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又由衷地加了一句:“长虹是在您的带领下走向成功的,也一定会在您的带领下走向更大的辉煌。我作为一个小投资人,既然能赚到原始股上市的巨大红利,又何必再在意这几个点呢?”

倪厂长感慨地放下电话,这位素未谋面的小邱总,为人做事真是叫人如沐春风,就像刚才的事,他明明可以再占点便宜,也不会真的影响什么,可是人家就能这样主动为合作方考虑,慷慨送出善意,不在意那一点蝇头小利。

门口,销售科的一位科长已经到了。

倪厂长郑重地叫他坐下:“汪科长,待会儿会有东申市的一位客户来联系供货,你给我亲自去办。人家要多少,就给多少,各方面大开绿灯,在货运上也以最快速度优先安排,懂吗?”

……

韦青在厨房里一边择菜,一边侧耳听着邱明泉在客厅里谈公事。大多数时候,明丽和向城都在外地上学,明泉这个孩子来家里吃饭和逗留的时间就多了起来。

明丽明天就要启程去燕京,继续开始下学期的研究生一年级课程,今天约了刘家的那个闺密一起逛街去了,她特意约了邱明泉过来,晚上在家里吃顿饭,也算叫姐弟俩再道个别。

客厅里,邱明泉终于谈完了公事,重新走进门。

“妈,我来吧,您弄得慢。”他笑吟吟道,从韦青手里接过一把鲜嫩的西芹,利落地开始揪掉叶子,手指翻飞,“您就洗洗菜好了。”

韦青有点羞愧地停下手,她工作繁忙,也特别不喜欢琢磨厨房里的事,但每每邱明泉来家里,她总是按捺不住想亲手下厨的心,可到了后来,明泉这孩子动手的时候比她还要多些。

“我啊,真是有点笨。以前就不太会照顾他们姐弟俩,现在想学下厨,也总是不得其法。”她有点怅然地道,看着邱明泉熟练的动作,心里酸涩。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看明泉这在厨房熟悉的样子,显然是没有少操劳过家务。

邱明泉一抬头,正见她惆怅而涩然的眼神,心里就是一急。

“妈,我喜欢下厨。”他柔声道,急急地安慰,“很多男人都是爱做饭的呀,要不是我学业忙,我真想天天过来给您和爸爸烧饭呢!爸他每天下班都太晚了,老是吃饭晚,对身体可真不好……还有,我没过来的时候,妈您也不要乱对付,吃点面条就了事。”

他急于安慰母亲,说着说着,就顺了口:“过去隔壁刘阿姨他们在的时候,您还能去封睿家蹭个饭,现在……”

忽然,他住了口。

脑海里,影影绰绰无数温馨热闹的画面浮现出来,画面里有封云海,有刘淑雁,有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和向城。

而那些画面的中心,还有一个人。

不知道是哪一次吃饭,只记得那个高挑少年紧挨着自己坐着,看似随意地夹起盘子里的松鼠鳜鱼,递到他碗里:“你爱吃这个。”

……客厅的门忽然重重地响了一声,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向明丽闷着头跑进了家门,胡乱地甩掉了高跟鞋,低着头就往二楼自己的房间冲。

她跑得太急,以至于差点在楼梯口摔了一下,邱明泉站着靠近厨房的门边,一眼正好看见姐姐通红的眼睛。

他大吃一惊,赶紧向着韦青一扬眉。韦青也发现了不对,赶紧急匆匆跑出厨房,追了上去。

“明丽怎么了?不是和刘媛媛去逛街了吗?”她拉住了女儿,眼尖地就发现了女儿狼狈的泪眼,“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妈!”向明丽没发现邱明泉在厨房,只以为家里就只有她们母女,禁不住抽泣起来,“你说的对,警察都是混蛋,他们……他们就该一辈子打光棍!”

韦青一怔,赶紧帮着女儿擦擦眼泪:“这是在哪里受了委屈?”

她脑海中灵光一闪,哎呀,刘媛媛那姑娘的哥哥,可是刘东风!

向明丽抽抽搭搭地哽咽:“妈,你和爸爸当初谁主动开的口?我爸是不是也这么滚蛋的呀!”

她平时虽然性情清冷,可是毕竟姑娘家第一次动情,不由得乱了方寸,今天的事令她又是羞窘又是伤心,一路从珠宝店出来,她就再也没和刘东风说过一句话。

可那个男人竟然也一路没有说话,只沉默着把她送回了家,像个铁了心不开口的哑巴一样!

