处满溢了。

韦青早早地就坐在了邱明泉的旁边,一直就没有停过给邱明泉夹菜,目光更是屡屡往他脸上看,虽然强忍着内心的情绪,可是动作和神态,还是泄露了少许。

就连刘淑雁都察觉了几分,不由打趣道:“瞧我们的韦大教授,自从认了个干儿子,这可疼得紧。”

韦青一怔,正在往邱明泉碗里夹虾球的筷子就是一顿。

她本就是不善掩饰和作伪的性子,向元涛瞥见她脸色微红,正想帮妻子解围,一边封云海就笑了:“这夹菜是你这个女主人的义务,你多尽点心,她可不就少操点心了?”

刘淑雁“扑哧”一笑:“哎哟,这反倒是我怠慢了,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实在是招待不周。”

她热情地夹起一只鲜嫩的菱角,递到了邱明泉碗里:“小邱,这个是晚秋的鲜菱角,老家的人从湖里新采的,比市面上的清香些,快尝尝鲜!”

邱明泉微微有点发窘,赶紧接住:“谢谢刘阿姨。”

封云海在边上哈哈一笑:“来来,小邱也别光吃菜,来喝点酒嘛,今天是个好日子,难得大家高兴!”

继光中学的几个男生,加上陈老师一起,已经在最近成功地注册了一家“东方智慧科技有限责任公司”,主营业务登记的是软件开发、硬件维护和网站架设等,邱明泉和封睿各自出资十万元,韩立也同样凑了十万元出来,甚至韩爸爸还专程来学校见了一次陈老师他们详谈,才拍板决定入股。

而在股份分配上,三个出资人各占了2成股份,陈老师算是技术入股,一个人占了4成。

陈老师一开始坚决不同意这样分配,可是邱明泉一番话终于说服了他:接下来他们还要继续学业,不可能时刻把心思放在公司上,反倒是陈老师高校工作不算忙,有精力来开拓业务。

更何况,这次对北经开的漂亮一仗,病毒嵌入的这一重要环节,那可是陈老师讨教了外国同学,才成功设置的。

叫人想不到的是,公司成立后刚刚一两个月,已经疯狂地做到了惊人的营业额!

光是申金万家的关总就订了总价二十万元的软件,别的券商哪肯落后,也纷纷豪阔出手,每家起码都是几十套的购买量,另外,甚至还有一些有钱的私人大户也都愿意解囊尝鲜,比如一直和邱明泉保持联系的马百万——马均定。再加上从北经开那里讹来的十几万病毒修复费,这家刚刚成立的小公司,账面上已经有了一百多万的营业额。

这种高科技公司,日常成本和固定资产投入都不高,这毛利润看上去可就惊人了。

韩立和韩爸爸当然觉得如同做梦,回去说给韩妈妈听,只差赌咒发誓才叫韩妈妈半信半疑。而陈老师更是受了挺大的惊吓,邱明泉费了好大口舌,才稳定住了陈老师忐忑的心:“老师,您怕什么呢?国家都说了,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我们靠的是高科技,正是上面大力鼓励的事,有什么可担心?放心吧,以后的中国,还会有更多这样的机会,给有准备的人呢!”

……

封云海亲手倒了一小杯1982年的珍藏茅台,递给了邱明泉,感慨道:“说实话,论到实业投资,我大概能做你们的引路人,可是说到这些新鲜东西,我可真有点跟不上了。小邱同学真是每次出手,都叫我刮目相看啊。”

本来也只是叫封睿拿点小钱去玩玩,可就算是封云海,也没有想到这种新兴经济带来的巨大收益和商机。

仅仅是几个中学生在一起捣鼓的新东西,竟然能创造出这么大的产值,封云海看在眼里,心里可是扎扎实实吃了一惊。

邱明泉急忙双手接过酒杯,可是他一向半点酒量也没有,前世活了几十年,也没有过多少放怀畅饮的经历,这一下,可就有点为难。

“试试嘛!说不定能喝点?”封云海鼓励着,邱明泉把心一横,只得恭敬地举杯:“那我先敬封叔叔一杯。”

把头一仰,一杯烈酒就下了肚,喉咙间瞬时就火辣辣的,差点连眼泪也逼了出来。

“小邱爽快!”封云海哈哈大笑,“和做生意一样果断,不拖泥带水。”

