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悲催了好久,她起身,拍拍屁股,弹弹没有沾任何灰尘的衣衫,拾起夜明珠,掩去它的光芒。

没有光华,室内只有蓝色石头的光泽,光线更为幽蓝。

水啸再次睁大眼,努力的查看每面墙壁上每块石头光泽的亮度,从左到右,从前到后,从天花板到地板,转过一圈儿,却仍是一无所获。

静默好一会,将明珠放置原地,一个跳跃浮立在空中,取出琴,横抱着,单手抚琴弦,以音击壁,开始测回音轻重。

她将耳朵竖得高高的,生怕错听掉一丁点儿的动静。

侧耳倾听,回音轻重如一。

怎么会?水啸不死心,第一遍后,手指加重力度,令琴音更重,一样,还是一样!

”我烤!究竟有没门啊!“悲嚎一声,从空中跳落。

啊啊,不懂机关阵法就像不懂文化,悲催啊!

门啊门,在哪在哪啊!

叹气,无奈,水啸背着双手,来来回回的上下乱蹿着。

飞飞睁眼瞅瞅,又闭上,当自己是隐形人。

水啸也不是没想过他,只是,好吧,他还没化形,真的无法沟通,也想过将小粉金龙丢出来问问,可转而一想到安全问题,也只好作罢,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她还是老实点好,万一暗处有睛睛看见了,保不准会招来横祸。

踱步,转圈,望天望地,前思后想无数遍,确认真的每块石头都没有嫌疑时,嗖的一蹿,一个飞跃就飘到了唯一的一扇门前。

这也是唯一的一处漏网之地。

提出匙,投入锁孔眼,顺时针转动几下,门又向内后退,退至六十度角时,水啸抓住门,又来了次大扫描。

门厚达二尺,正、背与侧面都是用木包裹,用手指细细的敲点,感应厚度与声音,从紧贴地面的一边,慢慢上移,当移至顶端时,她的眉心一拧,拧成二股麻花儿。

细细观看一番,又单敲侧面,到顶端的侧面时,敲到一半处,停手,左右检查过,一手按在顶端一处,掐住一块木块,用源力吸着上拉。

啪,一块十字形的木块,弹跳着飞起。

水啸抓住,往内一瞧,哬,好家伙,与门的锁孔眼一模一样的一眼锁孔眼正睁着眼儿,望天!

嘴角狠狠一抽,弯腰拔下门上的匙,投到藏着的锁孔内,以顺时针拔弄,当转了一下后,便听得”嚓“的细响声。

抬眸一望,恍然间发现整个房间都在移动,不对,是六角形的石块正以正反二种轨迹在运转,一排一行,井然有序。

水啸惊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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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飞不知在想什么,天蓝色的大眼里闪着片片晶光。

稍稍一刻,石块静止,对着门的那堵呈长边的墙上,一堵约有一条门宽的石壁向缓缓去,留下一条空道,在退出十余丈时,整片墙向门一样,向一边侧退。

那一边,出现一间小房间。

水啸回神,取出匙,关上门,一个飞掠,如白鹤一闪,冲进通道内,一下子闪至小屋子内,飞飞跟着一溜烟儿似的也冲了进去。

那是间呈正方形的小屋,约三丈宽,四面木壁。

巡视一遍,水啸关上门,却还没等再看四周,突然间,小屋子颤了颤,那种感觉像电梯启动相似,晃得她阵阵发晕。

头脑中的炫晕感告诉她,小屋子在动,但是,是横走还是向下,她就分不清了,在过了好一会儿,又突的静止,却只约二息时间后,小屋子又颤了颤。

在约过了近一刻钟后,小屋子又停滞,稍稍又起动,又约过半柱香后,微微一震,静止,一侧的墙突的自动退开。

水啸转面,带着飞不追着后退的墙跑。

约二十丈时,墙静立,再一折,像门一样旋开,眼前豁然明亮。

前方是一间书室,约有二百个平方,墙壁全是羊脂玉石为面,其内整整齐齐的陈列着书架,每个书架高约有二十丈,全部是绿色玉石打靠而成。

书室三面开着窗,其中二端还摆有一套玉石桌椅。

凝望着的水啸,半晌无语,她是真的不知该做何想法了;飞飞倒挺闲悠,晃晃脑袋,甩甩尾巴,浮空一掠,奔到书桌上,不客气的卧躺着。

抚抚额头,水啸晃到窗边,探头探脑的去瞧,那一看,吓得”嘶“的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自己将自己绊得摔倒。

