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雪白瓷炖盅里,上好的银耳雪白细腻,配着炖得绵软的雪梨和红枣,一股扑鼻的甜香气丝丝缕缕。

“张姐的手艺不错,比以前我们家的朱嫂也不差。”封睿淡淡道,“可惜后来被向叔叔他们家请走了,不然要是接到我们家,那就更好了。”

邱明泉“嗯”了一声,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封大总裁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中央空调的噪音极小,可是他这样一个人安静的喝着银耳粥,就能听到一丝丝电机声,格外明显。

一开始老人都不舍得在家开这么耗电极大的东西来享受,邱明泉无奈,只得交代了家里的张姐时刻看着,看到他们偷偷关上就再打开,家里足足打了好几个月的持久战,才把两位老人的生活习惯慢慢改了过来。

爷爷和奶奶年纪越来越大了,现在已经接近七十岁,邱明泉早已不允许他们再去邱氏百货帮忙,但是也怕老人在家闷着,就叮嘱张姐平时除了陪伴老人,也常常和他们一起出门,去店里到处看看,聊以解闷。

他时常不在家,虽然这两年身边治安越来越好,可是毕竟现在家财万贯,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对安全浑不在意,自从林哥他们的安保公司正式建立起来后,第一时间就给邱明泉家里送来了两名退伍武警,都是身手不凡、精挑细选的精英。

好半晌,封睿才又道:“晚上吃得不多,喝一点银耳粥哪里够?冰箱里我记得还有不少吃的,不行的话,你就下去再拿点。”

邱明泉慢悠悠吃完了碗里最后一口,然后随手拿起一边的电吹风,插上插座开始吹头。

轰隆隆的风声里,他忽然大声道:“我今天遇见他了。”

封睿“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你干什么不说话?”邱明泉一边吹头,一边接着大声问。

这一次,封睿索性就不再回答了。

邱明泉猛地关上了电吹风:“你怎么了?他今天什么也没做,你不要不高兴……”

“邱明泉,我没有不高兴。”封睿的声音有点淡淡的无奈,“你电吹风声音那么大,我们怎么说话?我不过是等你吹完而已。”

“哦……”邱明泉呆呆地坐在小沙发上,外面的夜色已经深了,别墅区的路灯只剩下一半,在窗外的苗圃和绿化带中幽幽发着光。

两个人似乎都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这奇妙又尴尬的气氛里,忽然,放在一边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短信提示音。

邱明泉迅速瞥了一眼,没有动,却忽然又抓起电吹风,开始“呜呜”地往头上猛吹。

巨大的“嗡嗡”声中,封睿又说了一声:“再吹头发都要焦了。“

邱明泉赶紧停下手,讪讪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封睿道:“不去看看短信吗?或许是很重要的事呢?”

这个时代,买得起手机的人少而又少,能够互发短信的也不过是那么不多的一些商业伙伴和亲戚朋友。

看着邱明泉期期艾艾地磨蹭着,封睿又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要是实在不想让我看,你就把玉坠摘下来,你自己看。”

邱明泉吓了一跳,慌忙扑过去抓起手机:“没有没有,我们之间还有什么秘密吗?我刚刚没听见!”

他拿起了手机,微微犹豫了那么一下,赶紧点开了短信:“到家了吗?早点睡,晚安。”

不用看发信人,也知道是谁。

邱明泉的脸色微微红了,直接关了手机,又把手机胡乱地塞到了枕头下。半天又觉得不妥,急忙又道:“是他来的短信,他说一声晚安。那个……今天在酒会上他一直在领导桌上,后来和我过来寒暄了几句,也没有什么机会多说话。”

他小心翼翼地等了一会封睿,听不到回应,心里越来越忐忑,不由得声音都放软了,小声讨好道:“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我都和你说。”

“不用了,你真的不用事事向我汇报。”封睿的声音很平静。

“哦……”邱明泉讪讪地随手抓过枕边的一本小说,心不在焉地看了起来。

那是金庸的《神雕侠侣》,邱明泉前世并没看过什么这类的消遣读物,现在平时学习之余,有机会就拿来看看,自然也是十分着迷,

前一阵刚看完《射雕英雄传》,紧接着这几天晚上卡的都是《神雕侠侣》,早就成了睡前的必备读物。

本来他心中有事,可是金庸作品毕竟精彩绝伦,看着看着也就心神沉浸了进去,不一会儿正看到杨过十六年后跳崖一段,读到那一段杨过看到小龙女在悬崖上留下的剑刻字迹“十六年后,在此相会,夫妻情深,勿失信约!”,不由得心中难过,等到再看到杨过久等数天数夜,终于还是终身一跃,更是心神震动,不由得放开了书。

他怔怔在床头发了一会儿呆,忽然问心中的封睿:“你说这世上,真的会有人在十六年后还为了心爱的人而不惜赴死吗?”

