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还是娘了解我。”唐春景走了过去，搬了凳子说道，“其实说是黑市，和大集差不多，除了收保护费的，没人管。”
罗氏叹口气，“让我说你说什么好，可你大哥不愿意啊！”
“这个家您说了算，只要您同意了，我大哥也没辙。”说到这里唐春景压低了声音，“我猜现在张桂芝一准在和我哥吹枕边风呢。”
“那是你嫂子！”罗氏皱眉，“下次再让我听见你说张桂芝，我就撕你的嘴！”
唐春景哼了一声，说道，“我不管啊，娘，这事您得支持我，您看现在咱们一大家子人都挤在一个院子里，挣了钱也好盖个房子，是不是？”
“不行，不行，若是查出来去关小号太丢人了。”
唐春景反问道，“娘，是关小号要紧还是吃饭要紧？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我和您说，咱们若是不干，只能看着别人吃香的喝辣的。”
她的话刚落音，接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是唐绍刚，他有些沉默的说道，“娘，干吧，就算抓去蹲小号我也愿意。”说罢又出去了。
罗氏与唐春景面面相觑，怎么又同意了？
不过既然大家都同意了，其他事情都不重要，下一步便开始实施！
唐春景制定了十分严谨的分工，让大哥先去收购山楂。清水镇南边的道口镇，基本上都是山地，漫山遍野的都是山楂，想要多少有多少。让大哥白天去，晚上回，不会被人发现的。
母亲则负责去买糖，就说准备给嫂子做月子用，唐春景自己则准备其他的东西，每一步都有正当的理由，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唐春景猜测，大哥能收个五六百斤的山楂就不错了，没想到才一天的工夫竟拉了上千斤回来。山楂丰收，收购站的价格低，一分钱一斤只挑好的要，唐绍刚一去，自然好收。
所有的准备工作全部齐当，这天唐家早早的吃过晚饭，关了大门，开始了山楂糕的熬制。
今天人多明显的快了很多，罗氏和张桂芝清洗，唐春景切碎熬制，大哥看着火。每个人都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但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相同。
三斤山楂放一斤糖，看着一包包的糖放进去，张桂芝心疼的抽抽的。
罗氏则一直在蹙着眉头，买山楂，买糖票的都花了不少钱，这些东西若是卖不出去，家底都给赔进去了。
唐绍刚一贯的沉默寡言，看着柴火。
只有唐春景是轻松地，她的轻松不是因为没心没肺，而是来自对未来的了解。
张桂芝一边干活一边笑眯眯的说道，“我下次回去跟我娘说一声，让她留意着点，咱们二丫这么能干，往后咱们有了钱，再多给点陪嫁，往后啊找不了差的。”
唐春景淡淡的说道，“嫂子甭操心了，老二明年就高考了，他若是上了大学，到时候水涨船高，还有得愁吗？”
她这么说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好不容易才从鸡飞狗跳当中解脱出来，傻子才想结婚呢。算起来二丫今年不过二十二，先干上五年说。
张桂芝立刻瞪圆了眼睛，“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啊，二丫，你现在可真聪明！”
罗氏叹道，“考大学容易啊，你看这几年除了那个王八羔子，有一个成才的吗？”罗氏口中的王八羔子自然是李大庆了。
唐春景分析道，“娘，升学率低是有原因的，毕竟正规的学校教育才开始了没几年，绍宁学习成绩一向很好，应该不会有问题。”
“万一考不上呢？”
“那就再复习一年。”
罗氏嘟囔道，“再复习一年，你都多大了。”
唐春景听得乐了，“娘，听您这话的意思，您闺女的婚姻比您儿子的前程还重要呢？”
罗氏愣了。
唐春景呵呵的笑了起来。
罗氏佯装生气，“臭丫头，你娘的玩笑也敢开，手心手背都是肉，揪揪哪个娘都心疼！”
小小的厨房，点着两支蜡烛不甚明亮，有闲话家常，有咕噜咕噜的小锅，却异常的温馨，这是唐春景从未感受到过的幸福！她专注地看着铜锅，心境安宁又知足！
第一锅山楂糕浆很快的熬出来了，唐春景将锅端起来，倒入准备好的模子里，然后用刀子一点点的刮平整。众人都在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大气也不敢喘了，直到她用刀子刮平整了，众人才敢喘气了。
她刚想端出去晾着，就在这时，忽然外面有了敲门的声音，厨房里的几个人顿时头发都竖了起来。
“怎么办？”罗氏有些慌乱。
唐春景最冷静，说道，“我去，保准不会让人进来。”
第13章 请你看电影
唐春景冷静的出去了，出去的时候没忘关严厨房里的门。外面的天色略黑，还不算太晚。
“谁呀？”唐春景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
“我！”
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唐春景知道是谁了，走到大门跟前一开门，果真是魏立宽，她摸摸自己的口袋，幸好将那两块钱的私房钱放在了兜里。
“春景，”魏立宽没有进来，第一次与唐春景离的这么近，她身上传来好闻得山楂的味道，让他有些紧张，站在门外，低声说道，“春景，今天村里放电影呢，《地雷战》很好看，大家都去占座了，我给你占位置？”
放电影？
唐春景当然知道放电影，张桂芝今天在家说了。
“不去！”唐春景果断拒绝，她若是去了，别人是看电影还是看她啊？她可没有博眼球的嗜好！
魏立宽脸上期待的神情顿时消了，他有些着急的喊道，“春景......”
