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啸后背一凛,呼吸立马又凌乱了,她很想回到老爷子怀中去,可她不敢说,为保小命,就算很怕凤留行也不敢抗议。

雨淅淅沥沥的还在下个不停,几人沿着道路,在黑暗中翻山越岭,很快便行了约一个时辰,差不多到丑时尾刻,夜也更沉。

在水啸的眼皮又开始打架时,凤留行再次取出照明的珠子托在掌心中,也从原本电挚风驰的狂掠减速为平平缓缓的慢行,恰如在秉烛夜游,闲庭信步的欣赏雨景,说不出的轻悠洒脱。

被明光照眼,水啸一个激灵立马清醒,四处打量发现周围不是小山就是小树,什么异样也没瞧到后,神经绷的更紧,那颗珠子,又一次被她忽视了。

在转过几转后,珠光中出现一排黑影,其黑影横坦在路正中,远看去似是小树桩,紧盯前方的水啸,突然两眼圆瞪,小身子僵成小一块小石头。

凤留行、三从、阿六没有丝毫意外,仍以观雨赏景的速度飘行,随着越来越近,黑影越来越清晰,前方所站是成半弧形的一排黑衣人,不多不少刚好十人,人人脸上戴着面具,衣服与发丝都在滴着水,从那可看出应该是站立那很久了,久得都跟雨夜融为一体。

珠光映亮雨夜,只留出一双眼在面具外的黑衣人默默的目迎着凤留行走近,不动不言。

行至距及约有十来丈时,凤留行悠闲的停下,清冽的声音,在雨夜里分外清晰,声音平和:”久等了。“

”你不是河洛图。“回答的是冷硬的一声。

河洛氏的仇家?水啸飞快的观察一眼,又尽量将自己隐形,对方没有暴露出气势,可她知道,前面的人根本不能与这十人相提并论,之前只能算是小虾米,这才是大鱼,还是那种大鲨鱼。

冷睨一眼,凤留行算是默认了,侧身将怀中抱着的人递到三从怀中,珠子则交给阿六拿着。

三从阿六本想抗议,在被瞪一眼后,缓缓后退三步;水啸很安分的靠在三从怀中,从凤留行的举动中,她也确定自己所猜完全正确,眼前的十人应该很扎手,她就不添乱了。

凤留行跨前七八丈,与居中的黑衣人对视,二人都没有气息流动,视线在空中噼噼啪啪的来回碰撞,硝烟味四散。

这是不动兵伐的战争,比的是精神力与定力。

对峙良久后,凤留行的瞳仁慢慢变色,漆黑的瞳仁渗上一线血色,又越来越浓,最后掩去黑色全部成血红,白色的眼白,血色的眼仁,死寂中的双眸透着妖魅的冷光。

黑衣人眼微抽了一下,胸口一阵起伏,跄跄着后退一步。

他,输了。

”你,是谁?“还是声硬的声调,却比之前多了丝别的东西。

”阳、月二氏管得太宽。“血眸轻轻一转,凤留行冷泠泠的一扫十人,身子一扭,如幽灵掠出。

黑衣面具眼里闪过惊骇色,十人身形一动,半弧成圆弧,将凤留行圈在中间,身影闪动间,兵器的冷光在雨中划出道道虚影,真真实实,虚虚假假,难以分清。

若不是因为紫与黑分明,三从、阿六都几乎分不清谁是谁,而就算衣色不同,他们能看到的也只是飘来飘去

的一点虚影。

水啸根本就什么也看到,视线里是像那种龙卷风相似的一阵旋转风,只能听到偶尔的兵器相撞声与拳掌硬碰的闷响声,还有偶尔逸出的不知是哪一方的闷哼声。

”哪方实力强些?“她的心揪了起来,手心渗出冷汗,神经几乎要崩断。

”一人与少主等阶相同,九人比少主低。“三从弯腰,悄悄耳语。

心头冷凛,水啸心跳有瞬间的静止,她的头脑有瞬间的空白,都不知该如何看凤留行了,埋怨?埋怨他不自量力的跑来,还拉上自己?或者是担心他打不过别人?她自己也说不清,只知自己的情绪很乱,乱得如一团麻,在闭眼倾听一会儿,仿佛是下定了决心,抖着手,抱出自己的琴,拍拍三从,示意放自己下去。

