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关她的事呀!

满腹心酸的玉紫幽,哀怨的瞅瞅云淡风轻的少年,发现对方竟是在调侃自己,嘴角还挑着一丝笑容,恍然明白原来竟是在调侃自己,立马就悲伤了。

“唉,牙楼是天生劳苦奔波的命,为大陆人拼死拼活的忙活着,还得不到人怜惜。可怜哪!”悲伤之下,还不忘为自己辩护,那模样则是非常的无辜,好似真的是在别人叹息。

这脸皮,啧啧!

听到那自怜自艾的一句,水啸摇头,真的是无话可说呀,那家伙给她一分颜色,她倒开起染坊来了。

寒清安侧眸,似笑非笑的瞅几眼,本想再打击几句,看到后面的人群已赶至不远,别有深意的笑笑不再开口。

回首望望,看到所有人一个不少的全在,水啸什么也没说,与飞飞一马当先的又电挚风疾的往前飘,河洛图等人如影相随,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众识天境人员,只得再次卯足劲儿狂追。

人影幢幢,一去数百里。

令人奇怪的事,当人群经过,山林中的魔兽群竟巍然无动静。

转眼,夜幕将临。

而在不知不觉中,众人前那遥远的天空中,竟在一瞬间现出无数绿幽幽的星光。

急急飞行着的人群,惊得打了个颤。

兽王挡道!

还是一大片。

遥望一眼,水啸眉眼一弯,弯成了月牙儿。

原来是他!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今夜星光璀璨。

苍穹之空,星星点缀在黑色的幕布上,一闪一闪的,像无数发着光泽的宝石,仔细留意的话,还偶尔可见一闪而逝的流星。

星光之下,森林之上,漠漠夜空中,那闪现出的绿光,像盏盏浮挂在空中灯笼,因绿光是一大片,整个看上去恰如横坦在天空中的一条闪着绿色星星的小银河。

夜晚的视野不如白天开阔,但对疾行着的一群而言,其实也并没有多少影响,不必极目凝望,随意一眼就已将前方的情形看清。

那边绿光距人群约七八里左右,一眼看去,兽王一溜儿的排开,摆成一字长龙阵,目测其长度,足有百余丈,宽度则无法预测,因兽王的眼睛冒着光芒,一片混乱,分不清层次。

看颜色,兽王们身着衣袍各异,各色俱全,五颜六色,五花八门的衣色交错参杂在一起,真是五彩纷呈。

男女俱有的兽王群,高矮不一,胖瘦不等,其外形更是各具其色,娇俏,妖娆,刚毅,威猛,高大健壮,精巧玲珑,无一不有。

仅仅一眺后,一众识天境人如同九冬之时被一盆冷水兜头淋下,一股冷意从头溜蹿至脚,又自表及里,一时浑身寒凉。

前面的盖兽王,不是几十只,而是数百只。

一群高阶魔兽就够让人手忙脚乱的了,那么一大堆兽王,如果一涌而上,他们甭说是还手,就是连招架之力都没有,结果也只会有一个,那就是—任兽宰割。

而且,这一批兽王的实力,与前一指相比,那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当然,在天上的是眼前的这一群。

其气势未出,其气息远远扑来,如刀峰冷冽逼人。

部分被兽王们的一点点儿气息袭至的人,更是在刹那间惊得渗出一身的冷汗,那汗竟一下子就浸湿底衣,人人脖子后冷风“嗖嗖”直冒。

竟是他?