唐春景强势的打断他，“我真不去，你去邀别人吧。”
魏立宽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咬着牙，忍着心里的怒意，“你还在想着他，是不是？”
唐春景口气平淡又不在乎，“没有的事。”
魏立宽的语气里带着质问，“那为什么不肯跟我一块看电影？”
唐春景向来坦荡磊落，爱憎分明，只要是自己喜欢的，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会去争取，但如果自己不喜欢哪怕对方再可爱，她也不会给对方希望。
所以她对魏立宽说道，“我不愿意跟你去看电影，那是因为我不想被别人那我和你说事。”
口吻是那样的绝情，听在魏立宽的心里，像一把剑一样，刺的是那样的疼！
他咬牙道，“还说没有想着他，分明就是！”
唐春景的口气依旧淡淡的，无所谓的说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让他一个劲的在这墨迹也不行，她得想个办法把魏立宽赶紧赶走，紧接着她从口袋里将两块钱掏出来递过去，“给，买雪花膏的钱，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魏立宽顿时生气一股子气来，冷声道，“你若不愿意用，扔你家茅厕里吧。”然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唐春景松了口气，这个魏立宽性情还真是单纯，一点也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喜怒哀乐，随时就能表现在脸上。她怎么会喜欢这样的男人？
倘若从一开始二丫没有与李大庆有纠葛，倘若和她好的从一开始便是魏立宽，那二丫现在是不是已经开始了幸福生活呢？
也不尽然，谁的爱情开始不是美好的呢？
唐春景进了家门，用门栓插好了，殊不知她与魏立宽的对话早被隔壁的花大婶子听去了。
她快步的回了厨房，罗氏问道，“谁啊。”
“魏立宽，想约我哥一起去看电影，我说我哥没在家。”
罗氏不疑有他，松了口气，“真是吓死了。”
唐春景安慰道，“没事，一会都去看电影了，不必害怕。”
张桂芝问道，“二丫，今天做多少斤山楂糕？”
“四五十斤吧。”
“哎吆，二十多块钱啊！”张桂芝的口气里带着激动的欣喜，“你哥上一个月的工，也就是二十来块钱，这一天可就厉害了啊！”
唐春景无语，哪有这样算账的，她说道：“还得去下去成本呢，还有咱们的人工，估计也就能挣十块钱的。”
罗氏笑道，“十块钱就不少了！”
照例又是个睡不好的夜晚，唐春景一觉醒来，隔着毛玻璃看向外面，厨房里已经有了灯光，应该是罗氏已经起来做饭去了。在冷飕飕的被窝里躺着也没什么意思，她索性穿衣起床。
唐绍刚已经在院子里整理背篓了，今天有四十斤的山楂糕，所以准备了两个背篓。
罗唐春景打了个呵欠，打了水洗脸，精神好多了，进了厨房和大哥一起吃了早饭，尽早出发了。
上一次，唐春景没有背着背篓，一趟下来感觉还行，但这次背着十来斤的篓子，到了东安的黑市，两个肩膀压的又酸又疼，脚上穿的是布鞋，鞋底子又硬又薄，两三个小时下来，脚底板子疼的要命，太想念运动鞋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唐绍刚特别主动，让唐春景在一边休息，自己忙着摆摊子。
大约五点从家里出发，到这边不到八点，黑市上的人已经不少了。四十斤的山楂糕，比上次足足多了一倍，唐春景有些担心能不能卖的出去。
真是印证了‘有卖的就有买的’那句话，今天的买卖还算顺利，大家买的都不是很多，依旧还是半斤一斤的样子，但他们也是不间断的来卖。
九点左右的时候，收保护费的人如期而至，拿钱的和吆喝的都没换，但后面跟着的人却换了，收到唐春景那边的时候，直接要了钱就走了。