三从惊讶的瞧了瞧,身子一矮,平平的坐在雨中,伸齐二腿,一手托在琴底,稳住琴身。

深呼吸,深深呼吸几下,水啸抑平自己的气息,将还僵硬的手指轻轻的按在琴弦上,她很紧张,手指还在微颤。

耳中传来不知是谁的一声闷哼声,吓得她身子一抖,才平静的气息又乱了一分,抬眸望一眼旋风涡,一手一挑,水属性的羽弦轻响,绵长悠远,起琴音后,手指开始在弦上翩翩轻移。

琴音由轻到重,由慢到快,稍稍一下后,急如骤雨,那幻万化的声调,宛如烈马奔腾,蹄敲大地,跺出惊天动地的震荡;近乎千军交战,兵戈相接,迸出火花阵阵;又似万鼓齐鸣,鼓音震耳欲聋,大地连颤;更有电闪雷鸣夹杂其中,山河崩塌之音隐于其内。

一曲《兵戈铁马》,演尽万马奔腾、万军齐发的激烈与激昂。

空气突然凝重,夜色突然阑珊。

飞速旋转的旋风涡,突的有些缓慢。

”嘭“,激烈的交峰声后,一条黑色人影飞出旋风圈,重重的摔落在地,挣扎几下,伏地不动。

阿六凝眸追寻少主的身影,发现紫色飘闪的速度更快;水啸的思维突的空了,好像什么也听不到,垂眸敛眼的她,心里只有琴。

”砰砰—“在琴音起伏中,相继传来闷哼,之后相继有人影飞出,在数息后,场中只余一黑一紫二人在纠缠。

”咔嚓“,骨骼碎裂声中,飘忽的黑紫色静止;凤留行站在黑衣人,一手扣着黑衣人的肩,一手抵在他的后背心。

”你,是谁?“黑衣人的面具已掉,三十来岁的男子,嘴角溢出一缕红线。

”凤留行。“凤留行收回手,凛然站立,瞳仁又恢复常色。

”是你?“不敢致信的黑衣人转身,瞪大眼:”血色瞳目,我早该想到的,但我,不服。“侧身,眼望抚琴的人,逸出一抹苦笑:”我不是输给了你,我是输给了他。“

凤留行认同的颔首,二人同阶,实力相差不大,加上另九人,确实是件麻烦事,既使他不会输,也不会赢得如此利落,因为,在琴音起时,黑衣人好似是受了某种打击,速度明显不如之前。

”可惜,不能跟你真正的对决一场。“黑衣人遗憾的一声叹息,身子往后一倾,砰然倒地。

竟是自断心脉。

凤留行一弹衣袖,轻盈的飘回,无声的接过阿六手中的珠子;阿六飞出将十个黑衣人搬在一起,倒下一瓶粉末,焚化尸体。

琴音在复奏的一段尾音中慢慢变轻,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雨滴声中时,水啸的手无力的垂放在琴弦上,慢慢的抬起头,小脸有些苍白。

这一次比上次好,至少没耗尽心力。

三从聪明的拿开琴,赶紧的站起,将未来的”少夫人“送回给自家少主,在不经意捕捉到自家主子眼中的一抹柔情时,当场傻愣。

”衣服没湿?“再次被大火炉烘着,水啸终于发现,自己的衣服与凤留行几人的衣服一直是干爽的,没沾一点水份。

”睡吧。“有他在,岂有让人淋雨的道理?凤留行一闪眉,轻拍着两眼倦意沉沉、眼皮在打架还强撑着的水啸,哄人入睡。

眼花,肯定是眼花了。

三从从惊愕中回神,狠狠的甩甩头。

水啸终是没瞧到骨肉模糊

的场面,努力的睁眼几回后听话的睡过去,任凤留行主仆三人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在夜雨中站成木桩子。