室外,是一个空间,对面与左右壁面粘贴着些四方的屋子,每间屋子上下左右悬空,她所在的书室便是其中之一。

下方,则是一池暗红色的液体,上方,隐约可见一些小孔;四面的墙劈上也露出些孔,那些小孔,仅只能看见深约一尺的一点,尽头则是石壁面。

瞧一遍,水啸的脸变得煞白煞白的,这地方,简直就是龙潭虎穴,其下方,不用猜也知道,那是火坑,至于各处的小孔,当然有特殊用途的机关口。

以这情形判断,如果一旦有意外发生,整个空间内的东西都会落入下方的火坑内,最终被焚之一炬。

如果自各处再投些”好东西“来,结果当然就是不管是啥,连渣都不会留下,真正的尸骨无存!

丫丫的,也不知藏了啥好东西,搞得这么神秘。

深呼吸几个,镇定下来,水啸又兴奋了,也不管外面有多凶险,赶紧的忙自己的事。

奔到书架前,大略的看几个架子后,她心里也大约有了个数,书室内的书籍,都是按年代存放,每千年一个书架,又是按从远古到近代的顺序排列。

与此同时,她发现了更大的一个疑点,室内的书,明显是分二区,其中一个区书架上纪年标志不同,一个区的纪年为”女神历X年—X年“后面还分别标有小标,写着”第X代琉璃王XX年“,另一个是”新女神历X年—X年“。

看到那从来没见过的小标签,她的眉心一蹩,皱成了个”川“字。

带着满心的疑惑,大致上巡略一遍,水啸走至新女神历纪年一边,自新女神历纪年元年到千年内的书架开始查。

书籍都很薄,大约三公分厚,都是线钉装,侧面标着蝇头小字,记着姓氏,依字形看,当是不同人所注,其字颜色鲜艳,像是刚写不久,丝毫不见褪色的迹象。

千族万姓,本本不同。

水啸没有动,视线越过一本又一本,只偶在某处多留一下,又移开,巡查过十个书架后,站着默默的想了想,转身,直奔女神历纪年一端。

紧张,她莫明的有些紧张了,一颗心一个劲的”怦怦“乱跳,行至女神元年纪年的第一个书架处,她甚至有一阵都不敢去看架上的书籍。

淡定淡定…

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慢慢的抬足,像登梯子一

样踏空蹬至空中,站立在架子前,视线慢慢的投过去。

一扫到第一排,瞳孔一爆,瞳仁的光泽乍乱。

那里,排列的书本赫然映入她的眼帘,第一本:女神纪事;第二本,琉璃王传纪,第三本,凤氏起源,第四本:凰氏起源,第五本,皇甫氏起源,第六本,阳氏起源,第七本月氏起源。

七本书,本本厚如砖头,书页是玉石打造,字,如苍龙傲天,大气磅磗,如飞凤展翅,笔峰婉转优美。

呼吸一滞,水啸有片刻的失神,再次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因紧张有些发僵的手指,才慢慢的探出,摸索着抱过排三的”凤氏起源“。

第五本,她暂时还没勇气,还得缓缓气才敢碰。

翻开,如她的那本玉简书一样,字也是刀刻而成,一笔一划,深浅均匀,沉稳有力。

”凤氏,追溯源于凤凰氏,即为凤凰族一脉分支也。-摘自《琉璃王札记》“,起始第一页的一行字,跃然于眼底。

眼角一跳,她的视线定在《琉璃王札记》几个字上,停顿后良久才往下读,仅只瞧过第一页,便快速合上书,放回原位。

她的胸口在剧烈的起伏着,按着书籍的手指也微微轻颤不停。

过了半晌,一咬牙,终是取出《皇甫氏起源》,抱在手中,踟蹰良久,才挑开封面一页。

”皇甫氏,源于凤凰氏族。-摘自《琉璃王札记》。“

”皇甫氏起源于凤凰氏族,当追溯至大陆开创之期,其时,女神坐骑凤凰本一雄一雌,雄为凤,雌为凰,其凰名:皇甫,第三代琉离王继登琉璃王座,承女神之意,乃为其女取先祖名为姓氏,后流传为皇甫氏。“

苍劲小字,字字清晰。

字入眼,恍然间有些明悟的水啸,倾城俊脸突的惨白,抱着书,晃身跳至地面,也不管形象与失态什么的,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事大条了!

水十九的祖母来头太大,她这个替身未来坎坷啊!