他们一走，明显的看到唐绍刚跟瘫了似的。
原来唐绍刚一来就想好了，若是收摊子费的人再来找茬，他这次一定不会再怂了。二丫执意要偷着做买卖，是为了这个家，他如果再在后面躲着，就真不配再做这个哥哥！
唐春景心里一阵暖意，哥哥虽然老实，却没有老实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他对自己这个妹妹还是很爱护的。
生意不算红火，但是也不坏，剩下大概还有三四斤的样子，市场上的人已经很少了，稀稀拉拉的，有好些还是来捡白菜叶子的，这个年代，城里的人也没有那么的好过。
市场上已经有人在收拾摊子，唐春景说道，“咱们也收拾吧。”她真想早点回家休息。
“还有这些没卖完呢。”唐绍刚挺犹豫的。
“不碍事，左右只剩下这些，拿回去让嫂子走亲戚不比送山楂有面子？”
“还是再等等。”能卖一斤是一斤，他上一天工好时候才挣一块钱呢。
可已经快十点了，马上就要闭市了，再晚就会有人来查了。不能因小失大，今天可比上次有收获多了，这次一共带了四十多斤，就算剩下三四斤，还卖了二十块钱呢。
第14章 巧遇
唐绍刚见唐春景执意要走，拗不过她，只得收拾了东西，离开了。
两个人收拾了摊位，快步的出了黑市。来的时候还早，没有好好的看看市里，唐春景想看看东安市是什么样的。毕竟之前来东安市也只是旅游，那会国家的经济已经发展的特别好了，东安市和其他的旅游城市差不多。
再者这次卖山楂糕，收了四斤细粮的粮票，还有一斤肉的肉票，她挺惦记的，若是回去进了娘的手中，再要出来恐怕就难了，还不如去趟供销社都换成东西就算回去受唠叨，但是东西都吃肚子里了啊，不亏！
想到这里，唐春景便道，“哥，咱们得去趟供销社，那天我几乎把家里的面吃了，娘和嫂子生我气呢。正好咱们有票了，我去买点，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唐春景见唐绍刚犹豫，又道，“拐个弯又不费什么事，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唐绍刚见二妹坚持，也只好同意了。
进了供销社，唐绍刚连连后悔没有拦着二丫，看着二丫拿着买粮、割肉，他心疼的抽抽的。四斤细粮的粮票，她都用了，如果拿着细粮的粮票换成粗粮的用，得多换一倍，还有一斤肉票也用了，留到过年用多好，二丫不是不会过日子啊......现在怎么这么大手大脚的，急死人了！
唐春景怎会不知道唐绍刚的心思，但她明知道还是没有手软，钱不是省出来的，还是挣的少，若家里一直有这个收入，谁也不会天天吃窝头啊！卖山楂糕只是个糊口的小买卖，想要发家致富还得另寻他法才是！
出了供销社，唐春景抬头看看天，应该正午了，她便对唐绍刚道，“哥，咱们吃了饭再回去吧。”
这一次唐绍刚坚决不同意了，他说道，“你要是饿了，找个地方给你买两个包子去。”
唐春景也不是那么饿，只是比较馋而已，“你要是不吃我也不吃了，要不咱们坐汽车回去吧，吃顿饭估计得花个一块两块的，但是坐汽车回去，咱们才花四角，赶回家吃午饭，能省不少呢。”
唐绍刚是个老实人，被唐春景这么一绕，立刻觉得自己赚了，这会反正背篓已经空了不怕被人看见，便同意了。
唐春景见大哥同意了，高兴坏了，若是靠着两条腿翻山越岭的走回去，她估计得残了！
他们走着去汽车站坐车，远远的看到一栋两层的大楼，用那种老式的水泥沙粒子磨了外层，楼顶上还做了造型。在楼房还不是很多的时代，那栋楼显得还挺气派。
“大哥，那里是什么地方？”唐春景指着那栋楼问道。
“东安的百货大楼，全是高档商品。”唐绍刚给妹妹解释，又怕唐春景要去买东西似的，又补充道，“咱们现在买不起。”
百货大楼啊，凝聚时尚与财富的地方！
唐春景扭头看大哥，有些兴奋的说道，“大哥，咱们去看看，不进去，行不？”