第四十三章 恶梦

水啸睡着后,尸体腐化时散发出的刺鼻味也逐渐加浓,过二刻钟焚化成水,阿六又添洒一些药粉令血水蚀尽,周围的空气再次慢慢变澄净。唛鎷灞癹晓。请记住本站

凤留行伫立在雨中,并没有择地而避,在将近寅时末刻时才等到摸黑赶来的河洛图一行人,主仆三人什么也没解释,也没等马车停,自行飞蹿入内。

河洛图深知竹公子家族的作风,就如之前眼见黑衣人对其出手时,在未得允许的情况他一直没插手一样,见本人不愿说,他也没问,按计划赶路。

回马车后,凤留行抱着水啸侧躺下,将自己的一只胳膊给水啸当枕头,一只手还圈着人家的腰,俊脸贴着人的小脑袋,闭着眼小憩。

或许是因路不平,马车行走时偶尔有点巅波,原本是睡得很安稳的水啸,躺下没多久呼吸开始凌乱,时急时促,是快时慢,变得极为不稳。

凤留行第一时间便发觉了异样,半抬起头,默默的关注;三从立即摸出照明的一颗鸡蛋大的小夜珠捧在手心中,将车厢照亮。

水啸的呼吸越来越急,稍稍一刻后,额上脸上开始微微见汗,随之汗珠越来越密,不到半息时间满额满脸都汗水,身子也在一颤一颤的抖动,二只手无意识的乱抓。

凤留行的眉峰轻轻挑起,取出一方洁白的帕子帮着拭汗,却是这里才拭尽那儿又冒出新的一层,不一会儿就湿了一方帕子。

”公子,水小公子应该是被梦魔住了,您推醒他就好啦。“阿六不忍心看主子担心,小心翼翼的建议。

水啸确实是做恶梦了,梦里又回到凤留行屠尽黑衣人后的那刻,她的眼前是一地的残肢断躯,还有浑身都是血窟窿的人群,那些人露出一截截白骨、身上到处冒着白烟正在满地打滚;之后,那满地的人突的站起来,张着血盆大口,慢慢的向她逼近。

恐惧,水啸被漫天漫地的恐惧感包围着,她想跑,双腿如灌铅般重愈千斤,怎么迈也迈不动,想大声求救,张不开嘴巴也,发不出呼唤声,只能看着眼睁睁的看着浑身是血的人群越来越近。

梦中受惊,她汗如雨下。

”不必。大陆之事将比这更残酷,他若连这点都承受不住,又如何能平安长大。“而凤留行在听到阿六的话后,凝眉沉思一下,否决了提议。

他虽然很想让人保持着纯洁,也希望不要触及黑暗的一面,自己也有能力护着不让受到伤害,可那并不是最好的结果,唯有经历一番波折,人才会有所成长。

小不点确实是太小了,还真有些舍不得看着受折腾。微微一叹,凤留行轻轻的将二只乱抓的小手握住,二手合拢,如珍似宝的捂在手心中。

被人握着手,水啸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草,开始倒退着拼命的跑,她的身子也跟着一个劲的往凤留行的方向钻,当她窝入炙热的怀抱中时,梦中那群追着的血人也逼近她,一只只手飞舞着向她狂抓。

”呜“当冒着白烟、露出白骨的手抓到自己身上时,水啸吓得尖叫着闭上了眼,而也因那一吓,人也跟着惊醒。

”呼哧呼哧“,满头大汗的水啸,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

凤眸微一闪,凤留行坐起,将两眼发呆的人抱起放在膝头,也不说话,静静的注视着,等着人彻底清醒。

喘息一阵后,水啸慢慢的抬眸,顿时望入一双冷寂的眸子里,那一刹时,她又看到了那双眸子深处闪过的一抹血色,那血色藏在他的瞳仁最深处,藏得极深极深。

见着那一丝血色,眼前又现出梦中的场景,满地的残躯,满地的鲜血,深深的恐惧感漫上心头,水啸瞳孔猛的一缩,冷汗再次狂渗。

凤留行蹩起眉,这双眼睛太清澈,就像万年雪昊花瓣上育出的一颗露珠,透剔、明净的不属尘世,它好似能照出所有黑暗的影子,那些肮脏的东西在这双明眸下都将自形惭形。

当初的第一眼时,他就知道自己的一切没有逃过这双眼睛。

自古福祸共依,美好的东西总会有天命之人守护,同样也会招来种种窥视,更易招人忌恨,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如果不能自保,唯有被人毁灭一途。