韦青哭笑不得,随口道:“胡说什么呢,也能乱骂你爸的?他好着呢,这种事当然是男人先开口了。”

这一下,向明丽更难受了,“呜呜”地哭出了声:“那为什么刘东风那人这么混蛋。我、我都那样表白了,就差没有直接跟他说……说愿意嫁给他了,他居然理都不理我。妈,是不是我太不矜持了,叫人家瞧不起了……还是根本就是我会错意,人家只是对谁都一样好的?”

她从小到大都是学霸,就连中学生那些朦胧的初恋都未曾经历,现在忽然陷入情窦初开,完全也不懂处理,只觉得心里又苦又涩,说不出的滋味在一下下刺着心。

韦青听得又气又急,不由得也起了老母鸡护崽的心,立刻恨声道:“我瞧刘东风那小子平时倒是不错的,本来拦着你只是怕你以后辛苦。可怎么竟是个糊涂人?明丽乖,别哭别哭……咱们不理这种蠢人!”

这样不说还好,一说向明丽就更加委屈,忽然捂着脸嘤嘤哭着跑上了楼。

韦青着急,赶紧也追了上去。

身后,邱明泉紧皱着眉头,半晌愤愤地把手里的芹菜使劲往水池里一扔。

他掏出电话,立刻找到了刘东风的号码拨了过去,毫不客气地劈头就问:“东风哥,你现在在哪?”

刘东风的声音闷闷的:“我在你爸妈家门外。”

邱明泉一怔:“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刚送你姐姐回家啊……”

“那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出去!”邱明泉冷冷挂上电话,飞奔着出了门。

果然,小楼的门外院子边上,刘东风一身笔挺坐在他家新买的宝马车上,正直勾勾看着向家的门。

邱明泉一把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不是送你妹和我姐逛街的吗?媛媛呢?”

“她说公司有事,先走了。”刘东风无精打采。

邱明泉冷冷打量了一下车内饰:“可以啊,新豪车啊又买上了?”

刘东风更加蔫蔫的:“我爸妈和我妹挣的,又不关我事。”

“得了吧,您这是跷着腿也家财万贯的富二代啊,多少小姑娘都排着队任你挑选呢?”邱明泉冷笑一声。

刘东风终于听出了他语气的不对,扭过头看他:“干什么这是?吃了枪子儿了吗?”

邱明泉猛地瞪着他,一双幽黑的眼睛里闪着怒气:“你没得罪我,可是你得罪我姐了!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你要是不喜欢她,就别招惹,招惹了又当缩头乌龟,你算什么男人!”

一想起温柔体贴的姐姐刚刚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再想起封睿对他说过的姐姐的前生,他就又痛又急,平时温和的语速变成了少有的疾风骤雨。

“刘东风我告诉你,我姐不是没人要,更不是非你不嫁!她那人认死理,又没谈过恋爱,你一个大男人,要是没有这方面的心,麻烦你以后就离我姐远远的,别暧昧不清!你敢伤我姐,我可不管你是谁,我就能揍你信不信!”

刘东风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你、你姐回家对你说什么了?”

“你管她说什么!”邱明泉实在气不过,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怒道,“你今天先回答我一句,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姐!”

刘东风被他揪着衣领拉近了,呆呆的没有反抗,张了张嘴,好半晌才低声涩然道:“那有什么关系?……我这种职业,脑袋随时别在裤腰带上,我有什么资格和人家好女孩恋爱成家?”

“你放屁!”邱明泉难得地大骂,“世界上那么多警察公安武警消防员,哪个不是都职业凶险得很,人家还都不成家了吗?你不喜欢她就直说,也没人逼你强娶市公安局长家的千金!”

“我喜欢!”刘东风脱口而出,满脸涨得紫红,话一出口,他也豁了出去,“我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得每天晚上都想到睡不着!……可是我不敢啊,从俄罗斯回来,我妈就说,我不辞职就别结婚,别祸害好人家的闺女!”

“你妈那是逼你辞职的话,真的不辞职,她还不是求着你结婚生娃!”邱明泉没好气地冷笑,猛地松开了他的领带。

刘东风却低下了头,英武的脸上一片茫然痛苦:“可是我自己也怕……我怕哪天忽然就回不来了,留下人家女孩子一个人。”

邱明泉恨声道:“你真行,靠着脑补就能过一辈子!”