唐绍刚看着妹妹眼中的神采不忍拒绝，于是点点头。
八十年代虽然穷，可进出百货大楼的人，仍旧川流不息。而且他们的穿着明显的要比像自己这样的乡下姑娘，高级多了。由此可见，再穷的年代，也有富人啊。
唐春景站在对面，心中暗暗发誓，最多明年，她一定也要买在百货大楼能消费得起。
“走吧，二丫。”唐绍刚在旁边扯了扯妹妹的衣服，再看下去，他怕二丫真的会钻进去。
又不能进去买，唐春景有些丧气的离开了。转过两条马路不远处，就是汽车站，汽车站很破旧，不过人来车往的非常热闹。
靠近大马路的小空地上竟有四五个小摊位，卖包子的、卖烧饼的、卖胡辣汤的.......哪个摊位上都很热闹。唐春景暗自惊讶，改革开放是必然的了，一个小小的东安市已经快绷不住了！
兄妹俩慢慢的走过去，唐春景把背篓放下让哥哥看着自己则去买票，正在排着队，忽然听到有人在身边叫她，低低的一声，“唐春景。”
唐春景扭头一看顿时凌乱了，竟是魏立宽。
魏立宽看见她十分的欣喜，那天他邀请自己看电影，明明是生气的离开的啊。
唐春景惊讶的问道，“你也来买票？”
魏立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有些激动地说道，“不是来买票，刚才遇到你哥了，他已经上了拖拉机，一起回去吧。”
说实话唐春景宁愿花四毛钱坐汽车回去也不想坐魏立宽的拖拉机，买雪花膏的钱还没有还给他，若是再坐村里的拖拉机回去，少不得又欠他一个人情。但是大哥肯定愿意坐车回去啊，她若是执意不坐，大哥还以为怎么着了呢。
魏立宽见唐春景肯坐拖拉机回去，更是高兴了，说道，“那咱们快走，回家正好吃中饭。”
“魏立宽，等等。”她驻足说道，然后低头从兜里掏钱，将两块钱递过去，“给，买雪花膏的钱，我真的不能要你的东西。”
“我不是说了不要啊。”魏立宽有些生气，转身就走。
唐春景立刻拦住他，“魏立宽，你听我说…”
魏立宽生气的说道，“唐春景，我就那么的让你嫌恶？”
唐春景认真的说道，“这和讨厌、喜欢没关系，这是原则问题！”
“我已经说过了，你若是不愿意用就扔了！”魏立宽这次大步流星的走了，任唐春景在后面喊他，他也没有停下。
唐春景很无奈，只能将钱先收起来，因为已经到了拖拉机的跟前了。大哥唐绍刚已经坐在了拖拉机的车斗里，里面还有一个人，是魏立仁。
看到他，唐春景便想起那日分山楂的事，主动的给他打了个招呼。
魏立仁笑道，“二丫，快坐这边来。”他指指车斗最前面的位置，“坐前面颠簸的会轻一点。”
“谢谢立仁哥啊！”唐春景说着走过去坐下，那边垫了一个厚厚的蒲团，坐上去特别的舒服。
“今天亏的遇上了你们，省了坐公共汽车的钱了。”唐绍刚在一边说道。
魏立宽听他们在后面说的欢畅，心中越发气闷，朝着后面没好气的喊道，“坐好了啊，走了。”他说完开始摇拖拉机，顿时轰隆隆的声音掩盖了说话声，拖拉机突突的跑开了！
第15章 没兴致了
眼中的80年代的城市要比博物馆里照片上的城市好很多，街道还算整齐，规模也不小。只是因为国家的经济形势，工业和商业都不发达，人们的衣着也很单调。
唐春景仔细的瞧着，这一路上，东安市东半部分的城市结构便印在了唐春景的脑海中。
她是学市场营销的，第一份工作是一家快消品行业的市场调查员，那一份工作教会了她，如何快速的分析记录一个城市的组成。事实上证明，这个技能在她往后的职场生涯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东安市的东部，有一部分是山区，但大部分还是平地，只不过平地比较贫瘠，粮食以及其他的经济作物的产量都不高。
一个多小时的工夫终于拐进了去上塘村的路，远远地便能看得到上塘村的山尖。
天高云阔，褐色的山尖是那样的明显，拖拉机一边开，山尖在渐渐地变大，与之前所看到的完全不是一样的风景，人的心境也跟着变得开阔起来。
