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霎时,每人眼中都闪过恐惧之色。

左侧九位优秀学生中,一人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嘭“,足踹至人身上后,响起一声重重的闷响。

”啊…“而被踹中的林茂,身子陡的一悸,发出一声撕声裂肺的哀嚎。

咻,一干学生们背皮一紧,心弦乍紧,神经绷成一张张弓。

林茂的叫声才出口,他的身躯嗖的弹起,斜飞至空中,带着一阵破空之声,向着右边路旁的草地飞去。

叮,一把长剑落地,敲着冰冷的声音。

左侧九人中那闭眼的青年,身形往前一探,正准备掠出时,又在瞬间收回,在外人看来,他只是略略的晃动了下。

其他人吓得呆若木鸡,无人敢动半分。

松手弃剑,已收回的水啸,身形一动,追着摔出去的人,赶往其落身处,行动时不紧不慢,起步与移足间无不显示着优雅与从容。

噼啪,林茂以背下面上的姿势落地,顿了一顿,身子一颤,仰身坐起,唇闭得紧紧的,喉咙一鼓一鼓的。

一抹梨白出现在眼前,林茂身躯一抖,似秋风中的落叶,左右摇摆不定。

低眸,看着有些狼狈的人,水啸没有出声,微拧着眉,凝眸思索。

不要以为她是在同情人,有些人就是不识好歹,她让人不去寻晦气,不感激她就算了,还敢上门找碴,她若同情,那就是天字号的第一大傻瓜。

人心不足蛇吞象,对于这种人,就只有一个办法:来一个打一个,来二个揍一双,打破他的胆,让他们再生不出任何不良之心。

思索一番,心中有了想法,水啸在紧张凝望的众人关注中,又轻飘飘的抬起腿,露出一只金色小靴子。

咚,周围的心跳声蓦然间变得急促起来,怦怦乱跳又如鼓声凌乱。

林茂的瞳孔一缩,惊得呼吸突的迟滞。

等抬起的脚到一定高度,水啸瞬间出足,一记飞足,以迅雷不及掩之势踢了出去。

砰,一声重重的大响,又爆起一声”嘭“的爆炸声,只是爆裂声太细少,落入人耳的便只有那声明响。

被再次踹中小腹的林茂身躯颤动了一下,一声”啊-“的痛呼才出口,两眼翻白,重重的后仰着倒地不起,嘴角涌出二条红色小瀑布。

痛呼声掩去了他后脑砸地的”怦“声,唯有冲天而起的惨叫,向四方传散。

这一下,连抽气的声音都没了,静得落钉可闻。

”瞧瞧,本公子多大方,还给了第三条路。“收回足,水啸嫌脏似的跺跺脚底,看看四周满脸惊骇的人群,无辜的眨眼:”唉,你们也知道的,本公子一出手即是见血方收,之前说了新年才开始不久,不想见血,你们偏不信,现在,你们信了吧?“

”你,你竟废了他的丹田!“林家众人中,冒出惊恐的声音。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踢得重了。这是意外,是他实在太不经踢了。“摸摸小鼻子,水啸无比真诚的解释。

不废,难不成要她放虎归山?

她才不干呢,没当场要人的命,已经是给了足九方学院的面子,如若现在不是在学院,她早直接将人送去参加阎王爷女婿选拔赛了。

暗中飞了个冷眼,水啸面上可是很认真,好似真的是那一脚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而已。

意外,他真敢说!直想破口大骂的众人一个冷抖,呼哧一下,汗泠泠的喘出一口粗气,却是敢怒不敢言。

林氏众人一个寒颤,唯有嘴唇直哆嗦的份。

”还有谁要单挑?“扫一眼还杵着不动的人,水啸不善的开口。她很忙,有就上,没有就滚蛋,别挡她的路。

仿佛一道惊雷劈下,震得一干人瞬间变成了只只呆木鸡。

都这样子,还要单挑?

这是要赶尽杀绝?

吓呆的人群,内心一片惊恐。

”小祖宗,你还想闹多久?“在无人出声时,自人群后传出一声听起来异常无奈的男音。

堵着路的人,一个激灵回神,

呼啦一下向二边一退,立即让出路来。

背后,书馆院内,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十余院士,一个个满面悲催的望着外面,那表情说有多寒碜就有多寒碜。

”院士早!“一干学生连同最打眼的九人,齐齐躬身。

一位院士随口应了一声,苦着脸望着水啸:”小祖宗,您就当可怜我们这些老骨头,消停消停可好?“

呃…

才刚站起身的学生们,满面爆汗。

九方学院的院士们有多牛?但凡所经之处,成为各世家的座上宾是毫无疑问的事,在学院之内更是有极大的权威,每一个院士都有处决学生的权利。

现在,一干院士在一个少年面前却如此,这人,难不成还有更大的来头?