怜惜,自心底划过,凤留行微垂眸,手绕到水啸后背,给轻按揉捏,安抚着惊恐的小家伙:”无事,只是做恶梦而已。“

> 梦中的情形是梦,那之前的现实也可当梦,过了就过,一切了无痕。

是啊,只是做恶梦而已。后背上轻重适度的力道,有如记忆中母亲的轻抚,水啸一凛,暗暗担醒着自己,慢慢的放松,将所有的心思掩去,平静后又小心的爬回坐垫,再次躺下。

成王败寇,那是王权世界的规则;赢活败死,这是以武力为尊世界的生存法则,她以为她早有觉悟,原来,当真正遇上血腥场面时,她还是会怕,她还是太弱了,心理承力适应力与觉悟没有达到一致。

要活下去,必须要狠,或许,早晚有一天,她也会在屠尽对手时满手血腥也不会眨眼。闭上眸子,水啸生出一丝悲凉感。

这样就没事了?这也太好说话了吧?那举动直叫三从、阿六面面相觑,二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那见。

长长的睫毛一扑闪,凤留行慢悠悠的也斜躺下,他知道,那是想通了所致,自己能想通,那不是很好么?

很遗憾,他高兴的太早,第二天夜晚水啸又梦魔了,之后的几天亦是夜夜都在惊梦中度过,就是换到白天睡时也是如此,在一顿折腾后,她小脸上好不容易长出的一点肉也消失的无踪无踪。

陪着度过数个不眠夜的凤留行,早将他自己说要让人经历磨历的话给忘了一干二净,经过一连几天的观察终于发现症结所在,立即对症下药的再也不让水啸沾坐垫,天天晚上将人抱在怀里,不让受一点巅,如此,总算将某只从恶梦中解救了出来。

第一次截杀后,又相继出现过二拔黑衣人,第二拔是在距第一次的第三晚,也是即将要出北溟境界时,第三拔是初进入苍狼领地后的第七天;有前车之鉴,凤留行唯恐水啸看见血腥场面后再次梦魔,他连马车都没出,后二起人全部由河洛图解决了,同样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或许是应了那”好事不过三“的话,之后便再没出现。

也是遇上第一批黑衣后的第二天,车队再次加快行速,原本二天一夜歇一次改为日夜不停的赶路,只在换马和喂食时停会,随从们都是轮流换班休息,又连继奔波一个半月后,一行人终于赶至河氏世家的居地——牡丹城。

六月初十的午后时分,七辆马车缓缓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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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七夕快乐!

咳,某个单身木男盆友的银,幽怨的躲角落里画圈圈去~

第四十四章

牡丹城以盛产名贵牡丹而出名,城名也此而来,整个城内的居民无论贵贱都种有三二盆花,处处可见牡丹花的身影。唛鎷灞癹晓。请记住本站这里更是牡丹的聚集地,在这里,只有你不认识的,绝对没有别处有这里没有的,其隶属城公家所管的一处牡丹园更是将各色品种收罗一处,即能供人观赏又可研发新品,同时给大陆各处提供种子与幼苗。

眼下正是六月时分,按理本早过了牡丹花的花期,而因牡丹城位处苍狼帝都之西北方,气温与北溟相近,花期也迟后了些,这个时候正赶上牡丹盛开,空气中飘浮着浓浓的花香味。

河氏世家的车队入城后车速不算快,坐在车内,从窗子中可看见大道二边楼廊上主人摆放的牡丹盆栽,还能偶尔窥到某些院墙内丛丛簇簇的花树。

闻着花香味,看着道旁闪过的姹紫嫣红,水啸原本的倦意消失殒尽,两眼霍然贼亮贼亮的,满脑子就思索着一个事儿:如何收购到大量的牡丹。

知道牡丹是啥?牡丹花根是现代所谓的”丹皮“原始源料,在神降大陆,牡丹根能入药,连叶子、花枝都是上品药材,她这位未来的丹师、医师见着牡丹花,自然而然就想到它的价值上去了。

别怪她不惜花,这是身为医师、丹师的自然反应,但凡见到可入药的东西,首先想到的当然就是如何物以致用,而不是观赏,她虽还没到亲自炼制丹药的那一天,有道是未雨先绸,如今到牡丹的老家来了,她能不心动么?

她心情一好,便扑闪扑闪着大眼睛四处观望,那模样颇有几分小狐狸的样子,凤留行、三从、阿六主仆三人瞧到后,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有谁要倒霉了!