远远一望,寒清安微微一愕,转而露在面具外的一双眼睛闪了闪,看看夜风中神色安然的少年,似霍然大悟般的笑笑。

安若闲的神态安闲,人如其名,真正的名符其实。

八大面具卫、玉紫幽等人的表情只在最初有刹那的变化,稍稍便一切如常。

笑得眉眼弯弯的水啸,抱着琴,由飞飞背着,迎着前方的兽王们飞行,翩然的背影落在众人眼中,翩若惊鸿,似神似仙。

眼中划过惊艳的人,忙忙跟上,一大片人呼啦啦的掠过天空,留下阵阵阵风。

相距尚远,飞飞头顶的螺旋角浮出一层晶光,像顶着一只大大的水晶球,待约一里左右时,水晶球迸开,光华四射。

那洒开的银光,像升空旭日发出的淡淡锋芒,普照八方,照得天空一片霍亮。

兽王们与人群皆被银光沐照,人眼与兽眼,被渡上了一层美丽的光晕,只只闪闪生辉,美不可言。

摆出一字长龙阵的兽王们,以目光迎接着人类接近。

相距约十余丈,人们减速,当相近一丈左右时,不约而同的止步不前,唯有小小的绿马飞蹄不收。

待相隔不及三尺之距,飞飞才慢悠悠的静止,昂首挺腰,以雄纠纠的姿势傲对数百兽王。

当他昂头的那一刹那,兽王眼里飞快的划一丝惊悚,那变化太快,快得鲜少有人察觉。

立在飞飞翅膀间的水啸,瞅着兽王阵最前方那表情讪讪的红衣男子,含笑不语。

那男子,容颜俊美,红衣如烈火。

正是那位鼠王谷的火鼠之王。

只是,鼠王的表情,很令人寻味。

而此际,瞧着近在眼前的人儿,鼠王倍觉头疼,他觉得,他一定是跟眼前这位风华倾城的少年前辈子是对头,这辈子犯冲,否则,为何每每都能碰上?

这位大人所经之处,用鸡飞狗跳来形容是一点也不为过,这一次还知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呢,可偏偏又有龙皇一族护着,打不得,凶不得,骂不得,说不得,瞧瞧,他什么都没做,就被天马大人警告了。

憋屈,火特憋屈,试问还有比他更憋屈的兽王么?

异常憋屈的火鼠王,一番纠结无果之后,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一别二年,大人可安好?”

说是笑,其实与哭差不多。

音医跟兽王们很熟?瞧到那模样,除知情的寒清安之外,其他人脑子里闪过了一个问号。

嗯啦,她是很好。

“很好。”眉眼一笑,春风漾荡:“我说,本公子真那么可怕么,你瞧瞧你,脸都皱到一堆去了,多影响形象啊,要镇定,你身后可是跟着几百号王者呢。”

不其然的,许多人愣住了,那是调侃,赤果果的调侃啊!

兽王们亦一愣,那人类不是音医,怎么会跟老大这么熟?眼神一闪,自然而然的闪过凌厉。

寒清安乐了,清亮的眼睛眨呀眨,满眼的戏谑。

鼠王的脸都绿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话?明知道他如今处境尴尬,还故意拿这来说事,用人类的话说,这就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这一刻,他第一次觉得实力太高也不是件好事,真的,如果不是因为他实力最强,自然不会成兽王头领,更不会成为被钦点的统领兽领,如果他不是头领,哪有他的事儿?他站一边看着就好。

由此可见,实力太强,有时也见得就件好事!

“大人,您觉得,本王还有形象可言么?”形象?他的形象早在二年前就被打入水底去了。

水啸想想,那话还真有几分理,当年第一次见面,她就抹了他的面子,鼠王的形象真的没法高大呢,如果这次再摞一次他的面子,不知他会不会哭?

想到火鼠王很可能掉眼泪,忍不住大乐,心中的憋闷也一扫而光,眼角眉梢笑意飘逸,念在他给开了一路绿灯的份上,也决定不再为难他。

“好啦,我忙着呢,你可有忠告要给本公子?”论及正事,她的笑容全敛。

“大人,本王拦不住您,也不敢拦您,关于里面的事,本王亦不知详情,迷失森林众兽王受召而来守护在此,并不能越界线半步。”鼠王差点流泪,来得这么久什么也不知,堂堂兽王全部成了为守门看护,还有比他们这些王者兽更憋屈的么?

一干兽王无言的低首,在无形之中,气势颓萎。

玉紫幽的眉峰一瞥,美眉骤拧,迷失森林兽王俱出,牙楼,为何竟不知?