就算早知眼前少年的身份非比寻常,这会儿瞧到院士们的举动,一个个皆再次在心里开始了新盘算。

”院士,不是本公子受折腾,实在是他们不愿让本公子消停,就像刚刚,十几个人拿着刀剑,堵着本公子喊打喊杀,本公子又有什么办法?“水啸瞥瞥拿着刀剑的人,露出个无奈的表情:”你们也知道,本公子正为天字楼的阵法头痛着,火气难免旺些,这火气一旺,也就难免记不得这是哪了嘛。“

火气旺,您老火气旺,那别人呢?别人的火该往哪烧?郁闷的想撞墙的院士,很想群起将我行我素又装无辜的人揍之,奈何那话也是真的,只能再次为林家的倒毒蛋默哀,谁记那家伙不懂进退,正撞到枪口上去了呢。

”小祖宗,您哪,还是赶紧的研究阵法去。“肌肉抽了抽,院士唯有打躬送佛。

”这话本公子爱听。“水啸眨眨眼,露出个迷人的小笑容:”告诉林氏家主,这一次就算了,再有下一次,本公子就不只是废人丹田那么简单了,让他们消停些,别来烦本公子。“

轻轻一跃,衣袂飘飘,横坐于小绿马背上,留给人一个云淡风轻的身影。

凌乱,看着离去的背影,学生,院士们集体风中凌乱。

第一百三十四章

章节名:第一百三十四章

待再也看不见一人一马的身影时,一干院士虎着脸,狠狠的将一群人教训一顿,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的打发林氏将被废丹田的林茂送回住处静养。唛鎷灞癹晓

被吼的学生们低头受训,乖的将捋顺了毛的驴子,待得一声大赦后立马作鸟兽散。

经院门一事,水啸的心情欠佳,到天字楼中也没下秘密书室去查探姓氏来源,待了半个钟左右便关门离开。

书馆内的书不允许私自带出书馆院门,但却允许学生登记记录后抱着离开书室,自寻中意的地方研读,也因此,院内的树底亭台花圃边都依稀可见三三两两的学生。

已经近中午,太阳光也有一分暖意。

春光流艳的季节,是个鲜活的季节,只是书馆院内过于安静了些,显得有点点沉闷。

看书的人原本就是有意无意的瞄着天字号楼,当瞧到从中走出的人时,又赶紧的收回视线。

走出天字楼,水啸随意的瞟瞟,倒是多看了水榭亭台中的老者几眼,她感觉亭中的老者比之前有了一点点的不同。

第一次他时,他的眼神静的似一池死水,没有一点生机,透着一种看透万物破灭的苍凉感;自那日一曲,她再次见他时,隐约的觉得他的眼里多了一点人气,之后每每再见,觉得他眼中的人气又比前又浓了点。