水啸想哭,却是欲哭无泪。

一个人独坐近半个时辰,总算心平气和了,又慢慢的翻书,看完又放回,抱过其他研究。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如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看完一本放回一本,在估计到黄昏时,带着飞飞,又钻回小屋子,再次回到天字楼后,锁门离开,径自回三绝院。

第一百二十九章

素秋之九月,亦是霜降之月,一夜降霜于天明之际化为覆盖花木的薄露水,被东升的旭阳沐照一阵,慢慢消失无痕。唛鎷灞癹晓

因气候的变化,气温也一天比一天低,已至时值午时,照着大地的阳光都还有几分清冷。

午时正后也是人们准备午餐的时候,因此往往在此时分,该回家的回家,该休息的休息,都比较清闲,就连摆摊开店铺的人也往往可以暂时放松一会。

而在此时刻,一列马车队穿过大街,驶入通往九方学院正大门的大道,并将距离逐渐缩短。

车队共十来辆,都是红漆漆壁的车箱,雕饰与垂挂精致而华丽,每辆马车上还系挂着族徵,驾车的人都是气息沉稳的男子。

双马拉车,一行十余辆所发出的整齐而清脆的马蹄声,敲碎了这个秋日较为平静的午时,引得所经大道二边的人纷纷闻声张望。

”咦,耀月皇室的族徵?“

”林家的马车?“

”哟,他们这是往哪呢?

“瞧瞧,是九方学院的方向,当然是拜访小音医了!”

引颈探视的人,瞧到马车上银光闪闪的繁杂图案,各各奔出凑到一处,与邻居们三三两两的议论。

一时间,车队为路人提供了闲聊的话题,为沉闷无趣的午时增添了些生机,当车队行近近九方学院,见到的人干脆的远远的跟着以瞧究竟。

在路人目送中的车队,驶入九方学院的广场,纷纷收足。

第一辆马车车帘挑起,跳下一位锦袍中年男子,他整整衣衫,以沉稳的步伐行至大门正门前的守卫前,抱礼,递上一张拜门帖,对着护卫低低的说了几句。

全副武装的铠甲卫以狐疑的眼神瞧瞧一列车队,拿着投帖,一溜烟儿的跑向二门。

中年男子回身,又钻入马车;待他回车后,车队一转向,驶向左方广场,一字排开,再停稳后,除第一辆外,其余马车上各自跳出二人,抬出一个个大箱子,整整齐齐的码成一堆,人则退回。

“唉唉,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瞧瞧不就行了。”

远远瞧着的人,有些不解,纷纷互相询问,在一阵窃窃私语后,在好奇心驱使下,有部分人禁不住缓缓凑近。

好奇也是会传染成人的,原本是小部分,稍稍一会儿,附近的都开始挪步,连那些本是守在铺子或摊子上的人也加入行列。

至于铺子与摊子,用不着担心,在九方学院的盛威之下,附近基本上是没有盗贼小偷之类的敢光顾,大可放心甩手不顾。

不出一会儿功夫,广场附近就围了几百来人,其人群还在慢慢增加。

学院的铠甲护卫们,则恍若不见,一个个挺胸站立;至于那拿着帖入内的护卫则根本不知,他自奔入二门后,自去牵了马匹,以十万火急的速度赶往院内。

时下已过正午,学生们也结束的修习,纷纷回住处。

龙惊云、河可盼、雪岚三人几乎是用比飞还快的行速,电驰风挚般的跑向三绝院。

身为侍从虽说要有侍从的样子,但他们三个则一向很清闲,三天才打扫一次,半个月才剪一次花木,基本上没有事干,只有河可盼天天早中晚三餐都会做顿饭。

内院是不许私入的,她做饭好便放到垂花门前,摆在炉子上温着,回来时才去看看,虽然十有六七回里面的人没动过,但她仍日日如此。

当然,今日却并非是为这个,而是昨日他们没曾等到那个人,今日想早早的回去瞧瞧,更想想旁敲侧击的探询点内幕消息儿。

三人一溜烟儿似的赶到三字园附近,远远的瞧到一骑直冲园子而来,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抢到园门口,虎视眈眈的望着驰来的快马。

护卫很无语,他干啥了?他啥也没干啊,干么这些人用那种寒碜的眼光瞧着他?难不成里面的那位小祖宗心情不好?