河洛图、安若闲亦暗惊,迷失森林的王者兽都仅只是中层护卫,那里面,会还有多少更厉害的兽王存在?

迷失森林竟有如此多兽王?!神降大陆的众识天境神色大变。

不知?!

水啸也愣住了,成百成千的兽王如铁桶似的将山林围住,竟不知自己要守护的是什么?

她也不愿相信这种近乎荒缪的事实,可转而一想,又释然,那么重大的事,又哪会让兽王们知情,若真让兽王们知悉,只怕兽王们也会有逆反之心吧。

微微的一顿,不由得转眸望向玉紫幽,她很想知道,牙楼究竟潜至山林哪一处,才得以查探出连这里的兽王都不知的秘密。

才一侧眸,她听到了一声细微的传音,声音很轻:“我自另一角潜入,越这一阶约万里,那也是最大的极限,再不能往前一尺。”

水啸的瞳目微缩,万里之遥,那或许就是界线?却装做是不轻意的撇过视线,还特意的瞅瞅另几人,以防泄露机密。

“鼠王,你可知上古十大名器?”再看向众兽王,神色严峻。

一干人与兽,满头雾水,弄不清怎么不论正事,好好的又扯到上古名器上去了

“上古名器,人兽皆知,最闻名者,当属凰啸宝琴。”鼠王虽不知原因,还是很诚实的说出人兽皆知的事实。

“那么,你可知,与凰啸琴比肩而立的是什么?”似是没有瞧到众人的疑惑,水啸又追问一句。

“虎怒鼓!”不约而同的,兽王异口同声的喊出一个名字。

那一刻,每位兽王的眼里都浮过一丝惊惶。

虎怒鼓,与凰啸并列之名器,凰啸以清音为万声之首,虎怒则以浑厚之声为重音之王。

上古名器众多,多已失踪,虎怒则是早在凰啸失踪前几千万年自大陆人眼中消失,留传下来的只是它的霸道传说。

虽然早已无踪,它的名声却不曾消失。

除少数的几位知情者,人群阵营中亦人人变色。

那情形,真正的是谈虎怒色变。

原来都知道啊!

视线扫过,水啸挑高了眉;“我很明白的告诉你们,你们所守护的就是凶器之王虎怒鼓,它即将出世。”

“什么?!”惊骇的声音,在刹那彻夜空。

兽声,人声,两种声音混合于一,竟如出一辙。

人面,兽王面,骇然惨白。

唯一正常的,就只有水啸,玉紫幽。

“你说,是虎怒出世?”寒清安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第一次很认真的小心的询问。

他的胸口竟有些起伏不定,语气急促。

八卫的视线,紧紧的粘在一抹白衣身上,个个满眼紧张。

周围的气息,蓦然冷凝。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无论是人还是兽,在未知面前反而镇定,一旦已知前面面临着什么,有时反而无法镇定,就如此刻。

被突然的消息惊到的兽王与人,个个眼神呆滞,反应迟钝。

她好似一不小心当恶魔了?

水啸揉揉眉心,苦笑不已,早知道如此,她就不说了,看看眼前这些人的表情,啧啧,说不定以后做梦都会恨她哪。

至于让别人恨她的根源,自然就是虎怒鼓。

虎怒鼓与凰啸比肩而列,自然有它的不同之处,而它虽与凰啸齐名,两两天生不对盘,凰啸为刚正之王,虎怒则为凶器之首。

虎怒一响,见血方息。

虎怒一怒,血流成河。

大陆传史中记载,自古以来,虎怒不出世则可,每次出现,伴随着的都是无尽的杀戳,带给人们的是无尽的恶梦。

无疑的,虎怒鼓也成了恐惧的代名词,提及虎怒,人人心中难免阴云密布,而今竟听到它即将出现的消息,人们一时就懵了。

这事,八成是真的!

看着白衣少年沉如止水、肃穆而庄重的面容,凤卫与沐家卫们心中一个咯噔,抑不住心底的隐忧,心跳也越来越快。

如此重要的事,得马上汇报少主得悉!

