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一尊雕像!

白玉为雕,栩栩如生。

水啸平静后,又深深的凝眸雕像一眼,而这一次,愕然发现那人的眼神竟然没了之前的凌厉,竟没有一点气势,就好像之前的一切皆是她的错觉,他其实就是一尊雕像,像邻家大哥哥一样的平和。

那不是错觉。

水啸相信自己的感觉,只是为何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便发生改变,她一时也弄不清,不过,目前并非是研究那些的时候,当下也暂时按下心中的不解,飞快的巡视四周,而一看之下,再次惊得眼芒爆跳。

奢侈!

突然间,脑子里的词语全部失色,仅只余下那个褒贬俱各占一半的二字,而此时此时,她也觉得也唯有”奢侈“可形容洞窟内的一切。

飞飞、龙太子像是明白她的心境,俱不吵不叫,默默的等着。

一群猴、猿也静静的站着,低首相候。

嘘—

约过了十数息的时间,水啸吐口出气,轻轻闭上眼,再再睁开,又是一片清明,抬眸望向雕像,心底闪过一抹疼意。

寂寞!

她感应到了。

那些玉质品,那些玉葫芦,处处都透着”寂寞“的气息,雕像中的男子眼眉间也流露出相同的情绪。

他的表情,是经岁月沉淀后的自然返璞归真的平静,这种平静更能将真实的情绪表露得不差分毫末。

他的动作,他的微微轻蹩的眉峰,显示着心底的某种挣扎,眼眸深处隐着的是一份深长的思念。

水啸也理解那种心境从何而来。

一个人长居与世隔绝的地方,总会有思及过往,念及一些相关的人与物的时候,思念是一种煎熬,人如果心中有思念,那种日子便显得苦寂。

打发寂寞的最好方法,便是找事做,而这雕像的真人想来也是如此,所以,这洞中才有无数的玉质品。

她相信自己的猜测。

如果雕刻几件或几百件工艺品,那是一种兴趣,一种悠闲,而如果是一大堆,甚至近达数万件,那就是无聊时的产物。

或许,如果让她住在这里几百年,她也会如此吧。

”果然是宝府。“暗暗苦笑后,水啸由衷的赞叹。

那当然!

他堂堂龙族太子,眼光能差到哪去。

”那是,本大爷从不住寻常之处。“龙太子心有荣蔫的点头,至于如何找到这个地方,又如何占巢为主的辛酸史,他自动忽略过,坚决的不提。

沉寂已破,一群猴子、黑猿立即齐齐低头,轻声欢叫。

”嗯,很好。“龙太子瞄瞄一堆猴、猿,满意的点头:”月圆夜没饮琼玉液,明晚补上吧,可以大醉。“

”呜吱—“一群猴、猿精神一振,齐齐仰首高呼。

呃?

没反应过来的水啸,不明白兽兽们高兴个啥,一头的雾水。

飞飞背着主人,再次大踏步的从中间走向第三层,趾高气昂的越过一群兽兽,过第二层,登台阶后,停在桌面前。

后面的一群兽兽,最高大的二只紧跟在飞飞后面,也跟着到第三层。

等停下时,水啸松开有些僵硬的手指,拉着小龙跳下,轻盈无声的落座在圆凳子上,与面向外方的男子相对而对,小叮当一跳,蹲坐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用前肢狂抹嘴。

而飞飞亦是轻轻一跳,拣着个位,大刺刺的蹲坐下,他蹲坐时,后肢盘起,像人在打坐一样双腿交叠,尾巴垂落在地板面上,两只前蹄搁在桌面上。

噗—

水啸双目一滞,一个没忍住,嘴角一抽笑出声来,又恍然意识到不对,赶紧的憋住。

飞飞偏眸瞅一眼,又自管自的坐着,直接无视之。

那二只跟着到三层的金眼金丝猴、铁塔黑猿,不等吩咐,竟一下子飞往左方壁面,直直的奔向一

间壁厨,身影如风,快得令人看不清身形。

当二只兽兽的身形再闪至桌边时,终于看清的水啸,小心脏一蹦,顿时就魔怔了。

第七十五章【最新章节】

从壁厨折转回的金眼猴、铁塔黑猿各自端着一方托盘,二兽俱是像现代酒吧和大酒店里的侍者一样,以掌心托着盘底,左手单臂过肩部,右手反依在背后。唛鎷灞癹晓。请记住本站

站定后,端着绿玉盘的金眼猴弯腰,将盘子里放着的碗、杯子一一摊分,飞飞、小龙面前的是一只大的像个小盆子、足可装二斤水的大碗,水啸的是一只约可装一两的杯子,小叮当的则是只竟只比比拇指略大点的小杯子;碗杯都是白玉,各各还附带着一只约可装水二两的绿玉杯。