“明泉,我没有脑补。”刘东风痛苦地猛砸了一下方向盘,忽然汽车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喇叭声,“你忘了向城吗?他爸就是这样忽然走的,然后他妈就郁结成疾,死了!”

邱明泉怔怔地坐在汽车的前驾驶位上,心里一阵混乱。

忽然地,封睿的声音在他心里响起,带着坚定和安抚:“别听刘东风的,你对他说,他就是个懦夫!”

汽车里安静得落枕针可闻,只有尚未熄火的发动机在极微弱地轰鸣。

半晌后,邱明泉终于恢复了冷静。

他淡淡地开口:“你说得对,你的担心也有道理。可是你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你提到的这些人,他们的选择都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

他冷冷看向刘东风:“无论是向城的父母,还是那些危险职业的人们,他们的伴侣之所以选择和他们共度一生,都并非不知道危险,而是他们愿意。你让他们选,他们都愿意忠诚于自己的心,选择和有情人携手度过现在,也胜过和无情人同床异梦。”

刘东风怔怔听着,眼前的邱明泉已经不再是记忆中邻家小弟弟的模样,早已长得清俊柔韧,可是他此刻的眼神却凌厉而认真,在这样的人生话题上,他也有了和成年人一样发言的权利。

“你姐姐……她,她怎么样了?”他喃喃问,眼前忽然全是向明丽刚刚独自奔向家门的背影。女孩的背影是苗条纤细的,仿佛弱不禁风。可是他却清楚记得,在那个白桦林的她,有着怎样的坚韧和血勇。

“我听到我姐姐在哭,她哭得很伤心。”邱明泉淡淡道,“而且她说,她都主动向你表白了,是不是?”

刘东风猛然张大了嘴巴:“并没有!哪有的事?”

忽然,他心虚了起来,低声支吾着:“我要送她蓝宝石嘛……她拒绝了,她说这应该是送给妻子的。”

别说邱明泉,就连一直默默倾听的封睿都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这个刘东风是傻子吧?这样还不算表白,他还要女孩子跪地向他求婚吗?!”

邱明泉咬着牙,气得直点头:“行行,随你的便。”

他猛地拉开车门,一下子跳下了刘东风的车,犹自不解气,直接伸出脚在刘东风的新车上狠狠踢了一脚:“你快点滚!”

刘东风呆呆地坐在车上,宛如木雕泥塑,脸上初时发白,很快就转了红,然后又变得挣扎后的发青。

忽然猛地跳下车,他狂奔着冲向向家的大门,趁着邱明泉就要关上门的刹那,终于成功地硬挤进门,犹豫了一下:“你姐在楼上?”

邱明泉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楼梯声响,韦青正从楼上款款走了下来,一眼望见刘东风,脸色就是淡淡的带了不快。

这个丈夫手下的小伙子,她也一直很喜欢,元涛更是提起来就夸赞连连,可是现在这一看,怎么越看越没礼貌,又傻乎乎的呢?

刘东风一眼看见她,刚刚巨大的勇气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立马蔫了几分:“韦……韦阿姨好。我、我想找向小姐,说、说句话就走。”

韦青淡淡地冷着脸:“明丽外出有点中暑,不舒服,正在休息,下次再说吧。”

刘东风的脸涨得通红,想要说“我上去看看就走”,可是看着韦青的脸色,却又不敢。

邱明泉在一边看着,忽然上前轻轻拉了一下韦青的手。

“妈……叫他上去吧。”他静静地注视着韦青的眼睛。

韦青看了他半天,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侧过身体,让出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刘东风大喜过望,立刻三步并作两步,飞奔上了楼。

邱明泉看着他的身影消失,这才拉着妈妈的手,将她拉到了沙发上:“妈,就给东风哥一点时间吧。我想姐姐会有自己的主意……另外,我想和您说个故事。”

韦青疑惑地望着他,这个时候说故事?