这是八人共同的心声,可下一刻,每个的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底,他们的少主也不知“切磋”到哪去了,这要如何通知?

更重要的是,如今身处魔兽环围中,根本就没法传讯。

两家护卫不约而同的捏了把汗。

“水音医,你的这个消息,真的不是个好消息。”半晌,寒清安耸耸肩,作出无可奈之状。

那消息,哪是不是个好消息那么简单,简直就是晴天劈雷哪,他们可是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啊。

这当儿,跟随在华仪身侧的众人,总算明白那时在帐中当水音医瞧到牙楼送至的信息为何会勃然变色了,那么惊天的事,能不变色么?

也霍然明白,为何当时水音医不作任何解释,不由分说的就让联军撤离了,在虎怒喜前,甭说千万联军,哪怕再多几倍,那也不够看,试想,当虎怒一怒,魔兽蜂涌而上,联军哪还有还手之力?

曾经的疑惑得到合理的解释,人们的心情更加的沉重,这消息,来得太迟了!身入魔兽群围中,退无可退!

同样倍感无奈的还有河洛图、安若闲,目前这距离,早已超过以密语传音的范围,根本无法将消息送出去,至于自己所随行的人,真的太少了!

纠结,人人苦着脸,真是进退不得,有苦难言哪。

“你想说不是这个吧,应该是‘你的消息真的来得太迟了’是不?”不用猜,水啸自他动作就知道他真正想表达的是什么。

面色难看的兽王们,心有戚戚的点头。

确实,消息来的太迟。

若还在迷失森林时知道虎怒将出现,他们绝对会抵死不从的抗召令不遵,如今,纵是知道是虎怒又如何?身在隐雾,如此近的距离,皇者召令,谁敢违逆?就是有意抵死不从,也只不过是死得更难看而以。

河洛图、安若闲深有同感,奈何又不好明说,默认了。

“是迟了些。”寒清安大大方方的承认心中所想,神色早也恢复,事到如今,早又如何?迟又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

“小祖宗之前不说,怕人心恐惶徒添意外罢。”华仪深明事理,淡淡的解释一句。

当时在十全镇那时,若将如此骇人听闻的消息说出来,只怕还没等魔兽行动,联军先就自乱阵脚了,更严重的事,如果被魔兽查知,一旦提前行动,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自十全镇追随而来的人,内心亦认同华仪的话。

“华院长倒想得开。”玉紫幽似笑非笑的看着风度翩翩的男子,一脸的高深莫测。

华仪笑而不语,望望神色略带冷凄的人们:“前方凶险,你们有选择的权利。”

“院长,我愿与大家同进退!”一位院士毫无迟疑的表明自己的雄心壮志:“男儿生于世,不求扬名百世,但求此心无愧!此行,生死不悔!”。

激扬的语气,抑扬顿挫的声调,掷地有声。

人群与兽群一震,眼神一下子清明。

就仿佛是一夜东风刮过,大地万物复苏般,就在这刹那时,人与兽的脸上萌生出一种名为激扬与决绝的东西。

“院长,我等愿同进退,生死不悔!”

不约而同的,近二百人一致的表明决心。

随即,人人相视一笑,眼里是义无反顾的坚决。

相视一笑泯恩仇。

这一刻,大家都抛开了过往,不管曾有间隙,还是曾是生死之对头,一切都暂时丢之于脑后,余下的就是共同进退,共度患难的决心。

华仪欣然微笑。

水啸感叹不已,人类,就是这么奇怪,上一秒可以拼得你死我活,当一旦有强敌入侵,他们又可以抱成一团作战。

对于人们如何决定,她不会干涉,反正有华仪领头人在,她就不用多此一举的去管那些小事。

“鼠王阁下,你们是撤还是守呢?”望望一直不言不语当木桩子的兽王,她好奇的挑眉,想知道他们的选择。

鼠王沉默不语。

兽王们亦无声地息。

微微的,空气中隐约的飘起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不知是何人所发出,也不知来源于何处,轻得几欲不可闻。

那叹息,转眸即逝。

气氛又变得凝重。

兽王无语,以沉默表明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