碗、杯落桌时都以半个底着点,后慢慢全部着桌。

大猴将碗、杯分放好,巨猿放下盘子,拿起大葫芦,开始斟酒,先给石像男子的酒杯中斟满,之后是水啸、小叮当、小龙、飞飞;斟好酒后,又换上小葫芦,给每只绿玉杯里倒满大半杯清得像清澈似露、散发着香味的水。

酒,满杯,水,只装大半杯,先客后主,无一不显示着礼仪之道。

在放碗、杯,倒酒、水时,猴、猿的举止十分的优雅,如果忽略掉他们的外形,一举一动跟经过特训的侍者没有啥区别。

一直发呆的水啸,双眼越瞪越大,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金毛,铁塔,带着同伴都睡觉去。“等二兽将一切弄妥当,龙太子冲二人挥挥爪子,轰兽。

金毛?

铁塔?

这是谁取的名?为毛不叫金眼?

水啸冷抽了,后一个倒名符其实,前一个么,满地的金丝毛猴,谁能确定是哪只?

金眼猴,铁塔猿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俱低低的吱一声,将盘子放到一个角边,恭敬的迅速闪到第一层,带着一群同类退出。

目送猴、猿离开,水啸转头,满眼求知的望向小龙。

”猴、猿二族的远祖,曾受一位人类强者的教导,学习人类的生存之道,使用这里的工具,后代代相传至今。“看出盟主的惊讶,龙太子掂起龙须摸摸,笑吟吟的代为解惑。

原来如此。

水啸恍然大悟。

有很多魔兽会存冬粮,像老鼠就是其中最有名的冬粮收藏者,而猴、猿都是饿时寻食,饱时玩乐的种族,所以当发现猴、猿不仅学会存粮以备不时之需,会使用工具,竟还知人类的礼仪时,才像看见一只活恐龙似的震惊得发懵。

现在知道有人类教导,这一切也就不足为奇了,毕竟,猴、猿是最聪明的灵长类动物,有举一反三之能,再加上修至高阶,也拥有人类一样的智慧,将技能代代流传下来就更不足为奇。

而且,连带的也能解释清楚猴、猿会将认识的药草采摘回,还全部丢进池子里一起浸泡酿造猴儿酒这一系列的行为。

心头疑惑得解,水啸终于有心情观察猴儿酒。

酒,清冽无杂质,像玉石钟乳上凝结出的琼浆玉液一样清透,盛在羊脂般的白玉碗、杯里,色泽晶莹可爱,醇醇香味扑鼻而至,令人未尝人先醉。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看着呈透明色的佳酿,脑海里涌现出李白的诗句,联想到如今身在异世,不仅与自己的亲人分离,与前身水十九的亲人也是音讯两茫茫,水啸心中有些惆然,也生出种深切的”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的期盼来。

只是,却持杯不敢动。

这酒,是经历百年以上岁月沉淀后所留下的精华中的精华,已经不能用酒精度的浓度来评价它的厉害,如果真要问酒精度有多高,她给出最低度的保守数字是90度。

曾经,老董为培养她对酒浓度的精确判断,特意寻回数种七十度以上的酒,让她一一品尝,她喝过后,便对酒味十分的敏锐,凭气味对感官的刺激便可估算出大约有多少度,精确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并从未失手过。

世界排名前十的酒,她没尝过,只知排第的是波兰的精馏伏特加,酒精含量达96度,那酒的劲有多大,她没亲眼见过,不敢妄说,而她饮过的最厉害的酒,是老白干,也叫”蒙倒驴“,七十八度,不到半两便光荣的倒下,

七十八度尚一饮就倒,眼前如此高的度数,她哪敢以身相试。

 

在她观察时,龙太子捧起碗,一仰头,将酒全部倒进喉咙,再端起绿玉杯,将一杯琼浆玉液也灌下肚去,然后一抹嘴,掂着根龙须,一脸陶醉的眯起眼。

飞飞将嘴伸到碗里,”咕噜“一声,像牛喝水一样将一大碗酒吸得干干净净,又凑到杯子边缘,将绿玉杯里的琼浆也吸得一滴不余,随即也跟小龙一样,沉浸在美酒带来的快乐中。

小叮当瞅瞅,捧起小杯子,也学粉金小龙的样子,仰头饮了个精光,放下空杯,像是没过瘾,贼亮的眼睛盯上水啸那只白玉杯里的解愁物。

生怕小东西饮多醉死,水啸一把拎起小叮当丢到一边,将杯子举到唇边,酒临鼻,清香更诱引人。

喉咙中”咕“的一声清响,饥渴感顿生,水啸小小的抿一口,含着回味一番,再慢慢咽下。

酒沾唇齿,似在夏季抹上一层冰膏,清凉舒爽,那清冽的香味令人迷醉;入喉,似清泉涓涓淌过,又如露珠滑过镜面,留下一路的水润与清透。

咦?!