封睿淡淡道:“理论上说,开始恋爱后,因为荷尔蒙分泌而诱发的兴奋快乐可以维持3到6个月,再长就不正常了。更何况十六年?小说而已。”

邱明泉怅然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上辈子我们是2013年死的吧?距离那个时候,正好还有十六年呢。”

“什么叫死了,你就不会说得好听点吗?”封睿不满地道,“明明是2013年我们一起重生的。”

邱明泉莞尔一笑:“好好,距离我们上辈子重生,还有十六年,正好和杨过等待小龙女的时间一样。”

……。

床头的闹钟上指向了一点多,邱明泉闭着眼睛,双手放在胸前规规矩矩的,一动不动,可是眼睫却一直不停地颤动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的武侠小说情节太过荡气回肠,他一直思绪纷乱,无法入睡。……心里越来越堵得慌,忽然地,邱明泉从床上猛地坐起来,“啪”地拧亮了床头的落地灯。暖黄色的光线瞬间铺满了硕大的卧室,也照亮了超大尺寸的豪华大床。

“封睿,我要和你谈谈。”邱明泉鼓起勇气,小声地开口,“我们不能再这样了。”

封睿沉默了半天,终于慢悠悠道:“哪样?”

“我……”邱明泉挠着头,脸色涨红,又是难过又是焦急,终于豁了出去:“年轻的你回来了,他短时期内不会走的,我们到底要用什么态度对他,我们还没有正式商量过!”

“难道不是你对他的态度吗?”封睿道,“不是我们。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也没有任何可能见到他,谈何面对?”

“我……”邱明泉听着他这奇怪的话语,半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慢慢地,他垂下头,眼圈慢慢红了。

“喂,你哭什么?”封睿终于没办法再维持淡定了,声音有了点焦急和波动,“我这不是挺通情达理吗,你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邱明泉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他愣愣地望着对面的墙壁,那上面挂着一幅漂亮的山水画,配着卧室的海南黄花梨明式大床,别有一分优雅。

“骗人……你明明不高兴。”他伸手揉了揉眼睛,拼命把酸涩的湿润擦掉了,越想越是焦急和委屈:这个人要是像以前一样酸溜溜的冷嘲热讽,或者暴躁不快那才正常,现在的样子明明就古怪极了!

封睿长长地叹息一声:“我真的没有不高兴。我知道你为难,所以我对你和他正常交往没有任何意见,真的。”

他的声音有点怅然,但是也低沉了些:“明泉,我们都是成人了。既然你这么不开心,那么我们今晚,就把话说开。”

邱明泉慌乱地点点头,不由自主地轻轻用手握住了胸前温热的玉石:“好,好啊。……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那你先说?”封睿的声音很温柔。

邱明泉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两年前,我在地下车库里对他亲口说过了,我说……我心里有个人,所以不能接受他了。”

封睿默默听着,轻轻笑了一下:“别傻了。”

“我没有犯傻!”邱明泉忽然激动起来,可是封睿却快速截断了他的话,平静地开口:“那你喜欢他吗?”

听着邱明泉久久不答,他仿佛笑了笑,有点无奈的宠溺:“那我换种说法,你喜欢那个……年轻时的我吗?”

邱明泉终于茫然地抬起头。他喜欢那个人吗?

不隐瞒,不伪装,扪心自问的话……还是喜欢的吧?

“我喜欢的。”他终于轻轻道,带着一点难过,“我总觉得他就是你啊……一开始是你叫我去接近他的,可是后来,我也会觉得,和这个小时候的你在一起,也好开心。“

想知道这个人小时候是什么样子,想亲历他的少年时光,想和他在一起走过成长岁月,更想看一看他以前的容颜。

“封睿,我刚刚说的,你听到了吗?”他被迫重复着自己的话,有点羞耻,有点不安,“我对他说我心里有人了。我、我这一辈子,都会和你在一起的。”

这些话已经完全用尽了他最大的勇气,再多一点甜蜜、再多一点热烈,他似乎也做不到了。……

“不是的。”封睿的声音温和极了,像是在哄着孩子,“他就是我。你喜欢我的话,就算和他谈一场恋爱,我也觉得很好。”