二个多月没见,现在的他周身气息仍然平静,苍凉感淡了许多,却多了一分另外的气息,有些像是惆怅,又有些似是迷茫。

惆怅。

水啸微微暗叹,也不在意别人的监视,一手扶搭在小绿马的脖子上,慢慢的走着,神色有些阴暗。

”奶娃,过来陪本老喝一盏。“轻淡的一句话自水榭亭台中飘至空中。

看书的学生们微微一愣,视线突转。

抬眸,水啸正迎上了水榭亭台内老者的目光,无声的点点头,径自走向水榭长廊。

长者赐,不敢辞,重要的是,她心情不太好,喝酒,无疑是最好的消愁方式。

走进水榭亭台,默默的行个点头礼后,没有落座,从容的抱起老者面前的酒坛,走到廊栏杆处,将一坛子酒哗的一声全部倾倒入湖内喂鱼。

明里暗里关注的视线,一下子变得变幻莫测,就连老者也微微的挑了挑眉。

没有看旁人,也可以说根本就是无视旁人,水啸将坛子收回空间戒指,稍稍一刻后取出,跪坐于茶几前,斟酒入杯。

令人迷醉的浓烈香味,渗至空气中,满空生香。

水啸默默举杯,老者不问人有何心事,也不问有否研究出眉目,只喝酒,二人不言不语,喝得很慢,一口一口的啜,都好似有无限心事般,一杯接一杯,恰如喝的不是酒而是在灌水。

以看书为借口观察着的学生们,看得满心的不解。

借酒消愁更愁。

几杯下肚,水啸越觉苦闷了,眼里总是一遍一遍闪过牙楼给她看的东西,转而又闪过水涛,闪过林氏世家子孙的脸孔。

仇人就在眼前,却又无法屠戮,苦憋,太苦憋了。

喝得醉眼朦胧时,在众人的注视下,水啸扶着飞飞告辞,她是闭着眼走路的,由飞飞引着走,回到三绝院都没睁开眼。

早早散修归来的龙惊云、河可盼、雪岚三人闻听得轻微的脚步声,疾疾奔出来,瞧到将身子倚在小绿马脖子上的人,不约而同的怔住。

空气中有淡淡的酒味,那人的眉峰紧拧,聚着浓得化不开的伤愁。

瞧到曾经从没瞧到过的情形,三人直着眼,愣是半晌没反应过来。

稍稍一刻,河可盼仿佛如梦如醒,身子一颤,两行热泪如珠滚落,盯着半掩在绿色马鬃毛中的一张脸,着魔般的向前移动。

”啸儿,啸儿…“低昵的轻响,如梦如幻。

仿佛被雷劈中,龙惊云吓得一个寒颤,猛的一个伸手,一把将梦游般的人拉了回来,死死的拽着,不让河可盼再动。

 

被拽制住,河可盼身子晃了晃,眼神一片恍惚后,伸手捂住嘴,将要嗌出的呜咽声掩灭。

当听得那声温软的呼唤时,闭着眼的水啸,如触电般微微一颤,几乎要摔倒,好在她走回时脚步本就有些虚浮,龙惊云看来就是打了个踉跄而已,也没在意那点反常。

暗暗一叹,水啸在颤了颤眼后,终究没有看人,倚着飞飞穿过院子,径自入内,然而,才刚转过垂花门的屏风,原本瞑目的她,”嚯“的睁开了眼。

有人!

她感应到了,而且,还在关注着她。

睁目一望,也在瞬间寻到了视线的来源,竟是三绝院中住着的另一位主人,那个邋遢老人。

同样是三绝院的主人,她却很少瞧到老人的身影,除了第一天见面的一次,后面的几个月中也仅只见过二次,其余时间北区的厢房门总是闭着的。

今日的他收拾得很干净,一身玄衣像是刚换上不久,一头白发也梳得很整齐,还难得的扎了个髻,虽然一改邋遢形象,身上与头发上还是沾着些碎碎的草屑。

他的真面目也终于爆光,脸很有型,轮廊如刀削般分明,却留下了岁月侵蚀的痕迹,整张面都是深深的皱纹,他的眼中少了一分浑浊,显出几分清亮色。

这副形象,绝对是她第一次所见,老人就坐在距垂花门不远的庭院草地上,面前摆着张小桌子,上面还有酒坛,看情形好似在等人。

水啸的瞳孔一缩,绽开一抹浅浅的笑意。

她看来是醉了,实际上却也仅只有七分醉意而已,脑子是无比的清醒,就如现在,她比以前没醉时还清醒。

正当她笑得温婉时,老人冲着她动了动眼,又望向茶几。

笑容一绽,水啸那原本的浅笑绽放成一朵盛开的牡丹花,笑容延伸到整张面,如果有人瞧到,必定会吸凉气,那笑容,真正的是烂若春光,美如珠华。

老人却无动于衷。

含着笑意,水啸站直,脚下一动,几步晃至茶几前,盘膝坐下,默默的拍开酒坛的泥封,亲自斟酒。

她不想醉,可总有人找她陪着灌酒,今天是想不醉也难,她也有心理准。

”奶娃娃,玩玩可以,可别玩得太大,将自个搭进去不合算。“举杯之际,细如蚊哼的话,毫无征兆的响在了她的耳边。

很轻,很飘渺。

水啸举杯的手一僵,就那么顿定在空中,抬眸,一抹痛楚如闪电划过心间,眼里浮出苦涩:”多谢提醒,晚辈谨记于心。“

她何曾不知有些事不宜操之过急,可是,有时又如何能忍得住?不挠乱这一池春水,又如何能甘心?