与众不同的感觉,水啸惊讶的挑高眉峰。

”轰“,突的,就在酒入胃里的瞬间,就好似有一团火药猛然炸开,整个胃部在瞬间腾起一股灼烧感,就好似有东西在里面燃烧。

胃,骤然痉挛起来。

水啸全身一悸,抬手紧紧的按着了胸口。

也因为胃中的火热,身躯也在瞬间被感染,肌肉都变得滚烫,脸颊更似是抹了一层胭脂,红霞满面还不算,连耳根都已经红透。

丫丫的靠,坑爹啊!

很悲催的,醉了,发现这一严重的问题,水啸张口就想爆粗口。

真的是太坑爹了!

有人喝过世界排名第一的酒,说是”喝一口肚子上像挨了一拳似的“,这猴儿酒,哪像是被人在肚子上揍一拳那么简单,分明是被人拿东西像撞钟一样的重击在腹部。

轰—,粗话还没爆出口,脑袋里仿佛被火箭升空时的尾气给冲了一下,轰然一响,炫晕感顿生。

水啸眨眨眼,甩头,想甩掉那些不舒服的感觉,然而,才一甩头时,便感觉眼前一片漆黑,随即眼一合,一头趴伏在桌面上。

卟,她才趴下,小叮当也晃了晃,随即往后一仰,来了个四平八仰的肚皮朝天,连尾巴都没来得及翻过来当被子盖住身子,便呼呼大睡。?

龙太子、飞飞好奇的瞄瞄,又互相对视一眼,瞬即,二兽兽很不厚道的一咧嘴,兀自偷笑不已。

笑过后,龙太子一把抱起水啸,还是像人类抱人一样,将其打横抱着,晃着身子,迈着轻重不一的步子,踉踉跄跄的踏进正前方的房间内,爬上大床,拥着人闭上眼。

飞飞爬起来,一口咬着小叮当的大尾巴,将小家伙倒叼着,晃悠悠的飞到彩玉床上,再将小兽兽一丢,自己卧在床外侧,耳朵一耷拉,也睡着了。

半宿平静。

当新一天到来时,水啸没有醒,粉金龙、飞飞醒了,二兽兽并没有任何醉酒后的痕迹,又能活蹦乱跳。

龙太子、飞飞醒后出去逛过一圈,跟曾经一样晒晒太阳,透透气后,又缩回洞窿中,到中午时,小叮当也清醒过来。

水啸没醒,到晚上时也还没醒,她不知道一群猴子、黑猿在晚上时进了洞窟内部,更搬走了几十只玉葫芦。

她一直处于沉睡中,睡得特死,那种程度,就长时期有人将她搬出洞窟,扔进河里,她也不会醒。

半夜时分,水啸的神智终于复苏。

一醒来,耳院恍然有”嗷嗷“的欢叫声在回响,水啸眉头一皱,半眯着眼,爬着坐起。

怎么回事?

脑袋里还晕沉沉的,像注入一脑子的铅,沉重的令人抬不起来,还残留着宿酒后遗症的水啸,抚着额心,一时想不起发生何事,有些迷茫。

咳…

醉…酒?

细细的回忆后,想起前因后果,顿然瞪大了眸子。

她醉了!

r> 她有多久没醉了?她记得很清楚,自从饮过七十八度的老白干之后,便再没醉过,当然不是酒量变好,是从那后,自己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坚决的只品酒不饮酒。

又栽了。

嘴角狠狠一抽,水啸拍拍头,再侧耳一听,发现”嗷嗷“的叫声不是幻觉,竟是从洞外的方向传来,再四下看看,发现小叮当、小龙、飞飞都不在,有些纠结的拧起眉。

纠结一下后,甩甩头,水啸起身,还是决定去查探,而当抬步准备往外走时,视线突的落到正对着床方向的那块屏风,当下猛的一惊,疾身掠起,一下子蹦到雕像旁边,顺着石像的视线外望。

那块屏风上,竟画着一副画,是副山水画,画中是一个腾着白雾的大湖,茫茫白气中露出一截石碑,碑石的背后是山的轮廊,湖的另一侧有些楼舍的影子。

画很模糊,仿佛是被蒙了一层纱布。

石像的视线,很大部分都是落在屏风画里的那块石碑上。

水啸换了好几个角度观察,却没有发现什么惊奇之处,也时也想不清为何雕像要盯着那里看,带着百思不解的疑惑,径自转去探究外面的声音。

到达紫玉屏风后,没敢直接冒头,悄悄的探出脑袋,一看之下,二眼一鼓就瞪成了二只铜铃。

外面的厅内,猴子黑猿们已经东倒西歪的趴下了一大片,还有些修为在十阶以上的玄兽聚在一堆,轮流着转换一只只大葫芦,就像是在击鼓传花,传到每只手中时,竖着喝一口又传给下一个。