这一句话一出,邱明泉就彻底怔住了。

头脑里似乎有点混乱,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出来。

“这些天,我也想了很久。”封睿停顿了很久,似乎也在艰难地斟酌着这彻底摊开后的措辞,“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话是不会错的。就算我这一世的生活轨迹变了不少,可是一个人的心性和性情,不会大变的。”

邱明泉静静地听着。

“我这个人,从小顺风顺水惯了,又的确天资不错,所以性格是极其强势又霸道的。”他无奈地笑了笑,“我认准的事绝不会让步和退缩,就算是普通的商业机会和决断,都莫不如是。所以现在的那个我……他认定的事,也绝不会放弃的。”

“我上辈子是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可是我想了想,假如我有机会真的喜欢上一个人,我的性格啊……又哪里会顾忌什么呢?”他淡淡道,“所以他也一样。既然喜欢上了你,怕是天崩地裂、家庭暴动,他都不会在乎的。”

“我会向他说明白的!你不用担心——”邱明泉急切地说。

“不不,我不担心什么。”封睿的声音平静而淡定,像是真的没有什么强烈的情绪,“今晚我们一定要把这个僵局解开的话,那你听清楚。”

邱明泉紧张无比地咽了咽唾液,心跳砰然加速。

“我不喜欢你为了我这样一道残魂而忐忑不安的样子,我也不愿意看到你一辈子就天天和我这样对话,我更不希望你疏远他、打击他。”封睿似乎想了想,又道,“假如你真的因为我而对他绝情的话,不仅你自己会难受,我也会觉得很不安。”

“……为什么呢?”邱明泉喃喃道,“我只陪着你,不好吗?”

“因为那就是我啊,就算是一对双胞胎,都会对病痛欢喜有心灵感应,何况我们本就是一个人。”封睿笑吟吟道,“你伤他的心,我似乎也感受得到。”

“啊……是吗?”邱明泉惶恐地道——假如他让那一个伤心的话,也就是伤了这一位的心吗?

“我也想有人陪着你。”夜深人静里,封睿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安抚,柔和过心,“那么,我们说好了。你不用彻底和他划开界限,就顺着自己的心好了。说不定哪一天,我忽然就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哈哈……”邱明泉终于被他逗得轻笑起来,可是良久后,却还是收敛了笑意。

“封睿,对不起。”他忧伤地笑了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我还是不能和现在的你在一起恋爱,一边转过身再和你聊天。”

就算是一个人,就算是一个人的灵魂被切了片,分成了这里一半那里一半,他还是做不到。

“我会和他说清楚的。”他重新躺下,顺手熄了灯,在一片黑暗中闭上了眼,“你也不用劝我了,晚安。”

……

新学期开学了,邱明泉开始了研究生学业的第一个学期。郑源凯教授已经多年不直接招收研究生弟子,都是带博士生为主,但是今年却破了个例,又收了一位研一的本校学生。

不过,这似乎也没有引起太大的惊讶。

毕竟在东申财经大学,邱明泉这个名字在很多人耳中已经有了相当高的知名度。

仅仅在本科阶段,就两次发表影响极大的论文,一篇和郑源凯教授联合署名,一篇第一作者独立署名,全都在经济界引起了广泛关注,甚至有过几次外校的专门学术研究会议,专门点名邀请他前去参加。

更重要的,是这位学生极为优秀的风评。

不仅仅成绩优良,为人谦和,而且姿态仪容都算得上一等一的出众,很多女生都悄悄地发现了一件事,刚入学时还带着大大的黑框眼镜,留着遮住大半眼睛的这位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摘掉了眼镜、重新理了清爽舒适的新发型,仿佛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无比耀眼的存在。

只可惜,这位优质男生除了专注于学业外,似乎对普通的社交并不太感兴趣,除了最重要的一些课程不落下外,更多的时候就是独自出现在图书管里废寝忘食,偶然有女生羞涩地上前搭讪,他也都是礼貌温和地简短回答,从不多话、

整整四年,这个温润如玉的俊美学长,不知道背地里吸引了多少爱慕的目光,不知道伤了多少暗暗倾慕的芳心。

步入研究生学习期间,邱明泉在学校里待的时间就更短了,通过郑老的求情,再加上每年对奖学金的全额捐献,系部早就对他的到课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人家成绩优异,论文精彩,社会活动就算多一点,到课率就算低一点,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就比如现在,本该在学校上课的邱明泉,就正无奈地被明乐家电财务部的黄大姐硬拉着,出现在一个极其诡异的地方。

乐曲飞扬的大礼堂,熙熙攘攘的人群,到处是五彩的气球和飘带,火红的大横幅悬挂在头顶上方,“陆家嘴金融区民营企业青年联谊舞会”!