一想到那问题,护卫冷汗了,急急收缰勒马,汗颤颤的跑近:“水音医可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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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有事?”龙惊云高高的挑起眉。

反正这种事见怪不怪了,但凡问这个的,八成是有人来访或者有人送请帖,他们都淡定了,唯一不同的是,以往都是步行,今日是竟动用了马匹而已。

“耀月安远王府,林氏递帖请见水音医,人也在院门外等候。”护卫也顾不得眼前这位音医第一侍从的态度是好友是恶,将帖转呈。

龙惊云恍然明悟,接过帖,示意已知,回身即走。

护卫更是放心得很,上马即跑,这帖既送到,任务完成,至于人家那位见不见,那就不关他事儿了。

河可盼,雪岚与龙惊云入园才刚至院门前的小广场,便瞧到一抹梨白带着神采飞扬的小绿马自悠然自三绝院内踏出,三人面上一喜,争先恐后的涌向前。

“水音医,你回来了!”

“水音医,午餐想吃什么?”

“水音医,昨天可顺利?”

“…”

三人纷纷出言。

瞅着六只亮晶晶的眼睛,水啸抚额,有点无奈,这事,真不好说嘛,说不顺利有损面子,说顺利是绝对不可以,一句话,有点难。

“还在琢磨那些阵法。”想了想,一板一眼的回一句。

经过一夜加半天的沉静,她也算是真正的自原本的忐忑中平静下来了,现在哪怕是书馆处的那老人亲自询问,她也能做到说谎说得面不改色,如果换做是昨天,也许会露点破绽。

唉…

三人一听,暗自叹息不已。

连音医大人都还没如愿,他们就甭指望了,对几栋楼中藏着的秘密,也只有望而兴叹的份儿了。

呃,这表情,怎的看起来好似比她自己还介意成败?

视线在三人面上扫过,水啸大惑不解,再瞅瞅,面上现出丝丝笑意:“帖子拿来吧,算他们识相。”

龙惊云呈出帖,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人,有些热切有些期盼。

他的意思很明显,他想看热闹。

“想去,就跟着吧。”瞧到那怯怯的小受样,水啸禁住弯起嘴角,飞身蹦到飞飞背上,对三人招招手,大方的容许人去添乱儿。

九方学院一向实行半封闭式管理,不到特定日期不许学生出学院,而学院也不怕人不私自外出,一则墙高,不到识天境的人想爬墙也是徒劳,二则实行连坐惩罚,一旦有人私自外出被发现,整个家族的人全部开除,如果因外出时犯错出事,一切责任自负。

鉴于后果严重,历来都没人敢明知故犯,水啸呢,则是属学院的三不管人员,无论她做什么整个学院的所属都不会过问,她想带人出去,那自然也是小菜一碟。

三人听得许可,皆双眼冒绿光,忙不迭的跟上,雄纠纠气昂昂的走在二侧当跟班儿。

为不至于将三人落后,水啸行的很慢,不急不徐,而她也从来没有真正的带着三侍从光明正大的在院区内行走过,当自人前行过时,一时引得路上的学生们眼冒红光,嫉妒眼神满天飞。

在狂飞的眼刀中,龙惊云河可盼雪岚三人的腰杆儿挺得更直,步伐迈得更有力,脸上的骄傲一表无遗,直令旁人气得咬牙切齿。

水啸忍着笑,以至造成脸上的肌肉一抖一抖的,倾城形象也跟受了点点小影响,打了点小折扣。

用了约摸小半个辰,终于在铠甲卫们的热切迎视中,带着三个小尾巴,大摆大摇的出二门,直奔大门。

龙惊云,河可盼入院时走的是侧门,第一次走正门,心里特激动,眼瞳光芒一跳一跳的,也无比的慎重,迈着正儿八经的军姿步,神气之极。

雪岚生怕落了马背上人的颜面,拿出十二分的勇气与气概,以丝毫不逊龙惊云的气势昂首前进。

坐在飞飞背上的水啸,并不曾留意这些,她的视线早已经越过长长的距离,瞟至了学院大门外,远远的瞧着院外广场上的人,也隐约明白二门处护卫们的眼神了。

当门外众人依稀瞧到自院内行来的人时,眼神更加明亮,一双双眼睛内也浮上了

惊讶。

“水音医很给耀月皇室的面子呢。”

“是啊是啊,亲自出来了!”

“这可是第一次听说的事,以前好像没见水音医应任何一家的邀请。”

人群中又冒出窃窃私语声。

众人的声间一字不落的听入水啸耳中,她只默然一笑,什么也表示,不急不燥的越过大门守护。

飞飞的蹄子,不轻不重的敲击着地面。

视线一瞟,水啸眉峰一扬,唇角飞扬,那笑意在众人眼中灿若朝霞,是如厮的恣意张扬,凑来瞧热闹的人,眼中冒出片片小星星。

怦然乱跳的心跳声,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