那害亲之恨,破家之仇,就算不是她的,是水十九的,却也无法容忍,如今这般,已经是她最大的胸怀了。

”娃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千年不过弹指间,何况几百年。“细细的蚊声,再响。

水啸向对面的人致意,她懂话里的意思,这是在教她要学会虚与蛇委,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而老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动唇,端坐于松,静如钟,就连喝酒时,连皱纹都没颤动。

心事浓如酒。

酒,并没有她的猴儿酒浓,可水啸还是醉了,在不知喝了多少杯时,像一滩烂泥一样软软的趴在了小茶几上,甚至都不知老人是何时离开的。

最后是飞飞叨着如死狗一般的主人后衣襟,将人给弄回房。

醉酒一天一夜醒来后,水啸再也不去乱晃,天天蹲在三字园里的三个院子里挖刨药草,但凡适合采挖的,没有哪一样逃过她的魔手。

二月,三月,整整二个月就在她的龟缩中流走,而经书馆院前一事后,再没人敢去三字园附近转悠,人人几乎是谈之色变,在无形中,她成了第一煞星。

别人不找她,龙惊云河可盼雪岚三人却几常常在园子来四处寻她的踪迹,尤其是四月份时,找她的次数更频繁,连国民党对付**的”围、追、堵、截“的手段都用上了,有时还动用地毽式的搜索。

如此次,龙惊云在寻了半圈才在一株大树

上寻到人,而他要寻的人则带着小绿马横躺在树杆上晒清风。

汗,冷汗,爆汗,龙惊云瞅着树上的人,苦着脸,半天都敢出声打挠。

”又是谁?“不用想,水啸也知道肯定是又有不长眼的帖子来了。

”林氏世家。“悲催的,那家人就不能消停些么?龙惊云翻个白眼,有气没力的回话。

”这是第几帖?“望天,她没有要理的意思。

”林氏这个月是第十帖。金氏家主第九帖。“那些帖,都堆得有几尺高,他们很为难。

十帖,十全十美,嗯…

”你去回一句,本公子没空,有事让他们等九月擂台赛后再找本公子商量。“沉吟一刻,水啸决定暂时放那二家一马。

龙惊云应一声,顺从的去传话。

回掉林氏没完没了的帖,水啸掐着日子计划着行珵,待到月底时,留下一纸嘱咐,于半夜时悄然离开九方学院,踏上前行迷雾森林的修行之路。

第一百三十六章

琳琅国是迷雾森林山脉线所覆盖区内的一个小国,其九方学院的后山即是森林延续出的一条分脉,因而自国都到森林边缘大约只需二十多天。唛鎷灞癹晓

以飞飞的速度,自琳琅国都城赶到迷雾森林的中围大约也仅需一个月,火心出世期是七月,水啸于四月底起程是有些早了,不过,她自她的想法,夏季药材满天,正是开展大扫荡的好机会,她自然是不会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要提早一个月赶去森林。

离开九方学院的水啸,不急不燥的赶程,五月下旬初抵达森林外围,因不想为自己招来麻烦,都是避开了探险的人,白天绕着人走,晚上则从空中飞。

黑夜为掩饰提供了最大的帮助,很多动物都爱夜间觅食,相对而言,森林的晚间危险系数比白天高了不知多少倍。

明松好躲,暗箭难防,进入森林内的探险者们正常情况都不会在夜间行动,除非万不得已时才铤而走险,如果有飞行坐骑或者自己会飞,自然是走空中。

以水啸和飞飞的实力而论,在外围到中围这个范围,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那是可以横着走的,不过,水啸对宰魔兽没多少兴趣,为减少与魔兽”巧遇“的纠缠,晚上也入乡随俗的走高空。

是日,夜幕降临,晚风习习,群星闪闪。

往下一看,山脉模糊的轮廊阴影似盘卧着的猛兽,往上看,似倒罩着的黑锅似的天幕上缀满点点繁星,人在中空,有种天地唯我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微妙,就像被囚的灵魂挣脱了束缚,在天际中自由的邀翔,令人整个身心都觉轻快、愉悦

闲闲的侧坐在飞飞背上,欣赏着晚景的水啸,惬意的闭上眼,感悟着大自然赠送来的有利提高修为的境界启示。

走着走着,水啸突的一睁眼,在刹时闭住了呼吸,并扭身坐正,在倾刻间取出古琴抱在膝头,出指如电,铮铮琮琮的琴音如潺潺溪水倾泄而出。

飞飞在刹那的迟疑后亦闭紧口鼻,迅即以最快的速度直线下坠。

风呼啸着自耳边蹿过,将她的长发与衣袍和小马的毛发吹起,向着上方狂荡,似旗帜在飘扬。

一人一马都无暇顾及这些,将全身提升至戒备状态,当下降约二千余丈时,视线内便出现由远及近的影子,分别自左右前后、下方五方掠来,同时,上方亦有黑色小点在逐渐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