“小邱总啊,这是街道办给我们企业的任务,必须完成!王主任电话一再叮嘱的,说要副总经理级别以上的、未婚的人带队!王主任还说了,一定要支持他们的工作,未婚男女青年要适度搭配!”

邱明泉苦笑着被她抓住胳臂:“黄大姐,我这都来了,您松松手,还怕我跑了不成?”

黄大姐笑呵呵地就是不放:“不是我信不过您啊,实在是您每次都溜得快。”

这位财务处的黄大姐,那可是个锲而不舍的人!本身就在企业里兼职管计生工作,每次见到邱明泉就两眼放光,各种介绍对象、各种热心劝婚。

第167章 与君共一舞

“小邱总啊,您也二十好几了, 这现在开始处对象, 谈上两三年恋爱, 二十五六岁正好结婚, 婚后过两年小日子, 二十七八岁生孩子, 也正是最好的时候, 一点也不耽误!”

这位老大姐每次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但又是真正的满腔热诚,每每搞得邱明泉完全无法招架:“不耽误学习, 正好研究生出来结婚!……”

以往邱明泉每次到公司都绕着她走, 结果今天一个不留神, 就被她抓了个正着, 一再说今天晚上区里有活动,专门关爱未婚青年的个人问题,要求未婚青年领导带队,正愁没人。

程总早都有孩子了,剩下几个副总同样都是已婚人士, 小邱总要是不支持她们计生处的工作, 那可是不对的!

“算了算了,去吧。那些姑娘也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封大总裁难得这么劝说道。

“可是我又不会跳舞。”邱明泉在心里苦笑着, “你也没教我跳过交谊舞吧?”

每天健身锻炼格斗啊都没有断过, 可是封大总裁何曾教导过他练习这个呢?

“实在不行就我上身啊, 怕什么?”

邱明泉不说话了,半晌才悻悻道:“原来你想跳舞?以前没少跳吧?”

“……”封睿也没了话,好半天忽然冷不防冒出来一句,“你吃醋啊?”

邱明泉悄然地恼羞成怒了:“胡说,明明是你想上我的身和女孩子搭讪,还要倒打一耙。”

一边和封睿斗着嘴,邱明泉一边想抽空就溜,可是下午在各个部门转了一圈,还没跑呢,这位黄大姐就跟了上来,直接就来了个贴身跟踪。

一直到晚上在职工食堂吃饭,她都笑眯眯一样牢牢盯着,饭后更是直接带着十几名青年未婚男女,叫工会派了辆中巴车,像是押送犯人一样就把邱明泉给押到了联谊会场。

“黄大姐您看,要不您等我开车回家洗洗澡,换件衣服再来呗?”邱明泉讨好地苦笑着,“这么重要的场合,汗津津地也不合适?”

黄大姐胖手一挥,斩钉截铁:“说的哪里话!我们小邱总这么玉树临风的,不洗澡不洗头,在这场子里也是头一份得帅!”

他们公司来的十几名青年男女正坐在安排好的区域,一共来了八九名男青年,还有六七个女孩子,闻言就有一个采购部的男青年苦了脸。

“黄大姐,感情您也知道啊。您说叫谁来不好,把邱总带着,这到时候对面的女孩子一看过来,我们这不都成了背景板了么?”

“什么背景板啊,你倒是想得美。”另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销售抢白道,“背景板还是有存在感的,你站在邱总身边,那就是隐形的,空气!”

“哈哈哈哈!”一群男女青年乐不可支,围着邱明泉笑语不断。

这位小邱总虽然来公司的时间不多,可是几乎所有的员工都对他又爱戴又喜欢,业务精通、相貌出色、从不在单位唱白脸,永远对人和风细雨地充满尊重,这样的领导,谁不喜欢呢?

再说了,人家的温柔可不是软弱,谦逊可不是窝囊,只要是看过小邱总真正在台上侃侃而谈发言的人,就没有一个不被他的气质谈吐折服的!

正在笑闹着,终于会场前方的临时主席台上,扩音器里发出了声音。

一位面貌慈祥的老领导笑嘻嘻地走上台,也没坐下,直接拿着话筒开了口:“各位企业的领导,各位年轻的同志们,大家晚上好!”

“哗啦啦”的掌声热烈响起来,台下团团围坐成一大圈的年轻人都拍红了巴掌:邱明泉固然是对这种场合敬谢不敏,可是年轻的单身男女们还是真心欢迎这种交友方式的!