一个个面红耳赤,双眼发红,喝一口便”嗷嗷“欢叫一声,传出葫芦后,捶胸跺足,摇晃着身子,像在跳爵士舞一样摇晃身子,一个个皆兴奋得不得了。

水啸终于明白小龙曾说的那句”还没饮过琼浆玉液,明天补上“是何意思了,抹了把冷汗,却不敢冒头,生怕被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猴子、猿捉住灌酒。

砰砰—等了约半刻钟,喝着酒的一只只猴子、黑猿终于撑不住了,也相继倒地,再稍后,十一阶、十二阶也相继扑倒。

横七竖八,满地狼籍!

水啸眼角一阵狂抽,确认全部是真的醉倒后,撒开脚丫子,一阵风似的掠过厅,急三火四的往洞窟外跑。

第七十六章

寒凉的冬夜,一轮明月高挂于空,月华洒落,雪映月,月照雪,整个天地间一片晶亮,也令夜显得更冷清。唛鎷灞癹晓。请记住本站

龙太子,背着小叮当的飞飞,停身在正对洞窟口的一块巨石上,二兽皆蹲坐着,一边仰望天空,一边倾听着冬风刮过留下的怒号声,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断续魔兽嘶鸣声,神态安然。

奔出洞窟的水啸,一眼便看到了巨石上的兽兽们,飞身一跃,身形如电,在空中划过一抹优雅的弧线后,不客气的挤坐到飞飞与小龙之间的地方,跟着一起欣赏夜景。

早知道是谁来了的龙太子、飞飞偏头,瞅瞅,又淡定的仰望夜空;水啸更干脆,往后一躺,用手枕着头。

”肚子好饿。“过了会,龙太子憋不住了,抬起爪子推推躺着的人:”啸儿,人家想吃你煮的肉。“

曾经他在暗中追踪时,可是远远的闻到过那种香味,香得不得了,有几次差点想跳出去抢几块尝尝。

想到肉,龙太子觉得更饿了。

飞飞闪闪眸子,暗中咂咂嘴。

龙,也吃肉?

”没柴烧火。“脑子没转过弯的水啸,惊讶的侧眸,迎上那双冒星星的龙目时,心底有无奈,撇撇嘴,偏过头,眼不见为净。

肉,备着的腊肉还余下点,干制鸡肉、鱼肉也有小量存货,唯独没柴,她也是”巧妇难为无柴之炊“。

”有火,你煮?“龙太子眼一亮,兴奋的连须子都在晃动。

深更半夜的,哪来的柴,他变戏法么?

”嗯。“微微一顿,水啸头也没回,轻嗯一声。

”走,煮肉吃去。“龙太子腾身跳起,一把捉住飞飞背上的小叮当,急不可待的率先跳下巨石。

咦?难不成她看走眼了?

水啸愕然的坐起,想想,也翻身飞落于地。

一沾地儿,也没闲着,慢腾腾的搬出一只炼丹药用的药鼎放在雪地上,开盖注入清水,丢进一些肉块,再往内丢入一大把药材。

将自己该做事的做好,往一边一站,视线”唰“的落到小龙身上,打定主意等着看他从哪变出柴来。

”小家伙,再偷懒,以后不给你肉吃。“龙太子回视一眼拎着小叮当的尾巴,不急不忙的走到药炉前,打开门,一把将小家伙丢了进去。?!

水啸一挑眉,好奇的瞪着。

小叮当被丢进炉里,站稳,扭过头,从眼孔里小心翼翼的望望粉金龙,看到对方眼里一片坚决,情知躲不过,认命的收回视线,将小身子一卷,蜷抱成团。

随即,小脑袋一抬,张口吐出一团拳头大的红色火焰,焰苗见风一爆,将其整个身子包裹住,变成一个大火球,熊熊自燃。

整人药鼎肚内一片通红,火苗自孔眼与门口处逸出,一晃一晃的乱闪。

啊?!

悲了个催的,被小家伙耍了!

水啸一愣,瞬间又反应过来,悲愤了。

悲催,再没人比她更悲催了。

在过去的三个月里,为给小家伙煮吃的,她爬树找柴,挖坑生火,次次将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小东西自己次次都蹲在一边看,等肉熟了就吃,吃饱就睡,从来没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