他们可没忘记当初在水宅时,小家伙在金氏女、水泽祖孙没入上房前也露出过与此相似的表情,之后,就是金氏女与水十二倒了大霉,虽然说那跟他们脱不了关系,可最主要的还是小家伙的本人意愿。

外面的人是不知道车内的人在想啥,入城后便抄近路赶向河氏家,因是最热的午后时分,大街上车马来往较小,车队一路畅通,半个时辰后便到城东。

转过数条街,又穿过一条专用的通道后便到达河氏世家居地,从外看,看到的只有河氏圈护族地的外墙,墙高约三十来丈,有正、侧三门,墙厚约十五六丈,门上是城楼,门前是一片可容纳五六十辆马车的广场。

马车没有停留,入正门后沿着宽得可容十辆马车并行的大道飞驰,同时,在进入河氏族地后,河洛图、河炯二人所乘的马车一左一右的将凤留行坐的马车夹在中间,后面是的马车没有变动,仍保持着原样。

在急聘了一个时辰,将无数院落、楼舍抛于身后之后,马车进入一处其墙比河氏外墙更高大的院中,在金壁辉煌的建筑群中穿行了约小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减速,不疾不徐的缓缓行向前方一处巍峨如宫殿似的建筑。

随着越来越近,水啸的眼也越瞪越圆。

前方的建筑,红柱璃琉瓦,墙壁、柱子、檐脊上处处描金绘彩,在阳光下炫着点点彩芒,那气势,比北京故宫的建筑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让她惊讶的是建筑前方的情形,此刻那里密密麻麻的聚了一堆人,与之前所经之处的平淡无奇形成强烈的对对,正冲击着的人眼球。

那群人至少过千数,分左右而立,左方是男性成员,老老少少都有,最前方一位年约四十的男子,面相与河炯七分相似度,浅色锦衣上绣着牡丹暗纹,气质沉稳如水。

他,即是河炯的长子,也是牡丹城的城主——河远望。他身后的人群中亦有许多人与河炯相貌有些相近,相似度从三分到六七分不等,那些是河炯的兄弟、儿女与侄子女以及孙辈们。

右边是女子,站在与后方相距约三步之遥的是一位给三十出头、端庄大方、仪态万千的年轻少妇,她身穿红色流云烟纱,袖口衣领处绣着梅花,云鬓梳成时下流行的仙女望云鬓,右边插着一支连珠缀式步摇,其他地方点着几支花胜。

这一位,正是河氏现任内管家,统管着整个河氏所有帐务的首席媳妇,河炯幺子河远瞻的夫人,也就是水震老爷子的爱女—水云珠。

在她退后的一步处,陪站着三位女子,左方也是位梳着偏云堕的已婚发形的中年妇人,同样是身着正红衣裙,她是河远望的夫人海氏。

右边站着的二位少女,浅绿衣裙,一位约二十出头,明眸玉面,静如处子,柔如春柳招人怜;一

个看起来尚未成年,身材还没成形,杏眼鹅形脸蛋,显得极为活泼。

这二人,正是水云珠的二个女儿,河可盼,河可依。后面的则是河氏世家的女系子孙与媳妇们。

按理儿在这种场合中,除了管家族内务的首席媳妇与即是城主夫人又是家主长媳的海氏,其他人只能按长幼有序的规矩站立,那是没有二个小姑娘站前方的份儿的,今日则属特殊情况,早早有家主传书许可,河家二小姐妹才得了殊荣,位置仅次于母亲。

此刻,站成标准的淑女式的河可盼、河可依可没管有没招人恨,也没管有没被人暗中甩了多少眼刀子,二人一门心思就在驶来的马车上,眼里满满的是期盼与掩不住的喜悦,如果不是奈何于场合的限制,她俩早扑出去了。

凝望前方的水云珠,手心微微见汗,自她出嫁到如今,父亲母亲兄弟们还没来苍狼河氏做过客,当她接到公公传书知道父亲携侄儿将至时,她禁不住喜及而泣,现在,即将就要见到父亲侄儿,她突的有些紧张了。

近亲人更怯。

马车越来越近,水云珠手心已被汗渗湿。

珠儿,他的掌上明珠,所幸一切都好。

与河炯坐在一起的水震,透着车窗看着女儿仍然娇艳如旧的容颜,眼眶微微发热。

姑姑,那是姑姑!