这个时候,没有QQ、没有微信、手机不普及,青年男女谈个恋爱,都很难承受昂贵的电话费,更没有后世那些到处都是的社交媒体作为相识相恋的根基,青年男女的交往方式不少都是简单的吃饭看电影,甚至还有不少是书信往来、情书传递心意。

这种情况下,传统的相亲一直很普遍,而这种单位和社区举办的青年联谊会也就更受欢迎,还真有不少年轻的未婚男女在联谊会上找到心仪的另一半呢。

“今天晚上,各个不同单位、不同企业的青年才俊、巾帼英雄济济一堂,给这里增添了光彩。下面的活动呢,主要是交谊舞舞会,主要目的是促进年轻同志们的互相理解、互相认识!”

老领导继续在上面满面红光:“今天到场的都是园区里优质企业和单位,来的人也都是单位最优秀的人才,大家放心敞开心胸,组织已经帮大家初步把了关!……”

悠扬的快三舞曲《蓝色多瑙河》响了起来,老领导猛地一挥手:“我宣布,陆家嘴金融区青年联谊舞会,现在开始!小伙子们要主动一点!”

底下一片善意又羞涩的笑声中,灯光稍微暗了些,五彩的旋转球开始转动,斑斑点点的光点在场地中心洒落。

优美的舞曲刚响起来时,还没有人上去。可毕竟这是正当的交友场所,来的年轻人也都的确是抱着交友和相亲的心思,整个场上男青年多、女青年少,没一小会儿,心思活泛的男青年们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抢先向着身边隔壁单位的女孩子们走了过去。

不得不说,相貌真是第一选择要素,没几分钟,场上的漂亮女孩就已经被邀请进了舞池,慢慢的,剩下的相貌普通点的也一一被邀请走了。

由于男多女少,自然而然地就剩下了起码几十位男同胞,有的是因为实在胆小害羞,有的则是因为看中的心仪对象被人抢了先,晚了一步正在暗暗懊悔。

“哎!我们这样坐着也太尴尬了吧?”邱明泉身边的一个小伙子站起身,强行拉着身边同样剩下的男同事,“大刘我俩跳吧!就当练练也好,省得下一曲踩到人家女生的脚。”

那个叫大刘的也豁了出去,一拧脖子:“那你跳女步,你个子矮!”

“行行行,这一曲我跳女步,下一曲缓过来,我练练男步总可以了吧?”

“下一曲谁还跟你跳啊我疯了吗?我去邀请人家姑娘啊!”……

几对男青年嘻嘻哈哈地也滑进了舞池,很快,剩下的人就真不多了。

没人敢来拉着邱明泉跳男男对舞,邱明泉自然也就坐在了最后几个“剩男”里,气定神闲又眉目俊雅的样子,当然是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这一来,竟是引得不少正在场中轻舞的年轻女孩频频向这边偷看,有的舞到附近,就更是含羞带怯地赶紧看上两眼。

下一只舞……不接受别的男生邀请了,自己要不要主动一点,去邀请一下那边那个俊秀挺拔的年轻男子呢?

一曲即将终了,不停往这边看的女孩子就越来越多,邱明泉就算再愚钝,也多多少少感到了些不对和危机。

封睿也忍不住在心里酸溜溜道:“下一曲你最好自己主动出击,就近找一个吧。假如不想被一群姑娘抢过来围成一团的话。”

邱明泉腾地站起身,《蓝色多瑙河》悠扬的乐曲正接近尾声,他趁着昏暗灯光晦暗不明,快步沿着边角往外溜:“那我还是现在走吧,我怕我真的会踩到人家女孩子哭!”

“那有什么关系,慢四慢三都很简单的,回去在家里对着镜子,我教你。”

“我才不学跳这个年代的交谊舞呢,土死了。”邱明泉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偷偷蹭到了门边,“怎么教?你上身对着镜子跳,然后我再上身学一遍?太奇怪了吧……”

“不会跳舞吗?我可以教你。”忽然地,封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疾不徐,带着低沉的磁性。

邱明泉正要在心里回答一句“你怎么又说一遍”,可是忽然就是一个激灵。

哪里不对啊……这声音好像在耳边,不是心里?!

他茫然地抬起头,看向面前。几步之外就是联谊舞会的大门,那里正站着一个挺拔优雅的身影。

厅内是斑驳的五彩旋转灯光,门外是一片温暖的浅黄月色。那个年轻的封睿似乎披着一肩的清辉,面上迎着厅里洒过来的万千光晕,深刻眉目在月色下显出更立体的轮廓。

上一曲音乐已停,短短的间歇中,他们相对而立,同样有短暂的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