邱明泉轻轻攥着她柔软细腻的手:“我们学校有个学姐,前一阵出了点事。就连我这种和她没有什么交集的男生,都在宿舍里听说了。那个学姐和姐姐很像,爱读书、不太懂人心世故。”

韦青轻轻蹙眉,感觉到了邱明泉话语中的郑重。

“她经人介绍相亲谈了一个对象,据说她自己其实不是很满意,但是架不住家人劝说,也架不住那男人温柔体贴,她还是决定接受了那个男人。可是没过多久,她就偶然发现,那个即将和她成婚的未婚夫……在他们的新房婚床上嫖妓。”

“啊!……”韦青又惊又恶心地叫了一声。

邱明泉悄然握住了沙发扶手:“她当然退了婚,可是那个渣男不仅不觉得羞愧,反而不依不饶跑来学校散布谣言,毁那学姐清誉!那位学姐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我经常能看到她神色憔悴,整个人都瘦得变了形。”

这些事,虽然是封睿给他转述,可是在他心里却像是亲见一般,眼前甚至有点恍惚地出现了姐姐前世消瘦清冷的孤单身影。

韦青的声音有点微微发颤:“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无耻的男人?”

邱明泉悲哀地望着她:“有的,而且距离我们很近。前些天姐姐去相亲见的那个男人,他就刚刚因为聚众嫖娼而被抓了。”

韦青惊呼一声,猛地捂住了嘴巴!无边的后怕忽然涌上心间,她只感到彻骨冰寒。

假如那天明泉的客户没有提醒,假如一切任由这样发展下去,自己的女儿会不会……

邱明泉安慰地握着她的手:“妈妈,相信他们吧。无论是拒绝,还是说清楚,东风哥和我姐,都是成年人了。”

……二楼,向明丽的闺房里。刘东风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望着里面雅致清爽的女孩闺房,迟迟不敢迈进去。

向明丽站在门口,眼睛还是红肿的,也没有让他进去坐的意思。

“你来干什么?”她低低道,低着眉眼不看人。

“我、我……”刘东风吭吭哧哧地涨红脸,高大的身躯僵直在那里,“你明天要去燕京上学报到对吧,我、我开车送你去!”

第143章 老夫老妻

向明丽心里气苦, 她猛地抬起头,妙目含泪, 一连串急问:“谁要你送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什么人?”

最后一句说得急,说完了忽然又觉得不对, 心里羞愤难当又觉得委屈:这算什么呢, 好像是自己又在逼着他应承什么似的!

刘东风看着她啪嗒啪嗒掉眼泪,只觉得整颗心都疼得难受,从没体验过的感觉揪住了他的心,他急切踏上一步,情不自禁想去帮向明丽擦泪:“向小姐, 你、你别哭……是我不对!”

向明丽猛然一侧脸, 躲过了他的手,狼狈地自己擦了擦脸,转身就往房间里冲,随手就重重把门一带!

刘东风大急, 慌忙狂冲上去, 一脚抵住了门。冲得太快,伸脚太急,大夏天的穿着凉鞋, 这一脚下去,就正好被重重关上的木门夹住了脚,英武的脸上瞬间就是一阵扭曲。

向家的房子可是旧式的小洋楼, 装修用料都是实打实的好木头, 这房门也是密度极高的实木门, 这一下狠狠夹住,饶是刘东风铮铮铁骨,也不由得被这十指连心的剧痛逼出了一声惨叫:“啊——”

楼下,邱明泉和韦青都吓了一跳。

“哎呀,你姐挺厉害啊!这是气得下手打人了呢,还是怎么着?”心里,封大总裁诧异至极地嘟囔着,“以前也没觉得明丽姐这么狠啊。”

向明丽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只见刘东风正抱着脚狂跳,再一细看,那只脚的脚指甲盖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瘀青起来。

这一下,她也顾不上生气,慌乱地急问:“你……你怎么样?!”

刘东风强忍着钻心疼痛,迅速端正了脸色,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我很好!”

向明丽咬着下唇瞪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半晌还是跺了跺脚就要转身。

刘东风心急如焚,忽然一眼看见旁边楼梯转角处一个小几,上面正摆放着一捧怒放的仿真绢花,粉红的玫瑰和白色百合插在一处,正开得热烈。

这个时候鲜花配送尚且不发达,各家各户摆放塑料花或者绢花是极常见的,刘东风忽然福至心灵,脑子一热,一步冲过去就把仿真花拔了出来。

大步转身,他跑到向明丽身后,一把搭上了她的肩膀将她的脸转过来,望着女孩子红红的眼睛,他忽然猛地热血上头,把绢花往向明丽手里一塞:“嫁给我吧,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

向明丽呆呆地望着他,又望望手里的仿真花,脸上又红又白,半晌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刘东风固然在上面吓得手足无措,下面,邱明泉和韦青也终于坐不住了。刘东风惨叫也就算了,怎么明丽还哭了呢?