瞧着与老爷子有八分相似的水云珠,一股亲切感自心底深处涌起,如涓涓细流流向全身,水啸顿觉全身舒爽,萌生出一种想要冲出去的冲动。

那是水十九的感情,是水十九潜藏在灵魂深处,对亲人的依恋与依赖感,她继承了他的一切,他的喜悦,也是她的喜悦。

在水啸激动的情绪中,在水云珠、可盼可依的期盼中,在近千余人的凝望中,三辆马车在距约三丈来远时,终于收足停下。

”河氏子孙恭迎少主宝驾亲临!“等着的男子不约而同的以右膝着地,伏首跪迎;右方的女子们则曲膝,行半跪的福礼。

声音整齐划一,高呼声直冲云霄。

噗—

没思想准备的水啸被那骤然的一招一惊,一口气没顺过来,被重重的呛了个正着,立马就鼻涕眼泪乱齐出,好不狼狈。

------题外话------

某啸很不小心被呛了,咳咳,祸源由此横生啊~

罗嗦,有木有?那是有滴的吧,表拍,某相思抱头鼠蹿~

第四十五章 招人嫉妒了

悲了个催的,怎么就这么霉?丢脸丢到别人家门口来了啊。唛鎷灞癹晓。请记住本站被呛得脸红脖子粗的水啸,心里特悲催,正当她手忙乱时,一方帕子捂住了她的脸,凤留行不嫌脏的帮她抹脸。

也在这当儿,河炯、老爷子飞蹿出来,急急的掠向中间的马车,一直穿着男装混在河氏随从中的绿萼也跟着老爷子跑去接小主子。

左边的河洛图,等二侍卫先侍立在外才不紧不慢的弹弹袍子,慢悠悠的出马车,跨前几步,平静的视线扫向地面上的男女老少们。

低头行礼的一群人,突然觉得头顶上方有一股阴森的冷风旋过,吓得俱是一个激灵,再次将头垂得更低。

家族权力大于天,在家主面前尚不敢放肆,何况眼前的还是自本宗而来的少主,他们可不敢抬头观看少主的脸色,个个目视地面,恨不得将自己隐形。

河洛图的眉心微不可察的蹩了蹩,余光瞧到河炯已到凤留行所坐马车前时,终于轻轻的逸出一句:”起吧。“

众人巍巍的起身抬眸,正她瞧到河洛图优雅的转面侧身,顿时又怔了怔,年轻的少女们更是满眼的炙热。

河洛图面如冠玉,文质彬彬比翩翩书生更儒雅,眉宇间隐着自然的清傲与举手投足间的威仪又彰显着高贵,配上他从来从容不迫的沉稳气质,正是万千少女们心中最完美的温柔好夫君人选。

纵然明白少主的身份高不可攀,不是一个小分支的女子所能奢望的,人群中未婚的少女们仍是禁不住露出痴迷。

河可依、河可盼与水云珠眼里闪过惊艳,之后便再次转移了视线,忙忙的去寻找自己最想要见的人。

当一干人看着尊贵的少主与家主走向还没见有人下来的马车时,愣是傻瞪瞪的瞪着眼儿,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他们知道有位贵客要随少主一起驾临,可是,谁来告诉他们眼下是怎么回事?为何连少主都屈尊降贵的去亲自请人?河远望等人直接懵了,就连思维较单纯些的女性成员们也终于发现了异样,惊得个个木鸡了。

将水啸整干净后,凤留行将脏帕子随手递给三从收着,再一捞便将小家伙搂在怀中,瞅瞅外面的河洛图河炯,脸上风云未变。

我的娘!这会害死人的呀!

水啸望望车窗外瞪成斗鸡眼的人,后脑脖子里”嗖“的蹿出一股子冷风来,背皮冷泠泠的渗出一层细汗,再看看捉着自己不放的凤留行,悲愤的直想踹人。

三从、阿六瞧到主子似是终于忙清,两人从从容容的下车,三从更是无视众人的视线,利索的摸出一把伞,”哗“的张开,将绘着劲竹的白纸伞遮在车门上方,挡住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