封睿在一边,斜着眼看看他爸:“怎么就不夸夸我?公司的设立和组建,我和邱明泉一起出力的。”

刘淑雁白了儿子一眼,亲昵又嗔怪:“你那毛躁又不耐烦的性子,能和人做生意?不砸场子就好了。出去跑市场什么的,一定都是人家明泉出力。”

封睿一扬眉:“也对,我对付北经开那群蠢货比较拿手。”

饭桌上的一群人心照不宣,都哈哈大笑起来。

向城却不知道具体的典故,看着所有人忍俊不禁,只有他一个人茫然不懂什么是北经开,心里就是无端地一阵不自在。

他咬着牙自己低头吃菜,闷声道:“睿哥是做大事的人,才不需要自己跑断腿呢。”

这话有点冷,几个大人都一顿,饭桌上一下子静了几秒。

向城也察觉出来了气氛的冷场,慌了一下,才感觉到自己的不合时宜,仓促之间急着道:“刘阿姨,您做了这么一桌子菜,辛苦了。”

刘淑雁眉眼含笑:“小城才是好孩子,最会哄我开心。这菜啊,大部分都是朱嫂做的啦。”

“怎么会,这桌上有几道菜,一吃就是刘阿姨亲自下厨的手艺。”

向元涛笑着看了他一眼:“真的假的,我白蹭了这么多次饭,都吃不出来哪些是你刘阿姨做的?”

向城眼睛一亮:“水晶肘子、清炒茼蒿、水晶虾仁,这几道明显就是刘阿姨做的嘛!”

刘淑雁笑吟吟地看了看儿子:“你倒说说,小城说得对不对?”

封睿一愣,呆呆地望着桌上的菜,半晌才一皱眉:“这哪里分得清?我吃着都差不多。”

刘淑雁好笑又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们都看看,我这儿子养得可真没良心——我看啊,还是小城贴心又孝顺。我干脆认小城做儿子算了!”

封睿叹了口气:“那敢情好,向叔叔他们认了一个干儿子,你再去把人家的儿子认过来,我反而成了没人要的了。”

封云海哈哈大笑:“行了行了,还争宠了呢——来,咱爷俩喝一杯。”

封睿微微一笑,端着酒杯向着爸爸举起:“还是老爸好。”

刘淑雁笑眯眯地看着老公和儿子,但笑不语。

向城悄悄看着封云海和封睿父子亲近,正在出神,一抬头,却正看见斜对面的父亲正也看向邱明泉。

那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就叫向城心里一阵恍惚——和刘淑雁封云海眼中的舐犊之情如此相似,只是似乎多了一丝隐约的古怪。

在他记忆里,一向威严的父亲好像很少用这样的眼神望过他。

韦青自己碗里的饭菜没动多少,心不在焉地听着众人的笑语,不由自主地就又夹了一筷子菜,向邱明泉碗里放,低声道:“多吃点,昏睡了这么久,还是要补补。”

邱明泉听着她柔和的声音,心里一酸,低着头,轻轻倒了一杯酒,举起高高端至眉间:“我敬您一杯……干妈。”

韦青乍一听“干妈”二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然就低下了头。

举起自己手边一杯白酒,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颤着声音,简短道:“好。”

猛然闭眼,她一口喝下了手中的酒,灼烧的感觉从咽喉直通肺腑,好像烧灼到了心。

自从找到邱明泉后,这个没在面前长大的孩子终究还是没能回到身边,向元涛夫妻无计可施,而韦青每每午夜梦回,想着亲生的孩子就在这个城市的另一处,则就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苦苦思念。

这一声“干妈”,听起来似乎亲近,可是却又同样陌生,直听得韦青瞬间就红了眼眶。

刘淑雁就在一边,恰好看见韦青的异状,不由一怔:“哎,怎么了?这眼睛怎么红了?”

韦青慌忙擦了擦眼睛,掩饰地一笑:“奇怪,这酒怎么这么辣?”

向城瞥了妈妈一眼,半晌又看了一眼。刚刚韦青那忽然的失态,全都被敏感的他看在眼里,心里就是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正在这时,向元涛终于站了起来,压抑住心里的激动:“来,我们一家四口一起干一杯!小城,明泉,你们以后是兄弟了,明泉要爱护弟弟,小城也要敬重哥哥。”

邱明泉赶紧随着韦青一起站起来,轻轻地先和向城碰了一下酒杯:“小城早就是我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