两个人不约而同疾步冲上了楼,正看见两个年轻人站在走廊上,向明丽手里捧着那束已经散乱的仿真花。

向明丽一见妈妈上来,无边的委屈涌上了心,一下子扑到韦青怀里,呜呜痛哭。

韦青赶紧搂住了她,着急地拍着她的背:“怎么了这是?他欺负人?”

刘东风又是狼狈又是焦急,在一边像只大金毛狗般团团乱转:“我、我没有——”

向明丽“呜呜”地趴在韦青怀里:“妈……他、他瞧不起人!”

邱明泉脸拉了下来,瞪着刘东风,小声恨道:“你又干什么了你!”

刘东风喉结动了动,紧张又迷惘:“我、我给她献花来着,求她嫁给我!”

邱明泉猛地一闭眼睛,不忍直视:这才哪跟哪啊,还没恋爱呢,就直接跳到求婚了?

心里封睿也是“哈”一声怪叫:“绢花求婚,可真隆重!”

韦青可当真有点生气了,谁家的女孩子不是心尖的宝贝,眼看着孩子被人这样随随便便的对待,哪个当爸妈的心里能舒服?

“小刘啊,你请回吧。”她客气又疏远地绷着脸,“这二楼是我女儿的闺房,你在这儿待着不合适。”

刘东风的脸色这可真的发了白,自古丈母娘看女婿都是越看越欢喜,这样冷冰冰的口气,可真叫他一颗刚刚还火热的心瞬间变了个透心凉。

浑浑噩噩地,他踉跄着脚步,就往楼下走,刚刚走到楼梯边,就失魂落魄地一脚踩了个空,骨碌碌地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他原本身材就高大魁梧,这一摔委实狼狈,一直摔到了一楼和二楼的转角处,发出了一声重重的“砰”声——竟是脑袋磕在了木楼梯把手上。

邱明泉飞快地跑下去,担心地扶起来他,瞧着他呆呆的样子:“喂,没事吧?”

刘东风低着头,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摔得晕头转向不说,脚趾头还在剧烈跳疼,可这一切都比不上心里的委屈——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摔成这样狼狈,简直不想活了!

向明丽越过妈妈的肩膀,往下面一望,正看见刘东风一动不动,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小声道:“妈……他会不会碰到头了?”

“就算不碰到,我瞧他脑袋也是糊涂的!”韦青斩钉截铁。

坐在闺房里的床上,韦青心疼地拿着手帕,帮女儿擦泪:“你好好歇着,我这就下去把那个蠢人赶走,叫他彻底死了心。”

正要转身,向明丽却忽然在她身后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襟:“不……不要啊。”

她带着委屈的鼻音,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妈……你别怪他,他不是真的对我不上心。他就是笨。”

韦青看了她半天,终于幽幽地叹口气:“你真的喜欢他?这孩子又笨又不懂得体贴人,真要是过一辈子,我瞧你得被他欺负。”

向明丽脸色红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那我……我也愿意。”

楼下,邱明泉一把拉着一瘸一拐的刘东风:“你到底怎么回事?拿着一把人家家里的假花就求婚?!你当我姐就这么廉价啊!”

刘东风呆呆地看着他,有点糊涂:“什、什么意思?送花求婚,不、不好吗?”

邱明泉痛苦地扶住额头:“就算你真的觉得你和我姐两情相悦,可以直接跳到结婚这一步,也麻烦你拿束真花、再带个钻戒什么的吧?”

刘东风茫然地看着他:“……可是我刚刚明明送了她那么贵的蓝宝石呢,她都不要,现在为什么又嫌弃绢花便宜?”

封睿在心里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算了,他也可怜,恋爱情商基本为零。不教教他啊,我瞧你妈这丈母娘能活活被他气死。”

邱明泉无语地看着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东风哥,要不是从小到大和你一起长大的,知道你的为人,我还真不敢把我姐交给你——你倒想想,假如倒过来,有一天有个男人,从来没正式追求媛媛,忽然就跑上门拿着一个易拉罐铁环做的戒指,向媛媛姐求婚,你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