去东安市卖山楂糕的时候，他们是直接往西走，然后翻山越岭到东安市里。但回来的时候却是从东面进村，要到上塘村便要经过大李村和下塘村。
拖拉机停在去唐春景家的胡同口，她和大哥就在这里下了。
唐绍刚背了背篓，对魏立宽说道，“立宽，谢谢你啊。”
魏立宽偷偷的去看唐春景，看到她站在唐绍刚身后扭头正看着她家的方向没有看他，心中有些失望，但也不得不提起精神来和唐绍刚勉强寒暄两句，“大刚哥，不用谢，顺路。”
唐春景哪里有心情与魏立宽寒暄呀，凌晨四点从家里出发，走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站了一上午，颠了一路，浑身上下都要散架了，她只想快点回家休息。
拖拉机一开走，她撒丫子便往家里跑！魏立宽正要走，见到唐春景迫不及待的离开，脸色又黑了半分，咬着牙开着拖拉机绝尘而去。
罗氏听到拖拉机的声音了，正想出来看看，一看是唐绍刚和唐春景回来了，顿时满脸喜色。
“娘。”唐春景一边挽住罗氏的胳膊，迈进了大门。
罗氏小声地说道，“今天怎么样？”
“没卖完，还剩下个三四斤，让我嫂子带回去串亲戚吧。”
罗氏听到只剩下三四斤没卖完，也够欣喜的，连忙说道，“你和你大哥先歇歇，你嫂子正做饭哪。”
那边厨房里张桂芝已经惊叫起来，“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还有肉！”
罗氏连忙跑进去，指指隔壁，低声道，“桂枝，你声音小点。”
“娘，你看他们买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钱啊？”
不得不说张桂芝真的很抠，挣钱可以，花钱就不行了。
唐春景走了进来淡定的说道，“收了两张粮票，一张肉票，都是快过期的。”
罗氏拎起肉看了看，“二丫，你买的肉也太瘦了，怎么不多买点肥的？”
唐春景满脸黑线，她买的已经是五花肉了，还嫌不肥，买块猪油来得了！不过这话她只敢想想，可不敢说出来，其实罗氏很疼孩子，有这么好的母亲，在她这里，她才感受到了什么叫母爱，所以她轻易不会顶撞罗氏。
唐春景朝着罗氏，笑道，“娘，今天把肉馅子剁了，咱们晚上吃饺子吧。”她说着使劲的咽了咽口水，纯肉馅的饺子用花椒水畏的香香的咬一口，满嘴都是肉的香味，那滋味美极了。
“就知道吃，肚子里长了馋虫了是不是！”罗氏说着又转了口气，笑道，“自留地的小白菜正好能吃了，晚上咱们就吃白菜肉的饺子！”
唐春景刚升起来的憧憬瞬间落了下去，吃纯肉馅饺子的这个愿望看来是实现不了啊！这一斤肉，她估计罗氏得腌起来半斤，留着老二唐绍宁和三丫唐春莹回来吃。
他们俩都在县城的高中上学。
果然如唐春景所料，晚上的饺子是白菜肉的。她都要疯了，上次是白菜肉渣，这次是白菜肉，只看得见白菜，看不见肉，偏偏罗氏众人一个劲的说真香真香。
唐春景也很无奈，总归还是挣得少，家里若是现在一下子多出一千块钱来，看娘舍得不舍得用纯肉馅包饺子吃。她悄悄的叹口气，挣钱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啊！
接下来的几天，唐家的山楂糕是隔一天去卖一次，一次最多做四十斤，有时候能卖完，有时候会剩个几斤。收钱也收粮票，也收肉票，收了票，唐春景必然是去换粮换肉的回去。唐绍刚也学精了，若是收了肉票，他就抢着先收过来回家给罗氏。粮食买多了，放得住，肉买多了可放不住。
唐春景懒得和唐绍刚抢，其实还是挣的少啊！而且她怀疑，让大哥抢肉票的事，不是罗氏就是张桂芝给他想的主意，像他那个老实人，能想得出来才怪呢。
天渐渐的冷了下去，唐春景依旧做着不温不火的山楂糕买卖。罗氏手中的现金眼看着多了起来，家里的山楂一点点的少下去。最初的时候家里一共收了一千斤的山楂，十来次便用了七七八八，如今看上去最多剩下个两三百斤，再卖个三五次恐怕就会用得差不多了。